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宋其晨忍不住皱下眉,就这样,他还是觉得程今洲或许还保留了些,自从知道他要来,他还专门翻看了他之前的比赛集锦,但谁也不确定他这一年的空窗期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反正我看他不是很顺眼。”于寇说着,又叹声气,能听出来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真想哪天把脸蒙起来堵他揍两下,爽一爽。”
“你听过他们家的事吗。”不知道是不是防患于未然的警告,他是队长,宋其晨冷不丁地还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语气平常:“就前年的事吧,听说是他爸那边生意上的事,两边没谈拢,程今洲当晚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就遇到请喝茶的了。”
说是请喝茶,其实就是变相的绑架。
“加上司机三个人,一个大腿骨折,一个重伤,一个到现在还在牢里没出来。”宋其晨故意着问他:“还爽不爽?”
......
七月的时间是快的,北京又下了两场雷阵雨,树叶子绿意浓郁到发深,似乎也昭示了不久后又将走向秋意枯黄,从程今洲集训开始,时间似乎就被按下了快进键。
原本是要等到时清岁过来时邬才去看房的,她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上门,程今洲这段时间集训又没时间,但巧不巧地,蒋炽这个闲人刚好补上了这个空位,连时邬想到他的时候,就都被这个绝妙的巧合和搭配惊艳了把。
合适,可真是太合适了,时邬直接拉着蒋炽一连几天看了十几套,甚至还有两家连电梯都没有的小高层老破小。
蒋炽觉得自己来北京不是度假来的,是受苦来了,高温的三伏天腿肚子都要陪着走抽筋了,劳苦功高到蒋炽觉得程今洲要是哪天和时邬结婚了,得请他坐主桌,还不能收他的礼金,倒贴个大红包最好。
卫格桦说他这算盘珠子打得他在黎江都听见了,臭不要脸的,就凭他和时邬的铁三角关系,他跟李夏妮还不得坐舞台上。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蝉只能活一个夏天”的生命规律中,蝉鸣声到达了这个夏天的最高峰,各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在同一时间送去千家万户,时清岁买好了车票,定在八月初去北京,把房子的事最后敲定好。
黎江一早就过了梅雨季却也还是阴雨连绵,行朝巷的路总是湿了干干了湿,榕树生长得茂盛,大门紧闭的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没回来。
时清岁总归还是有些不舍的,这里承载了太多记忆和感情,从小到大似乎除了上大学,她还没想过会离开这座城市。
去北京的行李并没带几件,敲定完也还要再回来,中药馆那边是租还是卖也还没个决定。
翌日,时清岁醒得很早,有事情萦在心头,她这几天睡得并不踏实,几乎都是五点一过就醒了。
清晨的海滨小城还是雾蒙蒙的,不晓得是不是海上又起了雾,时清岁洗漱完就换了件宽松舒适的棉麻白长裙,打算直接去中药馆看看,早饭就在路过早点铺子时随便解决点。
时间还过早,导致大门被打开时“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声沿着空寂的巷道似乎还有回音,时清岁刚打开半扇门就愣了愣,目光看向坐在门前台阶上的背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了,看起来像是坐了一整宿,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垂着靠在墙壁的脑袋上已经凝了层水珠,和这清晨的雾气融在一起,商场里买一送一的男款T恤,干净利落地只贴着头皮留了两厘米的短发,跟上学时比,身量成熟健壮了不少,有似有若无的皂荚香。
不知道为什么,时清岁每回一见着乔湖生,先想起的第一印象还是初中那会。
她蹙下眉,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迈步出门的犹豫站在那,试探地轻喊了声:“班、班长?”
......
第81章 081
比赛前, 集训结束后放了两天假期,靳兰从广州回来在北京小住一阵。
亲妈回来,程今洲肯定得回去吃个饭什么的, 时邬和蒋炽来北京的事靳兰也知道, 时邬那边的关系不用说, 另一个蒋炽也原本就是亲戚,去年程今洲决定好回黎江高考后, 靳兰还特意拜托了蒋炽妈妈帮她照顾一点, 肯定都是要过去见个面吃个饭的。
时邬毫无经验地思考着, 这种情况见面了,要怎么办,继续喊靳阿姨?还是学习八点档电视剧里喊男朋友的妈妈什么伯母。时邬觉得这是个好奇怪的称呼。
“以前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啊。”程今洲笑:“紧张什么,给你红包你也就直接收着就行了, 没给就等吃完饭我给你包一个。”
“......”时邬:“不是红包的事。我是有点好奇你谈恋爱这事, 靳阿姨没说过什么看法吗?”
