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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红烧肉，这回的火候肯定正好。”
秦蓁见柳岚每天太辛苦，专门找田丰学了点手艺，虽然只要是她烧的菜柳岚都会吃得干净，但味道变好了吃着也更舒坦些。
“嗯，蓁蓁做的都好吃。”柳岚从后面抱住秦蓁，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就这样带着人去灶房端菜。
男子跨步比女子大，秦蓁故意放慢脚步，让柳岚顺着自己踏小步。“每次你这样走我都跟不上。”
“我错了，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柳岚亲亲她的侧脸，脚下开始跟着秦蓁的步调走。
“想看你什么时候发现。”
最近确实更累些，提不起精神去在意日常的小事，但柳岚没有辩解，只是贴着秦蓁蹭了蹭，传达自己会改过的意思。
这次的红烧肉果然味道更好，秦蓁对自己的所学表示满意，柳岚则照旧吃完了所有的饭菜。
次日，柳岚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而是等秦蓁起床后收拾东西。
“怎么了？”
“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他忙起来之后不能时刻照顾秦蓁，只能换这种办法讨人欢心。
“好啊。”
秦蓁目前这幅绣作的进程喜人，偶尔出去歇歇也无碍。
柳岚把东西用背篓装好，带着秦蓁朝目的地而去。
路途有些远，一路或走或背，秦蓁终于在一片萧瑟中夹杂着绿意的山林里看到漫山遍野宛若春景的红。
“好看！”这便是所谓的“霜叶红于二月花”吧，身处其间一看，果真如此。
柳岚找了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带她坐下，说道：“在山里捡山货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外人没瞧过的景色，大哥要念书，我只能同他说几句，却不能带他来。前几天就想着让你看看，一时忙忘了。”
“现在看到也不迟。”秦蓁仰头躺在地上，拾起手边的一片红叶转动着。
柳岚靠在秦蓁身边去牵她的手，女子的手依旧滑嫩，不知是不是涂的手膏发挥了功效，将平日劳作的痕迹一一抹去。
他侧身过去，将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看向秦蓁带着笑意的侧脸。
秦蓁拿着红叶在柳岚脸上轻扫，他也不躲，只是笑。
临近午时，柳岚拾了一大把柴用来烧火，周围已经被清理干净，不会因突来的大风而引发山火。
“蓁蓁，你在这边看会火，我待会回来。”
“好。”
不多时，柳岚提着一只处理好的山鸡过来。
“山鸡！怎么捉到的？”
柳岚把山鸡在挑好的树枝上串牢，放到火上燎干净剩下的绒毛。“用弹弓打的，小时候常在山里跑，练多了就会了。”
深山路远，有时带的干粮不够，或是正好碰上了，便抓上一两只山鸡烤来吃。
除去柴刀，柳岚还带了匕首、火折子、盐和胡椒这些，也是赵承他们常在包袱里备着的东西。
划开的鸡肉边缘被烤得焦黄，柳岚撒下一小把盐和胡椒粉，切开一片递到秦蓁嘴边，“尝尝。”
秦蓁顺势咬住，烤出来的山鸡与家里做的分外不同，紧实的肉质和恰到好处的烟火气，让人能品味出山野间独特的滋味。
两人就着山鸡和馒头填饱了肚子，在枫林里漫步回家。
……
苍苍暮山，点点明黄。
冬粮备得充足的人家暂且能缓一缓，得空时去田野间摘一筐秋菊晒干，单喝热茶有些寡淡，不如摘点随处可见的菊花添添口味。
秦蓁也跟着谭月摘了一篮子，左右无事，出去走走也好。
一家人天天忙活，粮食、柴火和草料总算是备了个齐全，不用再过度担忧寒冬该怎么度过。
院子里柳岚栽的那几株菊花也开得正艳，也不知他从哪里寻到的，明黄、雪青、云白、莲红，一簇一簇开着宛若入了春。
不过秦蓁舍不得摘，只剪下几枝插进瓷瓶里，自己则跑到外边去摘野菊。
第50章 受伤
早晨带了几分凉意, 柳岚背着背篓回身朝秦蓁不断叮嘱：“蓁蓁，在家照顾好自己，有事记得找大伯娘她们帮忙, 知道吗？”
“好, 知道, 你也要多加小心, 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 放心。”
已经步入了晚秋，捡完栗子的柳岚那天突然说要去深山里待五天左右，因有赵承他们同行, 秦蓁便没有多问，只是心里疑惑着怎么这么晚了还要进山里一趟，上一年也没见他去。
