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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指——萧本洁【完结】

时间:2024-12-21 14:39:49  作者:萧本洁【完结】
  “我不要,她还不是白给了别人。”本沫从袋里拿出那件长款羽绒服也照云秀身上愤厉一扔,说:“这件衣服她说本来要给凌老太穿的。”
  云秀的脸登时寡黄了,连同那三角怒眼,盯着那衣裳骂道:“宁肯给那老货,也不思量自己的亲生娘老子。”说着将衣服穿上试了试,盯着那拉拢不上拉链,呵斥道:“咦,老货这样的佝偻身形,耐她也穿不进,又是年轻人的麸皮嫩色,莫糟蹋了好衣裳。”
  本沫闷声闷气:“这衣服我是不带的,她拿了给我,我就在埠村穿几天,不会带走,我也不要。”
  云秀看本沫愁眉苦脸,盯着衣服沉思默想,走出房时又说:“你姐姐原是一片好心,但不该说些寒人的话,让人左右不是,不是寒了姊姐的心。衣服是好东西,但话却是毒的,你不带就不带,其实啊,衣服多了也无用,都是身外物,添多添愁。”
  下午她从厨房穿进房间,经过大厅时无意中往院里望了一眼,只见一双熟悉的眼睛从车窗里投过来望着她,这距离在她眼里是朦胧的,但她心里已确定是他了。
  她没停下脚步回到房里,先反锁了门,迅速褪去睡衣换上新衣,然后干干净净站在他面前,她猜得没错,是张沫!
  眼前张沫正站在客厅,他仍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单只是眼睛随年龄失神,仍显得凸大。
  她根本来不及打量他,先被她自己迷糊了,她前前后后走着,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不知道看哪里的慌张神情,但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大眼睛,又不敢看,又极其渴望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深情。
  她想靠近他说话,一院子的人,只恨没有机会,又回到了房里,当他听见张沫马上要走,正分外焦急时,一插兜发现大姐的印章,心里得了主意。
  她鼓起勇气又慌张走出来,对院里的人大喊:“我去给大姐送印章。”说着便走。
  朱倪笑道:“张沫一会往埠镇走,你坐他的车。”本沫听了顿时脸羞红了,虽正合了她心意,表面上还佯装着不依不愿之形。
  凌老太叫住本沫:“是,正好,你坐张沫的车。”她心里在笑,嘴里却说不要。
  这时她才慌慌张张又走到张沫面前,轻问:“你往东边还是西边去?我去埠镇顺路吗?”
  他平静地在喝茶,说:“顺路,吃了这口茶就走。”
  当她坐在车里那刻,像发疯似的祈求车开快些好离开所有人。当车驶下坡后,她又希望时间慢些,印象里这是他们单独在一起,心里有许多话想对他说,数年的昼想夜梦,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坐在后座心跳手颤,望着他的后背发疯,片响她问道:“你今天是特意来看外公外婆的吗?”
  “我路过,今天有时间就来了,往日都在外市。”他往后瞧了瞧她,又问:“你正月回婆家吗?”
