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忬潼察觉到周母情绪低落,安慰说:“您到时候肯来就行。”
周母点头:“我和你叔叔一定去。”
宋忬潼笑了笑。
话落,周母又朝对面看了一眼,轻叹口气。
周斯宴和周父在一起,都是这般模样,从不出声。这么多年,两父子的关系,一直得不到调解。
宋忬潼抬眸,循着周母的目光看去,淡声道:“你到时候带女朋友来。”
周斯宴这才抬眼,疑惑看着她,后来扫到旁边周母的眼神,也笑了声,懒懒说:“行,寿星邀请,到时候我带她一块儿去。”
宋忬潼“嗯”了声,随后低下头,捧着碗去接周母夹来的鱼。抬头的一瞬,瞧见周父沉着的脸,也淡去些笑意。
饭后,宋忬潼又陪着周母浅浅聊些琐碎,说着到了昨晚的事上去,周母没刻意提,却时不时留意沙发上的男人。
他似乎也有所察觉,在某瞬忽地起身,拎起外套,“走不走?我送你。”
宋忬潼闻言一愣,身边的周母也迟疑看过去。
她开车来的。
宋忬潼犹豫几秒,随后起身,向周父周母道别,跟在周斯宴后脚离开了周家。
两人从门口的长架上抽出两把伞,外头的雪还在下,飘雪混杂着风,呼着眼睛有些干涩。
宋忬潼揉了揉眼,抬头看他走出去一段距离,不确定问:“你认真的?”
她以为周斯宴不过找个借口离开。
周斯宴回头:“那还有假?”
他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又伸出手:“车钥匙,有事问你。”
宋忬潼看他一眼,将钥匙递上去。
车里头,周斯宴问她去哪,她说回宋家,又停了一下,让他离不远停车就行。
周斯宴点头,没有表态。
车子行驶到公路上,周斯宴在专心开车,直到红灯前停下,他侧头问一句:“打算去哪座城市?”
宋忬潼回:“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斯宴往中控台上拾了一颗糖,“问问不行?......怕我哥问起你,总不能连妹妹都不关心了。”
妹妹这个称呼,让宋忬潼晃了神。
感情真的断干净那种,是过去了,很少再与对方有联系,回归生活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或是有利益纠缠,对彼此客气。
但他们之间又糊上兄妹的关系,一起长大,对彼此家庭知根知底,但凡谁谈了新感情,都令对象膈应,往事和现在这种藕断丝连。
宋忬潼说:“问谁都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
周斯宴顿了顿,后似笑非笑说:“行呗,就我不知道。”
......
等车继续行驶,宋忬潼忽然说:“你要不接女友回周氏干吧?宋氏这边,怕有些声音不好听。而且我阿姨现在只是不知道人在宋氏,到时候会出事。”
她说这段话时看着窗边,声音平静,听着像偶然提起,也是在正儿八经的陈述。
周斯宴打转方向盘,拐进单行车道,也没看她,说:“问过了,她不愿意。说在宋氏待得很好,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好意思?”
“可能是吧。”
“过几天吧,我离开京城,你好好哄哄,人挺在乎你的。”
沈清秋和她说会为了周斯宴让自己变更好,在她这是做不到的,也从没想过这么做。
她要做的事,走的每一步路都只会为了自己。
也是因为这个,他和她才会越走越远吧。
周母问她们为什么会分手。
对啊...为什么呢?
