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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指——萧本洁【完结】

时间:2024-12-21 14:39:49  作者:萧本洁【完结】
  烤火房有两扇门,东门对着花池,北门通向车库,东门敞开着,只有北门一直掩着。她屏着气将北门一拉,如见了鬼一般心里唬了一跳,凌老太竟不动声色站在她眼前,尽管在开门之前她已经想过会有这个可能。
  可当她真的看到时,凌老太睁着铜铃般的眼睛木刻似的盯住她,以及因为环境暗黑她那白癫风的脸像鬼皮惊怖异常,加上她面色明显发了威怒,犹如反捉拿了她一般,这令她害怕。凌老太一动不动盯着,显然她已经站在这许久了。
  她吓得嘴里嗯嗯呃呃喊道:“婆…婆!”继而全身发颤,声音一转,凌老太的身体才动起来,“唰唰”挪了两步脚,头向内探,向荣芝望去,用软和的声音说道:“荣芝,水还没开么?开了把汤婆子换了。”
  她说这话无非是告诉荣芝,她是来换汤婆子的,荣芝心里如明镜似的看得真切,故而也轻说道:“你莫急,全会伺候好!”
  凌老太才缓缓转身说道:“好,我进房去。”本沫目送着凌老太走出车库才坐下。
  云秀抱着一捆柴从东门进来时,望着凌老太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走到火沟旁,见柴木跨塌一面黑,嘴里念:
  “‘火是一个君子,刨一刨个急死’这是外公从前说的,好不形象!”一时手脚不停,一面加柴架空使火烧得更旺,一面手持火钳耙空柴灰。
  “什么意思?”本沫问道。
  “火势谨慎,敬上不欺下,专有小人在它底下做怪,使柴禾跨塌变死火。她就是小人,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喜欢偷听!总是看见她门前门后游来游去,她就是充满了灵异的幽灵,‘活神隐、鬼心思’像瘟神一样!”
  荣芝嗤嗤笑了几声,也说道:“你婆婆就喜欢鬼模鬼样,她是有两个模样。当女儿、孙女来时,她故装着腿迈不开、寸步难移、摇摇欲坠、咬不动硬、捏不动针,或故装着躺在床上呼哀。”
  云秀嘴角扯起冷意,恨道:“哼!装病,心里只想要别人的钱。”
  荣芝接着说:“没人围着她时,她洗得了冬衣、搬得动椅、拿得起铁锅、咬得了翅骨。夜深人静时,她夜起时是跑着去的,只听见地板发出一隐促“嚓嚓、沙沙沙”跑声,她以为我们睡着了。那日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身上没有隐疾,比我还要好。”
  云秀又抢话说道:“俗话说‘鹰立如眠,虎行似病,正是它摄人噬人的手段处。’莫看他弯腰驼背,难斗哩!她就是强,从前一副恶角色,如今老了,更是一副恶相,要她身边每个人低着头深敬她,并且装着样子让人不得不敬她,搀扶她!”
  这时坐火中的黑色水壶晗炱穑壶盖来回跳动,接着长鸣一声,一旁荣芝喊:“水开了,上汤婆子。”
  他一手持壶一手拿汤婆子,开水顺着汤婆子溢在手上,嘴里发出连连哀叹声,喊道:“一日三壶!让他们害死去!”
  备好后,一面轻声唤着本沫道:“你送了去给公公婆婆。”
  本沫提着汤婆子,东门出一路轻声小跑,从花园转进大厅时,猛地差点与凌老太撞个满怀,只见她像刚刚那样杵在那,神情木然,光用耳朵使劲,正全神贯注的偷听着。
  见了本沫,她才缓缓动了身体,说道:“呀……你这就送来了,你看我还在这等着,老糊涂了。”
  她搀着凌老太回房,把汤婆子依次放在毛巾里裹好,递给赵书记一个,凌老太的塞进被子里。
  赵书记似睡非睡的坐在轮椅上,听见本沫进来才抬起头,缓缓说:“回来这些天,竟是忙着伺候我们了,忙前忙后的一刻也不得停歇。”
  “我没做什么。”她的声音比蚊子声还细小,几乎像是耳语。
  “你没做什么?洗衣洗被,烧水倒茶。”凌老太抢着回道。
  “婆婆,你耳朵尖灵,说得细小你都能听见。”本沫虽笑,心里却想:“难怪你隔着十几米远,也听得迷醉。”
  “哈哈,我有顺风耳,哪个说的都逃不出我耳朵。”
  本沫刚刚受了惊吓,听到这句心又猛烈跳动起来,迅速逃了出去,出门时凌老太顺手递给她一颗葡萄柚。
  她一边跑一边捂着胸口,捂着胸口好不让心跳出来,一路跑回烤火房,云秀见她喘着粗气,转头问道:“怎么,你这是又撞见鬼了么!”