  “我不走,在家过年。”
  有的没的说了几句便到了埠镇,从埠村到埠镇已经方便到一条大路直惯而下,她开始更慌张了,还没有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深情眼光满足她内心的情愫,眼看要下车了,成千上万句从她胸腔里涌出来‘还不想下车’,可车已经停了 。
  她走下车,下车后一刹那她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慌慌张张走到车窗看了他一眼。欲再看时,却不敢回头,心里缠着她不想走,脚底下已经绕着车往后跑,心里越不想,脚步却越快,这就是梦与现实的距离。
  转进大姐的店铺,大姐还在午睡。她又走出门口,望着车子驶去的方向看了又看,复而又回到店里,自己找了一处角落站着。
  她摸了摸脸,滚烫如火,捂着胸口,仍是一阵阵怦怦直跳,紧接着是隐隐的心痛感,一发脚软,身体支撑不住倏地蹲在地上,又把刚刚与张沫相处的几分钟重新回忆一遍。这与梦境类似的情节,持续的身体应激反应,她总感到这一切超乎梦了。
  “你蹲在地上干什么。”突然被一声喊惊跳起来,只见大姐站在前面盯着她,神情严厉,本沫不敢说话,慌慌张张将口袋里印章交给她就想走。
  “走哪里?跟我去超市去买点东西给孩子吃。”本华仍盯着她看,眼中闪烁着狠辣的光芒,似要把人灼穿。这与凌老太极像,嫌厌的、可怕的、即使在陌生人面前也难以置信的严酷。
  本沫尽量躲开她的眼光,她明白大姐心底大概不是嫌弃,而是恨铁不成钢,严厉爱的眼光。
  她们正走在埠镇大街上,埠镇的面貌焕然一新,原来虎桥以东边的稻田均被政府整改为居民小区,此地与新建埠镇中小学及政府相连,把埠镇扩大几倍,新建广场,精品房无数。
  本华走在前面昂昂自若。她着一身中式藕色真丝织锦长裙,高跟鞋踢踏的踩着,越显高大,本沫望着形象威大的大姐,不禁感叹:这就是从小大姐在她心中的样子,原该如此!她替大姐活得如此之美,心里感到莫大的喜悦。
  她不敢上前并肩而行,而是尾随在其后,像儿时紧跟大姐身后那卑微的样子。
  此时大姐像昂首挺胸的公鸡,而她像缓缓爬行的毛虫,一个阔步,一个蠕行,她害怕大姐偶尔回头,不是憎恨的想把她吃了,就是可怜得不肯看她。大姐眼里的可怜可恨越极致,越觉得大姐内心言不尽意对她爱得浓烈。
  而后无论是跟大姐去超市也好,谁与她说话也好,她满心想的都是刚刚与张沫独处的几分钟,内心始终无法平静。
  回来的路上,她像是得了痴狂病,心里满是张沫,一步一唤他的名字,她面带微笑,时而癫疯似的,同样的一条路,让她想起十八岁那年,他走一步,她跟一步,一步一深情!他往前面走,她付出一身力量追随,她不知道这命运让她追随一生。
  回到家她先进凌老太房,问道:“婆婆,张沫是姑姑特意让他下来的吗?”
  “没有,他没有带什么?”凌老太努起嘴。
  她为这答案暗暗得意,到晚上又彻夜未眠的幻想,她想告诉他:“今世的缘,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心吗?”
  长久迷离的梦境在这一刻全部袭来,恰一抹月影投在眼前,为她呈现一组时光胶片,霎时,影像纷乱,在她心里以前所未有的劲头激荡起来了,她全身如火焚,炽热情欲的火花在心头闪过。继而想:“我不怕世俗,与你是命运的安排,是无法控制的。能不能有一天,待我们做完儿时未完的那伤事!从此了断一世情!”
  接着她长叹一口气,继而她明白这不过是她自己空想,完全是虚无缥缈的怀意。反抗的意志将她热切的欲望压垮,渐渐转化为寂寞的失落感。现实里的关系无非就是如此,他们彼此有回应,这是今生最大的纠缠,不想因为自己的如此癫狂破了他往日的宁静。
  她有时悔恨,他们是这样的亲戚关系,不该先纠缠他,可是梦里已经是纠缠一辈子了。那几夜里的相思她知道了其中滋味,如此便让她一个人去受。她强使自己冷静下去,又把她的心隐了去。
  次日早晨云秀凑到本沫的耳边说:“你爸爸说他的肝全黑了,劝我千万不要告诉女儿们。”本沫骇然失色,神情紧张的望着母亲,
  她又说:“他只说这一句,我没问下去,后来我也没睡着,肯定是他吓我的。你爸爸一世嘴巴不对症,吹镑懵炸惯了,我肯定不信他,你也别信,千万不要告诉你姐姐们。”
  一整天本沫没见到父亲,身边没有一个姊妹,唯独她守着这个惊天的消息发魔怔 。
  晚上,本沫见哥哥赵本逵回来,一起坐在烤火房,无旁人时,她便嗯嗯呃呃的说:“哥哥,爸爸说他的肝全黑了!”
