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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
有个热心肠的盘头阿姨来询问，还没等陶希回答，被蒋文静突击教学的灿灿就叫了一声奶奶好。阿姨笑呵呵连着应了两声，提起水果礼盒，要送陶希过去。
“你去3号楼，走北门更近一点。”
“是吗？我看南门这边可以停车。”
“下次你再来，就登记到我家，走北门开车进来，我住5号楼1单元101，我姓陈。”
“那谢谢陈阿姨。”
“哎呦，谢什么，冬天这风多大啊，你带孩子还要走这么远多不方便。”
陶希最近也在看房，边走边打量小区环境。家属区房子虽然老，但维护得很好，都是三层的低层低密住宅，房屋窗户大，层高也比商品房高不少，一楼的房子带小花园，不管是养花还是种菜，家家户户都收拾得非常漂亮。
陈阿姨领着陶希到3号楼，陶希看到1单元的门牌，连声感谢陈阿姨。陈阿姨见陶希停在这里四下找门铃，扯开嗓子大喊一声，“罗进步，你家来客人啦。”
成恒正坐在院子里打理一盆罗汉松，听到陈红的声音，连忙起身开门。他推开院门，看到陈红领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猜出对方就是妻子天天挂在嘴边的陶希。
“不好意思，她早上去北门接你了，可能错开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他努力想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就听到一声奶呼呼的“哎呀”。
灿灿一直跟在妈妈身边，牢记外婆说小朋友要有礼貌。她扬起小脑袋打量对方，可怎么也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仰着小脑袋往后退呀退呀。
成恒低头，看到陶希身边跟着的小女孩摔倒了，裹在毛茸茸外套里的小雪团皮娇肉嫩，估计要哭了，谁知孩子拍拍手，借助妈妈的手站了起来。
她眨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向自己：“爷爷好。”
孩子银铃般的声音传到成恒耳朵里，他才理解妻子为什么跟魔怔了一样――他也感觉到整个人晕乎乎的。
陶希觉得这样叫不大好，她刚刚已经听见陈阿姨跟他打招呼，对方好像也姓陈，他应该是罗主任的家属，“灿灿，要叫陈爷爷。”
“没事没事……这里姓成的好几个，叫爷爷就行。”
成恒一脸期待地看向孩子，想再听孩子叫一声。不行，他得给成阳打电话，如果成阳还没追到心仪对象，那能不能支持他实现想要小熊孙女的愿望。
35 拉响一级警报
陶希登记时，罗进步就接到了南门保卫室打来的电话。她见成阳没回消息，给他打去电话，言简意赅：“赶紧回家。”
“妈，我今天有点事儿，就不过去了。”
“你能有什么事儿？”罗进步听他说话就火大，“我现在跟你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不是，我买了点家具，安装师傅今天上门。”
昨晚散步时，成恒还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想过，儿子可能已经有对象了。罗进步不信，就成阳这闷葫芦，就算遇见喜欢的人，都不敢主动跟人家说话。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除非成阳把床睡塌了，否则他不可能主动去买什么家具。难道真是有了对象，正打算住到一起？
“你买了什么家具？”
“就……随便买买。”
“你不说我现在就过去。”罗进步眉头皱起，“成阳，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妈，我这没什么，就是白一凡他嫌宿舍有人打呼噜，想来我这住一阵，就把次卧收拾了，买了点家具。”
“你……要和一凡一起住？”
罗进步期望破灭，想把成恒揪过来，让他听听，这就是他觉得能自己找到对象的儿子。
“是啊，所以您别过来了。”成阳挂断电话：“妈，我这边安装师傅上门了，先不跟您说了。”
罗进步眉毛翘上天，儿子这问题怎么好像越来越大了？
成阳逃避相亲，不会是取向有问题吧？
她皱眉往回走，回想成阳小时候，除了成钰，真没跟哪个女孩走得近过……难道他真的不大正常？她真的只能当陶希干妈，当灿灿干奶奶了？
儿子不争气，罗进步唉声叹气，但她作为一个坚定的人定胜天派，觉得这事还可以再努力争取――万一成阳见到陶希就开窍了呢？
她拿出手机，给成阳发了一张陶希母女的照片。这张照片罗进步看到就特别喜欢，还向蒋文静要了原图。照片上，陶希穿着白色吊带裙，长发披散在身后，低头亲近仰着脑袋看妈妈的灿灿。母女两沐浴在晨光里，漂亮得像是一幅画作。
罗进步觉得成阳要是连陶希都不喜欢，那她可能就不用再张罗儿子婚事了。
