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人见淑妃看向她,身子忍不住有些瑟缩,不自主的想要往沈骊珠身后躲一躲,但还是强忍住惧意,打算开口说话,不想刚张了张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回淑妃娘娘,方才人是臣妾宫中的,方才不过是被臣妾叫着一起回宫的罢了,与昭婕妤没什么关系。方才人对淑妃娘娘一向是恭敬有加,还时常与臣妾说起淑妃娘娘待人大度,宽仁和气,此番淑妃娘娘晋升妃位,方才人也是同样欣喜。”叶婕妤在一旁面色沉静,有条不紊地解释道,看向一旁的方才人。
“是,臣妾恭贺淑妃娘娘晋位之喜。”方才人垂首道。
“方才人向来是个乖顺的,如今搬到钟粹宫还时常让本宫惦记着,方才人若是有空能时常回来拾翠殿看看本宫便是极好了。”淑妃嘴角带笑瞧着方才人,柔声道。
“是,娘娘。臣妾也想回去拜访娘娘,只可惜御医说臣妾梦魇之症只是暂缓,暂时还是离竹林远些才好,只能辜负娘娘美意了。”方才人鼓足勇气,抬头与淑妃对视道。
“是嘛,那可真是可惜了。”淑妃看了她一会儿收起嘴角的笑容,语气中似乎有几分遗憾。
随后淑妃没再多说些其他,向三人告别后,转身欲走,刚走没有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身问道,“本宫这段时日倒是忙忘了,昭婕妤从本宫宫中带走的那个宫女如何了?你可曾找到了被偷走的玉佩了?”
沈骊珠一怔,随后恍然道,“多谢淑妃娘娘关心,臣妾已经将其找回来了。这宫女手脚不干净,又是惯犯,但皇后娘娘念着她在宫中伺候多年,又已经残废了,便将其赶出宫去了。”
淑妃挑挑眉,“找到就好,那宫女倒是运气好遇到了皇后娘娘和你这般心善之人,若是遇着本宫,就算是被赶出宫去了,本宫也会让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付出些代价。”说完,未等沈骊珠回话,她便已回过头去在侍女的搀扶下往远处走了。
“沈姐姐,淑妃她会不会......”待淑妃走远,方才人眼中漫上来几分焦色,急切的看向她。
“方妹妹别慌,我已经让沁芳出宫后去寻我父亲,我父亲看了我给他留的信,自然会好好安置她。淑妃不过是言语恐吓你一番罢了,你千万不要自乱阵脚才好。”沈骊珠握住方才人的手,低声安慰道。
“多谢沈姐姐,多谢叶婕妤。”方才人眼圈泛红,为着方才的维护俯身给沈骊珠和叶婕妤行了一礼。
“行了,都是自己人,便不必做这副样子了。珠儿既然愿护着你,我自然也会维护你几分,淑妃再是权大,也随意不能插手到钟粹宫来对你动手,你且安心便是。”叶婕妤直言道。
沈骊珠扯了扯叶婕妤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的这般直白,接着温和道,“方妹妹平日里谨慎着些便无妨了,若是心中不安,随时寻表姐和我便是。”
闻言,方才人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朝沈骊珠和叶婕妤感激一笑。
御书房。
沈文渊一身朝服对站在门口的刘亓道了好,便候在了门外等皇上传唤。
“皇上,沈侍郎来了。”刘亓轻手轻脚进了御书房,恭敬朝正在批折子的皇上禀告道。
“让他进来吧。”元景年放下折子,沉声道。
看见沈文渊进来,未等他行礼,元景年便开口询问道,“事情查的如何了?”
第047章 对峙。
“回皇上, 安北大都护近年来贪污军饷,收受贿赂,买卖官职一事证据确凿。”沈文渊垂首低声道, 停顿片刻接着又道, “另外,臣在查探过程中发现大都护似与北齐的五皇子暗中有所联系, 当年明威将军与北齐一战时, 正是五皇子异军突出, 使得我方将士始料未及,死伤数十万,故而臣怀疑......”
