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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天下——怀渡之【完结】

时间:2024-11-26 14:43:52  作者:怀渡之【完结】
  “去和元郡了?”方哲康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她去那儿做什么!”
  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庞的人坐在方哲康对面,闻言沉思了片刻,便道:“恐怕是去年那件事漏了。”
  方哲康蹙眉:“不是因为酌鸢坊?”
  兜帽男摇头:“酌鸢坊的事做得隐秘,且手续齐全,只要范友荣那边不漏点子,就算被发现与你有关,也问不了你的罪,反倒是去年那件事有些麻烦。前几日突然被平了账,还是用藏在广惠仓里的药材,只怕是出了内鬼。药材的去向查不到,多半是去了和元郡,殿下与裴凛连夜前往和元郡,估摸是那里已经出了疫病。”
  方哲康一拍桌子,恨声道:“早就说徐鹤渊靠不住!偏生他还是程渃的表妹夫,程渃待他远比待我要信任,否则我怎能容他到今日!如今捅了这么大个漏子,还要我来给他擦屁股!”
  兜帽男:“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和元郡的事掩过去。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若是徐鹤渊被抓,金矿的事露了出来,咱们就得撇清关系,最好是能嫁祸给平威王,反而能一箭双雕。”
  方哲康咬牙:“自从这位公主殿下来了之后,一个漏子一个漏子的出,就没一天安生日子,当真是邪性!”
  他在厅堂中来回度步,绞尽脑汁的想对策:“徐鹤渊这个人胆小怕事,如果真的出现瘟疫,一定会想办法压下来,以他的心性,最有可能直接关起来乱箭射死然后以火焚之,但这治标不治本,恐有疏漏,咱们还是得先把锅甩出去以防不测!那些卖粮留下的钱还有冶炼出的金条是都不能留了,你尽快把东西搬出山谷,全都丢去程氏在武威的别院!”
  兜帽男:“这倒好说,只是那老太监似乎察觉出什么,自三个月前就不怎么在屋子里呆了,是不是搬个椅子坐在院子里,虽说人瞎了,但总觉得他好像能听见什么。”
  方哲康摆了摆手:“别想太多,一个黄土埋到脖子上的太监罢了,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出来晒晒太阳等死。对了,先前跟你说的那个东西,你找到了吗?”
  兜帽男摇头:“我派人偷偷潜入那屋子瞧过,没什么东西,那屋子里阴冷的很,老太监把窗子都定死了,我的人还是在外面跟他搭话吸引他的注意力,另一个人撬锁才进去的,再来一次怕是不易,他警惕性太强了,武艺也不差,若不是要留着他等元狩帝口中的故人过来,也不会留他的命这么些年。”
  方哲康:“不急,只要东西没落到谢敏的手中,咱们就不急。而且我都给他们程家收拾那么多烂摊子了,一个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灵卫军兵符,真当我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能给他们找到?不过,宁夏卫的兵符还要抓点紧,三爷马上就要从回纥城扶安和公主灵枢回京,过了萧关保不齐会跑来问我要这东西。”
  “知道。”
  *
  日上三竿,王智垣终于醒了过来,床边坐着一位大夫,正为他身上的伤口换药。
  窗外三步架着半透的屏风,从屏风看过去,能见到一位身着男装的女子,正拿着看不清什么模样的小东西仔细端详。
  隐约还能听见她说什么‘与薛府珍宝楼的那一枚一样’‘送回庆阳让澜玉比对’‘江南那位学徒投奔靠了程磊’‘程磊未必会有这样的心思’等等。
  待那位女子转过身来,王智垣连忙爬了起来:“臣,参见太子殿下!”
  晏清姝偏过头隔着屏风看向他:“王大人还是先换药,余下的事待会儿再说。”
  “是!”
  大夫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快速给王智垣换药,精神高度集中,额角冒得全是汗。
  待他换完药,提着药箱准备离开,就听晏清姝道:“劳烦医师这几日先在府上住下,待王大人伤愈,再放您离开。”
  大夫抖着腿,连连称是,被门外守着的灵簌笑眯眯的请到了院子里的厢房。
  待人离开后,晏清姝开门见山:“城中出了瘟疫,你可知晓?”
  王智垣抖着腿爬下床,跪在了地上:“臣,有罪!”
  晏清姝叹了口气:“王大人,你知道本宫当年为何明知你没有罪,却依旧将你外放吗?”
  王智垣将头埋得更低:“臣愚钝。”
  晏清姝:“你确实愚钝。”
  晏清姝站起身,绕过屏风来到王智垣的面前:“你刚正不阿之态只在百姓,为人虽算不上圆滑却也懂得变通。你的信本宫看了,你为了女儿选择隐瞒本宫理解,毕竟当时的情况就算你不屈服也只能去死,你死了,对后来者便是警示,真相只会更难被翻出来。”
  “但是。”晏清姝话锋一转,“都到这个时候了,本宫问你你可知城中有瘟疫,你却只有一句‘臣有罪’?难不成你王智垣也要学习那些官场老油条的油腔滑调吗?”
