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已经去查了，但是大火太大，烧的人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来。还得等着仵作仔细辨认才行。”
听到这里，沐姝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预感。
六个城主怕是已经全部遇难了……
第116章 杀人灭口
她匆匆收拾了一下，交代安抚完沐亦书后，让舒沫照顾他，自己则是抬脚往偏院行去。
现在还是清晨，好不容易松口气能好好歇一歇的秦郢寞方才醒来，正兀自端着盆洗漱，便听到木门被敲响。
“请进。”他一边拿毛巾擦着脸，一边朗声高喊。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蹙着柳眉，神色略显焦急的沐姝，他余光看到是她后便麻溜的随便把脸一抹，将沐姝请到旁边位置坐下，“郡主怎么行色匆匆的，莫非是出事了？”
沐姝没有落座，而是看着他，杏眸严肃，“你之前说的物证放在了哪里？”
秦郢寞微愣，“来的路上挖坑埋起来了，我不敢带到京城来，怕一不注意就被拿走，怎么了？”
沐姝面色沉下，她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令牌放在桌上，“你拿上我的令牌，用完早餐便立即出发去找那些信件，今日凌晨，城郊的庄子发现五具辨认不出的尸体，与此同时，皇宫里的另外六位城主全部失去踪迹，我怀疑有人在暗中毁尸灭迹。”
世间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大火里的尸体恐怕就是那几个城主的，至于第六位城主去哪里了，要不然就是杀了其他五个之后逃跑了，要不然就是死在了别的地方。
而不管是哪种，做出这种行为的唯一可能就是――防止护城河一带所作所为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秦郢寞一听也神色难看下来，他从桌上拿起令牌，“我立马过去，等拿到再回来用膳，郡主放心，最迟午时回来。”
说完，便匆匆拿着令牌出去了，衣服也没有整理，丝毫顾不上自己的外在形象。
看着他的背影，沐姝紧皱的眉头却仍然没有松开，今天的事情让她心中满腹疑惑，到底是谁做的这些？
难道是骊国细作又以不知名的方法混进了京城？是怕被发现他们国王有吃孩童心脏的习惯？
沐姝心中有直觉，那就是和这个无关，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有细想太多，她又匆匆去了马厩要了一匹马，赶往了失火的京郊，她得去查一下有没有别的踪迹。
但她方才拉着缰绳出门，便一头撞到了一个胸膛。
松香味窜入鼻中。
沐姝眼中一亮，抬头看去，果然是江晏景。
对方身上还穿着蟒袍，显然是下朝没多久，长发用玉冠高高束着，用了一根简单的木簪盘起来，神情也有些怔愣。
显然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沐姝急忙问道：“可是为了京郊大火而来？”
江晏景见她急促，便点头，“是，孤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仵作已经过去查看了，基本确认是那五个城主无疑，现在宫中那些人还在盘问，你可要去看看？”
沐姝几乎秒接，“去。”
说完，便直接将手上缰绳交给了门口的小厮，非常利索的两三步上了江晏景的马车。
江晏景也紧跟其后坐了上去。
身后的小厮呆呆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手里的缰绳还有人握过的余温，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得其解，郡主什么时候和殿下这么熟悉了？
马车一路疾行，沐姝和江晏景坐在马车里，简单的交流了一下自己的猜想，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下了。
皇宫到了。
她直接跳了下来，江晏景走在前面，一路引着沐姝到御花园。
等到进了熟悉的园子，便能看到中间的那个大亭子里坐着皇上和皇后，下面站了乌泱泱好几排婢女，神色都很是惶恐。
皇上和皇后则眉头紧皱，看上去是在审问些什么，气氛很紧张。
江晏景在一旁解释，“护城河一带现在毕竟地势重要，一下子城主尽数暴毙，总得给那边一些解释。”
沐姝点点头表示知晓，随后便拉着江晏景在一旁站着，并没有过去。
“昨夜淳安城的城主过来找过，说是和他出去喝酒，后来跟着的两个侍卫就被打发回来了，让他们喝完酒再去找他，但城主自此就再没回来过。”
“来找o其城的也是淳安城城主，说是皇宫里憋闷出去散心，也没有带守卫，再后来出去也没回来过。”
“……”
各个宫里的宫女尽数倒出，已经可以确认人都是被淳安城的城主带走的。
沐姝记得这个人，应该是姓庞，那个密室里的账本就是他的。
也就是说，庞城主在一夜之间把这五个人都喊去了京郊，最后放了一把大火之后自己跑了。