宋忬潼轻微的叹了口气,没再让自己去纠出个原因来。
周斯宴嘴唇翁张,淡淡看她一眼,咽回停在嘴角的话。一路上,她们再没说过话。
-
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们这圈子里过生日的格外多。
但过生日这事,宋忬潼进到酒店,停在二十三层长廊尽头的停云间门口,仍觉得不太真实。
她许多年不过生日了。
推门而入,灯光落下,满城的霓虹灯光闪烁,高楼眺望,繁华夜色环绕而对。
站在小阳台,江河上的高架还有轿车来往不断,构成整座城市的车水马龙。宋忬潼的生日,并没有邀请多少人,只是家里长辈聚一起聊聊,给她庆生。是难得的鲜少谈及合作的场合。
大的聊大的,小的又是其他话题。
宋忬潼坐在位置上,时不时有人送礼物,她转身道谢。
没过多久,有人提议去放烟火,宋忬潼本想拒绝,但盛情难却。
去的人都是同龄人,长辈没跟着。
走到长廊时,抱着很大兴趣的一批走到很前面,有些迫不及待。
平时也有联系的一些人,经过她时,会挽着她上前一起走,但都被她拒绝了。
折腾了一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一个人走到后面,偶尔抬头看看路,也是看路的空隙,见到前面不远的沈清秋和周斯宴,两人在说话,时不时还会笑笑。
宋忬潼想,情侣闹点小矛盾说开就好了,他俩对彼此都这么上心,感情总会越来越好的。
她低头,面前忽然出现一双马丁靴。
抬头向上看,浮现的是沈清秋的脸,人停在她面前,手里还提着个礼品袋。
沈清秋:“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宋忬潼顿了顿,笑着和她道谢。
接过礼物,见人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宋忬潼抬头看了看,差不多走到门口,一伙儿人组织着上车。
“在宋氏待得还习惯吗?”宋忬潼停下脚步,没往外走。
沈清秋:“嗯,挺好的。”
气氛忽地静下来。
外面的雪停了,沈清秋侧头看她一眼,“听说你不留在京城了?”
宋忬潼微怔,“嗯”了一声。
沈清秋紧抿着唇,勾着手指,缓声道:“你...还喜欢他么?”
宋忬潼皱眉。
沈清秋呼口气,“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一块儿地方,我进不去。或许是我想多了吧,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他了?忬潼姐,我也是女人,我能看出你其实并不是真的不喜欢他。”
宋忬潼忽地转头,却撞上一双认真的眼睛。
细看,还有点固执。
宋忬潼说:“别多想。”
沈清秋淡淡扯了扯嘴角,也没说什么。
但明眼人却很容易看出来,沈清秋还是有很多的顾虑,源头,都是因为她。
宋忬潼轻笑了声,但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你不用担心什么,你和我不一样。其实以后想起来,我也不过是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但那个人并不会等同于我未来生活的全部。”
宋忬潼叹出口气,吐出的白雾随着风溺死在一片雪天下,如同过往云烟。
“我已经在忘了。”
不是不喜欢,只是没那么重要而已。
没等沈清秋出声,她转身说:“麻烦帮我说一声,我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话落,人走出了大门,朝着另一方向走远了。
沈清秋愣身看着那抹背影,在拐角处消失。
不动声色,嘀咕声好。
半晌,身后有人叫住她,她随之回头,周斯宴刚从外面回来。
沈清秋咬唇,“忬潼姐她走了,说是不舒服。”
周斯宴顿了顿,“嗯,那我们走吧。”
但话音落下许久,没听见应答声。
周斯宴抬眸,拿出塑料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渴不渴?”
沈清秋“嗯”了声,抬头看着前面几个女生手上拿着的仙女棒。
听到他问,才缓缓移开目光,伸手去接。
周斯宴递前些,方便她拿。瓶身凭空进到视野,沈清秋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住,指尖颤了颤,稍有回拢。
瓶子内的白桃气泡水还在冒着气的同时。
身侧落下一道低沉的嗓音,“怎么了?”
沈清秋眼睫微颤,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去接,“没事。”
第21章
演奏会前一周,宋忬潼在一个午后接到李文歆的来电。
演奏会谢幕前最后一曲,是全员合唱鸣谢。李文歆有作品展示,需提前过去彩排,问她要不要一起。
宋忬潼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想挑个时间去看看宋母,再者,李文歆在打电话的当天走,她东西也来不及收拾。
冬至前的几天,下起暴雪。落雪堆积在道路两侧,覆没小区的枯枝傲梅,窗外大片雾霾积压,只能看到高楼虚无缥缈的一角。
宋忬潼将最后一件衣服收进行李箱,扣好带子,伸手把半边的箱身子盖过来。
合上,电话跟着打进来。
她手指抓着拉链,侧头往桌角上一瞥,停下动作去拿电话,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不忍皱着眉,晃了晃神,按下接通键。
连线接通后,那边嘈杂声由近及远,宋照影似乎在远离人群,说话声就在这时清晰过来。
宋照影轻笑了声:“你要不要猜猜我现在在哪?”