“没吧。”程今洲还真顺着时邬的问题想了想, 想了半天,靳兰好像也没说过什么, 唯一算是看法的, 可能就是程今洲第一回想暗戳戳秀什么恋爱看电影牵手那次, 忘了屏蔽靳兰,于是问完就发了三个大拇指表情符号过来,用来表示她的肯定。
靳兰:【强】【强】【强】
“......”
实话实说的, 程今洲一直觉得靳兰是个挺时尚的老妈,时尚到带他出去, 都不信她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但也挺魔幻的不知道为什么, 靳兰有些时候尤其钟情网上说的老年风那一套,好比微信头像是一副蒸蒸日上的兰花, 明明出门走哪是黑色的毛呢大衣,波浪卷,细高跟鞋,但遇到万紫千红的花簇,靳兰就要血脉觉醒了一样往那亭亭玉立的一站,竖大拇指,配上一个标准的企业家式微笑。
也好比这会跟靳兰说完晚上时邬跟蒋炽一块过去吃饭,靳兰只回:【微笑】【微笑】
“......”意思是高兴的意思。
蒋炽这两天刚参加完期待了一两个月的那个沙龙回来,据说回来就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自闭了两天,生无可恋:“他妈的那妹子是个男的装的,说没想到我这么好骗!!”
“还问我介不介意性别,那不是废话!!那大哥都快赶上我爸那岁数了还想骗年轻小男孩!!!!”
“......”
一直到坐上程今洲的车往饭店过去,蒋炽还心碎着,潮里潮气的狗链子也不戴了,失去希望地脑袋贴着窗:“这就是传说中的师出未捷身先死,我这么信任他,生怕说听个声音看个脸会玷污我们之间的爱情。”
“没关系的。”时邬也同样地坐在车后排,盯着他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安慰他:“虽然失去了一段初恋,但也说明你还是有市场的。”
“.......”
这市场谁爱要谁要啊啊啊!
那家饭店距离程今洲那不算太远,靠着雍和宫,开在一家四合院里,车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两点。
“完了,我好像还没见过你妈。”蒋炽人都走到走廊了,看一眼男帅女靓的两人,才想起来:“我穿得还行吗,还好早上还记得洗了个头刮了个胡子,不至于太磕碜。”
程今洲回他:“没事,她应该不是很在意你,主要是跟我和时邬挺久没见。”
“......”
话虽如此,但靳兰并没什么想象中拉着后辈嘘寒问暖的桥段,甚至没过多和程今洲时邬说什么,一顿饭十分舒适自然,甚至到后半程,蒋炽都开始亲切到觉得是回自己家了,唠了几句起来。
时邬的位置就坐在靳兰旁边,左手边是程今洲,人还是有些拘谨的,但好在靳兰跟寒假那会对她并没什么差别,随口问的也都是些大学和家里的事,没提跟程今洲的恋爱关系,时邬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他爸爸还在深圳,不然今天也来了。”靳兰说着给她打了碗汤放她面前。
时邬“嗯”了声点头,礼貌地接过碗说了声谢谢。她寒假那会就知道她和程贺行已经离婚了,所以也从不在靳兰跟前主动问起什么。
靳兰继续道:“你和你姐姐以后就在北京了?”
时邬又点了下头:“嗯,她八月份来。”
“真好,可以多跟你姐姐一块来阿姨这吃吃饭什么的。”靳兰说。
桌上一共五个人,除去他们外还有个跟着靳兰一块过来的女助理,看起来刚从工厂那边过来,从中午到现在忙得没吃饭,靳兰叫她一起坐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怕场面太正式什么的,时邬尴尬,靳兰红包直接包了三份,连蒋炽都有,看起来就像是平常的长辈见小辈,而程今洲就坐在时邬的旁边,红包放在一边,一顿饭只不时回靳兰的话说两句,大多时候还是就自己垂眸坐在那,一手撑着脸,一手握着手机,偶尔才拿筷子吃一口菜。
“都这个点了,你不饿?”靳兰看他那吃点饭跟逼他喝药似的少爷样。
“嗯?”程今洲嗓音散漫地抬起眼,身体顺着坐正了点,拄在桌面的手也放了下来,顺道着给时邬夹去块寿司过去,说:“中午在队里吃过了。”
上午训练完才放假,他那会就饿了,索性就在那边吃了点才回来。
“哦,那行,吃过了就行。”靳兰这才点头,和他问了两句比赛相关的事情,直到起身出去接电话,助理也跟着出去,程今洲才就这话题要笑不笑地偏过头看时邬,勾着唇问:“下周一就比赛了,要不要去看?”
