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景:“这种男子会当话本子的主角,还能被喜欢说明应该很受你们女子欢迎,阿姝,你可喜欢这种?”
沐姝头一次觉得江晏景聪明不是好事。
她扶额,“不喜欢。”
江晏景站起来,然后坐到她身边,声音低低的含着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坐的很近,却又有分寸的没有靠在一起。
但身上的松香味直直的冲入了沐姝鼻尖,她往旁边挪了挪,抿唇嘴硬,“不告诉你。”
江晏景只笑,他将右胳膊撑在腿上,支着下巴看向沐姝,俊俏的脸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沐姝的视线内。
那双凤眸闲适的展开,含着足够让人脸红心跳的温和笑意,“那就我来说,不管话本子里怎么写,别人怎么说,我都喜欢你这样的。”
他眼里倒映着沐姝,也只有沐姝,“准确来说,不是你这样的,是只有你,我喜欢你,喜欢……”
江晏景没说完,嘴被捂住了。
沐姝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怎么看上去光风霁月的人说起情话来一点都不害臊。
她的脸都热得快烧起来了,见江晏景居然还要继续往下说,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沐姝瞪江晏景,“你别说了,一点也不害臊!”
江晏景凤眸更弯,他被捂着嘴也乖巧下来,嘴巴真的闭着不说了。
确保他真的不说了,沐姝才放下手,江晏景接着道:“除非你告诉我,不然我还说,还要……”
他直起身子,突然凑的很近,近的呼吸都喷在了沐姝的耳廓上,热热酥酥的。
“还要贴着你的耳朵说。”
江晏景特意把每个字都说的很轻,还讲的很慢,呼出去的气让沐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反手捂住耳朵,瞬间转过头来对江晏景怒目而视。
这个胡作非为的人却好像一点不觉得有什么,还是靠的那样近,笑盈盈的看着她。
沐姝转头时,还能清晰的看到江晏景眼中倒映的她。
靠的太近了。
她贴着车厢,也不看江晏景,把自己烧红的脸颊捂的严严实实,“喜欢你这样的。”
江晏景又靠近,墨色的袖子落在了沐姝的腿上,和她的裙上轻纱缠在一起。
“喜欢谁这样的?”
沐姝:“江晏景。”
江晏景:“什么江晏景?”
“……”沐姝知道江晏景这人肯定是故意的,但是偏生路途还长,她想下车逃避都不行。
天地良心,她这人明明脸皮厚的很,怎么一堆上江晏景就溃不成军。
沐姝不想被动,她猛地放下耳朵看向江晏景,结果低估了和对方的距离。
这一转头,嘴巴便觉得碰到了什么暖暖的软软的。
她下意识拿指尖遮住嘴巴,刚涌起的愤怒一下子又散了。
沐姝又变成了鹌鹑,“喜欢江晏景这样的。”
江晏景开心的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被嘴唇擦过的脸颊,然后直起身子放过沐姝。
距离终于拉开,脸上的热意也一下子退却不少。
沐姝心里松了一口气坐直,不满的看了眼江晏景,就看到对方摸着自己刚刚亲过的地方笑的很傻。
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是当朝太子。
她咬牙,“太子殿下。”
江晏景侧头看她,并没因为她的调侃而不好意思,而是笑着道:“阿姝,这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哪怕不订婚,哪怕一直这样。”
他都心甘情愿。
阿姝想追求南州的一统,他就在背后默默支持,一直这样看着就很好了。
毕竟也有过现在的记忆,这就足够了。
沐姝没有想到江晏景会突然说这个,她顿了顿,脸上的恼火也慢慢退却。
她叹了一声,然后主动抓住了江晏景的手,“可你是太子,这对你以后的太子妃不公平。”
江晏景下意识开口,沐姝却抬眸看他,“所以这太子妃只能是我,江晏景。”
那双澄澈的杏眸里也只有江晏景,是一览无遗地坚定。
江晏景反手抓住了沐姝,他认真点头,“这是必然,孤承诺你。”
沐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如果我还要去南州,你会怎么做?”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即便相信江晏景自己会处理好,但她还是会不自主担忧。
心里没底。
江晏景抓着沐姝的手微微用力,握的更紧,“我和你一起去。”
第143章 南州的风沙大,是故人在呼唤你
他补充,“并非亲征,也不是偷偷跟着你,而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南州。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也不会让人怀疑我的目的。”
说出来只需要寥寥几句,但是想要做到却很难很难。
江晏景是一介储君,不管是以什么身份,皇上都不可能允许他去南州。
沐姝没说话,虽然心里不管怎么推测都觉得不可能,但她还是愿意相信江晏景能做到。
所以她点了点头,用力的回握江晏景,“我相信你。”
……
生辰宴的这天很快便来了。
天还没亮时,郡主府就已经有烛火亮起。
沐姝在前厅坐着,桌子上摆了铁铲还有一把剑。
这把剑是她回来后就拜托京中有名的匠人打造的,学铁如泥,也开刃了。
过了一会儿,前厅便又进来一个人,是鹃杏。
她的怀里捧着一个木盒子,胳膊上也挎了一个铁铲。
见她进来后,沐姝便拿着桌上的东西起身朝她走去,“走吧,就我们两个人,去镇南王府。”
鹃杏自然知道镇南王府是沐老将军的府,她有些犹豫,“沐姑娘,将坟墓立在府中是不是不太好。”
沐姝往前走,漫不经心回道:“没事,沐家一百零三口的木牌也全在那里。”
鹃杏一瞬间沉默下来,她跟在沐姝后面,“沐家没有建立祠堂吗?”