宋忬潼微怔,好像有段日子没听到这把声音,偶然听见,心里忽然堵得慌。
“我在收拾东西。”
“......你那边的事处理好了么?”
宋照影敛了笑意,“本来是没什么事了。已经定好票,说不定还能送你一程。”
说着,她骤然叹气,似感慨:“只不过啊。”
“不过什么?”宋忬潼应了声。
对方显然吊着她胃口,她也懒得纠缠,便遂对面的意。
宋照影的语气有了几分认真,“国外这边的公关部,我刚开走一个骨干。现在找人替,我不想在这边找人。我想从国内调遣,但毕竟不是想着临时顶替,当然没几个愿意的。想想也就算了,但老陈还是给通了气。”
“找到人了?......但你不满意?”
宋忬潼听不出她说话时的喜乐。
宋氏是闻江的,这几年外面形势好些后,大小事务几乎都是闻江亲力亲为,公司能说上话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人。
但宋照影熟悉公司后,之前跟宋父的几个元老,暂时还是站她这边,加上这些年国内的一些实绩,也让她站得稳些。
闻江对她放任不管,却也不完全放任。她想培养什么人都由着她,但决策权,还在闻江手里。
宋照影否认,“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宋忬潼:?
她嘴唇微张,刚要问话,那边好像有人在喊。她依稀听见些只言片语,好像是说国内来的人已经上飞机了,凌晨抵达的航班......
宋照影草草挂了电话,似乎有其他事要忙。
这边听到“嘟”的一声,跳转了屏幕。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垂落在地,宋忬潼盯着行李箱还未来得及拉上的链条出神。她没想多久,心里就有了答案。
只是...
真的是这个答案吗?
如果是的话,会怎样?
周斯宴会怎样。
所有的顾忌猜疑,没多久,夜色刚好压下来,桥边的夕阳刚沉下一半。
宋忬潼开车回宋家,是准备拿走宋婉芝让她带去云城,给表哥的东西。
眼见拐进最后一个分岔口后,再直走三百米,就会到宋家大门了。
两百八十米。
两百五十米。
两百米。
......
宋忬潼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在路上摩擦出一段距离,而后停住。
恰好在一辆白色SUV后,她记得这个车牌,因为当时是她挑选的,数字随意,但说着顺口,也在心里留下刻板印象。
她坐车里头,犹豫一霎,目光直直盯着后玻璃。刚伸手想重新抓起方向盘,握住不到三秒,转移到中控台上一按。
停顿几秒,推车门而出。
外头呼进一阵寒风,迎面打在宋忬潼脸上。她拢了拢羊绒外套,闷头走向驾驶座旁的玻璃,敲了几声。
没应。
她又从车头绕到副驾驶,指节骨敲在玻璃上,冰冷刺骨。浅浅几道,皮肤就泛了红。
车锁开了。
宋忬潼立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没有开暖气,她觉得阴着股风,不知从那道缝隙里窜进来的。
宋忬潼伸手去调节车内的气温。
余光中的男人靠在窗边,眸中布满红血丝,眼下沉着淡淡的乌青。他似乎好几天没合眼,也有几天没打理自己,唇周的胡茬没刮。
车子渐渐暖起来,不觉过了十几分钟,两人却是无言相对。
“来这里做什么?”宋忬潼出声问。
她想要是不出声,周斯宴说不定会一直不吭声。两人这么干耗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宋忬潼权当是他心情不好,来寻安慰的。
但忽然想到有好几次,有些话她不得不提,即便在这时候不太合适。
“她不是我叫去的。”
宋忬潼说完后睨了他一眼,还是跟丢了魂,也不应声。
什么动静没有,反应不给,倒显得她有些自作多情了。
宋忬潼在车上又停留半分钟,耐心早已耗尽,想推门下车,她没什么义务看着他,也不会热脸贴冷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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