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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皇后——春眠欲晓【完结 】

时间:2024-11-25 14:48:47  作者:春眠欲晓【完结 】
  容渊再问:“你与我说说,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天然疫病,还是人为放毒?”
  严嵩迟疑了下,谨慎道:“依臣的调查,这天然和人为,两者兼而有之,绥县的疫情爆发没多久,就有不少的百姓从那里蜂拥而出,分散到周边州县,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使得疫情逐步扩大,到了后面失控的地步,臣所辖的溯州因为戒严及时,阻挡了大部分前来投靠的流民,才得以保全下来。”
  不是严嵩心狠,但大灾之下,实难两全,他身为溯州的父母官,首先要保全自己治下的一方安宁,别的那些,他便是有心,也无力了。
  如若不然,疫情继续发展下去,溯州也难逃其他几个州县的命运,老百姓被困城中,断水断粮,难逃一死。
  容渊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又问:“溯州染役的民众,你是如何安置的?”
  严嵩道:“臣将他们集中安置在了几个隔离点,只进不出,派了专门的医官对他们进行救治,他们的所用之物都会进行处理后再填埋,以免造成更多的污染。”
  闻言,容渊颔首,面色稍霁:“你有心了。”
  严嵩忙弯了腰:“臣分内之事,职责所在,不敢邀功。”
  容渊笑了下,不再多言,又让严嵩把这几个州县的城防讲一讲,要是有图就更好。
  严嵩对自己所辖的溯州了如指掌,但别的地方就不那么清楚了。
  “爷不可亲去冒险,这事儿交给臣,臣必当尽力,将城中损耗降到最低。”
  然而,容渊已经有了决定,不可能再更改。
  他叫高福收拾出一间屋子,严嵩先住上两日,他们再一道出发,去往溯州。
  到了夜里,容渊回到内院,时辰有些晚了,他还以为尧窈已经歇下,却不想人倚在榻边,一手支着脑袋,双眸半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就倏地一下醒了过来。
  尧窈坐直了身子,眼睛还未完全睁开,迷瞪迷瞪地像个幼兽般惹人怜爱。
  都要当娘的人了,时而还是个小孩模样,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从前不识情滋味,如今识得了,也是别样愁,即便离开了,更少不了的是牵肠挂肚,朝思暮想。
  容渊虽然还能抱得动尧窈,但也不如从前轻松了,更顾及到她腹中孩儿,怕把人碰疼了,所以都是轻轻扶着她,稳住她的身子,从背后轻轻圈住,就这么说说体己话。
  “我过两日就前往溯州,你在这里,顾好自己,饭后不能懒,多到院子里走动,更不能贪吃,吃得太多,生孩子的时候,遭罪的也是你。”
  这些话都快成男人的口头禅了,三天两头就要同尧窈说道一番,他不嫌费口舌,尧窈听得都腻,耳朵快生茧子了。
  容渊一看小妇人这鼻头微皱的样子,就知她没听进去,抬起了胳膊,不轻不轻地揉着她圆润的耳垂,十分有耐心地再说一遍。
  尧窈想不回应都不行了,这人快成唐僧了,一遍遍念着紧箍咒,说得她脑仁都是疼的。
  “我走以后,丁念每日都会捎信到溯州,你不要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偷懒。”
  想到这,容渊又是一个主意:“你在孕中,也不能太耗神,不必每日,就隔个一日,给我写封信,我收到了,有空就回。”
  尧窈好久没习字了,早就荒废了大半,哪里愿意。
  她瓮声瓮气道:“您有正事要忙,就不必了吧,忙您的正事要紧。”
  容渊不以为然:“忙里也要偷点闲,还是那句话,你不能懒,多走走,动动脑,对孩子也好。”
  男人的舌头三寸不烂,尧窈是说不过的,此刻巴不得男人快些走,她也落得个清静。
  尧窈不是个记事的性子,容渊少不了又要去交代她身边的人,尤其是秀琴。
  “夫人的一举一动,你都要盯仔细了,不能有丝毫闪失,我不想听到那些事后悔过的话,很多事,一次便足够致命。”
  男人轻描淡写的话里,透着浓浓的警示。
  秀琴紧绷心神,惶惶应诺。
  如此这般,待到容渊离开那日,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尧窈原本还有些不舍,但因着这两日男人的过度耳提面命,也觉着烦了,男人一走,她便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清爽了不少。
  秀琴难免笑尧窈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间,能让万岁爷这般挂念的,也唯有尧窈一人了。
  尧窈听后,也笑笑,再说不得什么了。
  只是,尧窈抬眸,看着房门口悬挂的艾草,想了下,道:“再多挂两条吧,图个吉利。”
  闻言,秀琴真就是无语,只剩捂嘴偷乐了。
  这两人啊,可不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在一起的时候,嫌得很,一分开,就开始挂念了。
  尧窈又让秀琴去寻那种有四片叶子的小草,摘一些做成花环挂门前。
  秀琴问这是何故。
  尧窈言之凿凿,便和这边悬挂艾草是一个道理,只为祈福求转运。
  秀琴又笑:“爷在的时候,夫人这么说,就更好了。”
  尧窈这时候又嘴硬了,小声嘟囔:“才不要他知道。”
  知道了,又要好一阵缠她了。
  许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容渊真走了,尧窈又觉得浑身不得劲了,做什么都缺了那么点兴头。
  秀琴寻了不少乡野玩意,给尧窈解乏,她也就玩过一会便搁在一边,更多的时候仍是发呆。
  直到容渊走后第四日,门房通传,有个姑娘求见夫人。
  秀琴想到容渊的吩咐,想也不想便要将人打发,门房却道,那姑娘说,夫人不见她,会后悔的,她有夫人此刻非常想要的东西。
  如若不是那姑娘太过笃定,门房拿不定主意,不然早就将人打发了。
  这话确实引起了尧窈的好奇心,不管是否有诈,她倒真想见一见那姑娘了。
  拗不过尧窈,秀琴还是把人叫了进来,但时刻紧盯来人,还让侍卫守在门边,一有异常,也能及时反应。
  那姑娘似一阵风般轻盈飘了屋。
  与尧窈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一身极简极素的青步褂子,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用一根木簪随意固定,眼里平波无澜,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淡然。
  “夫人唤我青衣便可。”
  尧窈顿时更感兴趣:“你又怎知我想要什么?”
