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蒋依媛更是委屈,“侯爷,今日是我的生辰。”
可谢祈昀半点面子都不给她,“你的生辰便要这般为难别人?都已经是有身子的人了,能不能改改你的那个脾气,怎么好给你腹中的孩子做榜样?”
蒋依媛不敢反驳,憋着委屈的泪水瞪视阮素,而阮素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认起错来,“侯爷,都说有身孕的女子情绪不定,蒋姐姐也是爱子心切,今日错在奴婢,不过是把绣扇,莫要伤了姐姐与侯爷的情分。”
谢祈昀对蒋依媛的跋扈早有不满,对比之下的差距更是明显。
他起身,将阮素扶了起来,温声道:“起来,还是你懂事。”
蒋依媛双眼通红瞪着,桌角都快要被抠烂,这种招数她自然是用过千遍万遍,如今被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几次想要狡辩,却都被谢祈昀噎了回去。
本是她的生辰,却被当众责骂,不止如此,谢祈昀甚至晚上还留宿在了钿春居。
“夫人,慈寿堂那边请您过去。”
沈南迦搁下正在翻看的话本,有些纳闷。
这些天都是慈寿堂的人来请,她都想方设法推辞,以免蒋依媛的胎出了什么问题怪在自己身上。
可现在派来的是谢祈昀身边的人,恐怕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沈南迦快步赶去慈寿堂,一进门见到的便是蒋依媛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目光一转,阮素跪在堂中。
还不等她行礼,宋清澜便忙不迭冷脸指责,“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管院子里的人的?”
沈南迦意识到情况不妙,冷静询问,“妾身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
蒋依媛仰着头道:“翠儿,你把方才的话再与夫人说一遍。”
阮素身旁还跪着个丫鬟,沈南迦一眼睨过去,认出她是钿春居的人。
最初布置钿春居的时候,用的都是从焕清堂出去信得过的下人,想必这人是之后修缮时慈寿堂安插进去的。
那今日之事便见怪不怪了,又是这般套路。
“阮姨娘近日时常独自一人去到宁安寺,奴婢去寺中上香时,多次撞见阮姨娘与一男子私会,举止亲密。”
宋清澜恰到好处又提起旧事,“上回去寺中,你说是夫人叫你去为父母添置灵位的,可我们瞧见的却是你和一男子举止亲密啊。”
阮素矢口否认,“奴婢确实是去为父母上香的。”
“谁能作证?”
“无人作证。”阮素斩钉截铁道,“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奴婢私会。”
蒋依媛着急了,“怎么没有证据,翠儿都多次撞见了。”
沈南迦寻了一旁的位子坐定,带着一身威压俯视着翠儿,开口却幽幽地拖着尾调,“那我倒是问问你,你撞见阮姨娘私会是在何处,何时,那男子又是何人,何相貌?”
“奴,奴婢不敢细瞧,”翠儿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了个懵,慌了阵脚,一时回答不上来,“是,是个年轻男子。”
沈南迦轻笑,“宁安寺来来往往的香客那么多,莫不是叫你瞧见个男子与阮姨娘招呼一声便是私会了?”
“不,不是香客,”翠儿突然扬声坚定起来,“是个在寺里做活计的人。”
没看清人,倒是知道那人的身份,说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证词都没人会信。
沈南迦看穿了她的把戏,放心起来,继续不急不忙地询问别的问题,“那你都是何时在宁安寺见过阮姨娘的呢?”
“这月五号,十二号,十六号都有见过。”
“五号阮姨娘与我告了假去为父母添灵位,十二号她一直在焕清堂,下人们可以作证,至于十六号,她可是始终在书房伺候着的。”沈南迦缓缓道来,后又质问。
“你倒是同我说说,你看见的究竟是谁啊。”
她一早便知道阮素有定时去到宁安寺的习惯,虽不知她是去做什么,但自打五号在寺里撞见了谢祈昀和宋清澜之后,便没再让她去过。
反而,这突然的消失,一定会让一直盯着她的人察觉到异样,便找了个身形相似之人,在十二号和十六号穿着阮素的衣裳去了宁安寺。
而对于真正阮素在这两日的行踪,就是怕有人通风报信全都刻意隐瞒了。
翠儿顿时间慌了神,膝行上前,“不,没有,老夫人,奴婢是看见了的,确定是见到了的。”
宋清澜瞪着沈南迦,她来之前,阮素对于翠儿所述之事始终一言不发,她一来,简简单单几个问题这局面反倒是逆转起来了。
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嘲讽,“你这正房大娘子可真会替旁人作证。”
上回是她匀了告假添置灵位,这回又是在焕清堂伺候。
沈南迦趁机回了一句,“母亲这话可有失公允,若说我替她掩护,那十六号侯爷的作证也是假?”
“够了,盛子。”谢祈昀出声打断,脸黑的像炭,让人拿出了一幅画像,丢在翠儿面前,“你见到的可是这人?”
