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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达应该是公公做的事，而且是任命这样重要的事情更应该在白天。
对方声音听上去粗狂有力，分明是个学武男子，不仅不是公公，还在夜晚秘密宣告，这让秦郢寞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第140章 信件？没有
难道是来杀人灭口的？
郡主可是在院子里加了不少侍卫，这个人居然能够不声不响的避开了十几个人。
秦郢寞努力保持平静面色，打算跟对方拉扯，他看了眼开着的门，低声道：“南州如今还没有收回，不知陛下让我去南州做什么？”
陈一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圣旨扔在了桌子上，随后当着秦郢寞的面拿着剑鞘轻飘飘的将门关上。
随着屋子门被关上，整个屋内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彻底黑暗。
秦郢寞的心也随之沉了下来，即便知道外面有侍卫，但只要自己敢喊一声，估计那把剑就能利落的划向他的脖颈。
看了眼那张纸，他只能不甘心的拿了起来，却在看到角落印章的时候傻眼了。
角落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红印，而那他作为城主自然认识，是玉玺。
玉玺工艺特殊，常人不可能伪造，他借着月色看不清细节，于是便心一横看向来人，“我看不见，可否把蜡烛点上。”
陈一颔首。
秦郢寞便拿了窗户下方的火柴凑过去仔细点上，然后就着昏黄的烛火看起了手里的“圣旨”。
他第一眼便是去检测玉玺的细节，从四角一寸寸看到里面的每一个笔划。
以防自己看错，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心里那颗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
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玉玺。
这回确认完，秦郢寞才看起了圣旨的内容，其他跟来人说的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从现在开始，护城河一带暂时划入南州范围，等新任城主满五年任期后再脱离。
据他所知，南州目前不就只有一个祁阳城吗？自己是去管理祁阳城？
秦郢寞也如实相问，黑衣人摇头，“南州目前并非一城，而是三城，另外两城是戥台城和图钟城，已经被郡主和霍将军合作尽数收回。”
自己走了以后，到现在沐姝也回京，不过短短一周多的时间。
居然收复了两座城池？
关键是郡主还一点没有透露，丝毫没有居功自傲。
秦郢寞有些震撼，他捏着圣旨久久无法回神。
陈一看他已经没有方才的恐慌了，便开口道：“这圣旨命令，秦城主可还有别的疑虑？”
秦郢寞回神，他点头，“南州司马身居要职，不知皇上为何钦点小人？”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主旨。
陈一瞥了眼桌上的书稿，缓缓道：“自然是秦城主护沐公子有功了。秦城主，这圣旨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其他城主并未背叛，护城河一带惨案都是骊国细作潜入所致，这一点需要秦城主谨记。”
秦郢寞不可置信，他反问，“皇上已经知道他们背叛的事情了？”
面对他的质疑神情，陈一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但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皇上心里清楚如明镜。
秦郢寞觉得荒谬，他又问，“皇上可知道他们不仅骗取补助，还将孩童送去骊国剖除心脏？”
陈一仍然沉默，黑色瞳孔是死寂一般的平静。
而这份死寂，便是答案。
秦郢寞后退一步，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嘴巴也无法合上。
所以这一切皇上心里都清楚，但打算定那些城主无罪？为什么？！
那些无辜惨死的孩童算什么？沐家军死去的万万人又算什么！！！
但是自从他上任城主以来，也能从过往文书里看出来，当今圣上贤明，对待沐家也尊重有礼。
一定是误会！
秦郢寞压下心中滔天愤怒，死死看着没有表情的陈一，“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的语气很不敬，但是这已经是他所能忍耐的极限。
那些城主将沐家军视若拦路虎，那是他们无知蠢笨！但是皇上不可以！
陈一淡淡回道：“前天，信件。”
自己那些失踪的信件原来是去了皇上那里？
那些信件里面交代的很清楚，所以皇上还是选择了瞒下来？
秦郢寞不甘心，“皇上是要定他们无罪了？”
陈一：“他们已经死了。”
秦郢寞低吼，“这算什么道理？死了就能对得起那数万亡魂了吗？”
