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又对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昨晚的火气好像也没那么大了。
安愉忍不住伸手拂过他的眉梢,指尖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慢慢下滑停在唇畔。
最后凑过去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低低的一声闷笑,他闭着眼说:“你这算不算非礼?”
安愉转身趴在他胸口,张嘴咬在他下巴上,“你居然装睡。”
“没有,是被你亲醒的。”
付聿礼睁开眼跟她对视,轻轻挑眉,“要不要再来一下?”
安愉看着他没动。
付聿礼凑过去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饿不饿?”
安愉懒洋洋的说:“有点,太阳好像升的老高了。”
“嗯。”
光线透过厚实的窗帘将室内也照的蒙蒙亮。
付聿礼说:“脚受伤了今天就别去工作室了,好好养几天。”
“再说吧。”安愉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付浅的事情,但昨天因为这个跟付聿礼闹得有点不愉快,这会也就不想提。
付聿礼了解安愉的性子,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了一句:“付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之后不会再有麻烦。”
安愉撑起上半身看他,“你怎么解决的?”
付聿礼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就好好商量了下,反正不会再来找麻烦就是。”
安愉笑起来,“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
安愉在家休息了没两天,能一瘸一拐下地后就去了工作室。
青瓷文化园那边已经在做收尾工作,最后两天的时候,她特意去看了眼。
那天中午饭点的时候还碰见了隋放。
隋放是来给陈世荣送文件的。
安愉惊讶,“你们跟陈老还有合作?”
印象里陈世荣就围着瓷器打转了,跟安博言他们的业务完全不搭边。
隋放一时没吭声,他不好说安愉他们的展馆就是安博言用人情关系得来的,自家老板选择低调,他也不好捅娄子。
便只点了点头,转而问:“你们的展览是不是快开放了?”
“后天就开始了,欢迎你来参观。”安愉笑了笑,“到时候记得穿汉服。”
“好,如果有机会的话。”
唐婉这时恰好走出来,看见隋放愣了一瞬,紧接着翻了个白眼。
隋放当没看见,对安愉说:“安小姐,那我先走,祝你们展出顺利。”
等人走远,安愉撞了唐婉一记,“至于嘛你。”
“没办法,谁叫留下的回忆那么的不美好呢。”
“你找我什么事?”
“哦。”唐婉回过神来,“装纪念品的那个盒子好像尺寸不对。”
“之前不是已经装过了吗?现在才发现尺寸不对?”
“盒子不是前后分了两批到的嘛,第二批小了点。”
而厂方材料要重新购买,前后完工需要至少半个月,对他们来说这个时间等不了。
好在纪念品外还有亚克力盒装着,便进了一批礼品袋应急。
青瓷汉服展就这样在乱中有序中拉开了帷幕。
开展的第一天,是第一波高峰,工作室全体人员都出动了。
穿着小二的服装,分散在各个要口。
安愉关注着各平台的 留言,好评率比预期的高上很多。
零售处的商品流动也不算慢。
晚上八点,一天的工作算彻底结束,安愉站在收银处看一天的流水,以及后期需要补给的参考数据。
等最后一波人走完,安愉检查完现场,锁门往停车场走。
偌大的青瓷园,只剩了景观灯的光线落在一隅,衬着周边较为古风的建筑,好像真的就走在了某个朝代的庭院内。
直到看到远处停靠的车辆,才又把神识抽了回来。
冷白的月光洒下,漫天星子都隐藏了进去。
不小的停车场,却只停了寥寥几辆车子。
安愉抛了下自己手上的车钥匙,眼睛盯着另一头的方向。
深冬的季节,晚上的温度极低,尤其是这偏远地区更甚。
安博言穿着一身正装,单手揣兜,靠着车身在打电话。
身高腿长的侧影,漂亮的像一卷浓墨重彩的画,有着愉悦人心的力量,赏析度非常之高。
似有察觉。
安博言转头看过来,隔着不长的距离,目光缓缓的落在安愉身上,有实物一般的从头到脚扫过,紧接着便笑起来,冲她招了招手。
温暖和煦的模样就像对着一个淘气可爱的孩子。
安愉走过去,在他跟前站定。
电话还没结束,安博言空着的手轻轻在安愉脸上抚过,随后拽住她把人拉到自己右侧,微微转过身,帮她挡了些风。
