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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汀舟非但不接，还报了一串密码：“你等你母亲出院了，到公司上班后还我不迟。万一还有用钱的地方，这个也可以救急。这算我借你的。”
林棉也不想在公众场合与他推来推去，便把卡收了起来：“谢谢。”
许汀舟道：“我爸爸昨天有没有乱说话？”
“没有。他很有风度，是个君子。”林棉想到了许汀兰，下意识地蹙眉，“但是，我遇到你姐姐，她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许汀舟苦涩地牵了牵唇角：“请你原谅她，她的处境、她的个性变成这样多半是我造成的。是我对不起她。”
林棉没有追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许家这样的豪门。
“我没有怪她的意思，何况，是我叨扰你们在先。而且看得出来，她对小谷还不错。”
“谢谢你的体谅。”许汀舟说，“我姐姐一直很喜欢小孩，小谷又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
听到许汀舟表扬自己，小谷骄傲地抬头，撒娇道：“叔叔也是讨人喜欢的好叔叔。”
林棉和许汀舟同时笑了。
“我真该走了。”许汀舟说，“周二你要给你母亲办出院，你周三再来上班吧。出院后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如果有问题，我可以让我家的阿姨去你家帮忙。”
林棉替他按了电梯：“谢谢许总，我自己能安排好的。”
许汀舟牵着小谷的手走进电梯：“和妈妈说再见。”
在电梯门合上的一霎那，林棉从门缝里看到小谷整个小身子都倚靠在许汀舟的腿上，显得亲昵无比。
她不由想，许是生活中缺少男性至亲的陪伴照料，许汀舟的出现才让小谷如此依恋。
她和母亲虽然疼爱小谷，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小谷的生命中，“父亲”这一角色始终是缺位的。
她一边想一边走回病房。还没进门就听到同病房另一床的病人和母亲在聊天。
“那个小伙子是在追求你女儿吧？”
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别胡说，怎么可能？”
“也是，你女儿都已经成家了吧。孩子都那么大了。”
母亲不说话了。林棉吸口气，走进病房。
肖欢蕊斜睨了她一眼，神情气鼓鼓的。
林棉知道母亲素来讨厌别人谈到她有孩子的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假装自己没听到之前的谈话，道：“我扶你去走廊散散步吧，医生说要尽快排气了才好呢。”
“真是一肚子气！”肖欢蕊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女儿表达不满。见她铁着脸撑着床起身，林棉连忙过来搭手。
在走廊上散步的时候，肖欢蕊问：“你们那个许总到底怎么回事？”
林棉不懂她具体指哪方面：“你是指什么？”
“年纪轻轻的，身体看着也挺健康，怎么残疾得那么厉害呢？”
“出了点意外。”她不打算说太多。
“可惜了。”肖欢蕊啧啧道，“本来倒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林棉不服气了：“可惜是可惜，但现在的许总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哪。”
“我没说他人不好，但是，再好也不行。”
“什么不行？”
“做我女婿不行。”
林棉楞了楞，下意识地撒开扶着母亲的手。
“干嘛？你有意见？”肖欢蕊瞪了瞪她。“我告诉你，你可别做出什么悔恨终身的决定。”
林棉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还说要给人家介绍女朋友的。”
肖欢蕊自觉理亏，仍继续强词夺理道：“小伙子挺招人疼的，有合适的机会我也乐意为他介绍，但你是我女儿，怎么一样！”
“人家还看不上我呢！”林棉道，“你就别瞎操心了。”
“看不上你天天巴巴儿地往我这边跑？还帮你带孩子？”
“妈，人家是热心肠，被你说的好像另有所图似的。”林棉听不下去了，“许汀舟的眼界高着呢，我根本不入他法眼。”
“你哪里差了？”肖欢蕊还不乐意了，“你小时候厂里的叔叔阿姨哪个不说你长得好？”
林棉无语。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自己虽然长得也不难看，但世界上的美女这么多，不往远了说，就是“文心”内部都有美女无数，而且大部分都精明干练，自己这样的菜鸟算得上什么？
她也不想和刚刚动过一场手术的母亲纠缠下去，只好哄着点了：“好了妈，我知道我是遗传了您的美貌与智慧。总之我没有和许汀舟谈恋爱，他也没对我有不纯的目的，您放一百二十个心。”
肖欢蕊看来是满意了。又走了一会儿，她觉得累了，就让林棉扶她回床上休息了。
