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他小时候被虐待了。
不像个正常人。
“大小姐很好奇吗。”傅祈深淡淡陈述,“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反问就是避重就轻。
“你说得对,如果在治安不好的地方住的话很常见,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碰我脖子……”可能离得太近,她感觉他的呼吸烫在锁骨这里惹人发颤。
傅祈深垂眸看了眼,“晚上睡觉你也穿内衣?”
“嗯?”她低头,“不行吗。”
她本来没这个习惯。
她本来就勒得慌,在家的话不可能穿着休息的,现在特殊情况,免得自己又一个不小心在他面前丢脸。
傅祈深:“防我的?”
“防狼的。”
“没用。”他说,“我想的话,你穿东北棉袄也没用。”
“……”
她是不是被他鄙视智商了。
“你不许占便宜。”她真的不想他错开话题,越是这样越好奇,“你先给我讲讲你的事情。”
“讲完就可以亲了吗。”
“……也不行。”
他哂了下,敢情是半点好处捞不着的,也就过个眼福,西裤上的小姑娘不重,分量却不小,沉甸甸的两颗小梨子,还是剥外皮的梨白色。
傅祈深问:“你想听什么?”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初梨终于说出心声,“在我拒绝你,更早的时候。”
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团,让人捉摸不透,她只能凭借幼年的记忆去寻找,十岁之前的她一直随父母住在北城,逢年过节或者聚会的时候会被带着去傅家玩耍,那时候傅家没有现在这么乱,至少表面上其乐融融,而且叔伯辈的都在,孩童数量更是数不胜数。
“我不常在前院。”他说。
傅宅很大。
前后左右院落,还分了大大小小的园子。
傅祈深是家里唯一一个,和管家佣人一起住在后院的,她那天被他吓到很正常,可能傅家随便拎出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都要比他亮眼。
初梨很想从他腿上下去,又怕他不吭声了,只好用美人计挽留时间,“那你爸爸不喜欢你吗?”
“喜欢?”傅祈深一顿,在大小姐心里,人的感情只能分为喜欢和不喜欢了。
即便过了二十岁,她依然单纯如初。
“我不知道。”他短暂思忖,“父亲不像大伯那样溺爱孩子,每次我要是做了不顺眼的事情,都会受到相应惩罚。”
“什么惩罚?不给你吃好吃的?还是罚你抄作业?”
“呆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和老鼠作伴。”
“啊?”初梨瞠目,“那不是很可怕吗。”
“还好。”傅祈深不以为意,那些东西和他后来在亚马逊林和荒漠探险队遇到的实在不值得一提,唯一令人寒心的是他曾经所以为磨炼意志的事情,其实是傅源给他的惩罚。
“那你当时没有反抗吗,没有告状给爷爷吗?”初梨问。
“爷爷不在意这些事。”
“为什么?不是说隔代疼吗。”她说,“你可以在他面前哭啊,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这个傅祈深倒没有试过。
她在用她曾经用过的绝佳招式给他出主意,可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是家里人对她的偏爱,并不适用于任何人。
“那要是不哭呢。”
“不哭就没有吃的呗。”
“真的没有吗。”
“……没有啊,你看我干吗。”
傅祈深注视她的视线一瞬不瞬,心脏跟着她一块儿塌陷下去,怎么不论过去多少年,她还是老样子人畜无害,吃可爱长大的吧。
他语调慢条斯理的,“也不是完全没有。”
初梨大脑宕机,跟不上节奏,迷迷糊糊的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猝不及防的,人忽然被他往前一揽。
鼻尖险些撞上他的下巴。
初梨怔然的时候,两肩膀忽然一冷,带子沿着胳膊滚落后,薄肩和锁骨以下尽数藏不住。
她错愕的嗓音在颤抖,“……你在干嘛。”
紧接着。
吧嗒一下。
后背束缚的卡扣忽然松了。
人似乎得到了全面的放松可呼吸正在加重,反应迟钝的初梨后知后觉察觉到他刚才言外之意以及现在的处境,会哭的孩子有什么吃,那要是不哭的话——当然没有了,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说的,是她的--吗。
她红唇无意识飞快蹦出他的名字:“傅祈深……”
他置若罔闻,淡淡询问:“前面也有扣?”
