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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不能让她出事。
不仅仅是出于对大哥的承诺，更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割舍这份突如其来心底的关怀与情感。
一旁的盛芷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精致的眉宇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虽身为金枝玉叶，平日里生活在权势熏天的戚家。
却也鲜少亲身经历这种暗流涌动、勾心斗角的场面。
她的世界总是被一层无形的保护罩笼罩着，以至于直到今日才真切地感受到。
高墙深宫之中潜藏的险恶与算计。
远比戚家看似平静的后院更为波谲云诡。
盛芷悠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成拳，细腻的肌肤下青筋隐隐可见。
脸上写满了无助与茫然，那双平时盈满笑意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薄雾。
御医在侍卫的急促带领下匆匆赶到，一路小跑至面色严峻的戚延霆面前。
“公主殿下，小侯爷……”
太医恭敬地弯腰行礼，额头几乎贴近地面。
“这时候别拘泥于礼数了，快看看明姝现在情况如何！”
盛芷悠眉头紧锁，焦急的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声音微微颤抖。
明姝的眼睑轻轻颤动，尚存的一丝意识微弱。
虽然不足以让她睁开双眼，却足以让她模糊感知到身边紧张而又充满关怀的气息。
太医细致诊断后，轻柔地将明姝安置平躺于软垫之上。
随后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长短不一的银针，逐一刺入她身体上的关键穴位。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银针轻触肌肤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响。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咳嗽，明姝猛然间吐出一大口水。
她眉头紧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楚，仿佛正从一场噩梦的边缘挣扎醒来。
“咳咳！”
明姝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着周围人的心弦。
“明姝？感觉怎么样了？”
戚延霆见她终于醒来，眼中满是深切的担忧与关切，语气中带着坚定。
明姝只觉得脑袋如同被厚重的雾气所笼罩。
对着戚延霆微微摇了摇头复。
“到底怎么回事？你会掉进水里？”
戚延霆表面装作不满，实则暗含担忧。
他换上一副严厉的面孔，话语中带有责备之意。
“你也是大人了，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戚延霆目光锐利地望向明姝。
第38章 公主失势
明姝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困惑。
在那失足落水的一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背后一股突如其来的推力。
但若贸然揭露真相，可能会引火烧身，连累到戚家。
权衡利弊后她选择了沉默。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原来是皇帝与皇后在得知消息后亲自前来。
戚家身为镇远侯，又因盛芷悠居住其间。
明姝身为镇远侯长子之妻，在皇宫中发生意外。
无论于公于私，皇帝都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跟随在皇帝身后的官员与侍从们，皆是一脸严肃。
迅速排开，恭敬地让出道路。
明姝被厚厚的斗篷紧紧包裹，透过斗篷缝隙。
瞥见皇帝的身影渐渐逼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眉头不禁暗暗蹙起。
众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向皇帝与皇后行最隆重的礼节。
“都起来吧，无须多礼。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依次扫过跪伏在地面上的每一个人。
面对皇帝的质询，明姝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戚家的老太太与一众家族成员，哪个不是精于算计深谙宫斗之道的高手？
进宫之前，她曾被再三叮嘱，万不可轻易招惹是非。
此刻，种种考量在她心头交织缠绕，让她的回答变得迟疑而沉重。
这时，人群不远处，一个瘦小的宫女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这里是奴婢负责看守的地方！”
她的话在众人间炸开，所有的目光看向这个惊惶失措的小宫女身上。
她身子微微发抖，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安。