陈一面无表情，“秦城主，你的这些信件是世纪之功，但前提是这功落在你和殿下的头上，而并非其他的有心之人。”
这番话让秦郢寞呆住了，怒火一瞬间被暂停，随后化为了惊惧在心中翻涌。
所以意思是，他的信件是被不利于皇室的人拿走了。
然后现在被拿去给了皇上请功。
而现在皇上为了不让对方得逞，不得不把这个事情当作没发生？
秦郢寞无言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便没法再名正言顺地发怒。
可是，可是那些死去的人该怎么办？
本来已经高可齐天的怒焰被强行压了下来，把秦郢寞的眼底烧红了，他嘶哑着声音问道：“那些信件呢？”
陈一：“秦城主，你从来没有带过信件，从今以后，也没有这所谓的信件。”
秦郢寞握紧了拳头，看来是已经全部销毁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沐家军的亡魂，那些孩子要怎么处理？”
陈一一直古井无波的表情才算有了一点裂隙，他动了动眉心，然后冷着声音道：“等事情处理完，自然会给这万万人一个答复。”
处理完，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
是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几十年，甚至百年。
那些冤屈的灵魂会随着时间慢慢被世人淡忘，等过去那么久了以后，这“答复”还有意义吗？
秦郢寞不甘心，他真的很不甘心。
自己忍辱负重了十三年，到最后却还得在看着那些冤魂被埋到“等事情处理完”。
他清清楚楚的明白真相，清清楚楚的知道沐家军、那些孩子为何而死。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秦郢寞捏紧了拳头，声音很低很低，“如果我不愿执行呢。”
陈一果断的从剑鞘中拔出了剑，对准了秦郢寞的胸膛。
长剑离肉体只有一根手指不到的距离。
“那就只能请秦城主去天牢走一趟了。”
第141章 第141章 女扮男
秦郢寞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剑，神情却缓缓平静下来。
果然是没得选啊。
如果他选择不从，今夜就会悄无声息的人间蒸发，那真相更得不到阐述。
秦郢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抓住了剑尖往旁边挪开。
那就尽量活久一点吧，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随后，他便抓着圣旨跪了下来，低头虔诚的叩首，一字一句道：“臣，接旨。”
陈一收起了剑，他看向桌子，“秦城主，这些手稿是否需要我来处理？”
秦郢寞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几日呕心沥血的作品，随后缓缓站了起来，“我亲自来吧。”
说完，他便走近拿起了满是字迹的厚厚一沓书稿。
当书稿拿起来的一瞬间，便开始小幅度颤抖起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晃得人眼花。
秦郢寞拿另一只手抓住了发抖的手的手腕，逼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这些书稿放在了烛火上。
“噼啪。”
火舌陡然变大，将手稿尽数吞噬，发出了畅快的声音。
窗口，一阵清风吹进。
昏黄的屋内，烛火明灭，燃烧的灰烬在空中缓缓落下，抖出了些许飘散其他地方。
灰烬的味道很呛，让人忍不住捂鼻。
秦郢寞却神色平静，目光死死的钉在那些快要燃烧殆尽的书信上。
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血，自己的指望，被自己亲自销毁。
窗外是一片院子，入秋清凉，虽然还晚，但池塘的叶子已经积攒了些许露珠。
随着清风拂过，便顺着叶子的脉络往叶尖滑去，最后越聚越大，沉沉落下。
宛若落泪。
……
次日，云春茶楼。
江晏景将昨日沟通的过程详细同沐姝讲述。
“欠？”
沐姝听到这个字眼后也十分疑惑，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一国之君说是“欠”呢？
二人不由都各自猜想了起来，但是如今除了“贤妃是忌讳”这一点外便无任何线索。
顶多能猜出来是贤妃做了什么，或者被做了什么，才让皇上觉得有愧。
但要再详细一点便猜不出来了。
“瑞娴宫如今仍然闲置，也许我们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最后，沐姝下了这个定论，江晏景举双手赞成。
即便如今的瑞娴宫经常有侍卫轮换守夜，但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想进去并不难。
等到这个话题结束后，沐姝就将江南的事情重新引述了一遍。
她昨夜已经想好了大概的思路，如今需要的是江晏景的补充和配合。
“再造一个世家？这恐怕……”
