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嗯了一下往后一靠:“那这事,可真是奇了。”
“这件事,臣倒是不知详情。不过臣听闻那清风楼也颇有来路。出了这事,也只是暂时封禁,而不是关闭。”苏南丞故意道。
太子果然了然:“嗯,这孤倒也有些耳闻。”
说着话,外头有太监叫了一声。
苏南丞就识趣儿的退出去了。
不多时,苏南丞就知道什么事了。
原来是剿匪的朱将军一行人回京了。
只可惜,朝中只当这是一件小事,他们只需去兵部交了兵权。再进宫见陛下。
赏赐些东西就算过去了。
并没有什么加官进爵。
丢掉的公主也没找到,郑途那个人也没找到。
也不过是杀了些聚集在京畿附近的匪类。
这里头,究竟有没有人真的跟过郑途很明显。没有。
郑途想来是叛逃,只可惜了九公主,被他带走了。
郑家上无老,只有郑途的妻子和一儿一女。
既然如今能判断郑途就是叛逃,他的家人自然不会被放过。
朱将军他们下午回京,晚上隆帝就下令,抄了郑家。以及郑途手下几个副将的家。
这一抄家才发现,有几个副将是秘密带走了亲近家人的。
也是朝中官员不作为,这么久了才发现。
如此一来,牵连出来的人不知凡几,可偏不能正大光明的来办这案子。
只能以失职加逃逸的罪名,将这些人的家眷全部流放。
一部分人,就注定走不到流放地,比如说郑途的子女们。
这糊涂事,最后竟然也安排给朱将军一行人。
好处没有,沾一身腥。
苏南丞没有刻意去见他们,身份不合适了。
就算是太子,也不敢结交将军。
所以苏南丞只是叫程铭去费将军府上,送了一篓子新鲜的杏儿。
便也就意思到了,大家彼此明白就是了。
送去的时候,胡将军正在这里蹭饭,随手捡了几颗杏儿在身上擦了就吃:“这小子,就给你送点杏儿来啊?”
费将军也拿起一颗擦了擦掰开:“这一篓子,比别的可贵重多了。”
胡将军不解的看手里的杏子,又看费将军,啧了一声:“得了,我是不懂。你就说我怎么办合适吧。”
“不用怎么办,就一切如常。别的我自有打算。”费鸠将半个杏子丢进了嘴里。
“外头人说我是狐狸,我看我是鬣狗。盯着一点血食就不会松口。”
胡将军叹气:“其实我还是不明白,就算那小子确实有用,你为什么就看好了他?”
“你想,当日送嫁,有没有有去无回的可能?他苏家子弟众多,既然派来个庶出的苏英玉,为什么不能再选一个庶生子?我观他丝毫没有委屈忍耐,一路辛苦,他也安之若素。一看就是自愿。”
费鸠将一条腿踩在石阶上坐下。
第024章 乱出招
“他区区少年人,从未离京。一朝入北齐,那是龙潭虎穴,他竟没有什么惧意。这般胆识,如何不叫我多看几眼?”
“他们这些个高门庶子,要前程不容易。他敢豁出去,就值得我注意。”
胡将军沉默了好久后道:“你心里的恨太深了。”
费鸠没回答,只是吃掉了另外半个杏子。
他想其实我心里不光是有仇恨,还有不甘心。
那浓烈的化不开的不甘和愤怒,驱使我不能认命。
所以只要是有助益,或者有可能有用的人,我都要结交。
总有那么一日,我可以出了心里这口气。
苏南丞这边,从太子居住的正德殿出来,准备去用午膳。
刚走到后头,就见那天给他送赏赐的谢太监。
谢太监笑呵呵的来与他说话:“大人这是用膳去?”
“正是,不知公公怎么来这里了?往日不见公公啊。”
“就是来传话,从南边送来的鱼虾,那可是快马加鞭送来的,都活着呢。陛下高兴,就赏赐了东宫。这不是,太子妃娘娘就说,叫送来些。”谢太监道。
“南边送来的?这大热的天,哪里的鱼虾倒是耐活。”
苏南丞好笑。
“说来也是巧了,不就是您刚回来的青州府嘛。您去的是显州,也归着青州府管不是。”
“原来是这样。那边确实鱼米之乡。”苏南丞笑道。
“可不是,天热,您快去吧。”谢太监笑呵呵。
苏南丞与他拱拱手就走了。
谢太监客客气气的还看了一会才走。
心想这小苏大人官职不高,人倒是客气。好着呢。
一进去就被人叫去说话。
苏南丞小声问陈安:“说是从青州送来了鱼虾?显州那事……如今怎么样了?咱们这一回来,也没动静了。”
“哪有那么快,还在查。倒是那几个人犯不还在刑部么。”陈安摇头:“我看啊,这事最后也就是大事化小。陛下那能骂一顿就算好的。”
苏南丞摇头叹了一口气:“罢了,下官人微言轻……不过是白问一句。”
“都一样,都一样。”陈安笑呵呵。
说是一样,可他如今至少也是个从六品。
太子要是完全不能将这件事揭开,那三皇子就有能力压住。
对于当今来说,恐怕不会在乎百姓受苦。
如今国政如此,他还能大张旗鼓的过生日。所以只要是他舒舒服服,显州能自圆其说,这事也能过去。
大家都只是为了自己。
但是如果非要有人把这个烂疮捅破呢?
