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一顿,没想到皇上会派人将字幅取下来,并认出了自己的字迹,只好起身站了出来,“回皇上,正是臣妾。”
“昭才人,这可不是本宫没有帮你隐瞒,是皇上慧眼识珠,一眼便认了出来。”看沈骊珠有些无奈的神色,皇后笑道。
“朕曾受过太傅一段时日教导,昭才人的书法之间已可窥见太傅的笔风,自然一看便知。”元景年颇有几分自得之意,嘴角微扬,看向沈骊珠。
“皇上明察秋毫,臣妾自愧不如。”沈骊珠浅浅笑道,望进一双清亮的眸子。
“既如此,臣妾也不能冒然领功了,这花灯,字幅都是昭才人想出来的法子,臣妾觉得很是新奇,这才将其与方贵人的舞姿相配,可谓是相得益彰了。”皇后在一旁温声道。
“不亏是沈侍郎的女儿,这玲珑心思还真是讨人喜欢,怪不得皇上对你宠爱有加呢。”自昭才人站出来,太后眼中的笑意便淡了下去,此时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臣妾才疏学浅,愧对太后娘娘称赞和皇上厚爱。但臣妾之心与诸位姐妹和天下百姓之心是一样的,只愿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岁岁无虞,长安长乐,百姓安居乐业,繁荣昌盛。”沈骊珠神色自如,俯身答道。
“昭妹妹果然是锦心绣口,把咱们都比了去。”贤妃在一旁笑道,“怪不得皇后娘娘说你主意多呢,下回再有宫宴举办,可不能叫你躲了去。”
“贤妃娘娘说笑了,臣妾不过是一些难登大雅的小心思,不过是在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的精心安排之上锦上添花罢了,哪里能和娘娘们相提并论。”沈骊珠连忙急道。
“好了,你们今日也都辛苦了,时候不早了,便都下去歇着吧。皇后,朕今日去你宫中。”元景年将手中赏玩的字副递给刘亓,让其收捡起来,开口说道。
随后众人行礼后,元景年派人送了太后回宫,接着便一同随皇后去了坤宁宫。
看着皇上,太后和皇后逐渐走远,众妃嫔这才三三两两的回了寝宫。沈骊珠和叶美人在御花园说了会儿话,分别后,便带着侍女往长乐宫走。
第044章 惊梦
由于和叶美人闲话耽误了些功夫, 沈骊珠带着侍女回去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直到走进一条小道,才便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女子带着侍女往另外一边的小径走过去。
“主子,是容贵人。”文瑶扶着沈骊珠的手腕, 低声提醒道。
沈骊珠顿了顿, 停下了脚步,不知想到了什么, 低声吩咐道, “等她走了, 我们再过去罢。”
文瑶虽然不知主子用意,但还是依着主子的吩咐等了一会儿,直到容贵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这才重新动身。
“主子, 方贵人今日一舞也算是在皇上面前挂上了名号, 不枉费主子准备了这么久。这下她也可以给给沁芳出口气了。”待回到长乐宫, 想起今日之事, 文瑶有些兴致冲冲道。
这些日子她有时会去找沁芳说几句话, 两人倒是有了些交情, 自然对宁婕妤这般欺辱下人的行为深恶痛绝。
“你也太着急了些, 她如今就算晋位, 也不过是个贵人,如何能和宁婕妤相提并论?”沈骊珠敲了敲文瑶的脑袋, 又微微叹了口气, “我能帮她的也就是如此了, 看在皇上和太后的份上, 这些时日宁婕妤也不敢在明面上做些什么, 之后便要看她自己了。”
文瑶在一旁撇撇嘴,也不做声了。
“沁芳伤势恢复的如何了?”沈骊珠想到此事, 顺而问道。
“御医说再修养半月,外伤便可恢复大半了,只是和上回说的一样,恐怕会落下腿疾。”文岚将蜂蜜水放到了主子的桌案边,回道。
“如此,改日你想法子和方御女传个信吧,看她想要如何处置?届时我再同皇后娘娘求求情。”沈骊珠拿起蜂蜜水喝了一口,原本因为宴席中饮酒后略有些不适的胃舒适了不少。
“是,主子。”文岚应了一声,瞧见不远处书案上还摆着几副没有用上的字幅,有些可惜道,“此番主子准备了这些时日,却只是成全了方贵人,还好皇上认出了主子的笔迹,不然婢子还真有些替主子委屈。”
“是啊,皇上对主子可真好。”文瑶听见文岚说起此事,颇有几分自得道。
闻言,沈骊珠心中一颤,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今日的弹琴的容贵人。皇上自然是丰神俊逸,举世无双的,但他却也并非寻常男子,而是执掌天下的帝王。古往今来,陷于帝王一时温柔的女子不知凡几,可又有几个能得偿所愿呢?