安愉愣了一下,撇头抿了抿唇。
这个人还是这样,明明不愿跟自己有牵扯,还是动不动就做些惹人误会的举止,对于过去的安愉而言,就好像跟他在一起是一件有希望的事情。
她总是会错意,到最后又只能怪自己。
安愉朝后退了两步,跟他隔出距离,也不刻意让他给自己挡风。
她只想要属于自己的温度,而不是别人无意的施舍。
安博言看了她一眼,又说了两句方才挂断电话。
“你怎么来了?”安愉问他。
她可不认为这人是路过。
“来看看开展首日的盛况,好像还不错。”
“是比预期的好一点。”
安愉身上还穿着日间的工作服,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素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妆容,更突出了五官的明朗秀气。
安博言喜欢看她素面朝天的模样,像万物复苏的季节,充满耀眼的生气,也依稀有过去的样子。
他不得不承认,他怀念安愉以前的模样,那个眼里只看得到他的模样。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愉的目光不再追随他,她的世界里涌入了别的吸引她注意的东西。
安博言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怎么好受。
他看着安愉冻红的鼻子,拉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杯热巧递过去。
“路上买的,趁热喝。”
安愉接过,用手背探了探温度,已经感觉不出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安博言想了想,“七点?”
“怪不得。”安愉拿出杯子和吸管,“都不热了。”
“用保温袋装过来的。”安博言伸手握上去,也去试温度,一半手掌盖在了安愉的手指上。
她快速转身避过,“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勉强还能喝。”
安博言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收回手,听不出情绪的说:“冷了就扔掉,回去再给你买一杯。”
“不用,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我已经不怎么爱喝了。”
“是吗?记得过去你只爱这一款。”
“你也说是过去了。”安愉快速看他一眼,“人总会变得嘛,哪能一直喜欢同一种。”
“我倒不知道你是这么善变的女人。”
“……”
安愉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句话听来不太对,但看安博言表情又好像是再正常不过。
她最后没反驳,只说:“我要回去了,明天还得早起。”
“嗯,路上注意安全。”
安愉走回自己车上,将杯子放进凹槽,从后视镜看了眼,安博言正好也拉开车门上车。
车子启动,冲她闪了一下车灯。
安愉先一步开出去,安博言很快跟上。
深夜的山间道路,黑漆漆的,没有别的往来车辆。
安愉踩着油门,突然想起来过去自己很怕黑,无边的黑暗总会让她感觉里面蛰伏着什么东西。
有一年台风天,家里电路跳闸,哪哪都亮不起来。
那是一个深夜,安愉还没睡,正偷偷摸摸看小说,瞬间吓得不敢动弹。
又偏偏那么恰好,她想上厕所。
安愉做了很多心理建设都没用,最后吓得哭了起来。
她自认为哭得声音并不响,但不知道怎么就是被隔壁的安博言听到了。
他不知道从哪找的手电灯,敲响了安愉的房门。
门开的那一刻,白色灯源涌进来的那一秒,安愉真真切切感觉到了获救的滋味。
也是第一次,她让一个男生陪着上了厕所。
已经知道男女有别的年纪,两人都尝到了莫名尴尬的滋味。
安愉握着方向盘缓缓的吐了口气。
她看着前面浓黑的道路,如果今晚也是她一个人,虽不至于像那时候一般没出息,但多少还是会害怕。
她忍不住怀疑,安博言是不是也考虑到这个,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天晚上,安愉没再让自己落单。
当然也没看到安博言停在另一处的车子,在确认她并非独自一人后,先一步选择了离开。
这次展览会持续差不多整个寒假。
刚开展的前一周,付聿礼因为出差没有参与到,索性不至于太过遗憾。
出差结束的这天下午,他从机场直接赶到了青瓷文化园,因为着装问题,无法进入主会场。
便在外围溜达。
最先看到他的还是出来扔垃圾的付浅,穿着古代小二的装束,肩上还搭个布巾。
“哥?你怎么来啦?”她提着两袋垃圾奔过来。
付聿礼上下看了她一圈,“你们都是这个装扮?”