画像上画着个年轻的男子,神韵倒是与之前所见有几分相像。
翠儿都没仔细多看两眼,一口咬定,“是,是他。”
谢祈昀用力闭了闭眼,烦躁道:“可全寺上下都不认得这个人,更别说他是在寺里做活计的。”
他早就派人去查了那日看见的人,可找遍了全宁安寺也没找见这人,更奇怪的是,全寺上下所有人都像是提前通好气了一般,皆言说不识得此人。
翠儿心里打鼓,冷汗布满额头,结巴起来,“那,那便不是,是其他的人。”
沈南迦冷笑,“你这一会一个说法,就算是去了府衙,这证词也是不敢用的啊。”
眼见着这事情几乎是要被逆转,蒋依媛一时情急,跪在谢祈昀面前,言辞恳切,“侯爷,即便对象不清,您也是亲眼见到过的啊,她终究是个秦楼女子,难道您从来就不曾怀疑过吗?”
宋清澜也在一旁帮腔,“辞泽,事情查清之前,还是不要……”
话音未落,阮素却突然径直倒了下去,唇角溢出鲜血。
沈南迦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昏倒的人。
谢祈昀吓了一跳,赶忙跑上前,“阮娘,阮阮,来人,叫郎中。”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这场指认,蒋依媛和宋清澜此刻再想要把场面拉回来,已是难上加难了。
“回禀侯爷,阮姨娘这是中毒之象,索性中毒不深,只是恐怕是要昏迷一段时间了。”
谢祈昀沉声,怒意不加掩饰,“去查,她今日经手过什么东西。”
先前是走水,如今又是下毒,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残害着她。
不多久,郎中便把阮素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查了一遍,选出一盒精美的胭脂,“侯爷,这盒胭脂里有毒,是砒霜。”
阮素的贴身侍女立刻开口指认,“这盒胭脂是是凤仙居送来的,姨娘上午涂了一次。”
在见到那盒胭脂时,蒋依媛便已经是惊惧万分,如今谢祈昀满脸怒火的直视更是让她浑身都哆嗦起来。
“不,不,我没有,奴婢没有,郎君,不是我做的,我确实是送了口脂,可没有下砒霜啊。”蒋依媛跪在地上,企图唤醒谢祈昀对她的怜悯。
谢祈昀瞪着她,“那你怎么解释里面的问题?”
“我真的没有,”事到如今,蒋依媛只好承认,“只是,只是些会毁容的东西,我真的没有想毒死她啊。”
她在送去的胭脂里下了可以让阮素毁容的东西,只要她毁了容,谢祈昀的宠爱便又能回到自己身上了,
可她无法解释,为什么现在这盒胭脂里,却被说下了砒霜。
宋清澜见谢祈昀似乎是已经有了杀意,赶忙上前制止,“辞泽,媛儿只是一时糊涂,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算了吧。”
蒋依媛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合时宜的闹了起来,她满头大汗坐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宋清澜情急,“快,快去找许郎中。”
沈南迦当下拦住了人,“母亲这是作何?薛郎中就在此,为何非要叫许郎中。”
宋清澜心虚地瞥了一眼谢祈昀,尴尬道:“薛郎中不熟悉她的胎像。”
“可如今应当是保重孩子最要紧吧。”
谢祈昀默不作声,沈南迦权当他是默认,眼神立刻示意薛郎中上前看诊。
宋清澜现下就算是再不安,也不能再做阻拦,多说一句风险便大了一分。
薛郎中诊了脉,拿出针包在穴位上施了几针,蒋依媛的脸色便立刻回转了许多。
他摆出一副疑惑又谨慎的神色,上前回话,“侯爷,蒋姨娘只是轻微动了些胎气,并无大碍。只是,这脉象,并未足三月身孕。”
“你说什么?!”
第58章 假孕
“你说什么?!”
谢祈昀大惊失色,可在场其他人的反应各个都比他冷静。
薛郎中揖着手,更加详细地再说明了一次,“未足三月,应当只有两个月多一点。”
若不是顾及着谢祈昀的面子,他会表述地无比详明。
蒋依媛急得扑上前,也不管自己的腹痛要不要紧,大喊着摆脱嫌疑,“不,不是的,你是沈南迦的人,你陷害我!”
