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的两年七个月零五天,我经常会想到你……只会想到你。”成阳喉结上下滚动,小心翼翼和陶希确认,“如果你没有爱过我,就不会和我交往,对吗?”
在遇见成阳前,陶希一直以为自己性冷淡。她和舍友一起看探索生命起源的小电影,哪怕是女性向,都会觉得男人看起来臭臭的还很恶心。
可成阳不一样,初次见他时,对方的眼神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被她盯着时,会冷漠严肃地将她逼退。陶希被他周身的凛然气质吸引,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他真的只有这一个表情吗?她好想将他的冷面击碎,看看他陷入爱欲时会是什么样子。
她感受过成阳带来的悸动,很难否认自己没爱过他。
“我们也可以不谈婚姻。”成阳劝道,“你不要想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总这样,你会越来越焦虑的。”
可陶希怎么能不想呢?她的父母也曾认定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挚爱,然后生活教育了他们,美好在一次次争吵里演变成老死不相往来。
成阳现在不过是被灿灿冲昏了头脑,他的选择一点都不理智,她担心他的这些付出牺牲,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在荷尔蒙褪去,发现人生不只有爱情时,变成一把刺向心脏的尖刀。
“算了……你要是没想好,我们以后再说。”
成阳在陶希长久的沉默里败下阵来,他害怕她随口说不要,更害怕她深思熟虑后还是拒绝。
他安慰自己,至少陶希没否认爱他这件事,他还是灿灿爸爸……以后总能找到突破口的。
陶希怀里的灿灿动了动小胳膊,她小心翼翼帮女儿换了个姿势,庆幸成阳不再寻根究底,和他道别,“她这样睡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我帮你把东西提上去吧。”
两人恋爱时,成阳喜欢带陶希去自己家,酣畅淋漓的情事后,由他来收拾战场。现在他想去看看她和女儿住的地方,想看看有孩子生活的房子是什么样子。
“不行。”
蒋文静是晚上的飞机,人还在家里。陶希不想被母亲发现,还想把外套还给他,“东西先放车上吧,你等我十分钟,我把外套拿给你。”
成阳送她到电梯口:“我的衣服不拿也行。”
他想和她有更多的联系,恨不得把衣柜都搬到她家里。
陶希没让他久等,很快提着一个白色纸袋向他走来。
成阳不想拿走衣服,又舍不得让她提着,上前主动接过,“经常这么抱孩子,胳膊会酸吗?”
“还行,慢慢也就习惯了。”陶希轻声道,“我叫了一辆车,马上就到。你需要改地点的话,上车跟师傅说就好。今天谢谢你了。”
她的语气冷淡疏离,成阳甚至感觉,今天离开后,他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她和孩子了。
想到这里,他的步伐无比沉重,像被捆了两百斤的负重轮胎,深吸气向前走了两步,念念不舍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鼻腔眼眶泛起酸意:“陶希,我还可以抱抱你吗?”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成阳揽到怀里。
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低头就可以看到她鼻尖那颗小痣。他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和灿灿,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慢慢滑落……吻都是咸湿的。
陶希想推开他,可她的力气无法和成阳相较。成阳以前抱她,都会小心翼翼,很少像现在这样难以自抑。
成阳感到她的身体微颤但并不排斥,确认她对他没有表面那么绝情。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太着急,不要给她压力。父母认识陶希,只要他耐心等待,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蒋文静帮灿灿擦完脸,见陶希不在,知道她去车库取东西,乘电梯下楼帮忙。
她穿过一排车,看到了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平时带灿灿出门,看到少儿不宜的场景,会捂孩子眼睛。爱看热闹的蒋女士习惯性捂眼,又从食指中指分开的缝里继续观察――男人个子挺高,把女方护得严严实实,从背后看,蜂腰长腿,属于硬件型帅哥。
蒋女士争强好胜的攀比欲上线,觉得给陶希找对象,硬件也不能比这个人差。没等她目测出对方身高等指标,就听到了女儿羞恼的声音:
“成阳,放手。”
39 周一症候群
手机默认的闹钟铃声是清幽的高山水流鸟鸣,安闲每次伴着铃声醒来,都有种被手机研发人员嘲讽的感觉――大自然的声音好听吗?听完就起床坐牢吧,只要你足够努力,你的老板就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睡到自然醒。
她把盒马买的促销牛肉卷,放到空气炸锅里。洗漱完发现,促销牛肉卷和山姆现烤的品质相差甚远,皱巴巴一小条,效果堪比疯狂动物城里朱迪放到微波炉的速食胡萝卜。
她一边嚼硬得像纸板的牛肉卷,一边感慨自己不长记性,一看见打折商品就走不动道,直接到公司吃早饭,还能多睡二十分钟。
不买时,她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后悔便宜时没买;买了又因为不好吃或者不好用,后悔怎么买这么多。
懊恼了三秒的安闲决定放过自己,下次不买牛肉卷就算进步啦。
她拿起手机,今天是12月4日,最讨厌的周一撞上月初。周一不必多说,月初要写个人月报产品月报还要安排这个月的工作……光想想,就感到恶心头晕了。
她之前跟爸妈吐槽周末总是过得太快缓不过来,爸爸说在她出生前,他们只有周日才休息。所以广大的工人阶级一定要坚持斗争到底,争取每周四天工作制,大家要团结众志成城,不要内卷更不要对资本家逆来顺受!
