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只剩一脸惊慌无措的蒋依媛,津津乐道看热闹的沈南迦,还有不明所以的谢祈闵夫妻。
见到谢祈昀很是担心那女子,甚至是抱着她离开,顾仙蓉此刻是万分后悔方才故意提醒了。
她很是愧疚和同情地看向沈南迦,作为妻子,虽说不能避免丈夫对那些秦楼女子心动,可心中定是很难过痛心的。
可沈南迦是半点难过的心情都没有,甚至悠悠闲闲甩着手帕看戏。
但是蒋依媛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担心牵挂别的女人,还用那样厌恶仇恨的眼神看自己,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针细细密密的扎,痛的不能呼吸。
她眼眶含泪,指着沈南迦歇斯底里道:“是你!一切都是你计划的!”
顾仙蓉替沈南迦生气,刚要上前辩驳,却被她拦住。
沈南迦上前一步,目光直逼蒋依媛的双眼,反问道:“笑话,是我让你来这里的?人是我让你打的?还是说你连拢不住男人的心都要怪我?”
“你……”蒋依媛被她问的说不上话来,抿着唇,眼眶中一直憋着的泪水委屈落下。
“你还没想明白吗?男人的心是最不重要的。”沈南迦扬眉,翘着唇角,抬手用帕子擦去她的泪水。
随后顺手将帕子丢进荷塘里,轻飘飘地提醒道:“你还是先回凤仙居安分待着吧,听话一点,说不定他会罚你轻些。”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留蒋依媛恍然无措地愣在那里。
谢祈闵夫妇距离更远些,对这一场接一场的大场面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跟着沈南迦离去了好远。
“今日叫四弟四弟妹看笑话了,想必侯爷应该没什么兴趣再继续宴席了,你们若是乏了便可以回自己的院子了。”
谢祈闵恭敬拘礼,“嫂嫂幸苦了。”
顾仙蓉挽着谢祈闵被带着走出好几步才回过魂,小跑着回来。
“嫂嫂,对不起,我若是没有提醒二哥,便不会叫你看见这些。”
原来一路上她表情那么严肃是在担心自己啊,沈南迦会心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人就明晃晃在那,你不说他也是要看见的。”
“再说了,别说是个秦楼行首,就算是侯爷喜欢天上的星星流云我也拦不住啊,早晚的事儿,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要不然我留下陪你吧。”顾仙蓉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沈南迦无奈笑笑,“没必要,你看你家夫君等在那里都快成忘妻石了,快回去吧。”
顾仙蓉又红了脸,娇嗔道:“嫂嫂又取笑我。”
沈南迦按了按她的手心安抚,随后小声叮嘱,“这几日且有的闹呢,最近便在屋里好好陪四弟,别出门了。”
不出她所料,谢祈昀果然在之后的宴席上消失了,沈南迦只好解释他是吃醉了酒在昏睡,一一送走了在座诸位。
等到一切都妥善安置后,她又风尘仆仆赶去了清风斋。
一进门,便见蒋依媛在院中跪着,还是歪歪扭扭一副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样,如同自己当时小产,她来请罪之时。
沈南迦在心中冷笑,为什么就是不能听听她说的话呢,以为这样便又能挽回谢祈昀了吗,很可惜,里面的那位可不是她沈南迦。
她这次都没多看蒋依媛一眼,任由人就这么跪着,说多了也是白费,干脆由得她去。
人啊,总是要撞了南墙,撞疼了,才知道回头的。
“阮娘,来,我帮你上药。”谢祈昀眉心紧紧蹙着,心*疼溢出了眼眶,一副恨不得替她疼的模样。
“侯爷,我……”
“别怕,这是最好的药,不会很疼的。”
“其实……”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罚她,替你出这口气。”
沈南迦进了屋,屏风后的便是这样一番深情款款的场面。
谢祈昀是真深情,一眼便能区别于从前装出来的虚情假意。反倒是阮素,始终低着头,不与眼前人对视,双臂紧抱着自己的身体。
“想不到这蒋妹妹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下起手来竟是这般狠,瞧这白皙的小脸,都有些泛青了。”沈南迦状似心疼,实则是在谢祈昀面前又强调了一遍蒋依媛的德行。
果然,他闻言立刻脸色阴沉。
阮素见到沈南迦进来,面露惶恐,急忙要下榻。“夫人,我……”
谢祈昀再次打断,顺便把人牢牢按在榻上。
“你去叫她滚回去,别跪在这里脏了阮娘的眼。”
他一口一个阮娘,丝毫不顾及正头娘子还在这里,阮素欲言又止,心急地一遍遍瞟着沈南迦。
她没想到的是,这位传言凶恶善妒的侯夫人,此刻却不见丝毫愠色,反而笑容温和,说是书里写的贤妻模样也不为过。
“许是蒋妹妹一时情急下手没了轻重,都在院里跪了这么久,她也知道错了。”沈南迦善心菩萨般的劝着。
“她那哪里是认错?回回都是用这出博同情。”谢祈昀吼道,意识到阮素还在此,又立马恢复了平时的儒雅,只是眉间的愠怒不减。
以前沈南迦总以为是他面对蒋依媛心软,才次次经她这么一哭一请罪便免了惩罚,原来他心里一直都知道啊,一直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却次次放过。
沈南迦手里的帕子绞的更紧了些,表情却没露半分差错。
“她不过是初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小惩大诫便是。”她又忙不迭添了一把火。
“今日能动手打人,明日怕不是要整个侯府随她姓蒋啊?还是姓宋?”
