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的纪录片还在播放着,没暂停也没关,但程今洲像是不打算再看了,于是也不管播到哪了,狮子是要捕猎斑马还是河马,拿了那件运动外套似乎就要出去。
“你要出去?”时邬看着他问。
程今洲“嗯”一声,站那儿,看了几秒手机上的消息,才回:“去跑步。”
说完,他放下了手机,插上一旁的电源充电器,像是不打算把手机带着出去。
时邬仰起脸,看他从床边那边过来,路过沙发,往门口过去,时邬也跟着站了起来:“去哪儿跑?”
程今洲手都握上门把手了,又回过头看她,换成抱着臂,肩膀抵在门后边,垂眼打量她:“顺着后面那条路啊,不然还有哪边能跑。”
沙滩上跑两步就得鞋里进沙子。
“那我也去。”时邬忽地说。
程今洲:“......”
“我跑十公里。”
“十公里大概跑多久?”时邬没什么概念。
“累死你的久。”
“.......”
话说完,房屋里又陷入沉默,听着院子外传来的声响和海浪,身后的电视也还在继续播放。
程今洲看着她那鹌鹑一样杵在那想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转身,正要走,手握上门把手刚拉开一道宽缝,丝丝海风涌动进入屋内,带着海水的咸湿。
只是下一秒,还没等他走出去,时邬就忽地过来了,“嘭”一声,横在自己身前,程今洲垂眸看着刚打开的门,就这么被她抬起手臂又给压上了。
程今洲:“.......”
正蹲在对面门口刷着牙的蒋炽:“.......”
好可怜的哥。
男模还要点,提前预约。
他这直接好好地待在自己屋里,时邬说来就来。
“时邬。”她还没转过身,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有点低气压的声音:“你最好是打算跟我表白。”
“嗯?”时邬闻言回过头,抬起眼,心跳忽地有些快。
程今洲垂眸看着她:“我要是现在亲你,你会不会生气?”
不等时邬回答,他又声音淡淡的:“生气也没关系,因为我现在也挺生气,亲完再哄也行。”
“......”
于是就在这个时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程今洲面无表情地抬手捏住了她的脸,在时邬震惊的眼神中,偏头压了过去——
第31章 031
“唔。”
.......
轻微砰的一声响, 时邬后脑勺和肩膀都被抵到身后那道门板上,因为自上而下的那道压力,她眼帘眨动, 抬手却只能攥住程今洲的领口, 心脏忍不住地提了下。
海浪声裹挟着风在房屋外呼啸着, 陌生感觉让时邬下意识条件反射想避开,但脸被程今洲掐在手里, 也没松, 于是就只在一喘一息间, 她肩膀后缩地垂下眼,程今洲垂眸吻上来。
窗户也轻微地被拍打震动,房间内是稳稳当当的温暖,时邬有些发晕, 嗅见程今洲外套上阳光干燥的味道, 直观感受到了两道唇柔软地相贴。
而程今洲似乎也有些莽撞了, 吻上去后愣了下,他垂眼, 近在咫尺地看着时邬, 看到她睫毛颤了颤, 眼睛中倒映着自己,紧接着才像是回神般逐渐反应了过来,他在实实在在地吻着她, 他们在接吻,随即他掐着她脸的手往上提了提。
时邬后脑勺往后仰, 蹙了下眉, 他个子高,下巴被他掰成更方便的角度, 两人也不再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贴。
她像是完全地被笼罩在他的气压内,被压在门板和他的身体中间,程今洲试着完全地吻住她唇瓣,垂着眼,下巴颏下方的喉结尖一下下滚动,青涩又带着强势的和时邬双唇吮咬交叠。
耳边有因为接吻产生的加重呼吸,时邬腿有点软。
觉得有点荒唐。
还有一点,其他的陌生感觉。
“能不能闭眼。”程今洲喉结动了动,右手撑在时邬颈边。
他能感觉到自己耳根在发烫,心脏跳得剧烈,一下下的,涟漪搅动一池春水。
时邬仰脸看着他,或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她人也有些愣,眼睛蒙上一层朦胧的雾色,只手上紧紧地攥着他的领口,也不知道是要把人推开还是拉近点。
程今洲无奈叹声气,抬手,盖住她的眼睛。
第一回接吻,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想睁的话,可以下次。
“程今洲——”但时邬往后缩了缩,抬手拉下他手臂,有点仓促地喊他。
程今洲“嗯”一声。
似乎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时邬和他对视着,胸口紧张地起伏,尝试着地开口:“我、我们还要高考。”
“嗯。”程今洲:“我知道。”