“有一个……啊不对,谁让你注意这个了?”
“怎么解。”
“你……”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么大一个圈套她除非瞎子才会看不见,红透着一张脸蛋,“你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胸口一凉,窗户没关严实,真正凉风袭来,紧跟着的唇际的温意。她穿的是前后都能解开的,平时穿换十分方便。
就是买的时候不曾想到这还能方便了别人。
不需要费什么力,前方人的唇齿撬开薄布料之间的卡槽。
傅祈深办事速度从来很快,但也是个不熟练的新手,并不清楚这些设计的细节,不小心将卡扣上的蝴蝶结给咬下来了。
这都是意料之外的。
男人涔薄的唇抿着粉色的蝴蝶结,蝴蝶结的触感和她的软乎截然不同,他眉眼敛了几分,漆黑短发也略显凌乱散漫,和白天完全不一样,过了十二点后,愈发清晰可见他瞳底显露出一些人的最原始的欲。
他含蝴蝶结的样子在背光的黑暗中也带着道不明的蛊意,意料之中的蝴蝶结干扰了正常秩序,呼吸没有控制好频率略微沉重了些,再低头去吃的时候,温热感异常清晰。
初梨感知被他额前些许利落的碎发刺到了,密密麻麻得似白蚁啃噬麻木,想推开可随之而来还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微妙。
傅祈深坐态太端正了,衣冠整齐,领带始终不变,维持着基本的儒雅和礼仪。
如果撇去了她的话,他像是随时都能去会议室开会的那个人。初梨攀附他肩侧的手指轻轻蜷起,脊背却不由自主地直了,蝴蝶骨上覆着的大手不急不慌将她往前带,以更方便尝鲜。
梨园盛放季节在八到九月,现在不过夏,理应是尝不到,但不排除早熟品种,口感清甜芳香,细腻柔软,素来不碰甜食和对水果无感的他,对眼前的两颗梨子,是没有抵抗力的。
刚才初梨在柜子上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的凶意,现在却很柔和,像是品尝餐后点心,他不急不慢,唇角微弯,眼眸倒影的只有梨白。
自从刚才喊名字之后她再也没喊过别的,不管说什么都有气无力的,低呼的嗓音有气无力的,“傅……”
“嗯?”傅祈深狭长眼角眯着两分危险和试探,“傅什么?”
“别……”她声音断断续续。
“什么别,我是什么?是谁?”
“傅祈深……”他不亲眼角,可她眼睛都红了,羞耻的洇红,既想又不想,要又不要的怕拍他,“你怎么能这样子。”
软弱无骨的手比猫爪子还薄弱,毫无重量可言。
傅祈深放开一些,唇际漾着浅淡弧度,好整以暇瞧她,“我怎么样了?”
她低头,“你……亲我。”
“不行吗。”他逗她跟小猫似的,“不是你说不许亲嘴吗。”
“……”可是她也没说亲别的,而且他的意思是,是她提醒了他才这样子的吗。
初梨欲哭无泪,从小到大没人这样对她,她二十二岁,不是不知道有些事,可当面对一个不熟悉的男人,不可能不颤栗。
她不讨厌排斥傅祈深,可不想这么快,她认识傅子越那么长时间,他从来不对她怎样,当然这是因为他不喜欢他,而这些,傅祈深做的很熟练,难不成他喜欢她吗。
初梨的脑子一片乱,好复杂啊,还不如按照夫妻正常发展直接去睡觉呢,而不是以亲亲为开端,这样她就不用胡思乱想。
凉如水的月色银辉挥挥洒洒映照,纤细的人影和肩宽腿长的男人形成鲜明的体型差,他好像要把人揉入骨血之中拆吃入腹,五识尽数跟着她走,白色衬衫看似一丝不苟的矜贵内里早已混乱,他身上薄荷冷木香被她刚刚染过的香氛取代,侵入鼻息间的,又何止是那一股清甜香气。
“大小姐沐浴露里放糖了吗。”他好整以暇地发问,指头摁过绯色树莓,“很甜。”
像是吃饱了,和她谈着类似于“今天天气不错”的话题,神态轻松。
初梨低头不想回应,只想手挪到后背系回原样,又被他摁住腕,傅祈深哑声提醒:“别穿。”
“干嘛。”她脸颊一阵红白,忍不住骂:“吃完还要护食吗。”
他眼眸深意浓,“……护食?”
