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简直无奈又委屈:“妈!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知道数落我?我本来都打算带他上门了,你说我态度端不端正?突然分手当然是有充足的理由的。”
“好,我听听你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一个男人,一面和你交往,一面又去勾搭别的女人,这叫什么?”
“你是说小关脚踩两只船?你亲眼见的?”
林棉道:“可不是?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和我大言不惭地说仍然打算和我结婚,和对方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各取所需。妈,我知道你想我早点嫁人,我也想找个好男人嫁了,可找这样的人,不是嫁人,那是入坑!”林棉为了不让母亲心里难受,已经过滤掉了关柏延那些更为不堪的说辞。
肖欢蕊不说话了,半晌才闷声闷气地道:“什么恶心人的东西!亏得早发现!”
见母亲全然接受了她的解释,林棉也舒了口气,抱着肖欢蕊的胳膊开始摇晃撒娇:“我答应你,一定再接再厉,争取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好不好嘛!”
肖欢蕊脸色舒展了些:“这还差不多。”
林棉问:“小谷睡了吗?”
“早睡下了,之前还想等你回来给她讲故事,后来太困了,就睡了。”
“那我不吵醒她了。”
“你也早点洗好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肖欢蕊道,“对了……你那个老板多大年纪?”
林棉仰天长叹:“妈呀!你不会打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吧?”
肖欢蕊看上去还真像是认真作答的模样:“你不是说你进的是家大公司吗?那你老板还挺年轻有为的。本来吧,这样的人如果对你有意思,我是觉得挺好。就是看他残疾得有些严重,我心里倒也不很乐意……”
林棉哭笑不得:“妈你想多了。他才看不上我这个菜鸟呢!”
肖欢蕊说:“那你呢?对他有没有想法?”
林棉楞了楞:“我哪敢有非分之想!”
肖欢蕊不太满意她的回答,摇头道:“他条件很好吗?当然,论家境和工作是比我们好一大截,可他自身条件差呀。论到‘非分之想’四个字,你俩指不定说谁合适呢!”
林棉噘嘴:“什么叫人家‘自身条件差’,除了少条胳膊,腿有点跛,又有什么了!”
“啥,腿也有毛病?”肖欢蕊啧啧摇头,“我刚黑乎乎的也没看清!那可真不行了,你可得和他保持距离。再有钱,没有好身体,也照顾不到家庭,眼下已经有个小的够麻烦了,再弄个大人也四体不全的,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林棉可真不爱听了!可说话的人是自己亲妈,也不好和她吵起来,只好借口说累了,要去洗漱,这才阻止了母亲继续喋喋不休地品评许汀舟。
之后的几天,林棉过得很平静。工作日照常上班,双休日在家陪陪母亲和小谷。直到周日晚上,接到一通沈乔打来的一通语焉不详的电话,似乎在预示着她几乎没有波澜的生活将被打破。
沈乔打来电话的第一句话就很不寻常:“你和许汀舟之间是不是有事?”
林棉心里咯噔一下,不确定对方知道些什么,只好打哈哈道:“说什么呢!”
“我可给你提个醒,许老先生可向我和汪豫都打听过你的情况了。”
“哪个老先生?”
“还能是谁!当然是许汀舟的父亲。”沈乔道,“能惊动他老人家打听的人不多,我想你并不认识他,他也不太有可能认识你,更不可能对你的背景无缘无故起什么兴趣。唯一的解释是,他是为了别人打听的。但我想来想去,他能为了谁?谁能让他这么在意?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只有他这个儿子了。许伯父知道我和汪豫和许汀舟是朋友,也知道我们都认识你,所以才会来向我们打听。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也是一个爱子如命的慈父,如果你和许汀舟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林棉越听越觉得沈乔分析得有道理,然而自己欲再往下想,又变得越来越理不清关节。
“林棉,你是不是和许汀舟有些什么……暧昧?”沈乔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问。
林棉惊叫着否认:“没有的事!”