谢祈昀静静望着她,望着她匍匐在地上哭花了妆容,像朵烂在泥土里的花,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他的眼神中盛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火焰,一把掐住蒋依媛的脖子,青筋暴起质问道:“这到底,是不是本侯的孩子。”
蒋依媛几乎是被他举了起来,脚尖艰难的点着,才勉强让自己呼吸一口气,“当,当然是啊,侯爷,这怎么可能会是别人的孩子。”
可她越是这样说,谢祈昀越不相信,他这个人啊,只相信自己。
他嫌弃的一首丢开蒋依媛,背过身去,粗喘着气从脖颈到面颊都气得涨红。
随后沉声下令,“去,把凤仙居给我翻个底朝天,所有人都严刑拷打。”
今日不管是生是死,必须把这个奸夫找出来。
宋清澜吓了一跳,几乎是第一次见谢祈昀这般动怒,连忙阻拦,“侯爷,重刑之下必有冤屈的啊。”
盛子下手快,几乎没给蒋依媛再求饶的机会,便将人带走。
与此同时,一小厮匆匆来报,在谢祈昀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他的神色霎时间从愤怒转为惊惧,瞪大了双眼,“什么?”
沈南迦见状,唇角一勾,时候到了。
她招招手,院外立候一众下人,手中皆执一承盘,其中物件被红布所掩盖。
掀开来,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谢祈昀看到这些东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母亲,这些东西你要作何解释?”
宋清澜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不对,懵懵地道:“这,这不过都是些富贵人家送的礼品。”
谢祈昀砸了茶盏,勃然大怒,“你儿子如今的官职如何你不知道吗?这可是贿赂啊。”
宋清澜顿时间傻了眼,“这,这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都,都是好久之前收的了。”
甚至有些东西在收下的时候,谢祈昀还是个小官。她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谢祈昀恨铁不成钢愤懑,“再不值钱也是礼!”
这么多年他小心谨慎,就是怕在朝廷中落人话柄。念着母亲的养育之恩,他才在这后院之中多方包容,不曾想却是放纵了她的野心啊。
沈南迦在一旁轻飘飘地补刀,“恐怕母亲收的不止是礼吧。”
“你什么意思?”
“妾身之前暂代中馈,光是这三年的账本便有将近五万两的出入。”
宋清澜气急败坏指着她,扬起手想要打人,却因走的太急,被衣裙绊倒在地,“你胡说!”
沈南迦气定神闲道:“是不是胡说,账本就在那,一看便知。”
谢祈昀迁怒于她,“你之前为何不说。”
“之前妾身初掌家一切都还不熟悉,以为是母亲的理财策略,谁曾向,方才去打点大理寺官差之时,竟是差些拿不出来钱财,就连田产和铺面都少了许多。”
在这场闹剧之前,沈南迦一直都在处理官差查证之事,只是一直压着,直到现在才一齐爆发。
谢祈昀两眼一黑,蒙着眼睛倒在椅子上。
中馈回归宋清澜地手中不过短短两月,她竟是这般胆大妄为。
“钱都去哪里了?”
宋清澜眼观鼻鼻观心,心虚敷衍道,“只是些周转。”
“不简单是周转吧,”沈南迦挑了挑眉,继续拆穿,“带上来。”
一声令下,木青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越过门槛。
男人全身都被束缚着,浑身的凌乱也看得出受过一些其他的对待,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开口,“小的,小的,一直在帮老夫人放印子钱,以及买卖田产铺面给一个叫宋崇的人。”
“宋崇?”谢祈昀万分诧异,转过身瞪着宋清澜,“你不是说外祖家已经没有亲人了吗?”
宋清澜有个哥哥,名叫宋崇,是个擅长坑蒙拐骗的,在成为侯府续弦夫人之前,宋清澜曾告知侯府众人,她家中已经无亲人。
“是他前些年找到我的,”宋清澜越发心虚,试图找点理由好让自己的借口站得住脚,“说是再做些生意,我这也是为了赚些钱补贴。”
谢祈昀这回是彻底暴起,“赚钱就把钱全都栽出去了?!”
宋清澜吓得一激灵,耸着肩连连摆手澄清,“不是的不是的,现如今只是小亏,他说以后会赚到的。”
“他做的什么生意,怎么赚钱?”
“就,就是帮别人办事,”宋清澜的声音越来越小,“中间多收些。”
“所以这些礼品也是这样收进来的?”
宋清澜低头默认。
“是,是他说这样转手拿到手里的钱更多啊。”
见她仍旧执迷不悟,谢祈昀只觉得有些窒息,头重脚轻,更是气极反笑起来,笑出了两行泪,“好好好。”
自己如今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生身母亲却背着自己收礼卖家产,曾经心爱的女人又瞒着自己偷汉子。
好啊,好啊。
他走到门前,背影看上去苍老了数十岁,在多番犹豫挣扎之后,下了狠话。
“从今日起,封锁凤仙居和慈寿堂,所有的下人全都关起来,严刑拷打,务必把所有事情都给我招干净。”
之前宋清澜还报着点私心,谢祈昀总会顾及着母子情,只要先一步把蒋依媛卖了,他生气也生气不到哪里去,大不了再自请闭门思过,诚心礼佛就是了。
可他现下说的字字狠心,落在她的耳中,不敢相信,她这才哭求着,“辞泽,我是你母亲啊,辞泽,你不能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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