沐姝:“建了,但是骨灰没拿回来,那些木牌全是我自己立的。”
没有骨灰,就意味着人没有回家,灵魂还漂泊在外,木牌便进不了祠堂。
这是沐家的规矩,沐家世代从将,战死在外的是绝大多数,为了让死去的人魂归故里,便立了这个规矩。
拿不回来骨灰,便不给进祠堂,是为了敦促后人要去把人带回来。
沐姝也一直为这点遗憾,因为到现在她都没有本事将骨灰带回。
镇南王府就在郡主府一条街之外,走个一会儿就到了。
站在街对面时,鹃杏就看到了这座堪称巨人的府。
但是上面的牌匾却很破旧,还隐约蒙了灰,上面写着――沐府。
她奇怪,“沐姑娘,这是镇南王府吗,怎么没有换牌匾?”
沐姝带着她过街,“只是伪造一个假象而已。”
伪造一个沐府还存在的假象罢了。
鹃杏一瞬间哽住了,她看着面前挺拔的背影,喉咙有些干涩,“抱歉。”
她习惯性认为眼前这个人强大,以为不换牌匾可能是别的原因,却唯独没有想到这点。
然后问出了这样一个不动脑子的问题。
鹃杏懊悔的偷偷扇了自己一巴掌。
还没天亮的街道很安静,就算鹃杏声音再小,一步之外的沐姝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回头,笑着看鹃杏,“但你陪我在戥台城的那一遭让我心里踏实了,沐家人并没有离我而去,他们一直在,在南州,在百姓的心里,在楚国的旗帜里。”
当旗帜飘扬,沐军就会带你回家。
那双杏眸在夜色下清亮无比,看上去不染一丝尘埃,清澈又坚定。
鹃杏看着这双眼睛,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沐家人一定就在沐姑娘身边,可能是星星,也有可能是一缕风,但我更倾向于是一粒沙。”
“就像你先前对我说的,南州的每一粒沙子都有故人的灵魂。”
“南州的风沙大,是故人在呼唤你。”
沐姝眉头动了动,她回头,又迈动步子向前走去。
这一次,步伐轻快了许多。
很快,二人便到了王府前,沐姝抬手摸了摸木门,然后凑到眼前看了看。
指尖上有一层肉眼可见和肌肤不一样颜色的灰。
原来已经许久没来了。
沐姝有些怅然,她拉住门上的环,随后身子前倾,将木门费力推开。
鹃杏也来帮忙。
“嘎吱――”
随着轴发出嘎吱声,木门被完全推开,沐姝率先迈开门槛跨入,鹃杏紧随其后。
进去后,入眼的是随处可见的杂草。
不仅到处都是,还长的都很高,看上去便是好些年没有打理了。
沐姝带着鹃杏一路向前,穿过了院子,绕过了前厅,跨过了池塘,最后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很小的屋子。
按照正常的布局来说,这里应该是柴房。
鹃杏看着沐姝停下推门,心里不禁奇怪,沐姑娘居然把木牌立在这种地方?
