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得信命,但我们不能认命。”沈红城把枪揣进口袋,“咱们出发吧。”
黄贞下午把房间打扫干净了,这是她独有的生活习惯。七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之后,却发现走廊里站着陈新柯和贺晓雨。
“你们几个真要去?”陈新柯问。
“房东先生,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好好收你的租吧,祝你以后生意兴隆。”江影墨面无表情地说。
“沈红城,我和你们一起去。”陈新柯说。
“我也去。”贺晓雨也连忙点头。
“你俩当我们去菜市场买菜啊?不是和你们说了么,如果明天早上我们没有回来,立刻报警,这就算是帮忙了。”蔡文博说。
“其实这事儿和我有关。今天唐明洛告诉我,我爸妈当年那场车祸,幕后黑手也是吴兴杰他们家。”
“你想好了?这可不是去打游戏,死了又重来。”沈红城说完这句话之后,走廊里的感应灯熄灭了。九个人凝重的呼吸声像是黑暗中微弱的光,一明一灭。
“我想好了,人活在这世上不就是一口气么。啥都往肚里咽,那口气早晚也簧侠础8何况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啊。”陈新柯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红城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贺晓雨,说:“你不能去,这事儿真的很危险。万一真有什么意外,总得有个人通风报信啊。”
贺晓雨无奈地点了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地往下滑。
快要抵达肉联厂门口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江影墨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把手里的枪递给了陈新柯,说:“你等会和我们仨一队,招子放亮一点。你爸妈也不希望在阴间看见你。”
陈新柯沉默着点了点头。
燥热的夏夜刮起了阵阵凉风,树叶被吹得刷刷作响,就像是一曲摄人心魄的的镇魂歌。
这家肉联厂笼罩在无边的黑暗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殡仪馆。奇怪的是,今天一个门卫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盏灯。
“墨哥,不太对劲啊,咋一个人也没有。”蔡文博问。
“这多半是陷阱。”
“陷阱?这回就是地狱咱们也得闯。”
香港、楚雄、青岛、舒城、台北、天津、都江堰,七座截然不同的城市,七个万里挑一的灵魂。
进了肉联厂的大门之后,众人发现这里面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几辆类似后八轮的大卡车停在院子里。
“贞姐,你带着红城他们几个去齐若涵说的那个地方,我和冉菲他们去那个莫甄说的地方。”江影墨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沈红城的肩膀。
沈红城心里一冷,如果那个齐若涵没有天花乱坠地编故事的话,莫甄说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制毒工厂,危险性肯定更大。他看了看江影墨,又看向徐冉菲和周旭明,说:“我们七个还会再见的,对吧?”
“当然。”江影墨斩钉截铁地说。
徐冉菲和周旭明也笑着点了点头。
一切都和齐若涵说的相差无几,他们进了那台电梯之后,第一道难题摆在了眼前。
电梯共有五个按键,一个关门键,一个开门键,一个警铃,另外俩按键上分别画着一个骷髅和一个五角星。
“贞姐,咱们按哪个?”蔡文博问。
“小雪,你拣啦,乐天派人往往都有好运丈怼!
林末雪咽了下口水,然后按下了那个五角星。
电梯下行了大概十秒钟,停了,但是门却迟迟没有打开,而且电梯开始微微地晃动,有一种类似于鸟类的叫声在里面回荡着。
“大家拿好枪,还不知道外面有什么鬼呢。”沈红城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随着“咔啦”的一声响动,电梯的门打开了。
冰凉的冷气透了过来,那是一种死寂的冷,没有生命的冷,类似于医院里的太平间,而且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黄贞、林末雪和沈红城刚迈出电梯,电梯的门竟突然飞快地关上了,不等里面的蔡文博作出任何反应,电梯便迅速下降。
“老蔡。”沈红城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林末雪和黄贞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贞姐,咱们该怎么办啊?老蔡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行先啦,等漳囟歼硐蛋旆ㄑ健!
沈红城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刚才的气势和信心似乎全都一扫而空。
眼面前这条漆黑的走廊,尽头不知道是什么。
三人拿着枪像是行尸一般朝前移动着,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周围冷气的温度好像也越来越低。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末雪突然被脚下一坨软软的硬物绊了一下。
她下意识一手拉住黄贞的衣角,一手扶住旁边的墙,阴错阳差地按到了墙上的开关,昏暗的走廊瞬间通亮。
三人此生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眼前的场景,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六具尸体。
其中四个是穿着肉联厂制服的人,另外两个都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满身血污,地上散落着不少带血的刀具。
“红城哥哥,怎么会这样?”