苏南丞一边吃着美味的鱼虾,一边眼睛闪了一下。
实在是……可以做点什么了。
下午时候,他便主动去找太子。
“南丞有什么话要跟孤说?”太子表情温和。
“臣自打进了东宫,受殿下护佑。一路顺遂,实在是愧疚。今日臣忽然想到一个损招,或许可令显州的事有些进展。只是实在……难登大雅,还请殿下姑且听之。”苏南丞一脸愧疚。
“哈哈哈,什么招数?你只管说来,孤听着。不管什么招数,有用就是了。”太子兴趣大了。
“是。臣也是从骆小侯爷这件事情上得来的想法。按说一个小侯爷便是失手杀了一个青楼女子也不算什么。可如今这件事闹的骑虎难下。便是陛下也不好一意孤行的保他。”
“臣想,这大事小事,总是相通的。咱们何不将显州的事捅开?届时遮掩不住了,陛下也没法不管。”
“哦?南丞可是有了想法?御史们也没少上书,奈何没证据,说多了也是无益。”太子道。
“骆小侯爷如今深陷这件事里出不来,概因外头流言纷纷。若是,显州的事,也成为这样的情形。那时候,便是御史们不说,陛下也会知道。陛下圣明,自然不能叫奸佞坏了名声。”苏南丞道。
“区区流言,怕是不足以叫陛下在意啊。”太子摇摇头轻笑。
“殿下可听过石马现世?”苏南丞问。
太子收敛笑意,轻轻点头,也示意他继续说。
石马现世是几百年前衍朝的故事。据传闻那衍高祖姜驷曾是前朝大将军之子。本也无缘天下。
当时的皇帝昏庸也走到了末年,又遇上了连续几年的大旱。饿殍遍野。有人就在曲陵江挖出一尊年代久远的石马。那马生的怪异,竟是独角。
有年长者曰:此乃圣兽白泽,能知天下事。
后来人果然从石马腹中取出了石刻的一本书。
那上头赫然有四句话:昏君无道,大旱三春,石马现世,姜代杨兴。
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当时的皇帝下令杀了无数姓姜的人。那衍高祖是生生被逼反的。原本他姜氏守护边关,忠心不二。
却因皇帝倒行逆施,倒是他们父子举起大旗。
其实这是多么典型的一个上位者书写历史的过程。
直接说造反多难听?被逼造反就不一样了。
“臣经历少,想的事不周全。臣只是看过了显州的事,很是难受。臣虽然只是个庶子,在家中没地位。比起嫡出的兄长们,日子过的也一般。可真正去了显州,才知道过往还自叹自己日子不好过,真是该死。真正苦的是百姓。”苏南丞跪下:“殿下,臣求殿下,为显州百姓做主。”
“殿下是仁善之主,将来殿下成为天下共主,显州百姓也是殿下子民。姚实槟等人如此作恶,将百姓生死全不当一回事。若是三皇子殿下也知情,臣实在是……”
他咬牙道:“臣只愿殿下顺利执掌大权,为天下的百姓谋生路。”
“好!”太子起身亲自来扶起他:“南丞虽然年轻,不愧是忠臣。你的心意,孤知道了。”
离开正德殿,苏南丞松口气,这唱念做打的,真不是一般的累。
他走后,太子就坐在椅子上笑出声来。
他身后的太监粟茂也是呵呵笑:“殿下,这小苏大人,倒是个忠心的。”
“呵呵,天真了些。不过无妨,此人啊……可用。”太子笑着端起茶:“孤倒是觉得,他说的事,也不是不能琢磨。”
第025章 处理一点家事
“是。”粟茂赔笑问:“那这事,咱们就去办?”
