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她娇媚喊了几瞬,他默然一滞,随后忽问:“阿雪想不想……真来一回?”
沈夜雪闻声呆愣,一时不明此人要发什么疯……
可眼前男子容颜清肃,问得极为肃然,犹如思忖了好些时日才做下此等决意。
作势退怯了几分,她欲言又止,面颊染上一片红霞,深知他所指之意:“你可清楚这是何处?况且你……”
言至于此,她静望眸前清冷皓雪之色,察觉伤势似比几日前要好上不少。
“怪阿雪太诱人……”离声拥揽着杨柳腰肢,忽地垂首,用着几近蛊惑的语调,低沉相道。
“我想得快疯了,阿雪不想吗?”
知她心中所虑,他低低一笑,欲将她的欲念缓缓扯出:“既然都被听着,是真是假已无大碍。”
“你……你别打趣。”
沈夜雪被这疯了似的念想扰乱了思绪,莫名感到心火乱窜,浑身燃起道不清的灼意。
然他仍是未肯作罢,不可遏制情愫欲炸裂开,沉声再问:“没打趣,阿雪想不想?”
“牢狱阴寒,做了身子会暖和些。”
清冽又掺杂着丝许浑浊的嗓音萦绕在耳,仿佛蛊毒侵入心底缝隙间。
她轻敛眉目,桃颊涨得更为通红。
她并非不愿,只是难以启齿此番羞赧之事。
牢门外时不时走过狱吏,被旁人如是光明正大瞧看,她便再未有颜面见人。
娇身与男子紧紧相靠,沈夜雪低垂着眼睫,半晌才道出口:“有人巡视走过,会被瞧见的……”
“我用衣袖将你遮着,”诱引般的语声清悠绕耳,离声徐缓低喃,若为恳求道,“阿雪,我很想要……”
她言说不过,思来想去,朝他顺势轻瞥:“那……那你得听我的,不可太急切了。”
听得应好之言,这披着淡雅素雪之色的身影忽而轻笑,顺从应下:“好,我定听阿雪的。”
本以为此人真就会顺她之举,到底还是她太天真了些……
绵延碎吻随之落于颈窝,落于肩骨,留下片片温热之息,沈夜雪只感肩头锦裳被扯咬而下,引得她轻颤与羞愤难当。
“说好不急切的……”
她陷于旖旎春色里,不多时便浅吟了起,心上翻涌出无尽欲望,似要将她的理智层层吞噬。
秋水之眸露出几许迷离,更是要命得诱着男子心魂。
“嗯……”
“还是这样的阿雪令我最是欢喜……”耳畔低笑声渐盛,她思绪微恍,听得沉闷之音轻落耳旁,激起一方阴戾之息。
“真想这般死在阿雪的美色里……”
第57章 好,我便奉阿雪为帝。
无论此人有多疯多狠绝, 定是对她死心塌地,好似永不会伤她。
但除此刻外……
“莫说这些羞人之语……”被迫扯下一条裙带,沈夜雪娇软无力地塞入丹唇间, 堵住了欲吟出声的点点羞媚。
“唔……”
怀里的清艳美色仰着脖颈, 唇间咬着布团, 泪眼盈盈, 像是下一瞬便要落下清泪来。
离声心颤不已, 无从自控似的对她一遍遍掠夺:“方才阿雪还口口声声道着求饶,真到求的时候, 却羞怯得不成样……”
和她惺惺作态地喊叫截然不同, 此时的沈夜雪羞愧不堪,却又不可自持地任由着见不得人的心念蔓延。
“你……你说了听我的,都是……都是鬼话。”
她回得很是模糊, 紧咬布团埋怨着,嗔怒地捶上他后肩。
然而离声却听着一清二楚,故作无赖般一笑:“不说鬼话, 怎能套得美人心。”
欲再正色回辩上几言,见牢门前正巧有狱卒经过, 她立马静默不吭声,任凭这疯子更作疯狂地发泄。
强忍着心下快意与微妙之感, 直至牢吏走远, 她才继续浅哼, 羞涩得不敢抬眸作望。
沈夜雪晃神之余,顿感自己太占下风,咬了咬唇, 不甘示弱地回着:“若非见你姿色尚可,我才……我才不理会……”
“阿雪前两日的气势, 又上哪儿去了?”身前男子闻语轻笑,边侵占边悄声反问。
“我怕咬伤你,”如若适应了许多,她抬手颤然取下布团,眸光含泪,带有万般委屈之意,“与你徒费唇舌,辩白不清……”
