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更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啊。”柳霏儿更加着急,毕竟若是沈南迦倒了台,她也活不了。
“十月怀胎才能分娩,她如今还未显怀,时日还早着呢。”沈南迦闭眼品茗,自觉这盏茶打的甚是不错。
随后她略有深意地一笑,“怀了可不算本事,生的下来才算本事。”
慈寿堂――
“儿啊,这次去到裴家如何?”
宋清澜拉着谢祈昀落座,几日不见,离开之前母子间的那点嫌隙反倒是被冲淡了。
谢祈昀如实回答:“老裴相很是看重儿子,还结交了不少人脉。”
沈南迦就在一旁坐着,听着他们母子俩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聊天。
对于谢祈昀的自信,她简直忍不住想笑。
他至今都以为孙鹏那件事是他的功劳,至于老裴相对他的看好,可能也是一厢情愿的吧。毕竟以他的自信是不会觉得自己要靠妻子才能被另眼相看。
“好好好,也算是没白去,”宋清澜笑得见牙不见眼,“为娘这儿也有喜事告诉你。”
“何事?”
“媛儿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真的?”比起欣喜,谢祈昀此刻更多的是诧异*。
虽然算着日子确实是一个月了,但他不由得多想,这么多年都不曾有孕,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有了。
宋清澜仍在兴头上,完全没发现谢祈昀的异常,“娘还会骗你不成?”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只是转瞬即逝,很快他便沉浸在了终于拥有子嗣的喜悦中,“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儿子等会便去凤仙居看望媛儿。”
这两人的欢喜在沈南迦眼中看来,那便是深深的刺。当初她怀孕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番喜上眉梢的情形。
她俯了俯身,“恭喜侯爷,恭喜母亲。”
宋清澜瞟了一眼,得意洋洋道:“这可是侯爷的长子,你这个做主母的可要好好照顾着,不得怠慢。”
长子,呵,难道她的孩子就不是了吗?
沈南迦趁着这个机会,“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母亲的气色也是愈发好了,之前母亲病着,儿媳代为掌家,如今母亲身体康健了,自然是要将中馈归还的,也好叫母亲更放心的照顾蒋家妹妹。”
她这么一说,反倒是叫宋清澜不知所措了。她本是想借着蒋依媛怀孕之事想办法拿回掌家权的,可没想到沈南迦就这么自己让出来了。
好不容易能拿回中馈,她也来不及细想其中有什么阴谋,赶忙应了下来,“也好。”
她看得出如今谢祈昀对沈南迦的态度不一般,象征性的夸了几句,“回家一趟倒是懂事不少。”
沈南迦违心回赞,“外祖父也在家中提到过母亲持家有方,对于儿媳的教育得当。”
宋清澜的心情愉快不少,还如愿以偿拿回了中馈,也就不再为难沈南迦,摆摆手,“好了,你去吧,我与侯爷还有其他的事情聊。”
“是。”
出了慈寿堂没几步,沈南迦便在小花园边上撞见了躲在竹丛中哭泣的大嫂李氏。
“嫂嫂怎的一人在此?”
李氏忙擦干泪水,含糊道:“给母亲请过安,在此处逗留了一会儿。”
瞧她这般情状,沈南迦便猜到了什么,故意问道:“怎么不见运儿?”
李氏低着头,结巴道:“运儿,在,在慈寿堂里。”
沈南迦挑了挑眉,没想到宋清澜又把运儿接了回去,可既然蒋依媛已经有了身孕,她有个嫡亲的孙儿,又为何还会留着运儿呢?难道是为了以防是个女孩?
她笑道:“母亲养病的这段时间,想必是无聊坏了,自然是需要小孩子在一旁欢闹欢闹。”
“是,是。”李氏敷衍地应和了两声,眼神一直在往慈寿堂的方向瞟。
沈南迦留意到她的动作,继续道:“不过再过一阵子,等到蒋家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想必就能给运儿做个伴了。”
这次,李氏没回答,始终低着头,手指搅着帕子。
“时候不早了,院子里还有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刚转身走出两步,李氏便追了上来,“弟妹,弟妹留步。”
“嫂嫂还有何事?”
李氏咬了咬唇,终于说出了实情,“弟妹,其实母亲把运儿养在身旁,是想让侯爷过继的。”
在运儿被养在慈寿堂之时,沈南迦便对此事有所猜测了,但她知道,一旦过了继,外边便会多有传言谢祈昀身有隐疾,无法生育,他心气高,是断断不会接受的。
“现在的情况,也不需要过继了吧。”
“我也以为,于是今晨来接运儿回去,可没想,母亲她还是不肯放运儿走。”李氏擦着泪水,拉住沈南迦的胳膊。
“我估摸着,她还是想要过继运儿的。弟妹,嫂嫂以前做了许多错事,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能将运儿认在你的名下。”
沈南迦歪头状作不解地问道:“嫂嫂这是何意。”
“运儿在慈寿堂养着的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整整瘦了一圈。如果那蒋氏生了个儿子,老夫人定是要扶持她的,到时候她若是做了主母,运儿就得在她的名下受苦。”
“不如你认了运儿,以后你与她也有相抗衡的把握。”
沈南迦仔细听完这番话,笑着收起了伪装,长眉一扬,“嫂嫂以为,我就会对运儿好吗?”