她自知自己并无倾城之貌,也无咏絮之才,这些时日偶尔的心悸也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她也该把持好自己的本心,回到自己该有的分寸才是,至少,她不愿成为这后宫中第二个容贵人。
想到这里,沈骊珠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虑了,自己不过是得皇上几分青眼罢了,哪里需要想得这般远呢?忍不住被自己的千丝万绪逗笑,她心头一松,笑笑道,“是啊,皇上自然是极好的。行了,今日这般晚了,赶紧洗漱完休息吧。”
坤宁宫。
元景年从浴房出来,便见到皇后倚靠在软榻上,烛火映照在她身上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听见身后传来声响,皇后睁开浅寐的眸子,起身迎皇上坐下,吩咐玉瑾上了茶。
“这段时日辛苦皇后操持了。”元景年抬手示意皇后坐下,温和道。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皇后垂眸平静道。
见皇后这般说,元景年也未再多言,抿了口茶,神色淡淡的开口问道,“林氏腹中的皇嗣如何了?”
自行宫那晚之后,林贵人便被宫人严加看守在行宫,众人回宫时,皇上也并未让林贵人随行,安排了一个御医留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此人。
此时,听见皇上问起,皇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皇上的神情,似是在猜测皇上的态度,“回皇上,听行宫的宫人传来的消息,林氏虽说在听说自己被一人留在了行宫之后很是吵闹了一阵子,但是这些时日倒也安分了下来,每日都在正常用安胎药,腹中皇嗣的状况还算安好。”
“嗯,让御医好生照看着皇嗣,林氏若是再闹,便想个法子让她张不了嘴。”元景年冷冷道,“待皇嗣出生后,再让人将皇嗣送回宫罢。”
闻言,皇后心知林贵人生下皇嗣之后恐怕再无活路,心中暗叹一声,低声应道,“是,臣妾知晓。”
似是想到了什么,元景年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皇后两眼,难得有些犹豫道,“林氏心思恶毒,不配为皇嗣之母。待皇嗣出生之后,朕欲给皇嗣寻个母妃,皇后可有意愿将其养在膝下。你放心,皇嗣出生后便只会有你一个母亲,不会知晓林氏存在。”
皇后突然听见皇上说出此话,面上露出几分惊诧的神情,一时却没有应答。
站在皇后身侧的玉瑾心中很是激动,之前她劝主子想办法将林氏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却遭到了主子的直言拒绝。此番皇上明摆着便是想让主子多一份依仗,这下好了,有皇上此言,皇嗣到了主子膝下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女了,旁人哪还敢置喙半句。她忍不住面上都露出几分急切,希望主子能赶紧答应下来。
皇后沉默许久,方才起身给皇上行了一礼,“臣妾多谢皇上厚爱,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只是臣妾身子有旧疾,性子又沉闷,恐怕教养不好皇嗣,有负皇上所托。后宫中没有子嗣的嫔妃不少,其中不乏有知书达理,悉心妥协之人,为了皇嗣,皇上不妨再思虑一二。”
元景年眉心微紧,虽说是教养皇嗣,但平日里自有嬷嬷和宫人照顾皇嗣,自己也费不了什么心,皇后此言分明只是不愿抚养皇嗣的借口罢了。
他自知对皇后有愧,此番想着皇后若有皇嗣也能多一份慰藉,不想却遭到了她的拒绝,心中略升起了几分不快。
看着皇后沉默却坚持的神情,元景年心中一滞,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出声道,“起吧,朕知你心意了,此事待皇嗣出生后再议罢。”
“是,臣妾多谢皇上体谅。”皇后低声道了谢,起身坐回去,一时又陷入沉默。
一旁的玉瑾看见主子固执己见的态度简直要晕过去了,幸好皇上没有出言指责,还留下了几分余地,她想着待皇上走后还是要再劝劝主子,虽然如今看来恐怕是难以改变主子的注意了。
“皇后,明威将军之事,再等等,朕会给你和齐国公一个交代。”元景年出声打破了此时殿内的沉寂,随后起身往床榻走过去,“不早了,歇下吧。”
倏地,皇上这句似是随口之言在皇后心头猛然一击,她瞬时僵在了原地,脸上露出又悲又笑的神情,眼睛一下子便红了。
玉瑾见皇后神情心头一震,难道说将军并非简单的战亡,其中还有隐情,这些年她陪在主子身边,竟对此一无所知,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但皇后很快便平复的心绪,脸色又变得平静,仿佛方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这一夜,有人一夜无梦,有人彻夜未眠。窗外的圆月只静静地挂着,直至天明逐渐隐去身影。