  赵本逵邪魅一笑道:“黑肝黑肺,他的肝早该黑了,你脑子稍微转一转,肝黑了有这样松爽,每日酒桌牌桌不离,经常清晨才回。爸爸的话莫信他,他那嘴里有一句实据么,从小到大有哪一回对证过他的话。你看看我脚下的鞋,他买的。”
  本逵将鞋脱摆在她面前,又说:“他说去鞋厂买的,外面卖四五百,其实哪里卖都是七八十,我新买的热水器,我也狂口四五千,他野话我也野话!哼!爸爸不一视同仁,对朱倪就刁严,对他自己的女儿就宽厚,我还记得有次你回家,为着没给你做好饭把锅子砸了,总之爸爸不能轻信。”朱倪一声将他喊去了。
  本沫一人左右为难,心里总想着,她在手机上编辑这段话,思考半日还是群发了姊妹几个。一时这消息在群里炸开了锅,纷纷发了话。
  “哼!想法设法折腾自己,迟早把自己折送完,进黄土垄就好。”本华回道。
  “最厌这阴阳怪气的口调,有病就去治,又不是治不起。我不肯信,他比年轻人还风流快活,打赌嫖娼样样来,他有病会这样精神,再者现在医疗近况,他哪个医院查的结果,我一查就精准了。”本红回道。
  “你耐烦去查查。”本沫请求道。
  “年底了我事多,你只别信他。”本红说。
  “若是他把钱挥霍无度或者全给了别人,那也是死不足惜!”最后本唯说道。
  本沫一声叹息,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凄凉,不知何时母亲坐在她身边,本沫一惊转头问:“咩,不知道爸爸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总担心,我刚跟姐姐们说了。”
  云秀激动的从凳子上跳起来,像是出卖了她似的,用恶狠的目光盯着本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骂道:“哎呀你这神经脑膜炎,早不该跟你说,你爸爸不肯姐姐们知道,就怕她们一个个都来质问他。”
  “你也是,你没想过爸爸告诉了你,实际上就是要通过你的口告诉我们,这就是他的目的。再者姐姐们不该知道吗,现在她们知道了,没一个为爸爸担心的,你还蒙在鼓里。”
  云秀听了,锋芒的目光慢慢柔化了,呆呆的看着本沫,继而又说:“你爸爸不该说这话吓人。”说着生气地走出烤火房。
第十八章 人了事了缘尽鹦鹉指
  转眼已到正月初三,赵书记九十二岁寿辰,荣芝已不像先前大操大办,只请自家姊妹,大厅摆了两桌围。本沫先住在家里的了,而后本华、本红、本君带着子女依次来了。
  在姐姐们来之前,本沫特意装扮了,着雾霾蓝大衣,牛仔裤,黑色矮帮长筒靴。这些都是姐姐给的,这是她认为最体面的穿着,照旧披着发,头顶黑色毛呢盆帽,她戴着帽子只不过是遮盖一头白发。她穿戴整齐先去院外晒衣物。
  一时三辆轿车缓缓从她身边穿过,径直开到大院里,从车里出来的依次是二姑赵明慧及她四个女儿:李雁、李汐、李萍、李水,与三姑赵敏慧及两女儿蕙子晴子,本沫心里咯噔一下:“她们来了!”从儿时开始她就害怕见到她们,现在就更害怕了。
  她故强装自己冷静,抬起头慢慢走过去,还隔着一段距离,大大方方喊了姑姑和表姐们。众姐妹散落在院子里,所有目光在一瞬间都向她靠拢。
  离她最近的大表姐李雁,李雁是诸多姊妹最大的,仙鹤长腿,脸更消瘦,相比她姊妹性情更温和。李雁用疑惑的惊奇的眼光看着本沫,出于礼貌,本沫停下脚步也看着她,她的眼里写着不认识,脸上写着不可思议。
  李雁始终没有从本沫脸上挪开看得出神,越发好奇,众姊妹都在,可唯独她的脸上透着一副清奇,好似一朵幽蓝的花,较从前相比,气质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有一点没变,她眼睛里孤伶的,不知所错的看人神色不变,从院外走到院里,她除了叫了人,便低着头一声不吭往里走,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的慌张样子。