愁容满面的罗进步走到3号楼，就见陶希蹲在自家门前，拿着湿巾给孩子擦拭，她身边放着一堆礼品，成恒站在门边，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罗进步觉得这对父子真是一样气人。成恒怎么连门都不让人进啊？难道是看到陶希带了礼物？这老头怎么越老越轴了？
“陶希，”罗进步顾不上教育成恒，上前帮忙，“灿灿怎么了？”
“没什么，她刚刚摔倒了，我给她擦一擦手。”陶希把用完的纸巾收到袋子里，“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您发的信息，车开到南门去了，让您跑空了。”
“哎呀这没什么，我也是早上没事，想着你第一次来，就想去北门接你，也没提前跟你说。”
罗进步和陶希打完招呼，弯腰笑吟吟看向灿灿，“灿灿，还记得奶奶吗？”
一上午都在打招呼的灿灿小熊耳朵动了动：“奶奶好！”
“哎呀，真乖，今天穿得真好看。”
罗进步被这一声奶奶叫得心花怒放，直起腰训成恒，“你怎么来了客人也不知道招待，大冬天就让人家孩子站外面。”
成恒做了请的手势：“进屋再说。”
“罗主任，我们也是刚到的，还要去秦园长家里，就不打扰了。”
陶希带着灿灿，不想过多打扰，把装羊绒衫的袋子送给罗进步，“罗主任，昨天跟我妈逛街，她说这个花色您穿肯定好看，我也觉得是。您试试看，要是不合适还可以去调换。”
“哎呀，有劳你记挂，让你破费了。下次过来就不要买东西了。”罗进步见陶希还提着两箱水果，“这多沉呀。”
“不值什么，是我脸皮薄，不好意思空手来。”陶希羞赧，“主任，那我们就先去秦园长家里吧？”
“行呀。”
罗进步也想把灿灿的事办完，她把衣服和水果塞给成恒，让他去香满楼定个包间，再丢给他一个眼神，把叫成阳回来的任务交给他，领着陶希去拜访秦园长。
秦园长一直好奇罗进步到底在帮谁家张罗。等见到陶希和灿灿，颇有眼前一亮之感，心道怪不得罗进步这么上心，陶希这么个单亲妈妈，要是在她们园里工作，自己少不得也会搭把手。
“你别紧张。”秦园长和蔼道，“到时候交了材料，就是考察小朋友表达能力，能不能听懂老师指令，不会太严格的。”
她说完，牵着灿灿坐到小凳子上，“你叫灿灿，那你知道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灿灿点头：“妈妈是希希。”
陶希失笑，之前教孩子自己的名字，灿灿还不会连读，只会叫希希，后来都没改回来。
“那你知道爸……”
秦园长这一套问题问多了，嘴巴比脑子反应快，连忙和陶希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
“没事的秦园长，不用刻意忌讳。”陶希摇头，看向灿灿，“灿灿，园长奶奶在问你爸爸的事。”
“爸爸吗？”灿灿歪着小脑袋，“爸爸在保护地球！”
罗进步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听到孩子的童言稚语，都觉得眼眶酸酸的。
秦园长原来只想问问面试问题，后来又放了音乐教灿灿唱歌。陶希见秦园长语调缓慢亲和，非常能调动孩子情绪，倒是缓解了她之前担忧，灿灿上幼儿园会有排斥反应的焦虑。
谢过秦园长，陶希想和罗进步道别，罗进步领着她往3号楼走：“你和灿灿第一次来，怎么也要吃个饭再回去。”
“这太麻烦了。”
罗进步掏出手机，看到成恒发的消息，说已经订好了香满楼，成阳中午也会过来。当即喜笑颜开，“不麻烦，就小区门口家常菜，中午我们一家子本来也要吃饭，你和灿灿一起，也尝尝我们这边特色菜。”
“那可得说好，这得让我来请，不然我可就带灿灿回家了。”
“哎呀，你太客气了。以后日子长着呢，等C区装修好了，我说不定天天过去呢。”
陶希牵着灿灿，跟罗进步闲聊。成恒听到妻子的声音，从院里出来。罗进步早上跟他说，陶希要来，让他别穿那件破棉袄，他非说那是他的工作服不肯换。这下倒是自觉，换了件不常穿的深灰色羊绒外套，花白的头发不仅梳过还打了蜡，就是走路跟巡视一样，这点还得改改。
北京的风素有妖风之称，体重轻点的在大风天走路都费劲。陶希本来牵着灿灿，见起风了，忙把灿灿的帽子系好，想要抱着女儿。一直跟在身后的成恒擅长把握时机，见状立即上前，“我来抱吧。”
“这不……”
“没事，他力气大着呢，不会摔到灿灿的。”罗进步说，“这风这么大，让他抱着，我们还能走快点，别冻着孩子。”
陶希觉得也是，她抱灿灿，又顶着风，确实走不快，于是小心地把灿灿递给成恒。成恒很久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小心翼翼托着灿灿，怕自己摔了孩子。
灿灿还不习惯被陌生人抱，她仰着脑袋四处找妈妈，看到妈妈就在旁边时，十分新奇：“妈妈，我长高啦。”
成恒听见灿灿咯咯笑，不停把孩子往高了举，罗进步见陶希紧张地看着灿灿，上来掐了掐成恒，才让他安稳一阵。
家属区南门临街，吃饭的餐厅叫香满楼，是订好的包间。陶希把女儿的毛毛外套脱掉，把孩子抱到儿童餐椅上。她见桌上除了一套儿童餐具，还有四副碗筷，应该是罗主任家的儿子也会来。
陶希坐到门边的位置，把主位空出来，留给罗主任一家。
“就吃个便饭。”
罗进步占据灿灿旁边的位置，使眼色让丈夫挨着自己坐。一开始也不能表现得太着急，听蒋文静说，陶希挺反感别人给她介绍对象的，别把陶希吓到。这事吧，也着急不来，得靠成阳自己表现。
