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皇上若是生了主子气不理主子了,这可如何是好?”文瑶一时急得没法子,但也担心自己会给主子添麻烦,眼睛都急红了。
“莫慌,主子都没慌,你在这里急什么?再怎么说主子身怀皇嗣,皇上又怎会不管她?便是生气也不过冷淡两日罢了,等过两日等皇上心情好些,主子再主动道个歉,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这时候去了火上浇油不说,若是被皇上责罚,主子还要想办法救你,岂不是得不偿失?”文岚也不知皇上会同主子置气到何时,但还是先用话将文瑶安抚了下来,免得她做出些什么麻烦的事来。
“好吧,那我便在外面等着主子唤我进去。”被文岚的话点醒了几分,文瑶一时有些沮丧道,一个人默默的蹲到了内室门外。
文岚松了一口气,又看向一旁脸色有些青白交加的竹染,缓缓走过去在她耳边温声道,“竹染姑姑不必将文瑶的话放在心上,她向来就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说话没有什么分寸,还望姑姑见谅,不要同她计较。您的好意主子心里都清楚,否则也不会这般行事。便是皇上对主子生气也非您所愿,您莫要因此过于自责才是。对了,主子睡前还要喝一碗李御医特意熬制的安胎药,还麻烦竹染姑姑帮我替主子看着可好?”
听见文岚的话,竹染在她面前勉强露出了一个笑,道了声谢,便按着她的吩咐去给昭婕妤熬药了。
沈骊珠默默地坐在内室,脑海中回荡着的全是皇上方才冷声说的话,对她失望的眼神,还有最后拂袖而去的决绝身影。
半晌,两行泪从她眼眶落下,她掏出怀中的帕子,捂住了自己的脸,随即殿内响起了女子细微的哭泣声。
第097章 缘由
“皇上, 皇上,您走慢些,先将大氅披上啊, 这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啊。”刘亓手中举着伞, 一路小跑着追出去,高声道。
也不知长乐宫里发生了什么, 他方才在跟底下的宫人交代事情, 便见着皇上面色铁青的走了出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一头扎进了冰天雪地里,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感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风雪无情地拍打在脸上, 直到元景年察觉到身上的寒意时, 才意识到先前一气之下竟穿着一身单衣就出来了, 听见身后传来刘亓追赶的声音, 他有些不耐地停下了步子, 等着刘亓跟上来。
刘亓气喘吁吁给皇上披好大氅, 又将伞高高举到皇上头上, 这才小步地跟着走在皇上侧后方。他用余光悄悄朝皇上脸上看过去, 嘶,好家伙, 这是生了大气啊。这倒是奇了, 皇上向来与昭婕妤相处时都是难得的好脾性, 更别提昭婕妤有孕后那可真是呵护备至, 生怕出了一点闪失, 昭婕妤这是做了什么惹得皇上生了这么大气?
他一面暗自揣测着,一面心中暗暗叫苦, 前几回皇上和昭婕妤闹脾气时便是看他们这些奴才各种不顺眼,这回还不知要闹到何时呢?他还得打听打听缘由,想想法子让两位贵主子和好才是正经。
“怎么走的这么慢,没吃饭么?”
“皇上恕罪,奴才这就走快些。”听见皇上冷眼嘲讽,
刘亓暗自苦笑,你瞧,这不已经开始了,不过皇上还没说这是往哪儿去呢?害,他也不敢问啊。
刘亓默不作声地就一路跟着皇上快步在宫中走着,直到走到御书房时才堪堪松了一口气,这大冷天的竟活生生走出一身汗出来。
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了皇上冷声道,“都给朕滚出去。”他抹了把头上的汗,麻利地应了声,便带着宫人退了出去,顺手将御书房的门掩上,以免进了寒气。
元景年坐在檀木椅上,心中怒火未消,看着案上摆着的折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拂衣袖折子掀到了地上。
他也不知今日为何起了这么大的气,但一想到女子一言一语之中皆是将让往别处去的心思,便觉得胸口郁结难舒,似是被一根细小的银针扎着,让人疼痛难耐,却又找不到来处。
平心而论,女子所作所为并非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处处为他考量的妥帖,但这种妥帖却只让他感到不悦和失望,甚至害怕自己如若继续待在长乐宫又听见什么锥心之言。
为何会如此?