少听她如是幽怨,太惹人怜惜,离声未再捉弄,将其拥紧在怀,柔语安抚着。
“那便不说了,不说了。”
“唔……”欲念无休止地直冲四肢百骸,她蓦地微睁明眸,忙将衣带再次含入唇间,失了控般娇然呐喊。
这人当真是发了疯,浑然不顾她的感受,硬是将自己与她一同往绝境上逼,似想与她跌入万丈深渊里……
“不必如此,摘了。”兴许感到这抹姝色尤为难忍,离声蓦然一止,抬指顺上其凌乱发丝。
“我吻着……”
沈夜雪茫然一霎,无措般再取布团,取出的瞬息便被微凉薄唇覆上,紊乱了她的所有心绪。
二人气息不住地缠绕交织,如身处熊熊烈火,又若坠入寒冰冷湖,云奔雨骤,风驰雨聚。
此番清寂月夜下,她属于他了,而他亦归她所有……
忆不得是如何终了的这一夜,她与这道清姿向来放纵,似乎行完这一夕合欢之举,便再无遗憾。
楚梦云雨后,沈夜雪恣意妄为地静躺于清绝之怀,指尖缠上其墨发,闲然摆弄起纠缠不断的青丝,又轻柔擦拭起其额间细汗。
“算算时日,应是快了。”
她浅声启唇,纤指在他掌心处划上几道柔软之痕。
明了她心有定数,在笃然密谋着一番伟业,男子无所畏惧,仿佛拥此一人已足矣:“看来出这天牢,阿雪是势在必得。”
“可光靠贺檩,难以成逼宫之举。陛下早有防备,纵使镇国将军叛乱谋逆,也能适时收回兵权。”离声轻然提点,似欲陪她完成后续谋划。
光凭借贺大将军一人确为难成事,此话不用他说,她便知晓一二。
倘若只靠贺檩领兵攻城,她也太是目光短浅了些。
当初相府劫狱之时,率兵包围皇城的贺檩毫无防备地被召回宫中,她已然明白那小皇帝将此镇国将军紧盯了牢。
此路不通,她势必要想有后手。
新月般的眉眼轻盈弯起,沈夜雪了然于胸,颇为惬意地眯起秋眸:“仅凭贺将军,自当攻不破皇城……”
“但若再加上一人,局势便可逆转。”
她就此仰眸再观高墙铁窗,今夜的月光更是柔和,照落之处,泛起淡淡涟漪:“你且看着,看着他们大权旁落,天下之权终会落到我们手里。”
此抹娇艳婉姝素来足智多谋,思虑颇多,转念想了几番,也想不出她所道是为何人,离声单单作想着怀中娇色眉飞色舞的样貌,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我便奉阿雪为帝,见阿雪盛气凌人地坐上龙椅。”
顺其话语一想那登基之景,沈夜雪眸色微亮,若有潋滟荡漾开。
“随性想想,还真是威风……”
她幻想有朝一日能成为这天下之主,幻想能借以这疯子的身世篡权谋得江山。
到那时,她便要让世人知晓,纵使是一名不起眼的青楼女,亦可在此乱世称帝称王。
可日复一日,依旧未有任何音信谣传而来。
她不免心慌意乱,一切希冀随着日昃月满消磨殆尽,连同她仅剩的一丝念想,泯灭于无边际的寂然月色中。
“走水了,天牢走水了!”
直到某个午后,天牢内响起一阵躁乱,四处传来逃离之声。
沈夜雪猛然睁眼,连忙从怀里起身,闻着一股浓烟焦灼地飘荡了来。
竟然起火了……
好端端的,怎会起火……
她凝望狭窄的牢道,本是仗势欺人的狱卒已慌乱地向各处逃窜,火光而后现于视野。
火势之大,令她不禁一愣。
有一牢卫收拾好了包袱,漠然听着两旁牢房传出哭喊惨叫,对着几名还未作势奔逃的随侍高喊:“还管什么火势,这整座皇城都要亡了,快逃吧!”
浓雾伴随着大火弥漫开来,沈夜雪心下一慌,忙隔着牢门伸手拦下一位牢卒。
“官爷!”她娇声轻喊,双手握紧了牢门木柱,我见犹怜般苦苦哀求,“恳请官爷救小女一命,帮忙打开这牢门,小女不愿命丧火海。”
“姑娘貌美,我也想救着做一娘子也好,”那牢卒重重叹下一息,无奈相告,瞧火势袭来,立马跑得没了踪影,“可锁钥皆在牢头手上,牢头早就跑了!”