  青衣微扬了唇:“溯州知州是个清官,他既然找上了门,想必贵人是来解难的,可未必知道,这难如何解。”
  青衣此次来见,也有赌一把的意思,她长在深山,并无这里的户籍,入不得溯州,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也未必会见她,倒不如从后院的女眷着手,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尧窈此时已经信了大半,她示意秀琴把茶水点心奉上便出去等着,这事儿,得单独细聊。
  秀琴面露迟疑,不太肯离开。
  青衣瞧了她一眼:“我手无寸铁,又能如何,你们这里铜墙铁壁的,我还不至于犯傻。”
  “但愿姑娘懂分寸,不要做出格的事。”秀琴绵里藏针的暗暗警告过后方才离开,守在门口,心神未松。
  青衣一声笑起,望向了尧窈:“夫人好福气,身边的人个个忠心不二。”
  尧窈略谦虚:“感谢老天爷,是有点运气。”
  话落,尧窈不想寒暄,直奔主题:“你又是从何处听说的,难不成你也是从那几个州县逃难出来的?”
  闻言,青衣眼底一黯:“我未去过那几个州县,但那里发生的事,多少与我有关,是以,我于心不安,又苦于寻不到机会,在秀水村盘桓了数日,听闻有贵人入住,这才壮着胆子前来试试看。”
  到了这份上,明人不说暗话了,尧窈直言:“难不成,那里的疫情,当真是人为?”
  青衣犹豫了一瞬,稍稍点头:“一半一半了,那疫毒,是我师兄在山里的一种动物身上发现的,他是个痴人,平生以寻遍天下奇毒为好,脑子也不大好使,太过疯癫。”
  说到这,青衣似是难以启齿,欲言又止。
  尧窈看向她的目光太过真诚,她终是咬了咬牙,和盘托出。
  “他那时向我求亲,我没有答应,他便放了狠话,要让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因为我受尽苦楚,我当时并没当回事,却不想,他竟然真的疯到了那种地步,为了一己诳语,视人命如草。”
  尧窈万万没想到,遍布几个州县的灾难,竟是一个男人爱而不得导致的。
  但将心比心,若是容渊是这样的性情,她恐怕也会离得远远的,八辈子都不要再有关联。
  尧窈没空感慨,问到关键点:“你师兄人在何处?他既然能发现这疫毒,是否就有解毒的法子,你别怕,他就是不愿意,绑也要把他绑来。”
  谁料青衣摇头:“他已经不在了,走遍那几个州县,放了毒后,他自己也饮了带毒的水,不治而亡。”
  真要查出来,他只会死得更惨,还不如自行了断。
  尧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还真是个天生的疯子,谁遇到了,谁倒霉。
  再想到容渊,一个天,一个地,尧窈都感觉自己何其幸运。
  放毒的人不在了,那几个州县的老百姓可怎么办,难道真要任由他们困死在城中,那也太泯灭人性了。
  尧窈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实在于心不忍,只能寄托在青衣身上,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青衣也正是为这个而来。
  “我这有个方子,想要试一试,但我生长在山中,与这尘世隔离太久,身上并无户籍文书,进不去溯州,所以才来求见夫人,请夫人代为引荐。”
  青衣的把握并不算大,找尧窈,也是给自己留个后路,否则,她一人贸然前往溯州,若是方子没有效用,官府真要追究,她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她偶然听到村长同身边人讲,新搬来的这户,可是京城来的王公,所以,没有比他们更好的选择了。
  尧窈自然是愿意的,但凡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过。
  “我这就写封信,你带在身上。”
  话落,尧窈又关怀道:“你要不要歇上一晚再动身。”
  青衣摇头:“还请夫人尽快写信,我想早点过去。”
  已经耽搁了那么久,不能再迟了。
  “好的,你稍等。”
  尧窈头一回真正投入地给容渊写信,且写得又快又顺,写完后又用蜜蜡封住交给丁念,由他护送青衣前往溯州。
  丁念是容渊特意给尧窈留下的,轻易不得离开。
  尧窈温声道:“我在信里有详细说明,他不会为难你的。”
  她在这里,没灾没难的,用不着看得这么严。
  丁念是知晓那边情况的,朝尧窈拱了拱手:“属下送了信,尽快就回。”
  尧窈笑着嗯了声,嘱他们一路平安。
  丁念选了匹耐力强的快马,带着青衣迅速出发。