沈乔道:“我打电话来也不为了八卦,实在也是有些担心你们。若是你们之间啥事儿也无,可能是有什么让老先生产生误会了。走着看吧,也许老先生会直接找到你那儿去,你心里也有个底,别一下子被吓着了。”
林棉光想想就有些紧张。虽然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这点才更让人心神不宁。
第15章 云泥之别
此后的几天照旧没有任何惊喜或惊吓。就在林棉快要淡忘沈乔的“温馨提示”之际,她接到了许远山的电话。
要不是有沈乔提前预告这种可能性,她大概会表现得更吃惊。对于如何取得她的号码,她毫不惊讶,作为这家公司的大股东,要得到一个员工的资料太容易了。更何况,据沈乔的说法,他已经提前向她和汪豫打探过她不少消息,手机号码恐怕只是最基本的。
电话是许远山亲自打的,邀她中午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又很抱歉地说暂时不想让许汀舟知道他与她的约谈,因此越低调越好,就不派车来接她了,让她自己打个车过去。
“许老先生,”林棉的舌头有些打结,“我可以问一下,你约我见面是为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而慈祥:“林小姐,我知道这很冒昧,这事电话里一时半刻说不清,总之我没有恶意,我为的是我的儿子。”
“许总?”林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许远山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似乎轻笑了一声:“嗯,也可以这么说。”
林棉不再犹疑:“好,许老先生,我会来的。”
“暂时不要惊动汀舟。”挂断电话前,许远山最后嘱咐道。
林棉照办。
许远山看到她走进咖啡厅,竟亲自从座位上站起,迎着她过来了。
林棉虽没见过许远山,但看着这个男人朝自己的方向来,长得又和许汀舟有七分相似,年龄也差不多吻合,便知道他就是许汀舟的父亲。
“您好!”看着对方笑脸相迎,她有些受宠若惊。
“林小姐,这边请坐。”
许远山吩咐侍者上了些甜点和咖啡,转而对林棉道:“我知道你午休时间,但我又不想占用你晚上的私人时间,冒昧做主给你点了些简餐,今天主要是找你谈些要紧事,以后有机会,我很愿意好好请你吃个饭。希望你理解。”
她的客气让林棉更加忐忑:“许老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中午吃得很随便的。您有什么话只管说。”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许远山道,“你对我儿子印象怎么样?”
还好咖啡还没上,不然此时嘴里若是含着一口,恐怕林棉会形象尽失地喷出来。
这种对白的潜台词,她还是能听懂的。
“许老先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林棉抓了抓耳垂,有些无奈。
“不见外的话,叫我许伯伯好了。”
“许……伯伯,”她艰难改口,“或者说,我误会了你问话的意图?”
“不,你没有。”许远山看着她的脸,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我的心思。”
“我好像是猜到一些,可我不太明白啊!”她一脸尴尬和无辜,“不,应当说,我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您产生了误会。”
“小林,你不要激动,”许远山倒是很沉着镇定,“听我慢慢和你说。”
林棉其实觉得今天的这次见面满荒谬的。如果是过去,她一定觉得这种情节只会发生在狗血影视剧里。如果今天请她的不是许汀舟的父亲,恐怕她早就拂袖而去了。
“小林,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在得到肯定的许可后,许远山继续道,“汀舟的伤是怎么造成的,你可知道?”
“听说过一些,但不知详情。”想到她的伤残,她的心思、她的声音都变得柔软。
“大二暑假的时候,我带他去的高尔夫球场。”许远山的眼睛里有了一抹浑浊的湿气,“突然而至的一场雷暴雨,他被闪电击中,电流从右臂贯穿到了他的左腿。结果就是,右臂截肢,左腿也受了严重的损伤。你应该看得出来,他的膝盖和脚踝都不好,肌腱也损伤得比较严重。普通人像他这样程度的伤残,多半是要拄拐的,可他却坚持复健,又自己琢磨了些技巧,这才能离了拐杖行走。他说过:自己只剩一只手了,不能用来拄拐用,那样就太浪费了。”
林棉的眼泪不争气地掉在了桌面上。
“他原来是预备做雕塑家的啊。”许远山哽咽着叹息道。
“我知道,听他提过。”
“他和你说过这些?”许远山讶异。
“提过一提。”她说,“不过,我觉得他做什么都可以成功。”
“不,”许远山悲戚地摇头,“尽管不乐意,可我必须承认,变成残疾的他,有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可我多么希望,至少他的身边有一个人能真正懂他、疼他,他也不必一个人什么都忍在心里。可是这也很难,他的情况,很多女孩子都接受不了,能接受的女孩子,又大多出于其他的目的。汀舟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受不了别人勉为其难又或别有所图才和他在一起。”
她赞同许远山的话。她怎么会看不出许汀舟的骄傲?他也有资格可以保有这份骄傲的,不是吗?
“许伯伯,会有好女孩心甘情愿地和许总在一起的。”她的话出自真心,并非只是口头上的宽慰。
“你真这样想?”
“真的。”她的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许远山,不住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您也好,许总自己也好,总把他的缺陷放得那么大,我可不觉得。”
“那么,你愿意尝试和他在一起生活吗?”