皇帝板起面孔，声音不怒自威：“但说无妨！”
小宫女颤抖着再次向皇帝叩首，随后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盛芷悠的方向。
却发现后者正全神贯注地守在明姝身旁，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微妙举动。
“回皇帝，刚才，奴婢亲眼见到，是，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亲手将侯夫人推入水中的！”
小宫女的话音刚落，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指向了惊愕不已的盛芷悠。
“你，你这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盛芷悠眉头紧蹙，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那名宫女面对盛芷悠的质问，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尽，只留下一副饱受惊吓的脆弱之态。
正当盛芷悠还想继续追问之时，皇帝的声音犹如寒冰，冷冷截断了她的言语。
“你且先静默，让她说完！”
皇帝的眼神随即如同鹰隼般锋利，其中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诬蔑公主，可是不小的罪责，你最好据实而言。若让我发现你有所隐瞒，后果自负！”
“皇帝饶命啊！奴婢所说的都是亲眼所见。当时奴婢恰好在池塘边，正要上前提醒，却不承想公主殿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侯夫人。”
“接着……接着公主殿下就在侯夫人不备之际，将她猛然推向了池塘！”
小宫女的话语锋利，每一句都深深刺入盛芷悠的心房。
盛芷悠被这莫须有的罪名激怒至极，怒火中烧。
理智几乎被愤怒所淹没，不待任何人反应，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小宫女的脸上。
“放肆！区宫女，竟敢再此对我血口喷人！是谁，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本公主？！”
“盛芷悠，退下！”
皇帝面色沉如水，语气中的嗔怒已无法掩饰，显然对盛芷悠的激动表现起了疑心。
盛芷悠虽然内心充满了委屈，但她清楚事态的严重性。
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强忍住内心的怒火，退到一旁。
目光深邃而充满威慑地盯着那小宫女，即便没有言语，她那压抑的怒意也让周围的空气凝固。
皇帝顾及皇室的脸面，对于盛芷悠过激的反应。
心中也开始怀疑是否有人在背后策划陷害。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脸惊魂未定的明姝。
“戚夫人，当你被推入水中的那一刻，是否能辨认出是谁下的毒手？”
明姝紧抓着披风，眼神中流露出犹豫。
“回皇上，那时我正好背对着，感觉到有人推了我一把，但是那个人是谁，我真的没来得及分辨……”
“不过，我确实看到有人突然出现，紧接着便将你推进了水里，之后我还为您大声求救。若真有意害您，我又何必反过去救助呢？”
盛芷悠的话语里依旧透着满满的无辜与急切。
明姝在心中对盛芷悠的解释默默点头。
但真相究竟如何，她也一时难以判定。
毕竟，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会有胆量无端编造这样严重的谎言？
她敢于构陷公主，难道就不害怕遭到严惩吗？
这一切，会不会背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指使者？
这时，之前被明姝小小捉弄过的陶玥凝扬眉吐气，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站了出来。
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哼，公主殿下，听说您前几日在侯府，因为嫉妒侯夫人能够嫁给镇远侯的长子，竟然在他的药中动了手脚。若不是侯夫人警觉，恐怕那位小侯爷早就一命呜呼了。”
盛芷悠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陶玥凝。
她没想到这件事会如此迅速地传播开来，原以为自己已经将它压了下来。
一时间，种种流言蜚语如同长了翅膀，四处飞散。
皇帝当着众人的面，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不自觉地紧握起双拳，胸膛内怒火汹涌，难以平息。
“放肆！”随着这一声呵斥，盛芷悠深知自己处在不利之地。
连忙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哀求：“父皇，此事并非外界所传言那样，女儿……女儿有难以启齿的苦衷。”
“好一个苦衷！那你倒是说说看，在这么多人面前，什么样的隐情能让我的女儿狠下如此心肠，盛芷悠，你可真是朕的好女儿！”
皇帝的话语中充满了失望与痛心，仿佛是在对天问地。
为何骨肉亲情间竟会有如此冰冷的误会与隔阂。
第39章 禁足
皇帝的话语锋利，那怒火中烧的表情，令殿内所有人不禁心悸，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盛芷悠内心慌乱如麻，毫无准备的她，在众人灼热的审视之下。