  本沫说不出话来,拼命点头,嘴唇抖个不停。云秀想笑不笑的,继而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哼!哟里做。”埋头继续用火钳扒拉着火,自言答道:“‘佯明火仔慢慢仔烧’。”
  “咩,她的耳朵能听见十几米远。”本沫说。
  “十几米?小瞧了,百米她也能听见。‘耳朵没有底,可以从早听到晚。’听就听,我是不再怕的,我还巴不得她听了去,哪里有我这样的小媳妇,伺候她吃,还受着她气!世上没有这样的人!”
  说着又盯着她手里的柚子说:“呀,这是凌老太刚刚得了一麻袋葡萄柚,单就拿了一颗给你,这死不要脸皮,我生养的女儿送的礼,她好强霸占。你没看当时那架式,我前脚送了客,转背她就托着麻袋进房,还口口声声称我来抢她的。哼!单拿一个,忍得气,我要把还给她,拿了照脸摔给她去。”
  荣芝怒道:“你就偏激,冒撞,你送了去干嘛,她拿一个得一个,拿两个得两个,送了去反又惹出事非。”
  本沫听了父亲的话,连连点头,现在她的心如父亲一样,那恨渐渐少了,想这些已经无用,凌老太已近昏g,又顽固之辈,她对亲生儿子已无情面,哪何况是她嫌厌的人呢。
  “赵书记,不吃甜,不吃酸,她全占馆材似的占着,只等年一过,一麻袋全送楼上去。他们一老一少背着我们吃,一家人单我们两个没有,就这样的毒心思,还又狠又恶,不给吃也算了,偏要做出一副争强显胜,百般装模作样,吃不妨,单看那样子,就是难以形容。”
  云秀说着露出凶狠目光,又咬牙狠说道:“她会不得好死,良心一把刀,要刺得她乖乖叫!”
  荣芝瘪嘴皱眉,垂头扭颈面对云秀,骂道:“哼呀,跟你讲你就发恶誓一般去诅咒人,可见你这也不是好的,不跟你讲!”说着走了出去。本沫与母亲再坐了一会,吃了饭早早睡了。
  一想到哥哥赵本逵在罗家两天两夜未回,像一个惊愕的梦从夜里惊醒来,醒来看手机已是凌晨一点,无意间又看到张沫刚发的动态:“儿时的记忆像潮涌来,唤醒了相思,一切已明白,我看见自己的心。”
  本沫清醒的坐起来,血液向头上涌来,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得到多年的一个回应,她始终问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他还是梦里爱他。”
  自从张沫回去后,或晚或晨总以一诗一歌一思一念发表感触,无论他说什么,她亦不留痕迹,她会看会想会唱,从不留下一字一句让他知道。她很坚定假装不见,她极力劝自己放下执念,诱掖他走入孤寂无伴的黑暗世界里是可耻的,这是她假装不见的缘由。
  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懊悔,不该去迷惑他的生活,不该多看他一眼一笑,至始至终她不想在她情感中留下任何痕迹。假如这搅乱他的心灵是不可原谅的。此后连她梦里也在逃避,他们再一次抱在一起,最后离别时,本沫哭着说“这一生不会变的,我一辈子在梦里爱你。”
  不知为何,她像是被什么击垮了,很想哭一场,她抱被蒙头睡下。
18.3