所以他没和她表白,没想着一定要现在就和她保持什么样的关系,哪怕是他觉得自己的一些行为,已经是连条狗路过都能看出来他喜欢时邬的程度。
但也还是默默忍住了,没去问时邬看没看出来,清不清楚。
程今洲:“放假前说好的,这次出来跨年,大家谁都不准带作业的对不对。”
时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几秒后,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反正不用学习,那就把今天的时间让给我。”程今洲垂眸看着她开口:“就今天,一天,也就还只剩五个小时。”
“或者只要你说你对我没一点意思,我也不会缠着你。”
......
房间外风声依旧大,似乎有些动静,院外的烧烤架好了,有人喊他们的名字,但又隐约传来一阵蒋炽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几人一道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受李夏妮的影响,时邬莫名觉得程今洲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点心计,但又觉得,程今洲这会儿,似乎确实很可怜。
“程今洲,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时邬轻声问。
程今洲倒是坦诚,勾了下唇:“矫情?”
其实他也知道,时邬摸他,大部分都是好奇,但好奇之前,也会觉得比如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别人,只停留在纯友谊的阶段的话,怎么解释,都有些没法圆场。
但偏偏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实验室里,时邬也明明知道男生会有生理反应这回事,要是真没对他有一点意思,那就是无聊了拿他当狗玩了?这些东西冲撞在一起,他确实有那么点,委屈。
时邬试探地开口,抬起眼看他:“我要是对你没意思,你是不是真的不会缠着我?”
“......”
程今洲服了:“还真拿我当狗。”
“不是。”时邬仔细思考了下:“我是觉得感情的事似乎没法很理智,所以很好奇,是不是真的可以这样。”
就好像明明有很多的准则,但似乎只是在喜欢之外才能维持,感情总比理智先走一步。
而理智这种东西,似乎有时候只能当个底牌。
如果发现自己喜欢上的是个不太好的人话,那可以保护自己一点。
但程今洲好可爱。
像毛茸茸的小动物,有点脾气,酷酷的,很帅的傲娇小狗。
“你想得美。”程今洲恶人先兴师问罪:“要是对我没意思,那你为什么让我亲?”
时邬:“你捏着我脸非要亲。”
程今洲:“你不能推开?”
“推了啊,没推动。”
“.......”
程今洲停了两秒:“那要是林清北也这样想亲你呢?”
“......”时邬:“我觉得你有点无理取闹。”
“......”
门板之后的一墙之隔,外面的风声似乎小了,程今洲垂眸静静看着她,没忍住,也笑了下,房屋内依旧还只有那一盏床头灯晃悠悠地亮着,但照得人心里头敞亮、坦荡。
他又回到之前的问题,继续问:“那就今天,行不行?”
似乎是知道这种明确表明心意的话很难说出来,于是他打算脸皮更厚一点,笑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
今夜似乎是有什么活动,斜对面的海岸上亮着稀稀拉拉的灯火线,等到十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各自面无表情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烧烤架上的串已经烤好了两三轮。
或许是因为跨年的关系,到了夜晚,这片沙滩上反而不止只有他们,时邬透过月光和另外两家饭店灯光,能看见海滩上稀稀拉拉的人影。
风刮着,吹起炭火里的火星,明昧闪烁。
几人坐在桌子前,李夏妮嘴里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东西,眼睛睁着,眼神默不作声地黏在从院子里出来的两人身上,总之是一副尤其明显的吃瓜表情,其余人也差不多的统一神情。
“出来了?”蒋炽眨眼看着程今洲。
程今洲“嗯”了声,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脸不红心不跳,但又像是做贼心虚地主动开口:“打了两局王者,刚结束。”
蒋炽:“.......”
