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得差不多了,时清岁就也过来了。
程今洲知道蒋炽是要看他比完赛才回去,但也知道他主要是为了参加什么网友弄的一个美术沙龙,都是大一新生。
蒋炽对里面的一个油画专业的女孩很心动,据他说是纯精神层面的,没看过照片也没听过声音,但就是觉得遇到了爱情,心动到大半夜要给程今洲发小作文表达他的心动,弄的程今洲第一眼扫过去,还以为蒋炽是在跟他表白。
昨晚熬了夜又刚睡醒,时邬喝完半杯牛奶和一个小笼包就想不动了,有种眼睛睁开了但大脑还没完全苏醒的感觉,也感觉不到怎么饿,她喝完放下手里杯子,抬头望了倚在阳台移门边的程今洲一眼,看他薄衣卫衣帽子松垮地搭在肩后,肩膀平阔,身后还是尚沾带着雨水水汽的阳台,哪怕漫不经心的站姿透着股散漫劲,也能看出来他挺精神的,时邬沉思地问了句:“你不累吗?”
“......”
程今洲从手机上抬头看她一眼,“累什么。”
四目相对,时邬手撑着下巴,想着:“听说男生刚开始的时候,会有点快。”
说完,她又很严谨地补充:“当然,据说有那么一部分是一辈子都很快。”
“......”
程今洲竟然能听出来她后半句应该还有句没说出来,比如:为什么你不菜。
有点不好意思说,他其实第一次刚做的那一阵,没动几下就有点那感觉了,很怀疑人生,但不能表现出来,一直到后面停了会慢了些才习惯过来。
但不妨碍他现在装模作样地看时邬一眼,嘴角噙着点笑地抬了下巴:“是啊,只有你菜。”
又菜又爱玩~~
第80章 080
半个月没见, 蒋炽拎个大箱子奔波千里,见到程今洲的第一眼,屁股底下的座椅还没坐热, 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犹犹豫豫地啧了两声, 口出狂言道:“你不是小处男了吧?”
“......”
他肯定是不搭理他,但蒋炽的嘴不停:“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 但我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小处男。”
程今洲嗓音淡淡地:“我是你爹。”
蒋炽受伤震惊:“不是, 你怎么还急上眼了?”
......
来北京半个月, 蒋炽除了他俩也没其他老熟人,于是这半个月,蒋炽十天有九天都是和时邬混在一起,而时邬就挺有一种和谁都能玩得上来的感觉, 一块去商场玩了会游戏机, 蒋炽就相见恨晚:“原来你也更喜欢炎龙铠甲一点!”
跟他比, 时邬就显得淡定成熟很多,“嗯”了一声, 戴着黑色的棒球帽, 坐在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屏, 看上面的时间倒数,跟他说:“程今洲也喜欢。”
她小时候一直坚信凑够五个人就能召唤出帝皇铠甲,但她那阵子刚给程今洲在田字格本子上画过结婚证, 这让程今洲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没理过她,她拉上了后巷陈奶奶家的狗都没凑够五个人。
“咱俩家离得也不算太远啊, 怎么小时候没碰见过。”蒋炽问。
“你都十七年了才知道这边还有个远房表哥, 咱俩没见过也正常。”时邬说。
小城虽小,有些人一辈子纠缠不清, 有些人一转身也没再见过一回,还是讲究一个缘。
已经入了伏,三伏天,一墙之隔的商场外地面热浪滚滚,树叶都要被这太阳烤得蔫蔫答答,时邬穿着白色的宽肩背心,牛仔裤,露着截细腰,坐那儿低着头玩手机回头率都超高。
蒋炽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拎出来三杯奶茶出来,问她:“咱这会走去找程今洲?”
时邬闻言接过其中一杯,“啪”一声插上习惯,喝了两口才低下头,看着程今洲刚发过来的信息,点头:“嗯,他五点半那会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只不过进去是不能进去的,安保也不放,集训基地里也不光只有射箭队,其他队伍也在这边,无论是训练方法还是运动员状态成绩,要是提前泄露出去,赛都不用比了,都省得对面没日没夜研究分析了。
集训基地距离商场有点远,从这儿打车要差不多出五环,程今洲那会刚放下手上的弓,正垂眼解左手的护指护臂,宋其晨脖子上挂着毛巾从训练器材那边跨过来找他,问他道:“去不去食堂?”