“你是说当年秦江一战,明威将军兵败是因安北大都护勾结外贼?”元景年神色不明, 看向沈文渊一字一句道。
沈文渊闻言立即跪到了地上, 言辞慎重道, “臣的确暗中搜查到了安北大都护与北齐五皇子的交往信件, 但仅凭这些信件, 臣不敢妄言当年安北大都护当年是否有叛国之举, 只是事关重大, 臣不敢隐瞒, 一切谨遵皇上决断。”
“朕知你做事一向谨慎,若无实证必不会妄言。当年秦城一役, 我军损失惨重, 更是痛失齐家两代名将, 当年朕势单力薄, 虽曾暗中查探但却所获甚少。先皇在明威将军战亡后重用张伯颐, 任命其为安北大都护,虽无大功, 但也无大过,朕登基时日尚短,若是贸然对其动手,恐怕朝局不稳。”
元景年沉吟,似是又陷入当年回忆当中,齐家作为他的岳家,当年战败一事无疑给他造成了颇多阻碍,这些年他虽知其中必有蹊跷,但碍于先皇,也只能按下不谈,徐徐谋之。
听见皇上的话,沈文渊心中一沉,如今皇上刚登基一年,虽说朝中大事皆在掌控之中,但边疆武将涉事重大,一招不慎恐有大变,安北大都护又受先皇重用,此事皇上想要按下不提也在情理之中,此事还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皇上之忧有理,此事关系重大,的确需慎之又慎,既如此,不妨臣暂且将此事按下,毕竟也无实证......”
未等沈文渊说完,元景年站起身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不,必须要继续查下去!叛国之贼,朕宁愿伤筋动骨,也要斩草除根。齐家三代忠良,必不能为奸臣所害。
前些日子,朕曾见过齐国公,一代名将如今却垂垂老矣。御医告诉朕他如今已是伤病缠身,时日无多了。朕能等,但他已经等不了太久了。朕今日会下旨让监察司的人协助你查探此事,朕要你在一个月内给朕一个结果。”
“皇上英明,臣必不负皇上所托,尽快查清真相。”闻言,沈文渊心中动容,有此明主,是国之大幸,也是为臣之幸。
“去吧,朕等你的消息。”元景年侧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文渊,挥了挥手,沉声道。
见沈侍郎从御书房出来,刘亓一边派人将其送出宫,一边用余光观察其神色,见其一脸凝重,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看来此时,皇上心情恐怕不会太好,这时候进去莫不是要撞到皇上枪口上,但是想起方才来人,刘亓苦笑一声,稳了稳神色,还是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水,轻手轻脚地进去将皇上的茶换了。
“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元景年还在沉思安北大都护之事后续应当如何处置,便看见刘亓进来换了茶之后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回皇上,方才太后宫中的齐嬷嬷过来了,说是太后娘娘想请您到慈宁宫一同用膳。”刘亓瞟了瞟皇上的神色,果然见其紧锁眉头,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微叹。
“知道了,派人去告诉太后,朕晚些时候过去。”元景年略带几分不耐烦地道。
“是,奴才这就去。”说完,刘亓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午时过一刻,元景年带着刘亓到了慈宁宫。见到皇上前来,齐嬷嬷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奴婢见过皇上,太后娘娘正在等您过来一同用膳呢,听说您过来,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好几道您爱吃的菜。”
“劳烦母后久等了。”元景年颔首,应和了一句,便大步走进殿内。
“儿臣见过母后,一时忙忘了时辰,有劳母后久等了。”见到太后,元景年行礼后解释了两句。
“你我母子二人,何需如此多礼?哀家有些时日没见到皇上了,便想着今日和你一同说说话。”太后笑容和煦,招呼皇上坐下。
“儿臣不孝,这些时日着实朝事繁忙,待过段时日,儿臣有空必定常来探望母后。”元景年在太后面前落座,恭敬道。
“皇上国事为重,倒是不必顾念着哀家,但还是要顾惜着自己身子才是。齐嬷嬷,吩咐宫人上菜,莫让皇上等久了。”太后细细打量一番皇上,脸上带着几分疼惜。
“是,太后娘娘。”齐嬷嬷连忙应道,转身吩咐宫人将御膳房提前拿过来的菜摆上桌案。
“如今日子冷,这羊肉汤最是滋补,皇上不妨用一些驱驱寒气。”太后亲手添了一碗汤递给元景年,含笑道。
“多谢母后。”元景年接过碗,尝了两口便放在了一旁,随意吃了些简单的菜式,便放下了碗。