她突然冒出的一个词在此时莫名形象。
“你听错了。”初梨咬唇否认,“我是说你混蛋。”
他没那么好糊弄,抬手帮忙将刚才咬下来的蝴蝶结挂回内衣上,“那刚才这个算什么,开袋即食?”
“……”
可恶死了。
初梨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摘了蝴蝶结,往他唇间一塞,“我不理你了,明天后天我也不理你,你别找我说话。”
傅祈深:“可是——”
“不理你!”
“明天的聚会?”
她猛地想起还有这回事,和他说的时候他答应得很快,别到时候突然反悔让她在姐妹面前难堪。
她不想理睬苏沅落,但其他人还是要应付下的,把傅祈深早点带出去刚好挡一挡之前的谣言。
她扭捏了下,脸色好转两份,“那明天照常,后天,大后天不理你吧,我不想看见你,讨厌你。”
说罢挣扎着下去,顾不上穿拖鞋,头也不回走了。
傅祈深没有动,看了眼西裤上的深痕,指腹轻刮,淡淡喊了句:“大小姐。”
她果真没理。
说不想理他,但她刚才的样子,一点不像是讨厌他。
第29章 .同居
新换个地儿, 初梨一觉并不安稳。
不是因为环境缘故,是她心态和以往不同。
之前到处游山玩水的时候哪哪没去过,帐篷她也能住, 可现在她更像是被家里人驱离出来的, 没有安全感。
好不容易迷糊睡着, 一个梦魇悄无声息袭来。
先是梦见爸爸妈妈外公小姨他们争先恐后给她发消息, 打电话,求着她回家, 就连林家人也在央求她。
这才是剧情的正常发展。
结果当她准备坐上家里人来接她的车的时候,突然被傅祈深拎小鸡似的给拎走了, 他仗着身高差,把她当煎饼果子挟在臂弯间, 轻巧地躲避家里人的追击, 然后带她来到一处华丽却无人的黑暗城堡, 维多利亚教堂风格的最顶端是她的公主房, 他带她一步步上来,然后野蛮地扔上去,像刚才那样把蝴蝶结弄坏然后亲她吃她,仿佛一只不知节制的, 凶悍残忍的恶龙。
初梨惊醒。
陌生的周遭让刚才的梦境真实感更明显,她捂着加快的心跳, 翻身拿起手机瞄了眼时间, 还不到四点,她居然在这个时间点醒来, 可见受了不小惊吓。
还好是个梦。
心底又有点失望, 梦里虽然她被这样了,可家里人都想接她回去, 现在倒好,什么动静没有。
初梨找一会儿没找到拖鞋,光脚踩在地毯上,想去喝口凉水冷静下,看到空无一人的沙发,凌乱的思绪一滞。
傅祈深呢。
他不是在沙发休息的吗。
怎么突然没影了。
稍稍平复的心情再次混乱,总有一种梦境接近于现实的担忧,初梨不敢发出声,只好出去寻找,她对这里太不熟悉,找了好久摸到主卧的门,正要拧开出去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拧起。
初梨吓得呼吸都停了。
日升之前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没有开灯的室内和夜晚无异,昏暗的视野里,傅祈深的高大身影兀然闯入,惊觉了她的五官神经。
一句“啊”字咽下去,睁大一双水盈盈的杏眸,“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抬头低头上下打量,他还是刚刚沐浴过的状态,黑色碎发末梢的水滴正在淅淅沥沥往地板上洒落,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骇人。
“洗个澡。”他言简意赅,“大小姐怎么醒了?”
“……睡不着。”她当然不会说是被自己的梦惊醒的。
“睡不着?”傅祈深没有相信,“你外公说你要睡到日上三竿,每天要吃英式brunch。”
“……”
什么英式brunch,不过是早饭午饭合在一起的懒人餐。
初梨面子挂不住,“这老头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怪不得初父说外公藏不住话,让他玩社交软件是好事,有个吐槽的地方,不然要是只在现实里交友的话,家里人屁大点事都被抖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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