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哲少爷根本就不是什么陪绑,只不过是那昌国公长子说的最多又是带头设宴之人,事发之后,旁人见他喝的最多不省人事便都都推给了他。当时在场的人说了什么,证词全都都记得清清楚楚在皇上那,是板上钉钉的铁证。皇上大怒,便把人全关进了天牢。”
谢祈昀如同被当头一棒,踉跄着几步摔倒在席上,眼里已经失去了希望。
圣上彻查,这便是连整个谢家也躲不过了。
好半晌,他才会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哆嗦着向沈南迦求助,“南迦,你父亲可还有法子?”
父亲答允这样的话完全是她说来诓谢祈昀的,原本她和二哥哥是计划着给谢祈哲安排些其他的什么罪名,反正他做了不少只要去查不怕查不到。
可现下的变故来的着实是大了些。
她怕谢祈昀再算计沈家,冷冷的瞪他一眼,“进了天牢,那便是重罪了,这可不是随便的冒名顶替就能换出来的。”
非但不能换出来,论谁插手都要遭殃,谢家更是难逃罪责。
下人来报,“侯爷,四房老夫人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定是她也得知了什么消息又来闹了。
谢祈昀这几日已经被吴氏那泼皮耍赖的手段磨怕了,眼下谢祈哲一个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要整个谢家来收,他也顾不得什么长辈不长辈的了。
他甩着袖子,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下人,愤怒至极大吼道:“赶出去!赶出去!就说我不在!”
话音刚落,又一下人匆匆来报,“侯爷,宫里来人了。”
谢祈昀腿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还是沈南迦让盛子扶住了他,才没丢了这个人。
“不知韩大将军来此是?”谢祈昀笑得一脸谄媚,实际上说话时后槽牙都在打撞,心里慌乱到整个后背都是湿的。
面前的人高出他一个头,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五官十分的锋利,他着甲胄,配长剑,垂眸俯视着谢祈昀,冷冷的开口:“李四南等人意图谋逆,在下奉了圣旨,前来搜查各家府邸,府中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谢祈昀忙应声点头,腰背弯的随时都要跪在地上,“是,是,来人,带韩大将军去谢祈哲的院子里。”
韩升沉声道:“侯爷,在下要查的是整个侯府。”
话毕,也不等谢祈昀再说什么,他一抬手,身后跟着的一众御林军便鱼贯而入,粗暴的搜查着院里的每一处角落。
随之而来的,还有女眷们的惊叫之声。
在这院里不显惊慌恐惧之色的也唯有沈南迦一人了。
她眼疾手快拦下盛子,嘱咐道:“去,把四房的人都看紧了,不许乱跑,也不许到处乱说话,就说是侯爷的命令,不听从便打死丢出去。”
盛子点头,二话不说领了命。
在听到韩升口中谋逆那两个字之后,谢祈昀便像是丢了魂,脸色越来越白,双眼直翻,最后重重地瘫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这是要抄家了。”
第25章 善后
御林军行动迅猛,搜完东屋又直冲西屋。
韩升背手而立,闭着双眼,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小动作。
他是梁怀琛登基之后亲自从禁军中提拔上来统领御林军的,向来不苟言笑,办事利落,说一不二,被人称作是“铁面无情”。
如果说暗卫是在暗中替皇帝调查一切的,那他便是皇帝明面上铲除异己的那把刀。
沈南迦在还未出阁时便对韩升这人早有耳闻,是个实实在在靠本事吃饭的人,忠诚,但过于忠诚。
谢祈昀*被下人抬进了屋,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地盯着地面,嘴里只会没完没了地念叨着“完了”两个字。
“侯爷冷静些吧沈南迦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其实她很想直接泼上去,碍着自己装出来的贤惠形象还是忍住了手。
“没听韩将军方才说的吗,这事是以昌国公之子为首的,要查也定是从昌国公府查起,可从昨夜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都还传出什么昌国公府抄家的消息来,想必也是没搜到什么证据。”
“只要找不出东西来,便不会有事。”
圣上不会随意处决谁,除非是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见谢祈昀短暂地停下了念叨,似乎是把这番话听进去了,她又接着道:“当务之急,是需要侯爷先去请旨面圣,以防昌国公把罪推到我们头上。”
毕竟他儿子现在还是个糊涂鬼搞不清状况,昌国公是旧臣,自是会拿着这点想尽办法脱罪。
被沈南迦的一番话点醒,谢祈昀终是一口气又活了过来,急急忙忙站起身去换官服。
“是,是,对对对,更衣更衣,我立刻去面圣。”
“侯爷,”沈南迦又冷声叮嘱,“不管圣上问什么,你只要咬死了说一概不知情的说辞便好,最好把他之前那些大罪小罪的折子都交出去。”
“钉死谢祈哲的罪,侯府便可保。”她着重强调了后半句话。
那些折子留在手里,早晚是要生事,不如成这个机会交出去了好。
话她是已经说了,想不想的通,愿不愿意做,这就得看谢祈昀自己怎么想了。
约莫着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御林军终于是搜查完了。
没搜出什么东西,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韩升听手下汇报完,睁开了眼,向着沈南迦恭敬地拘了一礼,“侯夫人。”
沈南迦含笑欠身,“韩将军辛苦了,妾身准备了些茶点,将军可要留下来吃盏茶?”