安闲:工人爷爷要去上班啦!
她狠狠咬了口牛肉卷,看到葛芸给她分享了几个竞品链接,估计是通勤路上看到觉得还不错,这比货不对版的牛肉卷还让安闲无语,到底什么人坐地铁还能学习啊。
安闲等了一分钟,确认页面不再刷新,输入字母“s”,点击排在最前面的“收到”发送。
艰难熬到部门早会结束,安闲瘫在椅子上对着日历发呆――当前距离灿灿生日还有5天,距离发薪日还有11天,距离元旦假期还有25天。
“安闲。”
开完高管晨会的葛芸叫她,“来一趟办公室。”
安闲慌忙起身,抄起桌上的笔记本跟上来。关了门,葛芸开门见山:“不用等明年了,从十二月开始,就要开发金融借贷催收平台。”
“因为……于总那边的需求?”
安闲听葛芸说了一通,想起上周五于婷婷来过公司的事情,忍不住好奇,“于总现在和瑞丰什么关系啊?她做催收,还是大规模的,不是跟我们有竞争关系吗?”
“领导对经济持悲观看法,大环境危机造成创伤影响,房价低迷。而且当前全国不良资产规模已超千亿,以后只会继续增长,需要提前考虑。”葛芸简单介绍,“你知道这种环境下,做什么赚钱吗?”
“信用评估?欠钱的人太多了,大家需要查询结婚对象,或者合作伙伴是不是个老赖?”安闲想了想,“可未经个人同意,提供征信信息不是违反管理条例吗?这是会被处罚的呀?”
“是做软件呀。”
葛芸知道安闲早上经常不在状态,笑着纠正她,“淘金热赚钱的是矿铲和牛仔裤,炒比特币卖挖币机……于婷婷的摊子是不小,拿下她的项目就是行业标杆。业内一年有几十家大型机构几百家小公司下场,按软件收费,按机构收费,按话务平台收费,按短信收费……还有后期升级费,定制费,这蛋糕可不小。而且我们之前就做过,也有自己的调解机构累积用户经验,优势非常大。”
葛芸讲得慷慨激昂,安闲只觉得头大,重点项目意味着软件开发的每个节点,都会有一堆外行领导对工作成果指手画脚,开不完的汇报会,还大概率会加班赶工。
“能现在就招人吗?”安闲有气无力道,“芸姐,我一个人做不完这么多活。”
“这个产品还没开始做呢。”
“听着就做不完,我现在工作就非常饱和了,任峰还天天找我事儿。”
“你一早上除了开会还啥事没干呢。”
“对啊,一早上都是会,害得我都没法干活。”
葛芸被她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气笑:“要不要给你招两个产品经理?一个擅长写文档,免得你一个需求文档写一周;一个擅长沟通,省得你天天和任峰吵得我头疼。”
“好呀好呀。”安闲两眼放光,“再招个会画产品原型的吧,我画页面也不快。”
“我要不要再招个人给你写周报啊?”
葛芸咳了声,觉得自己纯属对牛弹琴,安闲不养房不养家,不要说产生被别人顶替的危机感,怕是巴不得被辞退呢。经济不景气,瑞丰从上到下都在强调降本增效,一个员工做1.5人工作是常态,恨不能一顶二,一顶三……公司的编制不增加,她想多招两个前端工程师都困难,招三个产品经理,安闲怎么敢想的。
“那倒是不用。”
安闲没听出葛芸的话外音,她担心产品经理比较难招,主要是人家贵啊。大厂的产品经理可不像她,这么便宜。在薪资上,她好像永远赶不上同龄人,刚工作时月薪四千,别人六千;涨到八千,全网都在热议月薪过万;等她终于过万,月薪两万已经是普遍薪资;等她到了两万,同龄人晒工资的帖子又涨到了四万……单看小红书,她就是北京底层打工人。
想到这里,安闲悟了,怪不得葛芸臭脸,肯定是外面的产品经理太贵了,公司领导不给批。
本着成年人就要认怂的心态,安闲主动让步,“那招两个产品专员行吗?反正我们这业务,外面的产品经理进来也得学。”
大厂出来的产品经理未必合适,公司越大,分工越细,像专属螺丝钉,要想塞到他们部门,还得拿螺丝刀使劲儿磨合。
“再说吧。”葛芸没好气道,“你这两天先写一下这个产品的用户需求,作为立项材料。”
“好的。”
安闲点头,临走时还不忘提醒:“芸姐,招人的事,您别忘了通知人事呀。”
葛芸:“……”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招人了?
