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雪哑口无言,和黄贞呆呆地看着沈红城。
几个回合下来,沈红城的汗水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疯狂地往下滴,薄薄的汗衫早已被汗浸得能挤出水来。林晓峰看着气力不济的沈红城,上扬着嘴角说:“嗯,打得不错,没想到你果然有两下子,我本打算三分钟之内就宰了你,但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扛这么久。”
“姓林的,我今天就算死,也一定要拉你这个混蛋垫背。”
“沈红城,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可怜。你爸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我爸胜过你爸十倍,但我胜过你百倍。所以,我不明白言歌茗为什么会喜欢你,而拒绝我。”
“你就是个人渣,身穿警服,头顶国徽,居然他妈的去搞毒,究竟想要害死多少人啊?”
“搞毒有什么可惊讶的?不然怎么样,和你一样拿几千块钱死工资去养老婆?你愿意跟狗一样活着,我不愿意。哦,不过你现在出息了,成了犯罪组织的杀手。你看看你,逼急了不也只会捞偏门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林晓峰发出几声干涩的冷笑。
沈红城感觉自己的心脏虽然剧烈地跳动着,但是好像随时都会戛然而止,他的呼吸开始凝重,眼睛里的东西逐渐出现重影。
“哦,对了,沈红城,其实我和歌茗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睡过了。”
“闭上你的脏嘴啊,你个王八蛋。”
“不信你可以去问她,谁会愿意把第一次给你这种窝囊废啊,你和她第一次做的时候,难道她是处女?”林晓峰得意地笑着。
沈红城呆了,他拿剑的双手开始微微发抖,脑子里像是安装了一台小型发动机,嗡嗡作响。
“红城哥哥,你别信他,他是为了扰乱你,歌茗姐怎么可能和他这种流氓上床呢?”林末雪对着失魂落魄的沈红城大吼到。
林晓峰眼里的寒光射向林末雪,然后又看了一眼沈红城,说:“还有个事忘了告诉你,苏婉柔我也玩过几次了,她的技术更好,不过我和吴兴杰那些王八蛋不一样,我每次都给了她好几千块。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和苏婉柔那个婊子很像,都是一样的下贱。”
听到这里,沈红城本来滚如岩浆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冻成了宛若冰霜的硬块,愤怒的火焰开始灼烧着全身,他双手握剑,冲向林晓峰,劈剑、撩剑、点剑的力度远大于刚才,两人的距离也越拉越近,由于沈红城出招的速度愈来愈快,林晓峰也感到有些吃力了。
见林晓峰眉头紧皱,已逐渐无还手的架势,沈红城直劈林晓峰面门,而林晓峰也迅速用刀刃挡住。沈红城接着又用力将刀刃向右侧滑去,企图切断林晓峰的手筋。
不过与罪犯身经百战的林晓峰哪有那么好对付,他松开刀柄的那一刻,在电光石火间使出了一招“苏秦背剑”,并快退两步,拉开距离后,朝着沈红城的胸口猛踢了一脚。
沈红城当即痛得“啊”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无法动弹,林晓峰露出诡异的笑容,提着已被沈红城劈砍得满是缺口的刀缓缓走上前。沈红城很想坐起身来继续迎战,却发现自己虎口开裂,满手都是血,胸口也痛得像是被沉重的大锤砸过了一般,腥甜的血液开始不停地往喉咙上涌。
“沈红城,其实我不想杀你,而且我还挺想参加你和歌茗的婚礼的。如此一来,以后她就会知道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是个多么大的错误。如今,你是自己走到阎王殿里来了,还拉上这么多人给你陪葬,你自己说说,你该不该死?”
林晓峰用刀锋缓缓抵着沈红城的喉咙,眼睛里的凶光比手中的利刃更加尖锐。
“砰――砰――”
在这紧要关头,突如其来的两声枪响,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紧张的局面。蔡文博感觉自己握枪的手在拼命颤抖,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开枪,也是第一次杀人。
“你……你他妈谁啊?”林晓峰难以置信地看着十几米外的蔡文博,口里的鲜血慢慢地淌了出来,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回音,他半跪在地上,开始一下又一下地咳嗽,愣愣地看着沈红城,“没……没想到……在……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输给你。”
沈红城的瞳孔瞪得老大,身体也在剧烈地抽搐着。死亡,或者接近死亡,或者逃脱死亡,带给仍活着的人的最大感受,除了当头一棒的恐惧之外,就是连绵不绝的渴望。
蔡文博走上前去,看着即将断气的林晓峰,摇了摇头。他又看着惊魂未定的沈红城,淡然一笑。
伍拾肆:牢笼(下)
绝境里的微光,分外耀眼。
“文博哥哥好帅啊。”铁笼里的林末雪发出欢呼雀跃的喊声。
“帅个屁啦,差点死掉G。”蔡文博冲着林末雪做了个鬼脸,“等着我,我去找机关,放你们出来。”
“台湾仔,唔好理我O,快睇下红城点啊。”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主角了,”蔡文博把枪别在腰间,走向一旁扶起奄奄一息的沈红城,“大哥,你感觉咋样啊?”