  秀琴望着那很快没得人影的门口,忽而轻声一叹,颇为感慨道:“这位青衣姑娘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还有胆识。”
  尧窈闻言看向秀琴,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说。
  秀琴拍额头:“瞧我这人,就爱乱想。”
  尧窈一怔,好像又懂了,抿了下唇,不再多言。
  这一遭过后,又过了两日,村长找上了门,尧窈不便见外男,由秀琴去招待的人。
  容渊那日走得早,并未惊动任何人,村长还以为他尚在家中,正有个事儿,要问问他的意见。
  秀琴嘴上满是歉意:“真是对不住了,严知州亲自上门,请我家爷到溯州做客,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呢,要不等爷回了,我再叫人给您通传一声。”
  村长一看秀琴这激灵劲儿,就是大户人家的做派,哪里敢有意见。
  更何况知州大人亲自来请,更是不得了。
  不过,村长仍有遗憾:“严大人来了,我竟不曾得知,未好好相迎,是我失礼了。”
  错失一个攀附的机会,是他大意了。
  “我家爷和严大人有私交,所为也是私事,自然不想太惊动,劳师动众的也不好。”秀琴哈哈打混过去。
  村长只能应和:“是是是,大人向来清廉,是我辈楷模。”
  人不在,村长也没必要再留,只是反复叮嘱秀琴,男主人要是回了,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他,他也好及时前来拜访。
  秀琴连连应是,总算是把人给送走了。
  回到后院,秀琴与尧窈说到这事:“看来这地儿,咱们也不能久待,这村长,太会来事了,再上门几趟,更难应付。”
  尧窈倒不觉得:“有所求不好吗?他若无所求,才可怕。”
  跟在容渊身边久了,尧窈看人也更多面,正如容渊所言,一个有瑕疵的人,往往比看似什么都好的人更易拿捏,也更让人放心。
  不过,许是住的日子不长,尧窈对这里确实没什么归属感,她这种随遇而安的性子,也很难找到真正的归属感。
  想念东瓯,是因为那里有王姐。
  不过王姐如今也不在东瓯了,那种想念的感觉也在渐渐淡去。
  不知道明姑等到了王姐没有,她们会不会已经在来寻她的路上了。
  尧窈轻抚着肚皮,待这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们应该就能团聚了吧。
  离秀水村尚有一段距离的路上,明姑正在劝和肖瑾起了争执的主子。
  “女君才刚恢复记忆,切勿动怒,伤到脑子可不好了,肖大人是大晟子女,又在朝为官,不愿意去东瓯,也是人之常情,可不能因这伤了彼此的和气。”
  明姑没说的是,尧文君在王庭里还有两个王夫,肖瑾去了又该置于何地。
  堂堂勋贵子弟,天子近臣,何等风光,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去到异国他乡给人做妾。
  
第66章 惊变
  丁念带着青衣这一走,又过了两日,山上的桃花也已经开得极其绚烂,尧窈从院子里往外看去,只见那山不近不远地,粉粉一片,充满了春意盎然的勃勃生机。
  尧窈不禁抬手摸了摸肚子:“待你这条鱼儿出来,怕是看不到了,只能等来年了。”
  忽而,尧窈又想到东瓯似乎没有这样漫山遍野的桃花。
  想看桃花,还只能在大晟。
  而大晟,似乎也没那么不好。
  这一路,她看过了不少美景,和东瓯不一样的山,不一样的水,以及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有意思得很,就像男人说的那样,抛开成见,才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心胸也会变得更为豁达。
  尧窈不觉得自己心胸豁达了多少,她只有些看淡了,也看开了。
  她不再执拗于这个孩子是否随她姓,是否该回东瓯,毕竟,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东西,不管跟谁姓,在哪里,孩子始终是她的骨血,也是他的,谁也没办法否认的事实。
  天暖和了,秀琴抱着被褥挂到院子里晒,尧窈挺着大肚子就在一旁看着,暖烘烘的阳光温度适宜,照在身上微热,但不如夏日那般炽烈灼人,尧窈只觉从身到心都是舒服的,即便肚子里的孩子几度压得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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