  本沫被看得羞了脸,怯怯地往回走,原本她怯弱、胆小、罕言寡语,见了各表姊妹又碍口识羞,她惊慌失措犹如一只曝光并受了惊迫的老鼠,急于躲进暗黑处,若是现在有人捉拿她,她会惊恐得跳起来。
  偏这时最小仙鹤长腿的妹妹李水跳出来,凑近她的脸说:“沫姐,怎个偏你越长越变,气质大不同了。”
  她的心已是惊破了,但表面依然保持着神色不惊,她头向一边倾斜勉强地笑笑,她抬头看离大门仅几步之遥,仍径直向门走去,离门越近她越急迫。
  偏二姑又抢站她前面并且张开手臂迎她,粗喉大嗓说:“呀,我家侄女大变样,越是漂亮了。”说着便将她抱住。
  她知道二姑是怀着喜悦的心情抱着她,但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她太胆怯了,不敢亲近任何人。
  此时她像被捉拿住老鼠急于挣脱出去,满脸的笑意瞬间僵住,一边走一边挣脱她的臂膀,抢步要去屋里。
  众姐妹鄙夷看着她,她那不解风情,刻意保持距离的古怪的神色令人不解,似乎还透着一股不搭理任何人的盛凌之气,又显出了儿时她那招人嫌弃的样儿。
  本沫从姑姑怀里挣脱出去,不看路,不看人,只管低头猛闯,差点撞到本红身上,反被本红叫住,厉声骂道:“你这慌什么!鸟惊鼠窜的样!”
  本沫见三个姐姐走出来,又想到上次她们说的话,自卑感又袭来,站立难安。
  本红突然又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工作不去工作,总在娘家躲懒,不去赚钱只有是受苦挨饿的份,连两个孩子也跟着受苦,看你这身衣裳,这么大了,如今还只能捡我剩的穿,看你脸红么。”
  此时本沫怔怔的站在那,她看了看姐姐们,她们三个像是说好的,清一色米色调,本华上衣是狐狸毛短款皮草,下身呢绒长裤和一色的皮鞋。本红上身是卡其色撞紫色亮面羽绒服,小脚裤及限量高帮白鞋。本君紫貂帽领大风衣,高跟鞋。
  三人皆相同的面相:满面红光,举手投足间尽显飒爽风姿,与众姐妹隽言妙语,连爽朗的音色都相同。
  她看了看自己,从上到下透着寒素,与她脸上阴沉、清冷气极为相衬,她有些格格不入,心中总有一种凄凉之感,正要往里走,又听大姐严厉道:
  “看看你这装样,带个黑帽子更显得阴沉,疏懒愚钝,怪里怪气,再不改变自己,不要与我们站在一起,嫌丢人!你们没看见她刚回来的样子,犹如逃荒回来的。”
  本沫刚受了褒意,如此便成了反讽,刚刚众人眼里发出奇特的光忽然转变了,四面八方都发出怪声,大家又转过脸看着她。
  离她较近的表姐李汐眼睛上下扫射了几次,莞尔微笑中流露出讥诮,仿佛盯住了乞丐一样,笑道:“她原该如此的,不就是这样么!”说着笑出了声。
  接着仙鹤长腿们集体闷着嘴笑,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腮帮子乱颤,这是她们的一惯的标志性的笑。接着蕙子晴子闪着朦胧大眼,也在笑,个个声音宏大。
  本沫被这乱哄哄的一阵搅,心里发了慌,身上的衣服像被褪去了,她像是赤裸裸的站在她们面前,脸红心跳,耳边似乎又响起儿时她们唱:“猴子面、蔑几脚、丝瓜颈、摸癞痢壳。”这时的羞惭之心比那时还要厉害得多。
  她低头想跑,又听大姐叫道:“跑哪里,我们五姐妹一起合个照,你拍不拍。”
  “拍。”说着转身面向院子,无意往外瞥了一眼,张沫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枇杷树底下,顿时刚刚被羞辱的感觉再也藏不住了,畏畏缩缩的僵在那里。
  当她像姐姐们伸出腿,摆手势拍照时,她的身体在发抖,整个身体扭曲了,手脚僵硬,表情极其不自然的出卖了她,身体猛地发冷颤,顿时感到无法承受的痛苦。尤其在张沫面前,她感到总有人在他在场的时候,专门羞辱她,这加深了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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