这是沐姝其中一个猜测，若是因为如此，那他只能是得知自己回来，怕自己和骊国人所做交易被发现，所以杀人灭口畏罪潜逃了。
但他又是怎么确认自己已经知道了，难道有人提前送信回来了？
沐姝心思有些沉重，她拉了拉江晏景，“我们再去一趟京郊看看。”
江晏景应声，“我得先去把蟒袍换下来，等我一会儿。”
“好。”
沐姝没有犹豫，等江晏景回去换衣服的过程中，她先去了皇宫门口等候。
长淮正在那里等待，沐姝见是他，便走上前，“江君泽那里殿下有没有找人监视？”
长淮闻言吓了一跳，赶紧绷直了脊背往四周看了看，等确认并非隔墙有耳后才松了一口气，“郡主啊，你有所不知，殿下和成王已经势同水火了，不仅是殿下派了人去监视成王，成王那里也派了人来盯着殿下呢，一直到现在都不放手。”
沐姝眉头动了动，也就是说现在两拨人都在互相试探对方。
既然是这样，那江君泽昨日说的那些话便疑点重重了。
他若无心皇位，现在又为什么还要监视江晏景？
她低眉思索片刻，继续问道：“江君泽昨天出去了吗？”
长淮点头，“去找你了，出来后就直接回府去了，没看到他再出门。”
沐姝草率点了点头，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既如此，那么可能并非江君泽，她微微抿唇，现在下定义还为时尚早，还是得调查一番。
但昨天的大雨冲刷了太多痕迹，简直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日子。
第117章 线索全断
她叹了一声，“为什么昨天会突然下一场大雨呢？这痕迹都被洗刷完了，还去哪里找线索。”
长淮见她神色担忧，便出声安慰：“那大火不是在下雨以后吗？也许还能找到一些。”
是啊，大雨之后，沐姝眼睛微微眯起来。
对方可能是没有来得及在下大雨前去杀人灭口，如果大火确实是凌晨烧起，那点火的人应该还在京城，因为京城有宵禁，禁止一切人外出。
如果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庞城主，那他必然还在京城！
沐姝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等会儿我们便去京郊看看，兴许还能找到线索。”
长淮一听要去京郊则有些感慨，“我幼时就在京郊生活呢，京郊有条江，一下雨就凶得很，浪花翻起来特别像一条一条龙，我年纪小就喜欢在旁边蹲着看，我姐姐就特别喜欢吓我，说那里面有水鬼，就爱抓我这种爱看热闹的孩子。”
“现下都已经好些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我阿姐怎么样了。”
沐姝没怎么认真听，但却抓到了里面几个重要的字眼，她抬眸看长淮，“下雨后那江有多凶？”
长淮一提这个就来劲了，“特别凶，那条江每年都要吃掉好多爱蹲在江边的孩子呢，每每在下游那个护栏那边能看到很多布条，都是那些孩子的，看不见尸体，只能看到衣服。”
说到这个，他还有些咂舌，仿佛当年那些被吞下的孩子如何挣扎都还历历在目。
沐姝好奇，“下游还放了护栏？那么大一条江如何放？”
长淮摆摆手，“我们这里的江道很窄的，到了下游就只有河一样宽，只有我们这些在京郊的孩子知道，那下游经常能看到不少京里面贵人的首饰什么的，所以就索性搞了个护栏看看能不能拦下来发点小财。”
他有些心虚，说到后面声音明显放小了，等说完后凑到沐姝耳边咳嗽几声。
“你可别跟殿下说，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我们这些穷孩子就靠那些吃点肉了。”
沐姝对此到没意见，毕竟如果没有护栏，那些首饰也早被卷走不知踪影了。
他们能拦住并捞到也算是自己的本事。
稍微聊了几句后，江晏景便也出来了，见他出来，沐姝就干净利落的上了马车。
一行人匆匆又赶去京郊，等赶去时已经能看到不少府衙里的人在两边守着。
江晏景拿着腰牌带着几个一路畅行，很快便进了之前失火的庄子附近。
远远的就能闻到失火烧焦的糊味，放眼看去，一片绿澄澄的草地到了庄子附近便慢慢变成了灰色，尽数都是烧掉的枯萎痕迹。
这便是绿色，那边是灰色，残垣断壁，下完雨后碧蓝的天也被烧成了灰色，满天都是灰烬，已经看不见原本的颜色。
蓝天和云层被藏在了大火烧后的灰烬里，看不真切，就像这一次的真相。
里面有些府衙的人穿着衣服，捂着口鼻在里面一寸寸翻找着。
县令老远便看到了江晏景，捂着鼻子上的帕子就跑来了，对着他还有沐姝行礼，“太子殿下，清安郡主，这里烧完后还有很多灰，你们把这些帕子沾湿了捂上吧。”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来两块帕子分发给他们两个人。
长淮自己就带了一块，随手从腰边取下水袋，便将递过来的帕子倒水浸湿了。
将帕子捂上，江晏景闷声问道：“有进展吗？”
县令引着他们往里面走，愁眉不展，“没有进展，问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说是那个点没看到人，倒是看到野狗几条，野狗还能和案子有关吗？”