时邬想了想:“不去吧,我就在家里等着想想怎么给你庆祝,以后再去,反正机会多得是。”
主要这事她有些犹豫不决,觉得去不好,不去好像也不好,怕影响到他比赛状态什么的,虽然程今洲不可能这么菜。
“又不一定能得冠军。”程今洲乐,也不勉强她:“这就想着庆祝了?”
“是啊。”时邬有她自己的看法,又或许,也想在这一次结果未知前给他一点慰藉,想了想认真说说:“不拿冠军也庆祝啊,庆祝你继续比赛,庆祝你重新射箭,也能庆祝你既谈上了恋爱还继续比赛,还顺便考了省第四十三,做什么行什么,清北体大都抢着要你,省状元都觉得你牛逼,要庆祝的事不挺多的?”
时邬:“就算没拿到那个结果,沿途也是一路风光着过来。”
她认真地眨了下眼:“不用庆祝吗?”
“......”
蒋炽就坐在圆桌的对面,那张桌子挺大的,算会客厅,那会就只抬着眼直溜溜地盯着对面,手上夹着的醉蟹都忘了动,好像具象的,明白的,悟到一点程今洲为什么和时邬谈恋爱这么上头了,换谁都栽。
漂亮、聪明,只是她最浅显的牌。
也知道程今洲刚跟时邬确定恋爱关系,在他跟前说的那句“感觉自己占点运气”是什么意思了,是幸运。幸运能遇上时邬,幸运能刚刚好的互相喜欢情投意合。
就连蒋炽这样觉得自己对程今洲多少有滤镜的人,都觉得两人般配,想象不出要是没了时邬,程今洲要和谁在一块,也想象不出要是没了程今洲,时邬要和谁在一块,他们旗鼓相当的般配,难说谁的风头会更盛点。
省状元和国家队。
嗯,虽然后者前面暂时还要加个未来的前缀。
-
已经回北京了,但靳兰要忙的工作还多,从外头接个电话,回来拿上东西就要回厂里了,只说下次等有时间了再喊他们过去玩。
直到一顿饭吃完,晚上把蒋炽送回酒店,程今洲才突然不知道又从哪拿出来个红包,摸起来比之前的更沉甸甸些,笑着递给时邬说:“呢,我妈给的,怕你不好意思让我回来再给你。”
那会时邬刚坐下来喝口水,跟蒋炽唱了一晚上的歌口干舌燥,乍一面前丢过来个红包,还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接在手里,愣愣地问他:“不是给过了吗?”
程今洲淡淡勾着点唇,说:“那红包连蒋炽都有,哪能算啊。”
见时邬握着红包低着脑袋有点懵,跟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似的,程今洲在她身旁的沙发空位上坐了下来,跟她说:“没多给什么,就正常第一回见儿子女朋友给的红包数,都这样。”
时邬那会就坐在那,翘着小腿,轻晃着一晃悠一晃悠的,低头看着手上满满一叠的红包,能摸出来那个“数”肯定是多了的,大概也是在矫情和不客气中徘徊了会,最后才说:“但我姐可能没这么多钱给你,你知道的,我们家最近资金很紧张,要不你等我工作了再给你补一个?”
程今洲靠在沙发上,笑得歪在那肩膀都有点颤抖:“时邬,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外头又开始星星点点地落着小雨,时邬毫不谦虚着:“是啊,宇宙无敌爆炸可爱。”
他把人搂在那忍不住用手掐了两下脸颊,时邬脸上其实没太多肉,只是脸型轮廓比较柔和,不窝里横的时候会有种装模作样的乖巧,程今洲俯下身凑过去吻她。
“程今洲。”时邬脸有点红,眼看着事态发展逐渐有些不太对劲,手抵在那推了他两下,气息也被吻得有些不稳了起来:“去床上啊。”
“这么害羞?”程今洲低笑着问她。
两人这段时间其实挺素的,集训忙,上回喊他旺财,说要回来什么什么她,结果时邬那晚直接打了大半夜的越洋视频电话,说一早就约好了,是个北大的直系学姐,正在海外读博,时邬想问问她在国内实习时那家律所的事,属于六大律所之一,这年头有些应届生能刚一出校园,投递出去的履历就是镀了金的,全靠在学校时就未雨绸缪的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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