“你还叫我大哥,我应该叫你大哥才对,你再晚来一步,我这一百多斤今天就真撂在这儿了。”沈红城扯着嘴角笑了笑。
“那你回头可真得好好请我吃一顿,伤到哪儿了?”
“全身都好疼。”沈红城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呢度有消毒喷雾同止痛药,快{去用。”黄贞焦急地解下腰间的挎包,取出里面的药品,透过铁笼子的缝隙扔给蔡文博。
蔡文博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红城,结果沈红城刚刚半坐起来,就痛得“啊”地叫出了声。
“我去,这么疼吗?我感觉你现在压根就不能动啊。”蔡文博一脸紧张。
“胸……胸口疼,估计……估计是肋骨断了,刚刚这死黑警踢的那一脚可不轻啊。”
“啊?我看看。”蔡文博轻轻掀开沈红城的上衣,只见胸口的位置红了一大块,甚至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脚印。
蔡文博二话不说,先从黄贞扔过来的药包里翻出了消毒喷雾,对着沈红城手上的伤口刚喷几下,沈红城便疼得直吸凉气。
“里面仲有抗生素同止痛药,快畀谑场!被普旰暗溃“红城,你要撑住啊。”
沈红城接过蔡文博递过来的药丸,快速扔进嘴里,皱着眉头强行咽了下去。
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那种腥味和菜市场杀鱼宰鸡的场所的味道不一样。人血虽然没有动物的血那么粘稠,但是那股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威慑力,足以摄人魂魄。他看着不远处林晓峰的尸体,感觉好像回到了去年夏天那个杀机四伏的夜晚,只不过这次自己不用再独自面对那些枪口与刀锋。
服了药之后,沈红城感觉那一阵阵刺骨的疼痛感已经有了明显的缓解。
“老蔡,你……你刚刚去哪了?”
“这个等会儿再说,咱们先得离开这儿。死了好多人啊,靠北啦,干完这票我得立刻回台湾。”
“兄弟,歌茗和婉柔真的出事了,被这王八蛋抓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沈红城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感觉你满脑子就是她俩,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啊,不然怎么救她们。”
蔡文博快步走到林晓峰的尸体旁,发现他身上的血液已经基本凝固了,那双失去色泽的眼睛瞪的老大,嘴巴半张着。经过这几年在“雨”的摸爬滚打,他渐渐发现死人其实和睡着了的人,相差并不大。
裤子和衣服的口袋里,鞋子里,手心里。
到处都没有,这下糟糕了。
蔡文博情急之下,直接用力扯开了林晓峰的衬衣。那俩已经结痂的血窟窿散发着一股怪味,像是两个冤屈的眼睛在瞪着某个人。
“台湾仔,你h咩呢?”黄贞问。
“我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遥控器之类的东西,不然怎么放你们出来。可是,没有找到。”
“操他妈的,这帮王八蛋,简直就是一群畜生。”林末雪骂到。
“小雪,你怎么也开始说脏话了?”沈红城笑着看向林末雪。
“这还不都是和江影墨学的么。”
“哈哈,我早晚一天会被你们几个给笑死。”
侵入者をkし、毒ガスを放出します
侵入者をkし、毒ガスを放出します
侵入者をkし、毒ガスを放出します
侵入者をkし、毒ガスを放出します
…………
四周突然传来了诡异的机械性的说话声,并且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刺耳的警报。
“诶?这说的什么玩意儿啊?”蔡文博心里一惊。
“贞姐,这……这个说的好像是日语吧。”林末雪扯了扯黄贞的衣角。
“嗯,好似系,但我听唔明系乜S意思。”黄贞六神无主地望着四周,心中顿时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蔡文博搀起沈红城,二人也都一脸茫然,踉踉跄跄地走向那个巨大的铁笼子。
“诶,你们闻到了什么怪味了吗?”沈红城诧异地问。
“闻到什么啊?”林末雪一脸疑惑。
“有股奇怪的味道,你们难道没有闻到吗?”沈红城说。
“嗯……好像是有一股味道。而且这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蔡文博露出极力回忆的表情。
“啊?”黄贞这时也开始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是咸鱼的味道,和我奶奶做的味道很像,干臭干臭的,没想到小日本也跟我们中国人一样喜欢吃咸鱼啊。”蔡文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咸鱼?点可能系咸鱼?”黄贞难以置信地说,但刚要再次开口,就被那股怪异的味道呛得直流眼泪。
“贞姐,你怎么了?”