真的吗哥,打爽了吗哥。
时邬也顺着坐了下来,桌上只留了两个空位,刚好挨在一块。
跨年前夜的海边还是冷的,穿着外套,也能感觉到凉意,风像是能透过外套,深蓝色的海面和夜空一直延伸到黑洞洞的视线尽头。
“待会对面好像有烟花。”李夏妮兴致勃勃地趴在桌子上,跟时邬说着:“刚才民宿的老板告诉我们的,说零点的时候会放,所以这会对面的人好多。”
时邬视线也望向斜对面的那块光亮地方,点了头:“要一八年了。”
“是啊。”李夏妮叹息着:“时间好快啊。”
“等我高考完,我要去染个粉色的头发。”李夏妮说:“一出考场就染。”
卫格桦从面前的一摞卡牌上抬起眼:“我爸说我这些年辛苦了,考完带我去泰国玩。”
李夏妮没忍住笑场:“哈哈哈哈哈哈咱卫叔叔,就是慈爱,看得开。”
“你呢?”李夏妮笑嘻嘻地看向时邬:“你高考完想做什么?”
“我?”时邬睫毛动了动,还没开口,就忽地感觉到一旁的桌子底下,程今洲牵了下她的手,不是整个牵,而是食指勾着轻微地晃了下。
门口的这张桌子长,也宽,烧烤架里的火炭越烧越旺,噼里啪啦的,时邬抬头瞄了一眼他,看程今洲坐在那用另一只手撑着脸,眼皮懒洋洋地耷拉着,似乎只专心听着大家说话。
像是没感觉到旁边人的小动作般,时邬只扯了下嘴角,说:“不知道。”
好像就只是暂时地以高考为目标,但目标过后,该奖励自己些什么,打算做什么,都还没在考虑的范畴。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才有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蒋炽鼓了掌,看着旁边的程今洲:“哥,你呢?”
“回北京训练吧。”程今洲倒没怎么犹豫,只是想了想,道:“应该有比赛。”
都是十七八岁,前一晚还哭着要创死全世界,睡一觉,又觉得前路光明的年纪,谈起未来都是七嘴八舌,直到问完了一圈,卫格桦扭头,看着没坐过来,只是随便坐在皮卡车旁小马扎上的乔湖生,喊他:“湖生哥,你呢?”
乔湖生抬头,也是直到这会儿,时邬才发现他,原本是以为东西送来就直接走了,看样子是打算等结束了再说。
“不知道。”乔湖生正坐在那抽着烟,但也一直听到了几人在说什么,只随便笑了笑:“我又不高考。”
卫格桦又问:“那新年愿望?”
想了几秒,乔湖生跟逗小孩一样,才试着回他:“时光机?”
“靠。”蒋炽:“比我还扯。”
乔湖生笑了笑,收回眼,看向远处海面。
那一晚山长水阔,清风明月,几人在院子外成功地一起跨过了二〇一七年,李夏妮当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迷迷瞪瞪,拽上时邬,跟着人群走到了打着海浪的海边,听着一旁小孩点燃仙女棒的兴奋声,看向对面的海岸。
因为即将绽放的大规模烟花,不过是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海滩上聚集的人群似乎比刚才更多了起来,声音小面积的嘈杂,甚至有几个是明显的游客,架着相机,背着登山包,挑选了对面这片海滩为观看烟花的观测点。
“好激动,我要许愿。”李夏妮跟熬鹰一样在最后的两分钟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时邬也同样的心情雀跃,和她一起,肩头的发丝被海风吹得扬起,背影轻薄,看着头顶那片夜空。
直到终于到了最后的倒计时十秒——
“十!”
“九!”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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