“我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罗进步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太明显，解释道，“他平时也不回来，今天就一起吃……”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陶希一抬头，看到一身熟悉的黑色制服，心口一窒，但对方和成阳不一样，他长了一张白净的娃娃脸，笑起来还带着点孩子气。
白一凡今天充当侦察兵，正在替成阳打探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他怎么看到佩奇啦？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佩奇正眨着大眼睛看自己，还向他招手呢。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他哥的前女友、女儿、爸妈正其乐融融，在一起吃饭呢？
白一凡顾不上跟叔叔阿姨佩奇打招呼了，他得立即拉响一级警报，告诉他哥：他爸妈已经知道他有个孩子的事情啦！
罗进步现在杀了成阳的心都有了，可她一转头，见陶希正看着白一凡愣神，心下一动，难道陶希喜欢的是白一凡这种类型？要是陶希能看上白一凡，她是不是可以认白一凡当儿子呢？
36 叔叔哭鼻子啦
成阳这两天忙得像只陀螺，没办法，他只要一停下来，就会陷入想见她的情绪不可自拔。他将家里又收拾了一遍，清理出阳台和次卧，买了套儿童家具，还有带秋千的家用组合滑梯。
上门安装滑梯的师傅不到五十岁已经当了爷爷，提起孩子满脸是笑，成阳一边帮忙，一边跟对方学习家有低龄儿童的百条注意事项。
“你是不是新买的房子，这些家具都是原房主留的？”
师傅没看到孩子，以为成阳还在装修，给他传授经验：“这些家具是好料子，就是太硬了，孩子那小胳膊小腿碰到就得青一片，你把这些角都包一包，再接孩子来住。这个滑梯我家也买了，检测过很安全。你要是还买了别的家具，记得测测甲醛，小孩最怕甲醛房。”
成阳一一记下，没告诉这位满脸幸福的老人，他的孩子短期内应该不会来这里。给女儿布置一个玩耍的区域和房间，是希望和陶希恢复联系后，可以在她忙碌时，把孩子接过来。
当然，他有可能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成阳的胸口传来密密匝匝的痛感，他安慰自己别多想，也不要奢想，只要能守在她和孩子身边就好了……结果也不是那么重要。
“成阳，方便接电话吗？”
在成阳心里，父亲成恒一直是高大威严、不苟言笑的。他崇拜父亲，觉得父亲说的话都是对的，会自觉遵守父亲的教规……但他不想当这样的父亲。他希望自己是女儿一生都可以停靠的港口，他会是她最好的朋友、玩伴，也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爸，我今天有点忙。”
“你在忙什么？”
除了采购装修，成阳还跟成钰取经，读一些关于家庭关系的书籍，恶补阿尔弗雷德?阿德勒的《儿童教育心理学》，还要准备转业考试，含糊道：“我在备考。”
成恒询问：“成阳，我问你，你是不是有计划结婚的对象了？”
“不是。”
婚姻意味着责任和忠诚，而成阳不需要对证件宣誓。
“真的没有吗？”
成阳皱眉，看了下来电号码，确认对方真是成恒，父亲的语气怎么怪怪的，他很期待他说没有吗？
“你先忙，中午回来一趟，一起吃个饭。”成恒语气和缓，“就在香满楼，见一见你妈妈介绍的对象。”
“爸，我都没有结婚的打算，见人家不大好吧？”
“你想多了，”成恒幽幽道，“就只是认识一下，人家都没这个意思呢。”
“既然人家都没这个意思，干嘛还要见？”
“主要是想拉近一下两家关系。”
成阳怀疑成恒是被罗女士逼着打这个电话的，他说什么？拉近关系？多新鲜的词儿啊？
“你妈妈眼光不错，对方非常有气质，她的女儿特别可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乖这么漂亮这么有灵气的孩子。”
“爸，我妈是不是就在你旁边？”
成阳觉得成恒真的太夸张了，而且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不可能有他的女儿可爱，只可惜这事还不能告诉父母。
“就是一起吃个饭，让人家见见你，混个脸熟，你也别往那方面想。十一点半，香满楼，别惹你妈生气。”
“行吧。”
成阳挂了电话，送走安装师傅，把房间收拾干净，坐到书桌前学习。现在才十点，他还能再看一会书。
他对着目录，先看最感兴趣的章节，关于父母离异孩子缺失安全感成因分析，其中重点提到了重组家庭孩子之间的比较与资源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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