谢祈昀再也忍不了了,气冲冲出屋去。
“侯爷,侯爷……”
“你别在这里哭喊,就算是今日喊破了嗓子,我都不愿多听你一句。爱动手是吧,从明日起,你便在凤仙居院里,日日掌嘴三十,叫你自己也试试挨打是什么滋味!”
“侯爷,侯爷,奴婢都是一心为您啊,侯爷……”
“滚回你的凤仙居哭去,别在这扰人清静!”
“侯爷,你不能这般对我啊,侯爷,看在老夫人的份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沈南迦在屋里听着,果不其然,蒋依媛见这招不能让谢祈昀回心转意便会搬出谢老夫人来。
不过有她的事先提醒,这句话只会让谢祈昀更生气。
“好啊,那你就去慈寿堂喊冤,看看这侯府是姓谢还是姓宋!”
“侯爷,奴婢知错了,侯爷……”
外边闹得激烈,屋里两人却是出奇的安静。
阮素心惊胆战,担心沈南迦会质问什么,做些什么,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淡定地坐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夫,夫人。”最终还是她忍不住先开了口。
沈南迦眼神冷冷瞟过来,对上榻上病弱美人的视线。
其实她对阮素的恨意还没对蒋依媛的多,前世甚至都没见过也没了解过这个人。
只因为这人在自己死前来过并且告诉了自己一些真相,便略微有几分好感在内。
“夫人,我并非有意插足你与侯爷之间的。”
阮素紧张地开口,虽然还未曾与平津侯夫人有多深的交集,但总觉得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无法交谈之人。
沈南迦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意外地挑了挑眉,今生与前世有种种不同,或许她也能知道关于谢祈昀和阮素之间的什么故事。
见她一言不发,阮素从榻上下来,意欲跪地,却先一步被人搀扶住了胳膊。
“用不着跪,坐着说。”沈南迦把人扶了回去,又在她面前的圆凳上坐下。
“我与……”
“阮娘,我已重罚了她,你不必担忧,若你还生气,怎样拿她出气都行,我给你做主。”
“啧。”沈南迦低骂一句,第一次觉得谢祈昀实在聒噪。
“哎呀,我看这伤严重,还是叫郎中来看看吧。”
谢祈昀连忙担心的凑上来,“是啊,愈发泛青了,盛子,拿我的腰牌去请太医来。”
“不必了。”阮素拒绝。
“请徐太医,叫他速速来。”谢祈昀没听见似的。
盛子犹豫在门前,望了望沈南迦。
不过是个秦楼女子挨了一巴掌的事情,竟是要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当初夫人生病小产也没请过徐太医来的,他家侯爷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沈南迦默默翻了个白眼,但语气依旧温和,“天色渐黑了,徐太医年纪大怕是来回不方便,薛郎中正巧在焕清堂等着为妾身请脉呢,不如叫他过来瞧瞧。”
“也好,快去请。”
阮素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小伤而已,不必麻烦,宴席已结束,我该告辞了。”
这次,不等谢祈昀说挽留的话,沈南迦先开了口。
“阮行首还是先在府中歇下吧,你这般模样,侯爷怕是也不放心叫你这样回去。”
“可……”阮素还想拒绝,却对上沈南迦示意她安心的眼神。
“是,我不放心你,”谢祈昀道,“你便宿在我这……”
“我已经安排人把清风斋的偏殿收拾出来了,阮行首放心住进去便是,等到郎中看过无碍叫侯爷放了心,明日再离开也不迟。”
第39章 纳妾
慈寿堂――
“老夫人,出事了,出大事了!”唐妈妈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平日里经常病痛的腿脚,此刻是健步如飞。
宋清澜刚起床穿好衣裳,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坐下喝茶,不满地撇她一眼。
“大清早这样没规矩是做什么,能有多大的事情。”
无非就是她那好儿子看上了昨日的哪个妓子,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
唐妈妈喘匀了气口,“是蒋娘子,蒋娘子被侯爷罚了日日掌嘴。”
“什么?”宋清澜蹭的一下站起身,杯盏摔落在地上。
“娘子昨日将那位敛春阁的行首打了,正叫侯爷撞见,侯爷大怒,之后抱着人回了清风斋,娘子去请罪,结果是叫盛子带了人生生捆回去的,被罚了禁足还要日日跪在院中掌嘴。”
宋清澜眼前一黑,险些直挺挺倒过去,被唐妈妈手疾眼快搀扶住,才缓缓坐回凳子上。
她把蒋依媛送到谢祈昀身边这么多年至今,从没有过这般重罚,就算是害得沈南迦小产,也只是重罚轻放,如今竟是到了如此地步,可想而知这位行首在侯爷心中的地位了。
半晌,她才堪堪找回声音,“沈南迦那边呢?”