他伸手从案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入口只剩冰凉和苦涩。回来的匆忙,御书房的宫人自然来不及为他提前准备,若是往常,他此刻也该是在长乐宫哄女子入睡才是。
想起此事,他便更加心乱如麻了。
听见御书房里传来的动静,守在屋外的宫人更是吓得战战兢兢,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刘亓皱了皱眉,向今日跟在皇上身侧的内侍打了个招呼,召他到一旁小声询问道,“今日究竟在长乐宫中发生了何事,为何皇上如此生气?”
小内侍颤颤巍巍地将今日殿中发生的事情说了,说实在的他也不知皇上为何生这么大气。
听完内侍说的话,刘亓没有作声,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便让人回去了。
皇上这是动了心了,可惜恐怕皇上自己都还未意识到昭婕妤对他而言有多特殊。他从小跟着皇上长大,眼看着皇上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变成一个手握权柄的帝王,也不怪皇上不开窍,自恭仁太子仙逝后,皇上身边便再无一个说贴心话的人,更不必提这男女之情了。
当初昭婕妤入宫时,皇上一开始或许只是看在叶沈两家的份上对她多有维护,但到如今皇上却是真真将她放在了心上,旁人轻易触碰不得。这些日子,皇上的举止更是常常让他感到心惊。可这帝王之爱,又何曾是一般人能承担的起的?
只是这道理,他一个奴才明白,手握天下的皇上却不见得清楚。
吩咐宫人去沏了一壶热茶,刘亓端着茶在御书房外唤了两声,见无人应答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便进去了。
御书房里一片狼藉,皇上正背着桌案站着,他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折子,将茶水放到了案上,轻声道,“皇上,您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罢,先前您在外面吹了风,若是感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元景年没有回头,只默然站着,眼神显得有些飘浮,许久方才喃喃道,“朕待她不好么?”
听见皇上的话,刘亓心尖一跳,却没有应声,有些话不该是他这个奴才说破的。
“下去吧。”
“是,皇上,时候不早了,您看完折子早些休息才是,明日还有早朝呢。”刘亓开口道,语气中带着关切。说完,这才又走了出去。
夜色渐深,屋外风雪交加,传来阵阵呼啸声。
这一夜,御书房的烛灯未曾熄灭过......
翌日早朝后。
“皇上,皇后娘娘方才传信过来说大皇子风寒已经好了,请皇上无需忧心。”刘亓看着皇上有些疲惫的神色,开口道。
“朕知道了。”元景年一夜未眠,本想早些将刘亓打发出去休息片刻,脑海中突然想起昨日女子的话,想要开口说的话又生生顿住,“朕去坤宁宫看看大皇子罢。”
刘亓停住刚要迈出去的步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瞬即又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坤宁宫。
“娘娘,皇上过来了。”玉瑾走进殿内,朝正在处理宫务的皇后禀报道。
“他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皇后微微皱了皱眉,想起方才差人同皇上禀报了大皇子之事,又开口吩咐道,“让人将大皇子抱过来吧。”
“是,娘娘。”玉瑾点了点头,亲自去了偏殿将大皇子抱了来。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走进坤宁宫,看见站在面前恭敬行礼的皇后,元景年微微抬了抬手,示意皇后起身,便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了,“大皇子如何了?”
“回皇上,方才御医来看过,大皇子已经好了,乳母给他喂了奶,方才睡下。臣妾已经吩咐宫人将他抱来了。”说完,皇后朝玉瑾招了招手,玉瑾抱着大皇子便走到了皇上跟前。
相较于先前在淑妃宫中时大皇子一副病怏怏的瘦弱模样,如今看上去脸上倒是多了些血色,身上也多了些肉,元景年看了玉瑾怀中的大皇子两眼,让她将大皇子抱去睡了,转头对皇后温声道,“皇后辛苦了,大皇子被你养的很好,若有什么缺的,尽管和刘亓说便是。”
“是,多谢皇上。”皇后浅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平淡。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皇上,清晰的看见了皇上眼底的青黑之色,想起昨日宫人打听的事情,眼中闪过几分思索。
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臣妾见皇上眼底有些青黑之色,可是昨夜休息得不大好?”
闻言,元景年顿了顿,随声道,“唔,是有些,并无大碍。”
皇后勾唇笑了笑,亲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坐在对面的皇上,“臣妾听说昨夜皇上冒雪从长乐宫回了御书房?”
元景年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大好,“谁这么大胆,敢窥视朕行踪?”