“对呀?有意思吗?”她原地转了个圈,“工作人员都穿这样,安姐也不例外。”
“是吗?”想到安愉之前说名门贵府的少夫人,他忍不住笑了笑。
付浅歪了歪头,她很少看到付聿礼笑,不免有点新奇。
“哥,你今天心情不错?”
“还可以。”
“我去帮你把安姐叫出来。”
“不用。”付聿礼拦住她,“工作要紧,你们先忙,我在这随便看看。”
偌大的停车场几乎快停满,靠墙的位置还停了两辆大巴车,园内有游客四处走动,零星可以听见他们对这个地方这次展览的评价,总的来说很成功。
中心有个湖泊造景,付聿礼站在石栏旁,看着湖里游走的锦鲤,大大小小颜色各异。
关键是一点不怕人,应该是经常有被投喂。
安愉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付聿礼面朝湖的背影,对面是萧条的垂柳,柳枝随风晃悠,灰白的墙体,映衬着同样灰沉的天空。
明明天气一点都不好,园内秀美的景观也大打折扣,但似乎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加之偶尔经过的汉服游客,有种古今碰撞的奇妙感。
安愉掏出手机,调整角度将这个画面记录了下来。
声音很小,但付聿礼还是有所察觉,同时间转过了身。
安愉笑嘻嘻的蹦到他跟前,“耳朵这么灵,属什么的?”
“冷不冷?”付聿礼抓住她的手搓了搓,“你的帽子呢?”
身上衣服确实跟付浅的一样,但是少了一顶褐色的帽子。
“在口袋里,戴着太傻了。”
付聿礼笑了笑,“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工作时候没办法,这会不是偷懒嘛。”安愉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可算回来了,为什么设计师还要出差?”
“客户是外省的就没办法,工程大的话时间自然就需要多一些。”
安愉被他正经解释的模样逗笑,“我跟你开玩笑的,紧张什么。”
付聿礼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随后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送你的礼物。”
“给我戴纪念品了,是什么?”安愉接过后打开,里面是一只粉嫩的粉晶狐狸,“好看是蛮好看,挂车钥匙上不错,不过你知不知道粉晶狐狸的作用是什么?”
付聿礼只是瞧着好看买回来了,其他一概没有研究。
安愉说:“狐狸是招桃花的,你是嫌我桃花太少吗?”
“灵不灵?”
“什么?”
“所谓的桃花灵不灵?”
“自然是心诚则灵了。”
付聿礼伸手要拿走。
安愉快速一避,“你自己送给我的,哪有再拿回去的。”
“下次送你个别的。”
“不行。”安愉手指套着挂绳转圈圈,“都跟你说了心诚则灵,我又不缺桃花。”
她笑嘻嘻的又撞进付聿礼的怀里,“你担心个什么劲。”
付聿礼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轻轻喟叹一声,“怕你真跑了。”
他自认为是个情感单薄的人,别说恋爱,过去甚至连有好感的异性都不曾出现过。
有段时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有尝试着去关注身边往来的异性,统统无果,最后也就不再强求。
他一度以为自己就这样了,反正对家庭也没有丝毫渴望。
安愉出现的措不及防,像雾霾天突然窜入的一束阳光,驱散了沉沉的阴霾,让他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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