“不急,你说是谁算计了姑母?”太子问。
“这,奴婢倒是不知,不过怎么想也不该是三殿下。没必要啊。”三皇子如今算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实在没必要做这事来得罪长公主。
“孤也觉得不是老三。弟弟们可都长大了呀,这心思啊,一个比一个大。”太子眉目间带着笑意,眼神却冷的很。
三皇子以下,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都是有些实力的。
母族地位也高。
都是皇子,要说没有心思,那谁信?
“殿下何必管他们呢?再是如何,您才是太子。天下归心。”粟茂笑着。
“不过,老三如今确实是太过刺眼了。”太子轻轻转动手里的茶碗。
那茶碗里还有几滴茶水,随着他的转动,想要滚出来。
偏怎么也到不了碗口。
“苏南丞说的虽然简单了些,不过倒也着实可行。”
“是啊,殿下何不趁着如今昌宁长公主有困难时候,出手帮助呢?”粟茂坏笑。
太子也笑了。
苏南丞今日回府早,丫头们服侍他更衣后。
苏南丞问:“今日没什么事吧?”
“回公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上午时候,花园里的人送来了一盆开的正好的菊花,说今年的菊花还不到时候呢。先送一盆给您赏。”秋菊道。
如今的菊花是个正经花,不光女子赏,男子也赏。
苏南丞了然一笑:“赏过了吧?”
“是,奴婢做主,赏了两百钱。”秋菊道。
苏南丞点头,这个钱不多,不过他一个不得宠的公子,还给多少呢?
这什么花什么草以前哪有他的,从没见下面奴仆们奉承过。
“公子,五公子来了。”外头连生道。
“五哥来了,快请。”苏南丞起身出去迎接。
五公子苏宁丞进来瞧他迎接就不好意思道:“七弟才回来,累坏了吧?五哥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话,正是时候,五哥没吃吧?就在我这里吃。你们去跟膳房说一声,多加几个菜。别舍不得花钱。”
春雨忙道:“奴婢这就去。”
苏南丞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不许。
进屋坐定,苏宁丞道:“我是来跟你说,贵妃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
“你我……想来是没资格进宫的。五哥的意思是?”苏南丞不解。
“进宫自然是没有资格,不过往年,也送礼。”五公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往年,我也没跟你商议过,今年商议一下。你也有了差事,是不是要好生预备?”
苏南丞点头,他明白了。
往年嘛,大房两个庶子,总有苏南丞垫底。
苏宁丞送不好也没什么事。
今年不一样了,只怕他苏宁丞要垫底,这就来打听来了。
真是现实的叫人无语。
“虽说我今年办差了,可从贵妃娘娘那,还能论官职?咱们都是晚辈,又是庶出。上头两位嫡出的哥哥呢,争风头就没意思了。”苏南丞就要理解成苏宁丞是想出风头。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总是要送的合适,不出错才好。”五公子忙道。
“不管怎么样,多谢五哥提点我。这事慢慢说,五哥啊,入席吧。”苏南丞瞧着外头提膳的人回来了就道。
五公子也没推辞,就在他这里吃了一顿。
膳食还不错,也是特地花了钱的,自然不会差。
等晚膳后送走了五公子,连生坐在门槛上发愁:“送什么合适啊?去年您送的那个佛像就很贵了。”
“送上不得台面,还说得过去的。”苏南丞道。
“啊?”连生愣住了。
为什么要上不得台面?
“我一个庶子,又不得宠,又不得脸,巴巴的巴结别人有什么意思?叫人把我放一边不好吗?”苏南丞问。
“啊?”连生更不解了。
公子您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呀。
“啊什么啊?明日出去找个地方买一幅画,寓意好的,是个古画就行了。”苏南丞道。
连生疑惑的看他:“那也不贵呀。”
“不贵啊,要多贵啊?”苏南丞摇头:“这事交给你了。”
连生只好应了。
苏南丞是真的很烦,这帮人是多喜欢过生日?
一个个的都要大操大办的。
他如今想的,是朝中的事。
显州的事。
可没心思去想谁的生辰,按说他作为苏贵妃的侄子,想着从苏贵妃这里爬上去是最近的路。
不过苏南丞没想过。过去没想过,是因为够不着。
现在不想是因为三皇子也未见得能笑到最后。
皇帝五十三,可没听说身子不好。
这位老皇帝不过五十三,已经生育了十二位公主,十三位皇子了。
这还不提那些一生出来就没了,没有序齿的。
当然,这有序齿排名的二十五位皇子皇女,也死了一半。
但是是后来的事,至少老头真能干。
怎么也不像是个体弱多病的。
苏贵妃不年轻了,就算如今还得敬重,三十七岁的太子碍眼,那三十二岁的三皇子过几年就不碍眼?
所以这裙带,不值得攀附。
苏南丞闭眼坐在摇椅上晃悠着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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