“哈?”林棉着实惊呆。
“我是说――尝试。”许远山强调,“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吗?”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吧?”她下意识地喃喃道。
“当然,如果你这头同意了,我也会和他去谈。”
“不不不!”要疯了!她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更不想被许汀舟想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笑柄。
一点没错!折翼的天鹅就不是天鹅了?他还是只高贵无比的天鹅好吗?
他与她之间,分明是云泥之别!
许远山又道:“小林,坦率地说,我调查过你。你家里的情况,我都清楚。”
“所以您看,我俩并不合适。”林棉倒是不生气,反而顺着他的话道,“我只是工薪家庭出身,而且父亲早逝,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还有个孩子。这种条件,和许总实在不太匹配。”
“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
“句句属实。”林棉敢拍胸脯。
“说到汀舟,你说是我们把他的缺陷放得太大,怎么说到你自己,你倒反而不自信了呢?”许远山微笑道,“比起汀舟的自身残疾,你那些外在的家庭负累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你敢不计较回报,收养一个弃婴,这就证明你是个有担当、有爱心的女孩子,这不是坏事。”
他的话让林棉心中感到温暖:“谢谢您,许伯伯。其实,我也没有您说得那么好。当时收养小谷,与其说是我有担当,不如说是我太冲动、太幼稚。我并没有把今后的困难想得很细,事实上,如果没有我妈帮忙带孩子,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妈常说,我这献爱心是建立在剥削她劳力的基础上的,我觉得她说得没错。我也挺愧疚的。”
“那你后悔过自己当时的选择吗?”
“那倒没有。“她说,“我只是想尽早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抚养好这个孩子,可我这个人能力比较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
“你也别觉得惭愧,要说现在这社会,即便很多成了家的子女,也还要上一代来帮忙带孩子的。年轻人忙事业,哪里有空一天到晚围着孩子转,除非是全职主妇,那毕竟也是少数。”许远山话锋一转,”如果你和汀舟成了,你要上班也罢、做家庭主妇也罢,我总是支持的,关于孩子的日常照顾和教育问题,你不会有后顾之忧。你的孩子叫小谷是不是?今年也该入幼儿园了,许氏这几年也有涉足教育,文心双语幼儿园你听说过吗?我可以安排小谷入学。”
林棉张口结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拒绝,嘴却张不开。她的沉默许是给了许远山希望,他又道:“小林,我知道我提出这一请求很冒昧、甚至,显得不是很礼貌,可是,身为一个父亲的私心让我还是这样做了。你放心,我可以承诺你的是:我们许家不是一个牢笼,我只是希望你给汀舟一个机会,如果你最终要离开,随时都可以。”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问:“您说的请求,是要我和许总交往吗?”
“不,我的请求是,希望你们结婚。”
林棉再也无法佯装镇定了:“许伯伯,您、您这想法也太超前了吧?”
“是有一些过分。”许远山并不否认,“可我想明白了:瞻前顾后又如何?也未必于汀舟有什么好处。他曾经是个果断、自信也很温暖的孩子,自从那件意外以后,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在很多事情包括感情上,都裹足不前,而我也理解他的顾虑,因为,我也不乏同样的顾虑。可是,你的出现让我想尝试改变自己、也改变他对生活、对感情的态度。”
林棉不免好奇:“您凭什么认为我能有这么……这么大的‘功效’”
第16章 因为是你
许远山道:“不,我不确定这次尝试的结果会如何,也不需要在你这里求得保证。不过,我也并非毫无把握,相反,我挺看好你们的未来。”
林棉想来想去,也只有那晚在自己小区门口主动亲吻许汀舟的那件事会引起许远山的误会了。只怕是当晚开车的司机传了消息。她解释道:“如果是因为我对许总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举动,让您产生误会了,我向您道歉……”
许远山摆了摆手:“我大概能猜到当时的情况。你是要告诉我,你和汀舟并非恋爱关系,你那样做,是出于……解围?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对吗?”
是,又似乎不全是。林棉的脑子有点混乱。
“我很了解,所以我才说,那是一个尝试。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风险很大。一旦失败,你也会蒙受很大的损失。你若是拒绝,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许远山喝了口咖啡,目光灼灼,“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这话听着很势利,可我是个生意人,既然这件事是我拜托你,就该用我熟悉的方式来打动你。”
林棉说:“我没有要求。”
无聊的时候,林棉也没少看一些狗血泡沫剧,看到那些富豪之家砸钱劝贫民女主离开自己儿子的剧情时,她总是感同身受般觉得那是一种羞辱。但是,当今天许远山慈爱有礼地对自己说出类似的话时,她的心中并无愤懑。她的第一反应只是澄清自己并非为了争取更优惠的条件而拿乔。即便许远山的话究其本质有些唐突失礼,她也愿意给予一个慈父最深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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