  第二天早上她看见哥哥赵本逵从罗家回来,脸上有些不安神色,并非自然的从凌老太房里进出,见了荣芝更是眼神闪躲,不确定他的行为是否招来谩骂。
  他出现在荣芝面前,见父亲表情无恙,声音微微颤抖:“爸爸,我回来洗个澡,一会还出去丈母娘家。”
  荣芝表面上听着应着,心里却有话:“哼,我不说明,自己默神,这厮思想情境,教你自己去认识认识,去别处能否讨个尊重和思量。”
  隔了数分钟,朱倪也进门了。只见她一身飒气,手提一箱果,先飘到凌老太房里放下,尖声道:“这是罗家的心意。”
  凌老太定睛看了,待要细问,朱倪又飒气回楼。她行色匆匆,从荣芝和云秀身边飘过去,只当视而不见,连叫一声也懒了。
  云秀站在一旁,见朱妮一脸得意,仿佛即刻就脱离赵家神气,令人发指,见她已上楼,才在背后指着说:“哎呀,奇事啊,摆谱给谁看,就你这张牌虎得了谁,至于东西,谁又稀罕什么。”
  待他们走后,本沫走进凌老太房里问:“哥哥回罗家,这次倒歇了两天,他与罗家亲近你担心么。”
  “不怕,你哥哥那样服侍过公公,这样我已经知足,罗家现如今反转过来,兄弟一个个出息非常,待赵本逵也善心,心里有他这兄弟,一心要提携上进。”
  “哟,这是哪里好往哪里爬?”本沫心里想。
  “今日他大舅哥在市区买了新房做乔迁酒,他定是去忙着内杂。”凌老太仍说。
  “怕是他们也想外面买房,想你身上的钱借他们买房。”
  “那主意就错了,除非我眼睛不在,休想离开这个家,果真要出去,先把我给的钱还清了,只要我眼珠子还在一天,我是不怕的!”凌老太说这话时仍带着几十年前的烈性,无不把这一切搅黄不罢休,谁要与她斗就誓不罢休。
  “难为你思想清晰。”
  “哼!除非我眼珠子不在了,那时我便管不了了。”凌老太向本沫剜了一眼,仿佛是要收拾她。
  “说是说,你倒也要体谅你哥哥,莫怪他,他是难为人,顾的人太多,难免有误差。”
  “现如今谁我都不管,我要顾的只有我自己父母,谁的父母谁照顾,我爸爸这样年老还要养家,眼下还能,过几年有谁顾他。”
  “你哥那样的心思好,不会不管的!”本沫灰心丧意走开了。
  一整天她就坐在烤火房里,凌老太时不时找她说几回话,正说着,只听云秀在厨房里大喊一声:“吃饭啊!”
  “你听听你娘,说话硬里硬X,喊人吃饭就犹如溜狗一样,总是性子冲冲,把不忿全表现在声气里,动作上,行为样子都难看。”
  本沫搀着凌老太出去,一家子都坐桌上吃饭,吃到一半云秀才来,她见了赵维良,白天的气又来了,恰赵本逵回来,她凑前说道:“赵本逵,我来跟你讲一事,赵维良借我手机为由肆机转走三十元打游戏,你看他胆大么!”
  云秀刚开口说完,荣芝就跳起来怒斥云秀:“你再说我就打烂你的手机,你让小崽子偷偷转了钱去了,你就当息声认命,别在这搅缠,说出来只会生事闹事。你这样拼了命的说什么,从没见你这样拼命,你亲姊妹在你面前说我是非,偏生不见你这般拼命护短,你还巴不得她们说狠些,那时你偏就躲在一处看笑。”
  “嘿!我就是说道说道。”云秀说完拔腿就要跑,一面眼睛瞄着凌老太。
  凌老太听荣芝骂,脸上竟扬起了笑色:“荣芝,不要骂啊,她一世是愚痴人,有什么计较!”