除此之外，便在没有别的消息了。
他愁的不行，这场大火烧的实在太猛，当凌晨发现的时候说是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了，整个京城的人都能看见。
如今这场案子要是破不了，那整个县府都得跟着丢人。
沐姝跟在后面，眉毛轻轻蹙起，“这野狗平时也会在这个点到处闲逛吗？”
县令愣了一下，“这我到没问，想必在京郊，应该是会吧。”
对于这个犹豫不确定的回答，沐姝没有应声，县令也知道自己有些不靠谱，讪讪的闭上了嘴开始说起了别的。
都是些分析目前庄子怎么烧起来的，沐姝没怎么细听，这些她也不太懂。
倒是一旁的长淮突然凑了过来，“我小时候生活在这里，周围野狗是不断的，凌晨的时候确实会有野狗闲逛，但基本都是循着味道去找吃的。”
沐姝闻言，捏这帕子的手却不由紧了。
如果是这样，下雨之后应该味道都洗掉了，那些野狗为什么又会好巧不巧聚集在那里？
闻到的味道莫非是人烤熟了的味道。
沐姝皱紧了眉头，她看了眼带着江晏景深入的县令，自己却看向了那些残垣断壁。
大雨以后，木头按理说很难点燃，这庄子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几人正走着，跑过来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看衣着打扮像是商人掌柜一类的。
“县令，我查过了，这块地没有登记在册的庄子。”
县令眉头一皱，“胡闹？这么大个庄子建在这里你们没人知道？！”
那掌柜讪讪，“这，每回都是官兵负责巡查，我们只负责登记在案啊。”
这种田地分派都是户部的活，他这种商人也只负责登记一些册子流水什么的，哪里能管的着这些。
江晏景在一旁听着，沉声问道：“这么大个庄子建在这里，户部的人就没有反应过？”
掌柜摇头，“没有，这种土地都是每年年初的时候会查一遍，要么是没查，要么就是漏了。”
沐姝在旁边听着没作声，到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端的。
本来查庄子是谁的也许能查出来什么，但是这庄子居然没有登陆在册，而户部的人很可能还没到时间来检查。
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早有预谋。
沐姝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很有可能，筹划着一切的人很早就知道了护城河一带的事情！
第118章 肉香
几人一路往里面去，越往庄子里面去，灰烬的味道就越浓厚。
这些残破的灰像是要透过帕子往你的鼻腔、眼睛、嘴巴、耳朵里钻，一开始沐姝没察觉，还试图说话搭腔，结果一开口直接吃了一口灰就老实了。
现在往里面走也不敢说话，眼睛眯起来生怕那灰往眼睛里钻。
一直来到了庄子中央，五个烧焦的尸体乱七八糟倒在大门口，看起来是火烧起来之后想往外跑，结果大门被锁，五个人绝望的在门口等死。
烧焦的尸体旁蹲了一个妇女，头发拿桃木簪盘起，穿着一身利落简单的素裙，将袖子撸了上去拿了棍子一般的东西自己在尸体身上看着。
沐姝看了一眼四周，雨后起火的建筑留存率还挺高，还能看出来大概的框架。
但是也仅仅是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有堵墙之类的，除此之外看不出来这里墙上有没有窗户等等，只剩下一些墙基在地上挺立着。
仵作正专心看着，沐姝便走到墙边上看了一眼，墙体里面本应是木头，此时却全部烧空了。
整个墙基变成了空壳，只要风大点就会倒，她皱眉。
后面长淮也凑了个脑袋要看，被沐姝一把拉了回来，她摇头示意这里有危险。
随后，她便又走到尸体旁蹲下来看，突然蹲下来的黑影丝毫没有影响仵作半分，她仍然仔细检查着尸体，沉默不语。
沐姝有些震撼。
之所以称烧得面目全非是有原因的，眼前五具尸体五官几乎都已经看不出来，眼睛的上下眼睑都粘在一起，眉毛早就烧了个精光，鼻子虽然没有变形，但已经烧的皮都垮塌了，完全看不出来原先鼻子形状。
嘴巴也是烧的连在了一起，和烧完的皮肤相比也就是颜色深了一点，不然完全看不出来这里应该是一张嘴。
沐姝正看着，眼前突然就黑了，一只手温柔的将她的眼睛覆盖住，然后把她拥在了怀里。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扑闪，身后的江晏景耳根便不由自觉红了。
沐姝没挣扎，眼前的场景和战场上的有些差别，但都一样的令人胆寒。
身前的仵作突然起身了，她冲沐姝和江晏景点头示意行礼，然后便看向县令，朝外走去。
沐姝二人紧跟其后。
等到路上的灰烬淡了些，仵作开口了，“这些尸体被烧的时间先于建筑起火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些尸体是先被烧死的，然后再点燃了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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