中秋过后,宫中也平静了些时日,唯一有了些变化的只有中秋宴上一舞惊人的方贵人难得被皇上记起,宠幸了两回。
但是日子不长,方贵人便病倒了,夜夜难眠,有一回夜间梦魇都将皇上惊醒了,皇上和皇后派御医去看了好几回,却查不出是何原因,也不见方贵人有所好转。
“方贵人那边,御医怎么说?”皇后向打探消息回来的玉瑾询问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方贵人竟然病得查不出原因来了。若说这时机也太巧了,方贵人刚得宠便出了这般怪事,宫中甚至有传出了她受不得恩宠的话来了。
“回娘娘,御医还是查不出原因,只说这是方贵人的心病,据方贵人自己说她每日晚上都梦见自己被人追赶到竹林当中,因此夜夜不得安眠。刚好拾翠殿方贵人的寝宫后面便有一片竹林,御医建议说是否可以让方贵人换个环境居住,或许远离了噩梦中的场景,方贵人的惊悸梦魇之症便能有所好转了。”玉瑾虽觉得此事听上去实在离奇,又没什么依据,但还是诚实地将御医的话说了出来。
皇后皱了皱眉,一时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放任此事下去,宫中还不知又会传出什么话出来呢,“罢了,你去御前和刘亓说一声,让他问问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同意,那便让方贵人换个地方住便是,反正宫里空着的宫殿也不少,总能找出一个离竹林远的。”
“是,娘娘,婢子这就去办。”玉瑾恭敬回道,出宫去了御前。
不一会儿,玉瑾回来,轻声对主子禀告道,“皇上说此事由娘娘做主便是。”
闻言,皇后想了想,开口道,“本宫记得钟粹宫现在只住了叶美人一个人,你派人去和叶美人说一声,便让方贵人搬过去吧。”
“是,娘娘。”
有了皇后吩咐,方贵人听说要迁宫只愣了一下,便欣然接受将东西都搬到了钟粹宫。也真是巧了,没过几日,方贵人的心悸惊梦之症便不治而愈了。
若非是方贵人入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也未曾听说过她与其他宫妃有过什么过节,皇后都以为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了。不过一个小小贵人迁宫罢了,倒也费不了什么事情,事情既然已经了结,她也懒得再去探究此事。
“还真是被鹰啄了眼,竟没看出方氏还有这本事!”
第045章 暖情
拾翠殿内, 宁婕妤难得面色挂不住,在方贵人迁宫后大发雷霆。
“娘娘,可要派人处理掉方贵人。”静鸢跪在地上, 微微抬头, 试探性地问道。
“蠢货!明知这段时日皇上对她有几分兴致,现在对她动手岂不是自寻死路?”宁婕妤瞥她一眼, 不耐烦道, “跟着本宫这么些年, 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连个人都看不好,还不如个哑巴。”
“是,婢子知错, 是婢子思虑不周。”静鸢闻言垂首告罪, 余光扫向一旁的静思, 见她还是一副死人模样似乎对主子所言不为所动就觉得晦气。
宁婕妤在殿内来回走了两步, 皱眉道, “方氏入宫这么久没见她敢做这些小动作, 若是没人在背后给她出主意, 本宫是万万不信的, 难道昭才人还真掺和了进去?但此事对她有何好处?”
“娘娘,有没有可能方贵人将刘氏的事告诉了昭才人, 如今怕是会对我们不利。”静鸢低声附和道。
“怕什么?不过死了一个罪妃罢了, 方氏若真敢将此事说出去也不会拖到今日。罢了, 让人盯着她, 便让她享受片刻最后的希望, 到时候让她发现自己挣扎再多不过也是一条死路岂不有趣?”不知想到了什么,宁婕妤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其他事便放一放, 让这些老鼠在蹦跶一段时间罢了。如今重要的还是林氏肚子里的皇嗣,她如今如何了?”
“回娘娘,我们安排在林氏身边的人传来消息说已经安抚好了林氏,她如今还指望着皇上能看在她肚子里的皇嗣留她一条命呢,不敢寻死,皇嗣如今也无大碍。”静鸢恭敬应道。
“如此最好,无论如何要让她生下皇嗣,告诉到时候接生的嬷嬷,她该清楚到时候要如何做。”宁婕妤拨弄了一下指甲上的丹蔻,轻描淡写道。
“是,娘娘。”说完,静鸢面上露出些犹豫道,“但到时候皇上当真会将皇嗣交由娘娘么?毕竟皇后娘娘如今也无子嗣,万一......”
“皇后?咱们的皇后娘娘可不会答应,毕竟......至于其他人,秦昭容不过是个被养着的病秧子 ,丽修仪这种高傲的性子可不会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只要不出意外,本宫抚养皇嗣一事十拿九稳。你只需好好将本宫安排下去的事情办好就是了。”宁婕妤视线划过静鸢,不耐烦地让她出去,然后将看向一直板正地跪在地上的静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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