“唔,我诶夏福系毒气,你O快将口鼻塞住。”黄贞嘶吼着。
本来绝处逢生的时刻顿时又演化成了生死存亡的绝境。
警报声突然停了下来,大量的不明气体开始从毫无缝隙的墙壁里释放出来,沈红城等四人被呛得直流眼泪。蔡文博灵机一动,从刚刚那个装药的小包里找到了几个医用N95口罩,然而数量根本不够,只有两个。
“快啊,你们俩快点戴上口罩。”蔡文博颤抖着双手把口罩透过栅栏递给黄贞和林末雪。
“那你俩咋办?”林末雪问。
“别废话,快戴上,我…….我自有办法。”蔡文博也被呛得眼眶泛红。
“台湾仔,你先将口罩畀红城啦,谏砩嫌猩恕!被普暌槐叽着粗气,一边开始剧烈的咳嗽,“到快点谂办法离开呢度丫,呢口罩根本佑谩!
沈红城看着痛苦的大家,顿时悲从中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接的这个狗屁任务,大家或许就不会来到这座杀机四伏、波涛暗涌的邪恶城市。
沈红城回想起小时候曾经听爷爷说过,在抗战时期,罪恶滔天的日本侵略者为了对中国军队实施毁灭性打击,开始在战场上使用呕吐性的联苯氯化砷和联苯氰化砷,糜烂性的芥子气和路易氏气,偶尔还有窒息性的光气、氯化钾基吡啶和氰酸气。而且日本侵略者为了掩盖进行毒气战的罪行,制定了严格的保密制度,规定将毒气称为“特种烟”,弹药和弹药箱的标记必须除掉后才能交付部队使用,为了区别普通弹药,日军在化学弹剂上印制红色或蓝色及其他几种颜色的标志带,避免发生混淆。
虽然沈红城不知道这里所释放的毒气究竟是哪个种类,但他明白,如果再不快点儿离开这儿,大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言歌茗和苏婉柔还在等着他。他真希望徐冉菲和江影墨他们几个人别出什么事儿。
大家……大家不能死在这儿。
沈红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捡起刚刚掉在一旁的汉剑,对着铁质的牢笼拼命砍去。结果可想而知,铁质的牢笼丝毫反应也没有。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很多很多诡异的幻觉,无数的人像和以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一大堆的疑问盘旋而至。
“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该如何逃离?这个世道为什么这么黑暗?
这一切究竟何时终结?
甚至,他又听见了有人在他的耳边朗诵诗歌。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音调慷慨激昂,雄浑有力。
还是普希金的那首《自由颂》。
去吧,从我的眼前滚开,
柔弱的西色拉岛的皇后!
你在哪里?对帝王的惊雷,
啊,你骄傲的自由的歌手?
来吧,把我的桂冠扯去,
把娇弱无力的竖琴打破......
我要给世人歌唱自由,
我要打击皇位上的罪恶。
请给我指出那个辉煌的
高卢人的高贵的足迹,
你使他唱出勇敢的赞歌,
面对光荣的苦难而不惧。
战栗吧!世间的专制暴君,
无常的命运暂时的宠幸!
而你们,匍匐着的奴隶,
听啊,振奋起来,觉醒!
唉,无论我向哪里望去――
到处是皮鞭,到处是铁掌,
对于法理的致命的侮辱,
奴隶软弱的泪水汪洋;
到处都是不义的权力在偏见的浓密的幽暗中
登了位――靠奴役的天才,
和对光荣的害人的热情。
要想看到帝王的头上没有人民的痛苦压积,
那只有当神圣的自由
和强大的法理结合在一起;
只有当法理以坚强的盾
保护一切人,它的利剑
被忠实的公民的手紧握,
挥过平等的头上,毫无情面;
只有当正义的手把罪恶
从它的高位向下挥击,
这只手啊,它不肯为了贪婪
或者畏惧,而稍稍姑息。
当权者啊!是法理,不是上天
给了你们冠冕和皇位,
你们虽然高居于人民之上,
但该受永恒的法理支配。
啊,不幸,那是民族的不幸,
若是让法理不慎地瞌睡;
若是无论人民或帝王
能把法理玩弄于股掌内!
终章:归零(上)
在咖啡店遭受骚扰的那段时间里,徐冉菲不止一次觉得人生就像是在一片干涩得泛黄的沙漠中进行徒步旅行,只有万事俱备的人才能顺利地走到旅途的终点。而那些不具备充足条件的人,只能一路上忍饥挨饿,被迫前行,心中只剩下了“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的念头。
但是即便如此,在那些被漫漫黄沙所笼罩的日子里,还是坚强地生活,咬紧牙关,寻找生命的绿洲。一帆风顺的人生毫无意义。
险象环生的绝境咎由自取。
真的是这样吗?
根据齐若涵的引导,徐冉菲、江影墨、周旭明和陈新柯来到了莫甄所说的那个地方,虽然和他们想象中的有所出入,但还是可以断定,此地绝对深埋着无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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