“不过说实话，你之前谈的男朋友，还都不如这个许总呢。”肖欢蕊道，“就你上大学时候追你的那个曲什么的，家里条件差，人又眼高手低，一看就不会有大出息。你当时听他念几首歪诗、写几首破曲子还曾经有点心动的对吧？还好给我及时发现苗头不对给掐了！还有你最近谈的这个，本身就是二婚，这也罢了，人品还有问题……”
林棉“咦”了一声：“你刚刚不是还对人百般不满吗？”
肖欢蕊道：“我对他只有一样不满。”
不用说林棉也知道是什么。
肖欢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他那个人人品气质、风度涵养那是没话说的，家里条件又好，和小谷又投缘，你将来要是能找个这样的――不，能有他一半强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林棉直了眼：“妈，你精神分裂啊？”
“去！”肖欢蕊白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介意啥。”
下班前，汪豫和沈乔过来敲许汀舟的办公室。
“今天是我和沈乔情定十周年，一起去酒吧庆祝一下？”
许汀舟面无表情道：“你俩十周年，与我何干！”
汪豫似乎习惯了他这副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面孔，笑道：“别这样冷血啦！我们青春的每一步可都是一起走过来的诶！我可从来不重色轻友。而且我还有个消息要在今天宣布。”
“什么事？你俩要结婚了？”
沈乔拍手惊叹道：“这也能被你一猜即中？”
许汀舟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真的？恭喜！不过你们谈了那么多年，也该开花结果了。”
汪豫道：“怎么样，我可是快要退出单身俱乐部的人了，想不想和我再狂欢一下？今后要我陪你去彻夜喝酒，可得通过我老婆的同意了。”
沈乔撇嘴道：“切！你可算了吧，哪次不是你先醉，我陪着许汀舟继续喝。”
汪豫哈哈一笑。
许汀舟道：“喝酒可以，不过这两天真不行。”
“怎么？有事？”汪豫露出关切的表情。“你有什么事可要和我说啊。”
“没有，家里来了个小孩子，很黏人。我得回去陪她。”
“小孩子？哪里来的？”汪豫指着许汀舟道，“……难不成是你的？”
“别胡说。”许汀舟道，“她妈妈你们也认识：林棉。”
汪豫和沈乔对视了一眼。
沈乔问：“你不会真答应了你爸爸的请求了吧？林棉也答应了？”
“想什么呢。”许汀舟站起身，“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她妈妈这几天住院，孩子没人管，就接到我家里来代为照管几天。”
“然后你就心甘情愿当起奶爸来了？”汪豫表示难以想象。“那孩子居然还很黏你？”
“你是觉得我不会受孩子欢迎吗？”许汀舟挑眉抗议。
汪豫夸张地正色轻咳道：“哦不，不止是孩子，你看上去是有点难以亲近而已。”
“看来我的人缘很有问题，我要适时地改变一下自己。”许汀舟笑道，“你们去玩吧，今天我真没空。对了，喜帖早点发给我，我包个大红包给你们。”
三个人一起坐电梯下楼，去停车场的路上，许汀舟还接了个小谷打来的电话。见他一路浅笑盈盈、柔声细语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小家伙耐心应答，汪豫和沈乔的眼睛都直了。
各自上车后，汪豫半天没发动车子。
沈乔也不催他，扣好了安全带，看着许汀舟的车驶离停车场，扭头问汪豫：“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汪豫道：“我觉得看这个情形，谁先发红包给谁还不一定呢……”
第22章 无法祝福
周二那天，林棉为母亲办理出院手续回到病房，发现许远山和小谷都坐在病房里。
“哟，小林来了，手续都办妥了？”许远山笑着问道。
“许伯伯。”她有些尴尬地出声，对于他对母亲说过什么心里无底。
好在肖欢蕊并没有动怒的迹象，只客套地让林棉谢过这些天来许家人对小谷的照顾。
许远山道：“我只有一个外孙，孙辈的孩子里也没有一个女孩儿，小谷又讨人喜欢，我巴不得天天看着她。汀舟也疼她疼得很。”
肖欢蕊笑笑，并不接话。
林棉道：“妈，手续办好了，我们回家吧。小谷――”她转而对女儿道，“我们今天回自己家了。”
小谷说：“好呀，我也想家了。”隔了几秒又道，“不过，我等一会可能也会想许叔叔家的，也会想许爷爷，还有汀兰阿姨和童童，对了，还有波波。”
林棉扑哧没忍住笑。
许远山摸摸她的小脑袋，怜爱地说：“真是个好孩子。那以后要常来伯伯这里玩啊。”又对林棉道，“车子在楼下等着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肖欢蕊道：“那麻烦您了。许先生要是不嫌弃，今天上我们家吃个便饭再走吧。”
许远山也不推辞：“也好，我就不客气了。”
林棉一路上忐忑不安。母亲和许远山心中各有盘算，她大体也都明了。如今的场面虽然还是和/谐/共/处，谁又知道下一刻会演变成什么样。无论哪一方遭遇难堪，她都不愿看到。
思来想去，她还是给许汀舟偷偷发了个短信：
――你爸爸陪小谷一起来医院接我妈回家，我妈说要留他吃饭。我怕是宴无好宴。
隔了几分钟，许汀舟回了条：
――知道了。我随后过来。