程今洲“嗯”了一声,嗓音淡道:“我去最外面的那个,我朋友等会过来。”
基地食堂加上最外面的那个,总共三个,五点半后才是晚饭的就餐时间,但这会集训,食堂从早开到晚,中间饿了都能过去吃点。宋其晨没事,跟着程今洲一道过去。
“你昨天跟王宪比的那次,三支二十九环?”宋其晨随口问他句,在窗口打了份饭,程今洲就只在隔壁拿了杯喝的。
“是吧,忘了。”程今洲漫不经心地回,垂眼正看着手机,接过那杯果汁后就去就餐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宋其晨坐他对面。
这会还不是就餐高峰期,食堂里人员寥寥无几,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穿着队服的其他运动员,程今洲的位置在靠落地窗边的第二列,这个点太阳还没完全下去,斜斜扫进来带了点灼热,时邬从外面过来他就能看见。
“你不吃?”宋其晨见他只拿了杯喝的。
程今洲:“嗯,等会儿跟他们出去。”
“哦。”宋其晨点头,问别的事:“那江闯你跟他熟吗?”
他和程今洲都算是这次的种子选手,集训的这段时间,聊得也比其他人稍微多些。
想了想,“不熟。”程今洲语气淡淡,他走的时候,江闯还算是替补那梯队的,比他和孙小旋进俱乐部晚一年,记忆里也没什么记忆,要么是这人无聊,要么就是这人太菜。
-
路上堵,时间比路况通畅的时候多花了一倍。
下车的时候蒋炽觉得喝的两口奶茶都要吐出来了,蹲路边半天缓不过来劲,双目无神地看着车来车往,活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哥呢,怎么看不着他人。”
“就前面。”时邬低头看了眼手机,两指放大地图,认真盯了一会儿:“但我定位好像定错了,这边是什么人才基地,不是他们那个,过去还要走个八九百米吧。”
“......”
时邬和蒋炽两人到的时候,程今洲正手插着兜闲闲地坐在那,外面的日光已经接近傍晚,有要西坠的趋势,昏黄平顺地铺在整齐的厂房和高楼墙面,也照出少年一副肩平背阔坐那微蹙着眉的等人模样,但没什么不耐烦,只目光不时往马路对面扫一眼,背景后的建筑物没市中心那么密集,也叫这座城市像是有了点能咧开嘴喘气的缺口,松松散散地和夕阳残红沿着天边叫嚣。
时邬出现的时候,是从靠着集训基地这一侧的路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在可怜谁,一眼望过去,就一个人单手拎着三杯奶茶的走在前,身上被斜斜打过来的阳光镀了层光影,皮肤被照得透亮,连带着背心露出的那截锁骨也弧度清晰凸显,有些骨感,但不会叫人觉得过瘦不太好看,是刚刚好的程度,很容易叫人一眼就抓住她。
而时邬直到过了两面落地窗,才终于和里面的程今洲碰上视线,她站那往前指了指,意思从前面的门进去,也是直到这会,程今洲才注意到她后面还有个瞧起来半死不活的蒋炽。
“不行了,能不能就在这吃,真没气折腾了。”蒋炽刚一过来就感叹地出声:“明明晚上九点就回去了,这会还得专程来见一面,这就是爱情啊,真爱。”
“想吃什么?”跟没听到蒋炽那哀嚎似的,程今洲抬脸看着在自己身旁坐下的时邬,问她的意见。
“你这能吃吗?”时邬问,看了眼对面嘴唇都已经有点发白的蒋炽,说着:“能吃的话就在这吃吧,你不是待会还得回去继续训练?我看这片的饭店离这也都有点远。”
这会食堂的人已经比刚才的多了,几个受欢迎的窗口前都围了三五个等排队的人,程今洲看了一眼,从桌前站起身说:“行,那你坐这等会儿,我过去挑两样还行的端过来。”
时邬点头,摘下头顶的棒球帽往四周打量。
这排座椅都是长桌,八人座,蒋炽坐在两人对面,也是直到目光顺着自己哥往后过去看了一眼,才注意到身旁的人,先前还以为只是位置离得近,这会看应该,应该就是认识坐一起的,蒋炽:“你,你好。”
宋其晨也只略带尴尬地点了点头:“你好。”
看起来都不打算多说两句深交。
“那这位是?”宋其晨又看向对面的时邬,一来就能奔程今洲的身边过去,想来也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蒋炽适时介绍:“这是我哥的女朋友。”
萍水相逢,两人直接连姓名介绍都省了。
“哦。”宋其晨还算脑子转得快地点了点头:“你是程今洲的弟弟。”
“嗯。”蒋炽:“但是是远房表弟。”