“不必了。”韩升面无表情地回绝,“在下还赶着去下一家,今日叨扰,还望见谅。”
“韩将军是为圣上辛劳,与侯爷都是为了朝廷效力,自然是彼此各有谅解的好。”
沈南迦不忘说了些好听话。等到那乌泱泱的一队人离开之后,立马沉下脸色。
她叫来小厮,吩咐道:“闭门谢客,小门也都关严实了,侯爷没回来之前不得开门,谁也别叫进来谁也别想出去。”
“各院把各院的人都看好了,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许宣扬乱传。”
一连嘱咐完,那小厮却没动,犹犹豫豫地迈不开脚。
“怎么?这侯府终究是姓谢的,我就这么支使不了你们?”沈南迦冷冰冰地盯着他,这府里的人真是跟他们的主子一样愚蠢,连情形都看不清楚。
“小的不敢,只是老夫人那边?”
沈南迦倒是忘了这茬,谢老夫人没么多年掌家自是明里暗里打压她的威严,也怪不得没人听她的话。
她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老夫人病卧,不许叫旁人去打扰,尤其是四房婶夫人。”
见他还在犹豫,沈南迦也懒得再多说废话,“你只管放心,出了什么事我来担,等侯爷会来你一一如实说便是。”
小厮这才点了点头,心里有底地跑去做事了。
光是这些还不够,沈南迦又暗自嘱咐云栈,“去知会木青,周围都盯紧了,不许少什么东西,也万不能多了什么东西。”
等到把这乱成一锅粥的侯府安顿明白,天色已经见黑了,沈南迦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慈寿堂。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老夫人早该出来了,即便是病着,也全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可她就是一反常态的安静,一直悄声静默到了现在。
还没踏进门,沈南迦意外地先撞上了从慈寿堂迎面而来的小四房顾氏。
“二嫂嫂。”
“四弟妹这是从母亲那儿来?”
“是。”顾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下午来向母亲请安,正巧撞上官兵搜查,就一直侯在这里了。”
她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端庄得体。
紧接着,原本微俯着的头扬起,对上沈南迦的视线,“四婶婶先前来过,母亲病体未愈,我便擅自做主把人打发走了。”
沈南迦明了,怪不得慈寿堂如此安静,原来是顾氏在这里断绝了一些麻烦的发生。
她会心一笑,“有劳四弟妹了。”
顾仙蓉点头,“应该的。特殊时期当应特别处理。”
终究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看的要比旁人更清楚些。
继而顾仙蓉又提醒沈南迦,“二婶婶正在里面陪母亲说话呢,嫂嫂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沈南迦扯了扯嘴角,“哦?向来是雷打不动的二婶婶竟是在这时候来了。”
可见来者不善啊。
顾仙蓉明白她的意思,应和道:“毕竟现下动荡不小。”
有混乱在的地方,那些暗地里的小心思也更多些。
沈南迦摇着手里的扇子,展颜一笑,“我从家中带了些新鲜的梅子来,听闻四弟妹擅制青梅酒,改日我差人去你院子里送些。”
“多谢嫂嫂,等来日酿好了酒便请嫂嫂来尝。”顾仙蓉欣然接受。
抬起扇面掩着半张脸,沈南迦靠近了几分,轻声在她耳边耳语,“东码头近日走货不安全,多匪贼,官府正查得严,最近还是休息几日吧。”
谢祈闵行商,货物常走东码头,但如今的商市都不景气,但凡是生意好一点的商人都会跑些没名目的东西,这消息是她从大哥哥那里听来的,告诉顾仙蓉,也是想让她回去提醒,小心家里的一些生意被官府查到。
顾仙蓉愣了愣,“嫂嫂为何告知我这个?”