“官爷,官爷……”
至此,她终是陷在了无望里,眼见火光映天,烈火烧得昏天暗地,烟雾席卷,使得牢中之人无处可逃。
回身望向角落一块石子,沈夜雪赶忙拾起,不假思索地回于他身侧,奋然砸起了铁链。
可区区一石子哪能砸断铁索,她使着全身的力道也只是徒劳无功……
火势已蔓至壁角,她一手抬袖捂着唇,一手猛砸着眸中枷锁,不死心般一下又一下地砸落。
“这铁链为何这般结实……”沈夜雪喃喃自语,故作镇定地边砸边道,“传言天牢逃不出囚犯,果真名不虚传。”
感受着火苗已顺着牢壁延伸而来,离声微蹙冷眉,忽作命令着:“阿雪,你躲到那边去。”
“你想让我见你被活活烧死?咳咳……”
她呛了几声,遽然扔下那石子,认命似的将他紧拥:“反正我也出不去,被困在这终究会没命,不如一同死了好。”
“阿雪……”
如雪中寒梅的傲然身影顿时一僵,仅唤了她一声,再未多言一字,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无路可退,只能认下此等命数,沈夜雪虽有不甘,可想着黄泉之路上还有人与她为伴,又感释然了许多。
“即便赶我走,你也赶不到哪儿去。死前有一人作伴,也不会太落寞。”
语毕,她便在逐渐燃起的大火中与之相拥,真若亡命鸳鸯般欲葬身火海,樱唇扬起不为甘心的自嘲。
那些攀附于野心之上的种种妄想,终究是遥不可及。
还未等到来此天牢相救之人,她许是要与这叶府唯一的嫡长子一道消逝于世。
炽烈火烟若火蛇般漫天盘旋,浓烟四散,她轻咳不止,下意识地攥紧男子袍衫,将头紧埋于素雪之怀内,浑身颤抖得厉害。
她总是佯装从容镇静,殊不知她最是惧怕丧命,最是惧怕临死前无助的挣扎。
大火烧得周围牢墙噼啪作响,又有房梁与木柱断裂之声接连传来,震荡至天牢各角。
狱卒似已全然逃命,她阖上双目,静待火焰烧上裙摆与衣袂。
“城门已破!荀帝被擒!宫墙宛在,山河易主!”
一声高喝响彻云霄,犹如白虹贯日冲破层层雾霭,徘徊整座宫城上空。
紧阖着的杏眸缓慢睁开,沈夜雪眸光闪过微许清明,欲再听得仔细一些。
“宫墙宛在,山河易主!”
高喊声再度飘来,穿透牢房内的燃烧之焰,沉重又震撼地落入牢狱内,落入幸存之人的耳中。
她忽地端直了身,明艳眉目涌上欣然:“阿声,我们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
“你听见了吗?这宫城是我们的了。”桃颊绽出明媚笑颜,她轻盈展袖,如同一只蹁跹起舞的盈蝶。
“这上京城,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了!”
面前女子满面灰烬,却极为欢悦,平素那冰冷若霜的眸子里,溢满了柳暗花明般的喜悦。
离声虽望不见,但仍能作想得出眼前之景,薄唇跟随着轻勾而起。
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队兵将肃穆行步前来,顺势打开牢房锁钥,将被困的二人迅速解救,随后俯首,一齐跪拜在地。
牢道内快步行近一人,是那大将军贺檩。
见望如琼林玉树而立的身影时,贺檩恭敬抱拳,对此人恭肃万分。
第58章 我想第一眼便能见到阿雪。
“末将救驾来迟, 还望新帝恕罪。”
这位镇国将军还当真在对叶确麟还恩,若这将军怀有丝毫二心,她的计策便无法达成……
沈夜雪静望这护国大将, 庆幸自己这一回未信错人, 叹气之余, 便在旁顺手搀扶着新任帝王。
身侧男子晏然直立, 唇边透着一贯从容的笑意, 扬声道:“贺将军披肝沥胆,平乱动荡, 一寸赤心, 以安社稷,现加封郡王,并犒赏全军。”
仿佛未曾经历过生死大劫, 他从然回语,落落大方,不失当朝君王风范。
“末将谢陛下恩赏!”
贺檩闻言, 眉宇间掠过欣喜,又似念及了何事, 赶忙回禀着:“国师大人已在大殿外候着陛下。陛下重伤在身,不知是否此刻宣见。”
满身伤势已于这些时日愈合了大半, 离声轻握身旁清姝之色的玉指不放, 稳步行出天牢:“无碍, 朕去见一见。”
旧朝陨落,新帝登基,召见国师是为皇城中的规矩, 他不以为意。
只是这国师行踪诡秘,拒不见他人, 却有法子能令世上之人皆笃信……信那国师所传达的,必定为天意。
然城中百姓不由地困惑,如此位高权重的国师竟从不露面,就连那小皇帝荀绪,似乎一面都未曾见过。
来到殿外大理石阶下,离声发觉着周遭并无旁人。
唯有方鹤尘恭然伫立,朝他献上一礼。
“微臣恭迎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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