依照李氏之前对她的那些作为,她不多下狠手,就已经要烧香拜佛了。
李氏瞬间慌了,跪地哭求道:“从前的一切我都是身不由己,你恨我怨我,我都接受,你也曾怀胎几月,知道为母的心思。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之深远,你家世好,又有学问,总要好过那个身份不明的小妾。”
“一切还尚未可知,嫂嫂又为何这么着急呢。”沈南迦把人从地上扶起来,随后话音一转,“我只想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给你的。”
李氏心虚地别开眼,“这,这是我自己寻思的。”
“事到如今,嫂嫂还要骗我?我是不是菩萨心肠,你还不知道吗?”
她知道,这位大嫂一直以来没少做助纣为虐的事情,却也是最能看得清形式的人,就比如自打她重生以来逐渐强势后,大嫂便再也没来故意为难过她。
可李氏更应该知道,沈南迦是出身将门的,不多有那些文人的盲目慈悲心。
“是,是二婶婶,她教我这么做的。”
沈南迦并不意外,毕竟这府里也没几个城府深的了,不过这倒是让她更加不明白,这位二婶婶是想要做什么。
据她所知,蒋依媛怀孕的事情八成也和她是有些关系的,毕竟这个孩子来得太巧,成功让蒋依媛和宋清澜从逆境中脱身了。
她微微颔首,凑在李氏耳边道:“嫂嫂今日所说,南迦只当作从未听见,孩子还是要在亲娘身边才能的好。”
她不会原谅李氏的所作所为,但幼子无辜,她没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去拿别人的孩子做筹码。
第55章 联手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
深夜,平津侯府,哄闹一片。
“夫人,不好了,钿春居走水了。”下人匆匆来报。
沈南迦已经准备就寝,闻言立刻起身掀开帘子。
“阮姨娘呢?她可有事?”
说着,已经匆匆下榻,梳妆穿衣。
阮素如今还是谢祈昀的心尖宠,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她多少是要受些牵连的。
下人回话:“燃起来的是厢房,牵连到了正厅,阮姨娘受了些小伤。”
“火势如何?扑灭了吗?去找郎中了吗?”她关切问道,对于阮素她还是存有私心的。
“已经控制住了,郎中也到了。”
谈话间,她已经穿戴好了衣饰,下人继续说道,“夫人,侯爷也在钿春居。”
沈南迦迈出去的脚步一滞,意义不明地挑了挑眉。晚饭后下人来报,谢祈昀今夜是去了凤仙居,现下却出现再钿春居,那这火起的可就有些巧合了。
她来不及多想,先赶去了钿春居。
到那的时候,谢祈昀正在院子里骂人,只穿着里衣,灰头土脸,形象狼狈,“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沈南迦四处瞧了瞧,厢房几乎已经烧没了形,正厅也被牵连了多半,谢祈昀还尚有余力斥责下人,阮素却烧伤了小臂,伤口狰狞。
她叫云栈给阮素披了件衣裳,无意间在墙角里发现了什么。
罐体已经被烧黑,打开来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是一罐助燃的棉油,落在窗户底下,像是从里面扔出来的,沿着窗棱,还有些残留的痕迹。
这里紧靠厢房,有了棉油,正厅的火倒是很快能烧起来。
她侧了侧身,无人注意之时,快速将那棉油收进了衣袖,顺便擦去了窗边的痕迹。
与此同时,盛子也带人查出了厢房起火的原因,“侯爷,这火起的蹊跷,恐怕是有人故意纵火。”
谢祈昀这才注意到出现在这里的沈南迦,烦躁地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赶快叫人给阮娘滕出一处能住的地方来。”
沈南迦悄然翻了个白眼,又假装贤良,“侯爷莫不是忘了,现在掌家权妾身已经归还给了母亲,如今大半夜要大动干戈地收拾别的院落,恐怕是得惊动母亲那边。”
谢祈昀不耐烦道:“你一个主母,连这点管事能力都没有?”