沈南迦只是轻笑,“谢你那日替我说话。”
其实不止那日,还有前世,她在大雨中罚跪时莫名丢在附近的伞,祠堂窗边的护膝,还有送给她未出世孩子的第一个金锁。
顾仙蓉从来都不是表面上那个不声不响的人,她们是一样被关进这里的鸟,只不过她比自己幸运些,有个爱她敬她的丈夫。
“我知你不愿牵扯进这些,信与不信在你。”沈南迦并不在意她今后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只是相信她不会站在对面。
都是一样的受害者,又何必再去为难对方呢。
谢祈昀进宫面圣整整两日才回来,没有其他的什么消息跟着传出来,但他自回来,便把自己关在了清风斋里,谁都不见。
“我看夫人还是回去吧,侯爷怕是不会想要见到你呢。”
侯府就这么大,消息不会是死的,沈南迦早就知道蒋依媛趁着她回娘家的这段时间重新又获得了谢祈昀的宠爱,只是之前一直忙着,也就把蒋依媛忘到了脑后。
现下见到她这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才对这人又有了些熟悉感。
复宠这事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沈南迦并不意外看见她,只是如今的自己已经没必要再跟蒋依媛唯唯诺诺的了。
“想不想见不是你说了算的。”
蒋依媛瞪着眼睛,“今日你可是好生威风啊,这侯府终归是老夫人掌家的,等侯爷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看他不好好教训你。”
沈南迦转过身面对着她,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
她穿了件粉色的衣裳,布料轻薄,勾勒出傲人的身体曲线,脸上涂了不少脂粉,眼尾和面颊都着重了红,发髻松散,鬓边垂下来几缕,未带珠饰,唯有耳边一朵娇艳的花朵,人比花娇,也比花香。
整个人都散发着春天的味道。
“你心里就只想着这些事?”沈南迦突然扬起唇角问道。
蒋依媛原本准备了一肚子打压讥讽人的话,却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问懵了,“你什么意思?”
只见沈南迦上前几步,缩短了她与蒋依媛之间的距离,一步又一步,越来越近。
蒋依媛被她晦暗的眼神盯得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
沈南迦却扣住了她的肩膀,凑到面前。
蒋依媛就这么被一双手牢牢地扣在了原地,想起之前云栈甩开她时的力道,这才意识到沈南迦的身手又怎会比云栈差,后怕地吞了吞口水。
“你,你做什么?”声音发着颤。
眼前的人比她高出半个头,她不敢直视沈南迦的眼睛,只得平视,慌乱地看着那精小白皙的半张脸,水润饱满的红唇。
沈南迦抬手,勾起她的发丝,把玩似的在指尖上绕了两圈,顺着她的耳廓挂上去,又轻柔地捻去缠在青丝之上的柳絮。
“我没什么意思,也不想做什么。”
她微扬的声音带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笑意,“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脑子里别只想着些什么情啊爱啊的,多想想什么时候该作,什么时候不该作。”
说罢,她退开身,动作轻敏,连衣袖都没沾上半分蒋依媛身上的脂粉气,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蒋依媛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这番话的意思,就那么表情扭曲地在原地愣着了,直到盛子从里面出来传话才有反应。
她好像这时候才想起来生气,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看到盛子,又趾高气扬起来。
“夫人放心,这番话我定是会一字一句如实说给侯爷听的。”
蒋依媛丢了个傲慢的侧脸给沈南迦,拎起裙摆便要进屋,却不曾想,直接被盛子拦在了门外。
“蒋姨娘请回吧,侯爷今夜要处理公事,叫小的告诉您好生休息,改日再去凤仙居看您。”
“什么?”蒋依媛提高了音调,“叫我回去?那她呢?”
她指着沈南迦。
盛子低着头,冲沈南迦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进,侯爷正在等您。”
蒋依媛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
谢老夫人告诉她,侯爷只是对沈南迦一时兴起,只要趁她不在时把宠爱夺回来就好,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回来后,侯爷对她还是要比自己重视。
为了见谢祈昀,她还特意用鲜花汁沐浴,化了他最喜爱的妆容,凭什么就这样打发她回去了,还是在她和沈南迦之间选了那个贱人。
“凭什么见她不见我?”她越想越不服气,登阶便要往里闯,“郎君,郎君,我是媛儿啊,你不想见媛儿吗?郎君!”
盛子又叫来几个人,把蒋依媛堵了个严实。
他板着脸,眼里涌现些烦躁,口中还是那句话。
“蒋娘子,侯爷在忙公务,请您回凤仙居吧。”
第26章 解决
沈南迦在蒋依媛气愤又嫉恨的眼神下淡然进了屋子,入眼便见谢祈昀连官服都没换下,端坐在书桌前,周身沉重。
他把头埋在双手间垂着,一向齐整干净的书桌一片狼藉,而他坐于其中也寻不见平日的半分风雅。
“侯爷辛苦了,先用膳吧。”
进门前,盛子特意向她提到了谢祈昀不吃不喝的事情。
“你都不问问事情如何?”谢祈昀的语气有些冲。
妻子关心丈夫的身体是应当的,可在大事面前,也该明些事理,不能只记挂着吃饭睡觉这样的小事吧。
沈南迦将散落在地上的书册一一捡起,懒得管他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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