唐妈妈愁眉不展道:“据清风斋的下人说,沈氏开始还为蒋娘子求了情,后来又去给人收拾了厢房。”
“人在侯府留了一夜?”宋清澜瞪大了眼睛。
“是,不过不是在侯爷的屋里,在偏殿厢房,侯爷夜里也没过去。”
宋清澜倍受惊吓的心终于有了些缓和,拍了拍胸膛,喃喃道:“不在同一个屋里就好,没在一起就好。”
“那现在呢?人还在?”
唐妈妈摇摇头,“一早便走了。”
说来也奇怪,能攀上侯府的高枝,论谁都巴不得赖着不走,这人倒是一大早天刚亮便从小门悄声离开了。
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
“你方才说沈南迦替媛儿求了情,还去收拾了厢房?她就没半点生气?”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唐妈妈再次摇头,“安在焕清堂的那两个丫头今早上来回话,说那位昨夜里可安静了,回来之后看了会账本就睡了。”
宋清澜更加摸不着头脑,先别说沈南迦竟然会为蒋依媛求情,光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已经足够反常了。
之前自己动不动往谢祈昀房里塞人的时候,她可是一百万个不情愿的,可这短短几个月,先是把两个伺候笔墨的丫头收了,如今连丈夫和一个妓子搞在一起也不闻不问的了。
不过目前,她还没空去想沈南迦想做什么。
看来谢祈昀这次是彻底生了蒋依媛的气,不过这样也好,就当是搓搓她的锐气,宠爱过头就会失了分寸忘记自己的位置。
只是现下她恐怕是要暂时放弃这颗棋子了,当务之急断然不能再和蒋依媛牵扯什么,免得让谢祈昀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她连忙吩咐唐妈妈,“这几日慈寿堂闭门,就说我要礼佛斋戒,谁都不见,尤其是蒋氏。”
“小姐,阮行首已经离开了。”
沈南迦咬了一口馒头点点头,“嗯,她可还有说什么?”
“只是道了谢意。”云栈道,犹豫片刻又问,“小姐就这么让她离开了啊。”
“留着她也没什么用,她既然想走便送她离开呗。”
她原本还在愁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谢祈昀把人送回去,却不曾想一大清早,阮素便自己提出要离开。
“她这么积极,会不会是想要陷害小姐,到时候污蔑是小姐您赶她走的。”云栈担心。
沈南迦细嚼慢咽吞下了最后一口馒头,“不会的,要是真想陷害我,赶在谢祈昀即将下朝回来的时候不是更好,而且又不是我亲自去送走的人,怪不到我的头上。”
吃的差不多,刘管家又抱着一沓账本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众人,丫鬟小厮,排成两列。
“小的见过夫人。”
刘管家个头不高,不瘦也不胖,平日总是一张笑嘻嘻的脸,可那笑容却没半点亲和,全是谄媚和小心思。
云栈冷嘲道:“哟,刘管家,又做了一沓账本啊。这个月侯府的开销可真多。”
刘寿全尴尬地笑着,“云栈姑娘真是说笑了,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呢,肯定是开销大啊。夫人初次掌家,指定是有许多不了解的,看得凌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沈南迦漱了漱口轻笑一声,“刘管家劳心劳苦,等我理罢了这些账本,定会好好给你涨涨月俸。”
刘寿全一听,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弓着腰拍马。
“夫人大度,小的自当尽心竭力。”
他自然是尽心竭力,给谁那就不知道了。沈南迦只当他是说了句废话,转而询问道。
“这些是?”
刘寿全道:“都是新来的,以前都是按照惯例经由老夫人挑选,再分派到各屋各院的。”
“如今换了夫人掌家,自当是夫人挑选派遣。”
沈南迦扫视了院子里一众人一圈,拿起他新带来的账本翻了翻,还是一样,都是些陈年烂帐。
她没把目光从账本上移开,只是语气波澜不惊道:“我不过是代为掌家,迟早是要还回去的,府里的一切供应自当是要如你说的惯例那般,先供着慈寿堂的。”
“带去给慈寿堂挑吧,剩下的就各院分两个,其余的留在焕清堂,正好替换些老人。”
这后半句话是对着云栈说的,显然她没想把这件事交给刘寿全办。
“是,是,一切都听夫人安排。”
“好了,你去办吧,”沈南迦对云栈点点头,随后又对刘寿全道,“麻烦刘管家先留下帮我理理这账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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