“皇上这般动静,宫中本就人多,左不过便有人偶然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便传出些话来。”皇后神色不变,开口道,“说起来,臣妾宫中的婢子这些日子在宫中还听了些别的闲话,不知皇上可知晓?”
“什么闲话?”元景年抬眼看向皇后。
“说出来恐怕有些不大好听,臣妾说了皇上可莫要生气。”皇后垂眸抿了一口热茶,方才开口道,“宫里人说昭婕妤如今三千宠爱在一身,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等她腹中皇嗣生下恐怕臣妾这皇后之位便要退位让贤了,且不看昭婕妤的父亲也因此得了皇上重用,年纪轻轻便已当了六部尚书。再多的话便有些难听了,臣妾便不说出来污了皇上的耳了,左不过是那些指责昭婕妤仗着有孕还霸占着皇上,恃宠而骄的话。”
听见皇后开口时,元景年的脸色便有些不好,待皇后说完更是脸色铁青,额角跳动着几根青筋,将茶盏重重砸在手边的桌案上,怒声道,“胡言乱语,哪里传来的这些风言风语,无稽之谈!沈文渊虽说资历尚浅,但师承叶太傅,乃先帝亲封的探花,自任吏部侍郎以来兢兢业业,功绩斐然,与昭婕妤何干?再者说,是朕愿意日日往长乐宫去,他们还管到朕头上去了不成?”
“皇上息怒,臣妾听说此事后,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此谣言在宫中流传有一段日子了,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找到源头。”见皇上发怒,皇后一脸正色道。
“刘亓,这事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为何朕从未听你提起过?”元景年怒不打一处来,冷眼看向一旁站着的刘亓。
“皇上息怒,是奴才疏忽大意,未曾发觉此事,请皇上责罚,奴才这便差人去查。”刘亓立即跪到地上向皇上请罪,脸色焦急。
此事他当真没有听说过啊,也怪他疏忽大意,这些日子只顾着盯着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送去长乐宫的东西不出差错,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等事却不知情,他深知此事是他失职,皇上震怒之下便是打杀了他也不为过。
“这等大事,竟也能疏忽大意?自己去领三十板子,朕限你三日之内查出谣言出处,如果不然,你也不必出现在朕面前了。”元景年将茶盏摔至刘亓面前,怒道。
“奴才遵命,谢皇上宽恕,奴才保证三日之内揪出这幕后之人。”刘亓连磕几个头,不顾额头被地上的杯盏碎片划破,踉跄着便快步走出了殿外,安排人去查探。等他查出了背后之人,他定要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竟敢有人在宫中如此猖狂,简直是无法无天。
元景年看着刘亓快步走了出去,脸色仍是青黑一片,眼中沉着郁色。在盛怒之时,他突然想起了女子昨日在他面前吞吞吐吐劝说他去其他宫里,面对他质问时又沉默不语的神色,该死,这些流言连皇后都听说了,传到女子耳中的又有多少?她向来爱重自己父母家人,听说了这些话不知心里有多难受,他竟然还无端同她置气,说了那些伤人之语!
想着,他再也按捺不住,便想立刻看到女子,同她解释道歉。
他顾不得许多,便想起身往长乐宫去,“皇上,朕先......”
“皇上可是要去长乐宫见昭婕妤?”皇后开口打断道。
被皇后点穿心思,元景年脸上有些不大自然,但还是微微颔首,没有开口否认。
“皇上不必心急。臣妾有些话皇上不妨一听?再去不迟。”皇后看了眼皇上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重新从一旁拿了一个干净的杯盏,倒入茶水放到了皇上面前。
元景年眉头微蹙,审视地看了皇后一眼,但想到此事若非皇后告知,恐怕他还被蒙在鼓里,还是耐着性子坐了下来,听皇后将话说完。
见皇上重新坐了下来,皇后微微笑了笑,“臣妾话不多,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必不会误了皇上时间。”
“说吧。”
“皇上昨日从长乐宫深夜回御书房是因为何事?”
“这与你要说之事有何关系?”听到皇后询问,元景年想到昨日之事,脸色又黑了几度。
“臣妾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昭婕妤一向聪慧又体贴人心,皇上这些日子又待她如珠似玉,若非出了什么大事,皇上自不会深夜与昭婕妤发生争执才是。皇上若不愿意说也无妨,是臣妾冒犯了。”皇后平心静气道,眼神中带了一抹探寻之色。
“她让朕有空来看看大皇子,还有二公主祈安。”皇后不是多嘴之人,元景年忍了忍,还是开口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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