想让我管事,你倒是拦着你母亲别抢中馈啊,现在知道怪我了。
沈南迦正想与他理论,阮素先开口了,“侯爷别为难夫人了,今夜事发突然,不如您先去凤仙居休息一夜。”
毕竟他先前就是从凤仙居来的。
“是啊,夜深了,侯爷明早还要上朝,先去凤仙居吧,”沈南迦顺着她的话,“这里交给妾身来处理,阮妹妹今夜便先委屈到焕清堂住下吧。”
阮素很快俯了俯身,一口答应,“那便叨扰夫人了。”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安排的妥妥当当。
谢祈昀不好再说什么,“也罢,把失火的原因都给我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谋害阮娘。”
说罢,他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去,也没再顾及阮素身上的伤势,终归心疼都是嘴上说说的。
沈南迦把阮素接到了焕清堂,收拾出了安静的厢房给她居住。
“阮姨娘的伤势如何?”
郎中回话,“小人已经为姨娘上了药包扎好了,今夜要格外小心,不要再受创伤,烧伤最难愈合,要想回到从前的肌肤,恐怕是要多次挖去腐肉再重新生长才行。”
光是听着,便已经足够吓人了,谁想他面前这两位一个赛一个的风轻云淡。
沈南迦抬手,“今夜有劳了,木青,送郎中回去。”
等到郎中离开,她又遣散了屋子里外所有的人,将自己在钿春居正厅外发现的棉油搁在桌上。
“这是在你那里发现的,是你点的火?”
阮素明显一慌,“我,我……”
沈南迦虽然冷着脸,但语气还算平和,“你不用紧张,若是我要揭穿你,早在侯爷面前便拿出来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阮素也不再隐瞒,直接了当的说道:“今夜钿春居确实走水,奴婢只不过是让这把火烧得更大一点。”
“你知道火是谁放的?”
阮素:“除了那位,想必也不会再有谁了。”
她们二人皆心知肚明,这府中记恨阮素宠爱的自然是只有那位有了身孕还不受待见的蒋姨娘。
沈南迦蹙了蹙眉,“你这么做,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索性发现这东西的是她,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要难的一番纷说的。
阮素并不担心,只是道:“我这伤,是为了救侯爷而受的。”
那把火被引到了正殿,谢祈昀又被她多留在了屋中一段时间,只要涉及到了他自身的安危,不怕这事闹不大。
到时候跟她有没有关系还重要吗?
烛火摇曳,将两个人的身影映在墙壁窗板上,乍一看倒像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沈南迦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凭你的宠爱,今生无忧。”
“真的无忧吗?”阮素笑得苦涩,“他若是良人,如今我不会是妾,谁能知道我会不会是下一个蒋依媛呢,外面的鲜花总是很多的。”
他今日可以为了一时的欢喜不顾反对纳了自己,明日也可以对别人这样,更有甚者连正妻都能换了。
她坚定道:“我想帮夫人。”
那位容公子与她有恩,她自然是要尽全力帮他保护他在意的人。
“帮我做什么?”沈南迦自嘲,“我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不得丈夫恩宠的女人罢了。”
今生和前世相差太大,她不得不在选择一切的时候慎之又慎。
尤其是阮素,前世她帮自己解脱,今生又无缘无故站在自己这边,实在是令人费解。
阮素垂眸,叹了口气,“我出身秦楼,见过不少口口声声敬爱妻子的男人流连风尘,就像夫人说的,在这深宅内苑中生活,靠的从来都不是丈夫的宠爱。”
她今生唯一的追求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个梦早该在家道中落之时散了。
沈南迦纠结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把这东西收好,好好养伤。”
出了厢房的门,云栈低声询问:“小姐,阮姨娘方才说的话可信吗?”
“可不可信又怎样?”沈南迦勾唇笑着,“只要她是个明白人,一切就好办了。”
钿春居的修缮一连几日都没进展,旁的院落也始终推三阻四没有着落,阮素只好在焕清堂长住了下来。
也正因如此,谢祈昀不好再日日来看她,去到凤仙居留宿的时日便多了起来。
“你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吧。”沈南迦询问。
“多亏有了夫人的药,去了腐肉之后愈合的速度很快。”
军中常有火热灼伤,所以伤药方面就要比寻常郎中开的药见效快些,沈南迦特意去向沈西炀寻来了这药。
“来,尝尝,小厨房新做的花样。”
阮素颔首,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她才彻底见识到沈南迦的为人,有学识有思想更有手段,这样的女子不该被困在宅院之中,她替她惋惜。
“这些时日麻烦夫人了,为了照顾我的伤势,日日都只得用些清淡的吃食。”
她之前听柳姨娘说,夫人是偏好辛辣口味的。
沈南迦喝着鱼汤,无所谓道:“不妨事,索性郎中也给我开了不少的药,叫我忌口呢。”
不多时,下人进门传唤,谢祈昀来了。
他负手登门,看上去兴致不高,带着火气。进门瞧见阮素也在,顿时舒展了眉头。
“阮娘也在啊,都坐吧。”
他有好几日都不曾在阮素这里留宿了,一方面他碍着这是沈南迦的院子不好太过放肆传出闲话,一方面沈南迦也以阮素养伤为由,次次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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