事实上，许汀舟到得比他父亲还早一步。两辆车一前一后在楼下碰到了。
“爸爸。”他迎上前招呼道。“阿姨。”
许远山看看林棉，林棉心虚地低下头去，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你也来啦。”许远山一脸平静，“那就随我一块上去坐坐。你林伯母应该不介意吧？”
肖欢蕊客客气气地道：“两位都是贵客，我平时请都请不来，怎么会介意呢？”
林棉扶着肖欢蕊走在前面，许远山和小谷跟在后头，四个人都时不时回头看看走在最后的许汀舟。
“我可以的，你们放心走就是了。”许是发现了众人的关爱，许汀舟有些不好意思。
“小许啊，辛苦你了。”肖欢蕊的语气透着真挚的怜惜，“你慢慢来不着急啊。”
“没事，阿姨。我习惯了。”许汀舟的话也没有过多自伤，仿佛是在说件很平常的事。
林棉听了心里却一揪一揪的。
进了家门，林棉给客人泡上了茶。家里也没什么现成的菜，林棉干脆拿出手机下了些外卖订单。不过半小时就送上门了。这网络时代，请个客倒也方便。
许汀舟早早就被小谷拉去房间里说故事。林棉想，这也好，免得面对母亲充满深意的眼神和试探性的谈话，徒增尴尬。
可吃饭的时候总得坐一桌。林棉尽可能岔开话题，却几次三番被许远山老道地拉了回来。肖欢蕊则是一副兵来将挡的笃定模样。林棉心里却暗自惊心。
几轮“过招”后，许汀舟突然发话了：“爸爸，够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呢？你难道看不出来，人家不愿意女儿受委屈吗？”
许远山之前也不过是隐隐约约提到些结亲的意思，又许了一些条件，均被肖欢蕊客客气气推挡了回来。可毕竟双方都没有明说，没想到一下子被许汀舟戳破了这层纸。
“我不会委屈林棉的。”许远山道。
“你打算用什么来补偿她？”许汀舟反诘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委屈和我说的委屈是不是一回事。可是在我看来，我却没有自信做到不委屈她。嫁给一个残废，就是在委屈她。”
林棉的心被他铿锵有力的话语击得生疼。“许总，我不许你这样讲。”
“小许，”说话的人竟是肖欢蕊，她第一次没有称呼他“许总”，语气格外亲和，“你可别难过，阿姨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阿姨，”许汀舟道，“我残废很久了，久到已经忘了为这件事难过。我只是想说，我明白林棉值得更好的，没有打算将她占为己有。”
小谷听不明白大人的话，只是抱紧了妈妈，小小声地和林棉咬了咬耳朵：“妈妈，你们为什么要吵架？”
“没有，我们只是在商量一些事情。”林棉安抚小谷，道。“你先回房间看会儿动画片好吗？”
“好的。”小谷乖乖地回了房间。
“许总，”林棉正色道，“我没有答应许伯伯的要求，是因为我们彼此不相爱。而不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你说我值得更好的，那么你又何尝不是呢？你也值得更好的伴侣啊。”
许汀舟的眸中有一丝光芒闪烁：“你说得也对，我或许应该乐观一点。”
“就是嘛，小许。”肖欢蕊接话道。
一顿饭后，林棉送许汀舟和他父亲到门口。刚准备换鞋送他们下楼，许汀舟劝止了她：
“你回去照顾阿姨吧。我和我爸自己下去就行。”又特意嘱咐肖欢蕊道，“阿姨，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干硬的食物尽量少吃。你放宽心养病，祝你早日康复。”
“诶，谢谢你啊小许。”肖欢蕊也慢慢送到门边，眼睛笑眯眯地盯着许汀舟看。“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送走许汀舟后，林棉回身收拾桌子，肖欢蕊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东一榔头西一斧子，似乎还是在试探她和许汀舟的关系。林棉被她的套路弄得应接不暇，干脆挑明了问：“妈，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是怕我缠着许总，还是怕他缠着我？”
“我怕你没人要！”肖欢蕊半真半假地提高了嗓门儿道。
“你到底要我怎样嘛！”林棉无奈。“有人对我好一点你就担心别人别有心机，人家说了对你女儿没别的意思，得了，你又开始担心你女儿没有市场了。”
“什么市场？我这是要卖女儿吗？”肖欢蕊白眼道，“我要是准备卖女儿，你可是比我想得值钱多了。可我是那种人吗？我还不都是为你考虑？不过，凡事没有十全十美，这许汀舟倒真是可惜了。”
“你就别自己在那儿纠结了。”林棉放下擦桌布，拉了把椅子坐近到母亲跟前，“你也别嫌人家许汀舟这不好那不好的，我看他就很好，就算身体有点缺陷，也是很好的青年。你看，我能这么想，其她姑娘也难保不这么想呀，虽然我没有爱上他，可是，我就不信没人会爱上他。愿意嫁给他的人肯定很多，如果他想将就，也一定早就结婚了。你看他有将就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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