江晏景沉沉凝眸，“这闾甑庵横空出世，但并不足以威胁那三个世家，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刚好，你若要强行插入第四个世家，恐怕难。”
沐姝点头，“确实难，我想的是先入局当作一个棋子替三个世家掣肘闾家，最后再巧妙掀桌翻身做第四世家。但想入局需要一个前提，把我们的人合理插进去的前提。”
孙述月昨天和她坦白了，之前那个商会并没有解散。
只是迫于三个世家的威慑开始做起了地下，由于不强收高昂的赋税，因此也有不小的势力。
但若想要重新先出江湖，需要一个理由。
江晏景单手在桌上叩着，半响后浓眉一挑，“不如就以我的名号如何？演一场大戏，扮猪吃老虎，用离间计请君入瓮。”
说完，他便凑到沐姝耳边一阵耳语。
等说完后，沐姝眼睛一亮，她补充：“再安一个我的名号吧，给他们演一场酣畅淋漓的世俗戏码。”
二人敲定完具体的细节后，沐姝便上去喊来了孙述月。
等再下来的时候，她身边便多了一个马尾高束，穿着红色锦袍的男子。
五官明艳，肤色白皙，将一身红色都压了下去。
狐狸眼明媚，却缀了一双剑眉，看人时轻挑风流，比江君泽那双桃花眼还懂得如何勾人。
江晏景的目光在那男子的脸上掠过，落在了沐姝肩膀上搭着的胳膊。
男子好像和沐姝很熟，看到他时便眼尾上扬，低声冲沐姝说了些什么。
然后就看到沐姝微微弯唇冲他笑，那笑容幅度不大，却很真心，带的眉毛也展开。
江晏景起身，“阿姝，这位是？”
沐姝回神，她笑盈盈地推着孙述月上前，“这便是我和你说的朋友，也是云春茶楼的主人，云先生。”
江晏景和对方互相打了个招呼。
等走近后，这男子的脸也更加清楚，江晏景看了几眼，眼中不由露出几分讶异。
这人乍一看像是极为妖艳的男子，但近看却觉得那剑眉和小巧的嘴巴有些违和，像是女扮男。
他不由开口：“云先生可是女子？”
孙述月惊讶，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铜镜照了照，自己可是精心钻研的男妆，怎么太子殿下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不管她怎么看，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沐姝也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晏景沉吟一声，然后指出，“姑娘的细节修饰的很好，但是这近看以后，便能感觉嘴巴很是小巧，眼睛也有些和剑眉不相符。”
孙述月依照他说的看了看，便点头，“是有些，嘴巴该画大点，但我这眼型就这样，难道是眼神的问题？”
江晏景摇头，“并非眼神，姑娘的神态掌握的很好，远看风流倜傥。不妨把下巴弄长点，这样脸长了就会显几分成熟。除此以外，便是保持距离，因为近看后能看出来妆容还有细节上的违和。”
孙述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抿唇把下巴挤长，“现在呢？”
江晏景打量，随后点头，“这个距离刚好。”
沐姝走到二人中间看了一眼，插她一个显得有些挤，但却能容下，这个距离如果是男女之间的社交距离也算正常。
但若是同性之间，便会显得疏远了。
“下巴我可以给你做一个，但这距离……”沐姝提议，“不如你就外传是龙阳之好吧，不然如果有男性同你交谈容易看出来问题。”
孙述月大惊，“可我还想抱得美人归。”
第142章 喜欢江晏景
沐姝大惊，“你想美人一仰头把你下巴戳掉吗？”
孙述月：“……”
好像是这个理。
但是这样她想跟美人一起喝酒的愿望就是彻底泯灭了。
随后，沐姝承诺不日会把假下巴做好送来，三个人把计划从头到尾串了一遍。
等说完后已经到了未时，三个人说的上头谁也没吃饭，全都饥肠辘辘。
孙述月喊了人送饭菜，神采飞扬的看着沐姝，“我可以和太子殿下甩脸子？”
沐姝点头。
孙述月看向江晏景，警惕问道：“你不会治我罪，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江晏景点头，“孤还得敬你。”
孙述月猛地拍掌，“我干！”
她又看向沐姝，“我想当风流纨绔，性子却又高洁如兰，最好还得带点郁郁不得志的悲凉颜色。表面是纨绔公子，其实是可怜小狗，等待被他人救赎。”
沐姝拿着茶杯的手一晃，她艰难道：“可以，都随你。”
只要能方便办事就行……
孙述月一听更高兴了，后面嘴角就没下来过。
等到吃完后，沐姝和江晏景便同孙述月分开了。
出了云春茶楼的那一刻，江晏景跟在后面突然上前一步，走到沐姝身边好奇问道：“风流纨绔，性子高洁如兰，可怜小狗，孙姑娘喜欢这种男子吗？”
听着江晏景一本正经的把这几个字说出来，沐姝差点没绷不住笑出声来。
她绷着脸，“话本子而已，并不是喜欢。”
江晏景点头却没有说话，等到上了马车后却直勾勾地一直在盯着沐姝。
那双凤眸里有探寻，还有几分好奇。
盯得沐姝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江晏景，“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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