  王智垣闻言,连道三声不敢:“臣只是……”
  抬头的瞬间,正对上晏清姝凌厉的双眸,赶忙压下所有解释,语气急促道:“去年十一月初发生了大雪灾,徐鹤渊不让开仓赈灾,反而贪污了赈灾银和赈灾粮,以大旱欠收的理由免交了秋收的粮税,还以赈灾为名挪走了广惠仓的粮食,廖世同不敢管,便听之任之,死了不少百姓。”
  晏清姝:“死后的尸身呢?可有让人来认尸?可有将查明身份的死者逐一登记造册?”
  王智垣摇头:“徐鹤渊怕事情败露,就着人将百姓都埋在了郊外,或者丢弃在山谷里。至使尸身腐烂,恶臭盈天。”
  “草菅人命!”晏清姝攥紧了拳头。
  王智垣:“瘟疫是臣在三日前发现的,将人都关在了西郊外的小院里,根据他们的说法,这病早在十几日前就已经在他们村里出现了,有人去城里找大夫拿了方子,皆不管用。臣得知之后便去那人的村子看,结果村子外面有凉州军重重把手,根本不让进。臣便知道这疫病早就控制不住了!这才想要写一封密信拖人呈给殿下,求殿下救救和元郡的百姓吧!”
  晏清姝心一拧,脸色巨变:“你说十几日前就有人有病症了?”
  “是!”
  “除了那个村子外,还有哪里发生了类似病症?”
  王智垣略有犹豫。
  “说!”
  王智垣一咬牙,和盘托出:“其他有病症的村子人数不多,都被……都被徐鹤渊屠村之后一把火烧了!”
  晏清姝惊怒:“没有筛查,直接屠村?”
  “是……”王智垣也深知如此行事禽兽不如,这因如此,他才感到胆寒,知道自己无法再等了。
  晏清姝扶着床架,几乎站不住。
  “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其他信得过的人知道如何去那个村子?”
  “这……”
  红玉:“殿下!霄云的海东青已经送信过来,世子爷马上就会到,此时最好等世子爷到了再从长计议。”
  晏清姝摇头:“草菅人命的事徐鹤渊敢干一次就敢干第二次,既然碧玉跟着一起来,我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殿下!”红玉心中焦急,但晏清姝做了决定的事从来不允他人置喙,一时手足无措,恨不得立刻将裴世子绑了来,好让对方代替了!
  毕竟,对她来说,谁都没有殿下重要!
  “您要是感染了怎么办!眼下已经这样了,您又不是医生,去了又能如何?”其实红玉想说的是,天下百姓的性命,远不如她的性命重要,可她不敢说,因为殿下不喜欢。
  晏清姝摸干红玉眼角落下的眼泪,无奈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呸呸呸!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晏清姝轻抚着她小麦色的脸,和风细雨的劝道:“你放心,有霄云养的海东青在,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给你们传消息的,如今没人知道内里如何,若是不抓紧时间抓到徐鹤渊草菅人命的真凭实据,我们又怎么能逼得范友荣交出手中的权利?”
  “可是……”
  “没有可是。”晏清姝神色认真的望着红玉,“你逃过荒,经历过疟疾,应当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百姓过得有多苦,你那时候年纪小,能靠着一双脚走七百多里走到长安,但这里的人未必全都可以啊。我曾经是太子,如今是长公主,身为皇室,受百姓供奉,理当以衣食父母为先,不是吗?”
  红玉总觉得殿下这话说得不太对,却又找不到究竟哪里不对。
  她知道殿下的胸怀与抱负,可疫病实在太危险了,甚至有人为了活着,不惜杀人以食之,殿下被冻伤了经脉,武力早已大不如前,她根本无法放心让殿下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险情。
  “属下跟您一起!”