秀丽的脸庞上闪过一抹苍白，喉咙似被无形的手扼住，一时间竟找不出半点辩解的言辞。
她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声音细若蚊蚋：“父皇，女儿那时尚且年幼无知，仅是一时失智之举，未料事态发展至此。请您息怒，女儿深知错了，往后必当谨言慎行，不再重蹈覆辙。”
“原本只当作坊间流传的无稽之谈，却不承想，这背后竟真有文章。”
一位朝臣摇头叹息，话语中满是忧虑，“公主殿下，您身为皇族血脉，本应成为万民之楷模，谁曾想，您竟会用这等卑鄙手段中伤无辜。”
陶玥凝轻启朱唇，语调平静却暗藏锋芒，字字句句直击皇帝的怒火之心，使之更为汹涌澎湃。
“实乃匪夷所思，公主殿下表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却是这等行径，难道心中丝毫没有半点悔意？还是说，今日戚夫人的某句话语再次触动了您的逆鳞，您才痛下杀手？”
面对质问，盛芷悠极力辩驳。
虽然声线已不复之前的坚定，但眼中那份倔强依旧未灭：“荒唐至极！我若真要对明姝不利，大可选择悄无声息地处理，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又何须在紧要关头唤人相救，自找麻烦？”
陶玥凝步步紧逼，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这些就只有公主殿下自己清楚了，或许，您仅仅是想给明姝一点颜色看看，毕竟今夜盛宴，一旦闹出人命，父皇追究下来，公主也难以置身事外吧。更何况，公主大概也没预料到，行凶之际会恰巧被一个小宫女目睹。”
明姝心绪复杂，对盛芷悠的境遇感同身受。
但她自身亦是迷雾重重，真相扑朔迷离，纵然同情却也无从插嘴。
更让她犹豫不决的是，盛芷悠是否还将自己视为敌人。
若是盲目助纣为虐，岂不是愚蠢至极？
正当盛芷悠欲再次开口，试图挽回一丝信任时。
皇帝却已完全倒向陶玥凝那一边，不容她再有分说。
“父皇，我……”
“逆女！”
皇帝怒喝一声，不容任何辩。
挥手间，清脆的巴掌声在大殿内回荡。
公主之尊，遭逢皇威如此惩戒，任是铁石心肠也会感到一阵不平。
盛芷悠身子一晃，几乎跌倒在地。
她强忍泪水，费力站稳，眼神中满是失落与痛楚，重新聚焦在皇帝身上。
“父皇，原来您从未相信过我，我的任何解释，在您心中都不及旁人的一面之词更有分量。”
皇帝脸色阴沉，愤怒与失望交织，似乎盛芷悠的一举一动，已经玷污了皇室的名誉。
“您从未真正了解过我，不明白我承受了多少苦楚。父皇，有时候您让我啼笑皆非，自己的骨肉不信，反倒信一个外人……”
泪珠沿着她的脸庞悄悄滚落，周遭的视线，或是嘲讽，或是幸灾乐祸。
盛芷悠没有回避，而是挺直脊梁，与那些目光正面交锋。
“下毒之事，确是我一手造成，我愿承担所有后果。但今日推搡明姝落水，与我无干，这个黑锅我绝不背负。无论何人欲加之罪，我定要查明真相，以正视听！”
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盛芷悠决绝转身，不再留恋一眼，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大殿。
“岂有此理！来人，将公主殿下带回府邸软禁，未经朕的允准，不得擅自外出一步！”
皇帝素来对盛芷悠并无太多偏爱，平日里的关心更是少之又少。
盛芷悠一向行踪自由，因与戚少砚交好，干脆搬入侯府居住。
幸好戚府上下待她尚算友善，逐渐远离了宫廷中的尔虞我诈与是非。
在那宫廷之中，她虽然未曾亲自揭开那层尔虞我诈的面纱，却也不免被其阴影所笼罩。
今日这一幕精心设计的危局，明姝若是不幸死了。
即便皇帝顾念戚家百年功勋，心中的天平也无法完全偏向盛芷悠。
反之，若明姝得以幸免，并揭露出事件的全貌。
皇家的颜面受损，皇帝的震怒同样是避无可避。
于幕后推手而言，这无疑是一石二鸟之计。
无论结果如何，都能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布局巧妙令人不寒而栗。
待盛芷悠那略显孤寂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皇帝胸中的怒意方才缓缓平复。
目光再次聚焦于浑身湿透的明姝身上。
“寒风刺骨，你的衣物湿透，还是赶紧更换以免着凉。”
明姝的身子在冷风中微微战栗，她没有多余的客套。
仅仅以一个轻微的点头作为回应，随后在几位宫女细致入微的搀扶下，缓缓步向内室。
戚延霆的衣物同样未能幸免，他沉默地跟随着。
一路上，除了脚下的石板路发出的沉闷响声，再无其他声响。
两颗心各自怀揣秘密，连眼神的交汇都仿佛能泄露太多，于是默契地选择了回避。
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他们内心深处的思绪却在无声地共鸣。
那场意外，或许背后真凶并非看似嚣张跋扈的盛芷悠。
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所有的猜想都只能化作无声的疑问。
更换完干燥舒适的衣物，当明姝踏出房间的那一刻。
恰好遇见了正于庭院中独赏月色的戚延霆。
门轴转动的声音打破了静谧，戚延霆的目光从那轮清冷的明月转移到了明姝的脸上。
“月光皎洁，但对你来说，今夜似乎充满了波折。”
他的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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