安闲回到工位,打算再联系下李鹤,调解中心工作时是要收手机的,先在微信给李鹤留言,让她方便时电话联系。
李鹤今天好像不是很忙,很快回了电话,安闲就把她要写软件用户需求的事说了,想问问李鹤有没有什么使用需求,李鹤沉吟片刻,说晚点会整理一下发给她。
“这太麻烦啦。”安闲最烦计划外的工作,不想太过打扰别人,“你简单说说就行。”
两个人聊了会催收业务细节,等电话挂断,她才发现忘记问李鹰的事了,不过没关系,再等六个小时,她就能看到对方了。安闲今天得跟李鹰结一下上周的课时费,李鹰总联系她,天天早安晚安的,怕她拉黑不认账。
赚钱真不容易啊。
安闲唉声叹气,觉得生活真没意思,网络上有二十万粉丝的小网红,现实里是经常被欠账需要和客户拉近关系找私活的舞蹈老师……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守在瑞丰一楼大厅的李鹰看见安闲,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
“姐……安闲。”
不知道为什么,叫姐姐不觉得亲昵,但是叫对方名字,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安闲没精打采点点头。
“你今天不开心吗?”
“今天周一嘛,没精神很正常。”
安闲抬头打量李鹰,见他刚洗过的头发蓬松,迎面而开柑橘调的香气,非常清爽。
她连着看了三四五六眼想要治愈坏心情,但是当满脸油光的任峰出现时,安闲忽然感觉自己萎了,连帅哥也不想看了――她现在应该跟任峰形象差不多,全身都透着股萎靡不振的班味。
作为一名非常专业的男色服务提供者,李鹰自然不能放弃这个表现机会,为客户提供情绪价值就是他的职责使命。可安闲不爱聊天,他学习的聊天技巧无处施展,以目前接触的情况来看,她好像只喜欢腹肌?
那……让她摸摸,心情会不会好点呢?
这个想法刚从他脑海浮现,就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开始吵架,白衣服小人严词厉语批评他,说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主动提供这种服务太不检点,太过堕落腐坏啦;黑衣服小人双手合十面露担忧,可她看起来很不开心呀。
晚上九点,年会舞蹈小分队从舞蹈室瞬间消失。纠结了一晚上的李鹰见安闲仍旧没精打采,一咬牙掏出口罩,恨不得把整张脸都罩住。他掀开卫衣下摆,露出腰侧一片光洁的皮肤,艰难开口:
“摸吧。”
安闲:???
完了,她的周一综合征肯定加重了,怎么现在还幻听了?
40 到底是谁癫
安闲承认,她坐在垫子上玩游戏,目光总被李鹰吸引。
听不到声音,冰冷且需要氪金的纸片人魅力值直线下滑,远没有眼前会跳舞的弟弟香。
安闲斯哈斯哈,觉得李鹰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今天穿的浅蓝色卫衣配上笑起来的大白牙,少年感直接拉满。长胳膊长腿结合舞蹈生的优雅仪态,他就跟着音乐随便扭扭都非常养眼。
她怀疑眼前出现幻觉是因为自己太颓了,大脑觉得这已经严重影响身体机能,所以代偿性展示她感兴趣的内容。
安闲揉揉眼睛,见李鹰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甚至还向她招了招手。看来大脑欺骗她的幻觉,就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原理嘛。
“真给摸呀?”
李鹰闷哼:“给。”
安闲用手拍拍脸,心道这效果可比梦好太多啦,就跟吃了云南的蘑菇一样真实。她走上前,见李鹰拉了下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口罩挂耳绳压住了耳朵边缘,被翻折的耳朵呈现粉红色,特别可爱。
“你口罩没戴好,压到耳朵啦。”
安闲提醒他,在幻觉消失前,在他腰侧一通乱摸。李鹰的皮肤又滑又嫩,她的手指都能在腹肌的线条上玩滑滑梯,如果不是幻觉,她肯定得问问李鹰用什么方法脱的毛。
“别摸这边……有点痒。”
李鹰嗓音发紧,握住安闲的手腕往中间放。他的手心出了汗,掌心温热粘腻的触感让安闲的身体像过电般发颤,她往后退开两步,大呼不妙。
这要不是她在发癫,就是李鹰在发癫――他干嘛让她摸呀?
还是说,李鹰只是撩了下衣服,她就直接上手了?
安闲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生在战争年代,这么经不住诱惑,合着腹肌就跟磁铁一样,专门吸她是吧。
她缩回手,大脑在冒烟,弱弱抬起头,撞上李鹰湿漉漉的眼睛,不知要怎么跟人家解释她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要不说今天中午吃了点没煮熟的云南菌子?
“那个……”
她的眉毛眼睛嘴巴皱成一团,“我……”
“你有开心一点吗?”
李鹰摘下口罩重新戴好,“其实我更建议你跟我学跳舞,运动也会分泌多巴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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