  晏清姝知道红玉有自己的原则,也不反对,握住红玉的手道:“好。”
  她跟王智垣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刚一推开门便见到站在门口的灵簌,对方正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
  晏清姝:“你都听到了吧?你在此地守好王大人,等待裴凛抵达,之后一切行动,都听从裴凛安排。”
  灵簌自知劝不了,拱手深深作揖:“望殿下保重。”
  “你也是。”
  *
  被凉州军看管起来的村子名为烈女村,原先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在前朝中后期的时候,因着战乱频发,很多男丁被迫上战场,最后死在他乡,使得不少村子都人丁凋敝。
  烈女村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刚嫁去夫家不过几日,夫君就被征丁入伍,没两个月就传来了战死的消息。
  这户人家想要女儿另嫁,而夫家认为此女不详,想卖掉换银子去寺庙给儿子请长明灯。
  两方一路争执甚至打到了公堂,此女当着围观百姓的面,扬言要为丈夫守身,一头撞死在了公堂之上。
  县令不知是为了表功还是出于同情,将此女的事迹上报,最后朝廷当真赐下一个贞节牌坊,以做表彰,甚至宣扬女子要为上战场的丈夫留丁,好让丈夫在前线无忧。还有官员为追随皇帝所颁布的新政,允许女子未婚有孕,至使强.jian、掳掠案频发,但地方官员为了政绩,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见。
  而这个村子也改名为烈女村。
  从马行街送菜的役夫口中得知这个故事的时候,晏清姝只觉恶心坏了,甚至对前朝更加深恶痛绝。
  和元郡的马行街在城南,离梵丘门很近,两边除居民住户和做跑马运货营生的商户外,还有城门换防休憩的哨所,以及凉州军在凉、原凉州交界处的军营,一直到离梵丘门五里远的地方。
  其余都是坊巷院落,交错纵横数万家,密密麻麻如同鱼鳞一般。
  役夫祖上是刽子手,后来生了孩子洗手不干,便办了这么一个买卖,专门为茶楼选材送菜,与和元郡的各大酒楼和郊外的菜农都特别熟悉。
  最常来往的便是烈女村,因为烈女村善种瓜果,是方圆十几个村落中种的番瓜最好的村子,许多酒楼都需要当日最新鲜的瓜果,尤其是番瓜,最上得档次,自然要得最多。
  因着熟悉,凉州军便征召他来为烈女村送菜,只不过都是些别人挑剩下不要的烂菜叶。
  晏清姝和红玉藏在太平车[1]里。
  太平车是现今大梁能造的最大的般载车,上面有车箱而无车盖,车箱就像勾栏上的平顶,壁板前面突出两根直木,长约三尺有余。
  役夫就坐在中间,两手分别握着长鞭和缰绳,驱使着二十头骡子向前行进。
  车的两个轮子和车箱一样高,后面有两个倾斜的木脚拖,在脚托的下方,还挂着一块木板,前后悬架在车箱最下面,是下雨下雪遮盖车箱所用。
  晏清姝和红玉就藏在木板和车箱中间的缝隙里,因着木板撑在不了太多的重量,两人只能靠臂力和手指上的力道抓住车箱底部的横梁来维持稳定。
  车中间悬挂的铁铃叮当作响,守卫的凉州军早早就听见了声音,呼喊着让人打开滚扎。
  他们没有检查车辆,对于谁想进去他们不在意,他们只在意谁想出来,因此当他们要出来时,就必须经受层层检查。
  役夫将车停在离村口还有一里路的粮仓前,这里没什么官兵,只有高高在上的望楼上站着两个正抱着枪打盹的士兵。
  役夫悄悄将人放出来,低声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如果你们真的是成医仙弟子,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晏清姝:“放心!您快走吧。”
  “哎。”
  役夫卸下车上的六十旦粮食,驾着车离开了。
  两道防线之间的地带很安静,也很荒凉,四处都堆积着杂物,还有一些尚未来得及拉走的破旧麻袋。
  晏清姝蹲在麻袋旁看了看,又抓了把地上的沙土,里面掺杂着发了霉的糠米。
  正如役夫所说,这里进去非常容易,除了两个在望楼上打盹的小兵,并没有其他人,晏清姝和红玉攀着拦在村口的巨大护索,翻进了村子。
  村子里的耕地上,扎着各种各样的草屋、帐篷,屋舍与田地之间用木柴隔着,最下的黢黑黑的木柴明显是刚刚被烧过,还冒着一丝丝的青烟。
  两块地方,好像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有个人从村头的屋舍中冒出头来,警惕的看着衣着干净的晏清姝和红玉:“你们是干什么的?”
  晏清姝拱手道:“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吉春堂的洪泽医师在何处?”
  “寻人?”那瘦若柴木的村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们,“居然还有没得病的人来这里找人?哼,疯子。”
  对方态度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恶劣,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再老实的人也难免有怨言,因此晏清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语气依旧平和:“我是来送东西的,还望先生能指路。”
  虽然村民骂骂咧咧的说她是疯子,但洪泽是唯一一个肯入这里医治他们的大夫,他们感激他,也敬重他。
  来给他送东西的人,八成也是医馆的大夫,再不济也是个学徒,总比他们这些不识黄芪的人强。
  村民隔着他们十步距离,遥遥摆手:“跟我来吧,别靠近屋子,里面都是染了疫病的人。”
  晏清姝跟上,指着田地里的棚屋问道:“那边住着的都是什么人?”
  村民看了一眼,面露不屑:“都是不服管的,闹事的。”
  “为何闹事?可是因为对官兵不满?听闻凉州军大将军人品不怎么样,若是骂他倒是应该。”
  村民嗤笑一声:“骂他,骂他简直就是浪费口水,早先还有人这么做,现在啊,都留着力气拖日子了。那群人啊,都是期盼着洪大夫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一剂药就能让家人生龙活虎。可这不是胃病不是疟疾,是瘟疫!哪可能一副药下去就好的!简直异想天开!洪大夫治不好,他们就砸洪大夫的借住的屋子,把洪大夫拖出来打,这样的人,我们没杀了他们就不错了!”
  晏清姝沉默。
  大灾面前无人性。
  一路上,晏清姝见到不少人抱着亲人的尸首痛苦,在其他村民的劝说下将人抛入烈火之中焚化;有人用铲子扒着地里的野草,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还有人神色空洞的躺在地上、倚靠在树边,望着湛蓝* 的天空,宛若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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