但当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她便睁大了眼睛。
里面并非是鹃杏想象中的柴房,而是别有洞天的一个小院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着花草的小径,顺着小径往里去,便是一个缩小了好多好多的城门。
上面的牌匾写着――祁阳城。
在祁阳城的两边,是和南州地图一样的顺序建造的城门,呈三角往里。
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南州。
沐姝带着鹃杏走上小径,扑鼻的是清香味,并非花香,反而更像是药草。
“这周围是祈安草,以前还小的时候,我每回想他们一次就会来种一株。祈安草顾名思义,是祈祷平安,但是却没什么作用。后来还是全走了。”
沐姝解释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鹃杏十分酸涩。
二人一路往里,等走近后,鹃杏也看见了里面的具体景象。
每一个城门的后面都是十几个稻草扎成的小人。
有男有女,各有特点。
加起来有百人。
鹃杏下意识以为是沐姝的至亲之人。
但沐姝却说,“这些人都是我父兄还有母亲信里面提到过的人,他们想救却没有救下来的人。有眼睁睁看着病死的,也有部下,我小时候看着这些信都觉得遗憾,就做成了小人,放在了我沐家的祠堂里,希望他们死后能被保护好。”
鹃杏有些震撼,这里面有这么多人,老将军他们居然全部都记下来了。
更震撼的是,沐姑娘居然会有如此想法。
沐家人当真都是为民的至善至纯之人,鹃杏肃然起敬。
她不由开口:“沐姑娘心善,一定会顺利取回骨灰的。”
沐姝笑了一声,“借你吉言。”
说完,她便带着鹃杏绕开这些城门往里走去。
呈大三角的城门地图后面是一块立满了木牌的空地。
第144章 枯木逢春
鹃杏看清楚上面的姓氏以后就没再数数。
也不用数。
沐家一百零三口,尽数血染南州。
这是所有南州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这个牌子位置的设计很奇怪,南州的后面是骊国的版图。
这些沐家军的牌位不应该是南州的前面吗?
片刻后,鹃杏又想明白了,这意思不就是沐家军把南州护在身后吗。
这个应该是沐家所有人的愿望,所以才这样摆吧?
她看向在一旁默默站着不说话的沐姝,嘴巴蠕动着,确认的问话却还是没有问出。
目光下意识挪向了沐姝的表情,而触及到上方的杏眸时,鹃杏愣住了。
沐姝的目光让鹃杏一瞬间仿佛被洞穿一般凝固在了原地,目光久久无法从沐姝的身上拔除。
那是和鹃杏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目光。
在月色下如湖泊般的杏眸里,并没有冰蓝色的悲伤,而是一望无际,如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漆黑无比。
没有生机,亦没有颜色,如枯木一般。
秋夜的风寒凉,在树叶的哗哗声里,一阵风从东边吹过来,带起沐姝的发丝卷在了鹃杏的脖子上,带起了直击天灵盖的冰寒。
鹃杏瑟缩着捂住了脖子,沐姝却如青松一般仍然站的笔直,无知无觉。
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在风中迎来了春色,一瞬间有了生机,她似是察觉到了鹃杏的目光,于是转头向她看去。
沐姝弯了弯唇角,“有些冷吧?我们尽快埋好就回去。”
鹃杏点头,将铁锹握在手里,“好,沐小姐计划埋在哪里?”
沐姝带头绕过木牌堆往里面走去,插满木牌的空地前面是祠堂,很大,虽然门紧闭,透过窗户却能看到里面还有没有燃尽的香。
应该是有人来供奉过,而且很干净,看起来像是有人常来。
但这和沐姝说的相悖,她不是说自己很久就没有来了吗?
沐姝像是知道她所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低声解释,“祠堂有一个后门,是常年开放的,每周都会有百姓来供奉,因此祠堂的香火并未断过。”
人人都敬沐家,毕竟沐家军在时,楚国从未有过任何动荡。
在南州之前,沐家军一直在处理西边的战场,楚国西边接壤达曼一国,那国虽小,却是个十足的好战小国,战术玩的很厉害。
经常多线出击,靠着出色的御马技术,打的西边的人措手不及。
今日在这里,明日就会突然出现在别处,有时候人都往这里走来了,结果受攻击的却是另外一处,弄得驻守的人焦头烂额,日夜不敢休息。
后来沐老将军领军出击,照搬达曼的出兵战术,不仅玩的比达曼好,人还比达曼少,生生将达曼这样好战的小国打的主动求饶,还把所有的兵书全都拓印了一份交给楚国。
沐姝书房里的很多兵书都是达曼来的。
达曼一国可以说之所以好战,就是为了研究兵法,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能举全国之力就为了多写一页兵法。
鹃杏自然也清楚这些,她有些讶异,却并未觉得离奇。
因为沐家本身就值得这样高的赞颂。
沐姝走到了一处角落的小木牌旁边蹲了下来,鹃杏跟在后面,走近后也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熟悉的名字让她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她震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沐、沐、沐小姐的名字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写、写错了?”
沐姝淡淡扫了一眼木牌上的字,态度很淡定,“这是我自己写的,防患于未然,毕竟我若是走了,沐家便无人为我立碑。但现在还有了一个外甥,倒也不用考虑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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