  云秀学舌最后一字,加强了声调,爆发一声怒吼,连三跨五,一溜烟跑了。本沫端着碗也追去,见母亲在烤火房,自己也走进去。
  “我现在懂了诀窍,只当你爸爸争吵不休时,我只一招,打飞脚走,他就息事了,百试百灵!”云秀大笑笑起来,又说:“满女,明天我去外婆家,跟舅舅拜年就回来。”
  “我也去!早想去看看了。”
  “你爸爸这厮定是不肯的。”
  正说着,荣芝来了。本沫轻声问:“爸爸,我明天也想去外婆家,想去外婆家那水库走一走。”
  荣芝站着不坐,缓缓说道:“我劝你别去,第一,赵里塘水库是邪气邪门的地方。第二,人情世故,来往麻烦,你从远处回,她们看不看得起是一回事。我话在这,你自己思量。”荣芝说完转身走出去。
  云秀见荣芝远去,凑到本沫耳边说道:“你莫听你爸爸的,舅舅那样的老实人,怎会看不起人。咳!你还是听爸爸的,要是违了他的意,我又要受他几天几夜的贬。”
  她不愿违了父亲,也不想母亲为难,只能作罢。次日云秀独自去,走之前交代本沫做午饭,她一个人手忙脚乱,凌老太一来一去混搅,一时摸摸电压力锅,一时揭高压盖,将锅盖滚腾泄气。
  一直到中午,本沫听见父亲回来并且高声大喊:“哎呀呀,电压锅松了气,饭不熟,这高压锅里是什么,一股烧腊锅子味!”
  见本沫来,骂道:“哎呀,妹啊,难怪张埠不放心你,连是我也不放心你,怎是这样不谨慎,尤其是电火,更是要谨小慎微,马虎不得啊。”
  “压力锅是谁扭转了,扭转饭锅才跳起来。”本沫说。
  “那是婆婆动了手脚。”荣芝说。
  “我没动,我不懂。”凌老太在院里大喊。
  “剩下我来做,你去摘葱。”荣芝没好声气说。
  本沫出去摘葱,只听背后传来凌老太的声音:“捡敷嫩的嫩芽,贴着边掰。”
  本沫心里赌气:“哼!我去做,还要听从你的指令。”
  她一边摘一边望着门廊处二老,一边一个,狰狞面貌,瞪着那如蛇冷冰冰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她拘谨站起来,将葱抖泥掐焉,朝大门迈去,左右两边如门神似的一动不动,眼珠子比瞪时还令人可怕,凶煞煞地,顿时她感到自己被挟持住一样,手脚不合,绊住了脚,那钳住她的心是什么,只觉恐惧感令她慌张。
  这时她想到母亲,多少年多少次她经受这些恐怖的瞬间,看着这两颗坚固的可恶的头颅以及一声不吭眼睛里闪熠着狠毒的烈火,生生不息,永无止境的刺她的心啊。
  她躲过他们从侧边进,迈进门时她长吁一口气,心脏依然在暴跳!
  只吃了中饭,云秀就回来,本沫见母亲回来,她的胸膛里爆出一声欢呼:“咩,你回来了!早盼着你回来,这个家没你不成,今日你不在,饭不熟,菜也焦了。”
  云秀笑道:“少了我你会在这个家,脚都立不稳,歇一天你都难过。”本沫听着母亲这话又吻合了她此刻的思想,连连点头回应。
  自云秀回来后本沫像扭股糖似的粘着母亲,不肯离她半步,云秀做什么她跟做什么,生怕她一时就不见了。
  至晚饭后,本沫收拾完厨灶,大喊一声:“咩!”见无人应答,于是满屋呼喊。一直奔到花园,她开始发慌了,后屋漆黑一片,一点灯影都没有。
  她心里开始颤抖,连喊了三声,声音陡急而悲,她开始猜想母亲因病发作躺在漆黑里呼哀,或在跌在万丈深渊晕厥,或是摔在某处孤助无援,正在痛苦的呻吟……
  她越发乱想,脚已飞奔上楼了,走进漆黑的屋里,开灯无人影,电话无人应,越发乱了方寸。她站在走廊朝西边黑处望,她又猜想莫不是晕在后山里,或是屋沟里,接着朝着后山里连喊三声,她的呼声震天,一声比一声慌乱,无不令人听了发麻发颤。
  这时赵本逵走进花园说道:“没见过像你这样发急跳的,你这么震破嗓子喊她干什么,她难道会丢?指不定在菜园里,或是围着埠村转圈消食,或是遇着大姨娘打闲讲,迟一会就回来了。”话刚落,果真云秀应着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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