见皇上放了碗,看了一眼没怎么动过的羊肉汤,太后眼中微沉,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放下自己的碗筷吩咐宫人将午膳撤了下去。
二人又随意说了些话,元景年着实有些懒得应付太后,没过多时便开口道,“母后,儿臣还有些折子要看,母后若是无事,儿臣便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闻言,太后一顿,脸上的笑意微敛,给身边的齐嬷嬷使了个眼色。齐嬷嬷会意,让殿内的宫人退了下去。
见此,元景年抬眼看向太后。
“既然皇上事忙,哀家便不多留皇上了。此次邀皇上用膳之外,哀家确实有些事情想询问皇上一二。”太后迎上皇上的视线,开口道。
“母后有事,不妨直言。”元景年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面色不变。
“哀家听说前两日皇后宣布了后宫嫔妃大封一事。宫中有皇后,哀家向来不愿插手皇上后宫之事,不过,哀家是过来人,有些事不免还是要提点一二。”太后意味深长地开口。
“儿臣登基第一年,年节大封是旧例,不知母后所说是有何不妥?”元景年直言道。
“大封一事本无不妥,但哀家听说,此番淑妃和昭婕妤可是越级晋封。淑妃伺候皇上已久,此番晋封虽说是高了些,但也合情合理。但这昭婕妤,入宫不久便晋为才人,还有了封号,如今不满一年,还未有子嗣,便一越成为三品婕妤,皇上就算再是心喜她,也不应该这般失了分寸,落人话柄。”太后面色恳切,言辞之间略带几分不满。
元景年垂眸,掩饰中眼底的不悦,慢条斯理道,“母后说的是,不过儿臣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昭婕妤入宫以来温婉娴和,善解人意,的确让朕觉得有几分舒心。但此次晋位,也是念在心性纯良,先前有以身救林贵人腹中皇嗣和后宫嫔妃之功。母后向来教导儿臣赏罚分明,儿臣若是只顾大体,漠视有功之人,岂非更是令人心寒。母后和魏国公恐怕也不希望儿臣忽略了功臣才是。”
闻言,太后一时无言,面色有些不善道,“皇上如今倒是能说会道,和以往大不相同了。罢了,皇上自己心中有主意便好,哀家也不愿做个恶人,徒惹皇上厌烦。”
“母后何出此言?儿臣自是知晓母后都是为着儿臣考虑,儿臣时刻牢记于心。”元景年平心静气道。
“皇上知晓哀家苦心便好。对了,你表弟如今也到了出仕的年纪了,他自幼聪慧,皇上看看如今朝中有何要职,早日让其入朝为皇上分忧岂非美事?”太后缓和了神色,出言道。
“此事儿臣考量良久。只是如今春试在即,儿臣在前朝已出言鼓励官员子嗣通过春试入朝为官,此时给魏国公次子安排差事不难,但恐怕朝臣会参朕任人唯亲,表弟恐怕入朝后也会受了排挤。不如再等上一段时日,表弟同今年参与春试的举子们一同参考,凭借表弟的聪慧,入朝为官岂非更名正言顺。”元景年面色诚恳,婉言道。
太后自然知晓这不过是皇上口中的借口。自从皇上登基过后,便手段果决,大肆任用寒门子弟,魏氏一族虽说名声显赫,但实权却大不如前,甚至于时而还会被叶氏和沈氏牵扯。
当年若是皇儿还在,怎会轮的上他当皇帝?魏氏竟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出来。
“皇上当真是好心思。哀家身子不适,既然皇上还有要事处理,哀家便不多留了。齐嬷嬷,送皇上出去。”太后语气带了几分凌厉,抚了抚额角,沉声道。
“母后好好保重身子,儿臣这就吩咐人去请太医,改日再来看望母后。”元景年起身行了一礼,见太后没有应声,也不在意,带着刘亓便出去了。
送皇上出殿后,齐嬷嬷轻手轻脚走到了太后身后,伸手为太后按揉额角。
“你说,当初若是皇儿还在的话......”静谧的内室传出了太后的一声幽幽叹息。
“主子慎言,如今三皇子已经成了皇上,主子万不可与之离心啊。”齐嬷嬷轻声道。
“不过一个贱人的儿子,若没有我魏氏,哪有他今日?待有了魏氏血脉......芙儿那边如何了?”太后听到此话更觉得气极,转而想到婉才人,出声问道。
“回主子,婉才人那边传信来说,过些日子便会传出消息了。”齐嬷嬷轻声回道。
“那就好,告诉她可别让哀家和她父亲失望。”太后微微点头,缓缓闭上双眼养神。
第048章 骤变。
从慈宁宫出来, 见皇上面色沉郁,刘亓暗自担心,不敢说话只默默地跟在皇上身后。直到发现皇上走的路既不是御书房也不是乾清宫时, 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询问, “皇上,这是要往哪儿去?奴才提前去准备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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