“这我哪知道?”
黄贞蹑手蹑脚地走在两人的后面,始终警觉地用枪指着地上的尸体,生怕这些人会突然跳起来像饿鬼一样掐住他们的脖子。
就在沈红城经过其中一具尸体旁边时,他愣住了,他发现那个人就是之前丢失手机的“雾”。
他立刻俯下身来,查看对方的伤势。
“快走啊,你搞咩啊?”黄贞不明就里。
“贞姐,他也是‘雨’的人,我之前碰见过他。”
“唔会啦,点会有钋S,诘慊漳囟瘸鱿帜兀俊
沈红城轻轻摇了摇对方:“喂,醒醒。”
林末雪按住沈红城的肩膀,说:“红城哥哥,别摇了,他颈动脉上插着一把刀呢,身体都凉透了。”
黄贞看着对方早已放大的瞳孔,轻轻用手合上了他的双眼。
沈红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地在对方身上翻找着。
好险,那部没有密码的手机还在。
他点开屏幕,点进“RAIN”,事情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这个“雾”和他小组内的其他六名成员同样也接到了捣毁肉联厂的任务。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不远处另外一个年轻人,那应该也是一名“雨”的成员。
“贞姐,红城哥哥,看来组织不仅派了咱们一队人来啊。”
“贞姐,小雪,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是他们……是他们已经把人都引进了这座地宫。”
这条走廊看不到尽头,像深渊,也像未知的命运。
伍拾叁:牢笼(中)
如果要问这世上什么是真正的寂静,那一定当属死亡。
当沈红城、黄贞和林末雪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感觉那腻得令人心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此时此刻,挡在面前是一扇沉重的铁制大门,在门的右侧有一个电子刷卡器和一个显示屏,沈红城掏出刚刚从尸体上找到的磁卡,对着电子刷卡器一刷,门果然缓缓打开了。
进去之后,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广阔得就像是个表演的舞台。与外面不一样的是,这里面亮堂堂的,地上躺着很多具尸体。除了穿着肉联厂制服的员工之外,还有两个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肩并肩地躺在血泊之中,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这俩女孩肯定也是“雨”的成员,其中一人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短刀,另外一人右边眉心的位置中了一枪。
林末雪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咬着牙用手轻轻地合上了那俩人的双眼。
“贞姐,难道所谓的捣毁这个地方,就是把这里人全都杀光吗?”林末雪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这次真算捡着便宜了,这些恶人都被他们杀得差不多了,感觉咱们更像来收尸的。真他妈造孽,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死人。”沈红城用枪抵着地面,半蹲在地上。
黄贞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O都睇到窀鋈手机,谌挝裢我O系一样,酬金都系一样。而今人都死,钱应该都唔使畀。如果组织预算占盖万,到头来,其实只要出个几百万!甚至一分钱唔出,因为我O十有八九全部死漳囟取!
沈红城环顾着四周,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其实很奇怪。四周的墙边,立着很多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很多崭新的刀剑类型的兵器。头顶是一个四方形的巨大吊灯,吊灯的周围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圈,看上去很不自然。
就在这时,原本躺在地上的一个肉联厂的人,突然纵身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捡起地上的一把短刀朝着林末雪的后背劈去。
“小雪,小心啊。”
黄贞和沈红城急忙举枪对着那人一通猛射,出于紧张,二人把枪里的子弹全打空了才停止抠动扳机。林末雪侧过身看着几乎被打成筛子的那个人,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她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了。她举起枪,想对着那人再开几枪,才发现自己的枪居然卡住了,根本没有办法发射。毕竟,这些枪都是江影墨买来的低价货和残次品。
黄贞急忙跑到林末雪跟前,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揉着她的头发,担心地问:“点啊,小雪,邮伤啦!”
林末雪没有说话,只是木讷地摇了摇头。
“啪嗒――――”
随着突然传来的一声清脆异响,灯光忽然全都熄灭了,瞬间而至的黑暗让三人呆立着不敢轻举妄动。
“吱呀――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近在咫尺。
灯亮了,沈红城惊呆了,只见林末雪和黄贞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他抬头看了看,发现那吊灯周围很大很大的圈,其实就是隐藏的铁笼。
“贞姐,小雪,快出来。”沈红城焦急地冲着她俩喊。
笼子的铁栏之间的缝隙很小,成年人根本不可能挤出来。
“红城哥哥,你快点看后面。”
沈红城顺着林末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林晓峰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刀立在那儿,右手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刀刃抵在她的咽喉处。
“‘雨’不过如此嘛,沈红城,你看看你们几个,就像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你不是人民警察么,你就这样保护人民是么?”