宋其晨:“......哦。”
见程今洲要等的人来了,宋其晨识趣地说了一声就往其他位置过去了,那边刚好来了射箭队的其他队员。
“这是什么?”时邬盯着程今洲端过来的餐盘问。
“锅包肉,你试试,阿姨刚出锅的。”程今洲把盘子放她面前说。
听着两人对话,自觉不出声不当电灯泡的蒋炽眼看着程今洲话说完,就自然地把另一份的锅包肉放到了自己面前,简直感动得快要痛哭流涕。
瞧瞧,这就是他哥,虽然看起来浑蛋了点,说话有时候毒了点,但对朋友对身边的人其实为人处世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谁跟他在一块过谁知道多舒坦,当朋友一流,当哥们能两肋插刀,虽然那个样你给他插完他也不一定给你插,但保底是能帮你摇人加报个警的,肯定捞你出来。
“吃完就回去了?”程今洲问。
“不回。”时邬边吃边抽着空抬起头说:“对,你不说就差点忘了,还没跟你讲,我跟蒋炽打算去旁边那个森林公园看看,要是回去得晚可以等你结束,然后把我们俩一起顺上。”
“行。”程今洲笑了声,“那到时候给我发条短信。”
一顿饭吃到一半,餐厅里的人也越来越多,瞄在时邬身上的目光也多了起来。
食堂里的人一眼扫过去基本都是队服,再不济也是方便的运动服,像时邬这样穿着背心配牛仔裤的一眼就是外面过来找人的,更别提身旁还坐着个穿摇滚人像印花外加戴了个不知道什么潮流带火的铁链子的蒋炽,两人异类得显眼。
超时:【好多人。】
乌篷船:【好想接吻。】
“......”
两人各自清白地坐在那发完,中间不知道是不是掩人耳目的还留着点距离,毕竟周围还有教练来来往往,紧接着就因为那点想暗度陈仓但又度不成的想法没忍住笑了出来。
时邬叹了声气:【要不就还是牵手吧男朋友。】
超时:【牵着呢啊时小邬。】
只是幼稚的聊天好像也说不够:【那我要喊你程小狗。】
超时:【有本事照着备注喊旺财。】
“旺财。”时邬连一秒都没停的,从手机上抬起了眼。
“......”
背景里是哐里哐当餐盘相撞的嘈杂,程今洲就坐那偏着头,不动声色地垂眸跟她对视着,一句话没说,唇微抿,但眼神里都是明晃晃的“看把你惯的”,“你完了”,“等着吧”,“撒娇也没用了”,“看哥今晚上收不收拾你吧”。
蒋炽就在对面:“嗯?我怎么听到有人喊了声狗,旺柴?”
“不是,你听错了。”时邬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说恭喜发财。”
“......”
要不怎么能是省状元呢,瞧这脑子转得多快。
两人一直到磨磨蹭蹭地在食堂里坐了四十多分钟,眼看着墙面上的时钟快要到六点半,时邬这才牵够手似的恋恋不舍地跟着蒋炽起身,程今洲送两人到门口方便打车定位的站台。
一窗之隔的室内灯火通明,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开了,外面天色完全渐暗,朝着北方望一眼,甚至有落日衬托出来的孤独感,苍苍茫茫,时邬把那没喝完的半杯奶茶也给捎上了,跟着棒球帽一道拎在手里,等着车过来。
“对了,那个,你比赛后......”时邬回过身说着,话还没说完,程今洲就忽地拿了她手里的帽子,压在她发顶给她戴了上去。
“有人拍。”程今洲轻声道。
时邬愣了秒,站在那,好像真干什么坏事了一样,连脑袋都没转,有点不自然地问:“拍你吗?”
“不是。”程今洲笑:“不知道是在拍谁,帽子戴着保险点。”
送了两人上车,等到程今洲回去的时候宋其晨那几人还没走,正等他,或者只是因为些其他事凑巧了顺道等他。
见人回来了,宋其晨顺着他身后往外看了一眼,“人走啦?”
程今洲“嗯”了一声,朝几人礼貌地点了下头,拿上队服后打声招呼就往训练场馆过去了。射箭队晚六点四十准时集合,其余几人也一块往回走。
夜幕完全降临前的天是澄净的深蓝,开了路灯的路面片片晕黄,于寇走在最后头,看着前头程今洲的背影,也不知是哼还是叹,说道:“拽什么,要不是走后门,都这会了谁还招他。”
“跟我们还不熟吧,我看他对他朋友都挺好的。”宋其晨:“你要是也能三箭二十九环,也能走后门,抢着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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