“你们是人民吗?正经人怎么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种地方来呢?”林晓峰冷笑一声,右手突然用力,那个满脸血污的女人疼得哼了一声。
“放了她,好吗?”沈红城的声音透着哀求。
“沈红城,你是在求我吗?”
“是,我求你放了她。”
“行,看着你们这幅可怜相,我也于心不忍。”
林晓峰突然松开了右手,女人瘫坐在地上,就在沈红城刚松了一口气的刹那,林晓峰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对着女人连开了三枪。
女人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黄贞和林末雪死死地抓住铁笼的栏杆,一言不发。
沈红城身体一软,跪在地上。
“我放了她,谁放过我?既然来了这儿,你觉得你们还能有命离开吗?”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红城,你知道么,三十二年前,我爸林震和你爸沈重南,还有陈星海、梁万山都是舒城刑事侦查大队的骨干人物。他们四人组成的特别刑侦小组屡破奇案,当年算得上是市局每一位警察的榜样。有一年夏天,舒城发生了连环强奸杀人案,受害者遍布各个区。而且凶手是随机杀人,毫无规律可言,以至于当时整个舒城都人心惶惶。就在案件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我爸通过线人的信息网,锁定了三名犯罪嫌疑人。我爸将他们全部抓捕之后,对他们进行了刑讯逼供。最后,终于有一人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以及整个犯案过程,而且证据链已经基本完整,但就在即将结案之际,你爸和陈星海、梁万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戈一击,举报我爸刑讯逼供,并且拿出了之前录制好的视频。一个星期之后,我爸就被停职了,他当然知道,就算复职也难以回到当初的工作岗位。那段时间,他一直精神恍惚,以至于出了车祸。”林晓峰说到这儿,恨恨地低下了头,“那个时候,我妈已经怀孕半年,我都不敢想象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爸的判断根本没有错误,那个人就是杀人强奸案的凶手。另外俩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是盗窃犯,一个是人贩子。”
沈红城呆住了,他不知道林晓峰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因为这些事沈重南丝毫没有提起过。眼前的一切都过于戏剧化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眼感到眩晕,近些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演化成了一团乱麻,像是一团浆糊般堆积在他的脑海里。
“难道这就是你违法犯罪的理由么?这就是你践踏别人生命的借口么?你可别忘了,你是一名警察啊。”
“沈红城,你没资格教训我,我告诉你,我爸是整个舒城,乃至全省最好的警察。如果不是你爸和梁万山、陈星海从中作梗,看不得别人好,我爸根本就不会死,是他们三个杂碎害死了我爸,我要一个一个收拾他们。”林晓峰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回荡在着诡异的空间内。
“姓林的,要收拾他们,你今天得先收拾我们。我问你,歌茗和婉柔是不是在你手里?”
“聪明,但我今天没空照顾她们,因为有的是男人伺候她们俩。”林晓峰邪魅一笑。
“我操你妈的,你个王八蛋,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本事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对她们这样?”
“你到阴间去找答案吧。沈红城,你不是剑术高手么?你们几个的枪里也没子弹了吧,今天,咱们俩就唐刀对汉剑,拼个你死我活。”
林晓峰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把八面铁剑,扔在沈红城面前。自己则拿起一把双手柄的仪刀,摆开架势。
事已至此,除了决一死战,别无他法。
“来啊,”林晓峰大吼一声,用刀尖指着林末雪和黄贞,“不然的话,我立刻宰了她们俩。”
沈红城手持长剑,直刺林晓峰面门,林晓峰面不改色地立刀一挡,沈红城便又快速地变换招式,先是左横斩,然后是右横斩,但林晓峰均轻松地横刀挡住,并且开始持刀反击。
沈红城的气力明显不如林晓峰,接招的时候一直在往后退却。若不是剑术精湛,早已被林晓峰砍作几段。见沈红城逐渐招架不住,林晓峰也逐渐加快了出招的动作,刀光剑影间火花四溅。
“贞姐,这样下去,我怕红城扛不了多久。”林末雪焦急地说。
“我早就睇出,窀鏊篮诰招招致命。红城就要结婚啦,千祈唔可以漳囟瘸鲞阋馔狻P⊙,你睇过俄国戏剧S?”
“看过一些,贞姐,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突然间谂到普希金同丹斯特癯【龆贰!
“贞姐,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吧,普希金是为了情感和尊严,红城哥哥他为的是正义,这死黑警不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我有时候,斩融牛我O真系可以代表正义S,用私刑去抹杀罪恶,唔通唔系新罪恶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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