不过柳岚自夏时起就去县里待个一两天, 入深山也是常有的事, 秦蓁早已习惯，照旧嘱咐一番后和以往那样目送他出门。
……
赵承登上高处查看附近的地形, 他朝柳岚问道：“确定是这边？”
“应当是。周围熟悉的山林我都找遍了, 只剩那一片。”这段时间柳岚除了捡山货，还在到处寻找书中常说的仙药——芝草。
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仙药隐在深山里极难被发现, 但并不是说无人能找到。
据柳岚打听到的消息，云山镇九、十年前有一株百年芝草问世，当时卖出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为此, 许多人盲目进深山采芝草，却再也寻不到一株。
如今很少听到有关芝草的只言片语，柳岚问了好几个年长的山货郎，才得出那株百年芝草大概的所在之地。
他不求百年，能找到十年份以上的芝草便足以, 卖到县里的药铺最少可以得三十两银子，过年时给蓁蓁买首饰的银子便有了。
建房子前前后后花了七十两左右，虽说去县里挣了些钱，但柳岚还是越来越急切。
沈浩安有家世，贺松有良田，和李成玉、李青竹的夫婿相比，自己实在是过于平庸，只能多挣点银钱加以改善。
眼下是无奈之举，等县里的生意有了起色，柳岚想，等到那时就好了。
赵承让大家在原地歇息，自己则跑到前面去探路。
村子附近的山不高，越往北大山越多，林子也更密。
他和几个村子的猎户已经把周围难对付的大家伙都清剿了一遍，近年来除了那头黑瞎子，没有听到其他动静，想来这边应该还算安全。
不过他们多数在熟悉的山上打猎，北边来得少，万事还需小心些。
一行人趁着天色未暗抓紧时间赶路，好在夜晚降临之前找个能庇护的地方。
……
密林里天光暗沉，柳岚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仔细搜寻着枯叶间和枯树根部。
据他的经验来看，这些地方多数会有菌子生长。听闻芝草最初叫菌芝，既然带了个“菌”字，那应当和菌子差不多。
三天已过，和秦蓁约好的归期只剩两天，柳岚不免有些着急。
这边的山坡陡峭，需格外当心，赵承走得稳健，还有余力关照其他人。
“芝者有六，赤青黄，白黑紫，状若云纹，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
柳岚在心里念着从杂书上找到的这句话，不禁回头又望向刚刚的地方。
他走近几步准备看个清楚，却差点摔倒，赵承立马扶住他，“当心。”
“不碍事，赵哥，我想去那边。”
赵承猜柳岚应当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对其他人说道：“大家先在这等会，我和阿岚过去看看。”
往上走了一段，待看清后，柳岚有七成的把握能确定那就是一株芝草。
但两人在拐角处也能明显见到陡坡下的断崖。在山脚时瞧着那断崖不算高，可谁都知晓其中的厉害，一个不慎就可能摔落下去。
芝草长在断崖那侧，不过咫尺的距离，柳岚当然不愿放弃。“赵哥，待会往我腰间绑根麻绳，另一头绑在树上，我上去试试。”
赵承皱着眉头开口：“我去，你身手不行。”
柳岚笑着道：“赵哥，你又不会采，还是我去吧。”
赵承沉默半晌，最后只好妥协。
等所有能做的防护手段都做好后，柳岚一步一步慢慢朝陡坡上前行。
——
近来菜地里的萝卜长得正好，秦蓁挑了一颗和排骨一起炖上，大概是还未打霜，吃起来略带一丝涩味。
上午大伯娘送了小半篮柿子过来，除了几个红透的得尽快吃掉，其余摸起来还是硬的。
大伯娘说放上一段时间就能吃了，反正在树上容易被鸟雀啄烂，不如先摘下来，等它自己熟了照样能吃。
秦蓁把柿子放好，挑出熟透的那几个，自己吃完一个后将剩下的留给即将归家的柳岚。
他向来爱吃这些，去年这个时候一天能吃两三个。
翌日，秦蓁刚用完早食，只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秦蓁愣了半晌才过去开门，只见李兴神色焦急，带着明显的疲累，“嫂子，岚哥、岚哥受了伤，现在在镇上的医馆里，我带你和叔婶过去。”
柳望山驾着骡车停在大道上，于红英连忙下车安抚秦蓁：“蓁蓁，不慌，咱们先过去，是好是坏还没个定数，千万别吓自己。”
秦蓁扶门的指尖发白，她哑着嗓子开口：“……好。”
“家里的事不用管，有你嫂子在，来，上来。”
跟在后面的谭月点头，她过来握住秦蓁冰凉的手，安慰道：“蓁蓁，没事，阿岚肯定会没事的。”
李兴托旁人给自己家报平安，说其他人没有大碍，没有透露旁的，否则只有柳岚出事，难免又会传出什么闲话。
他是驾着村里另一个猎户的驴车回来的，毛驴奔波了许久也得歇歇，就送回了那家。
李兴坐在柳望山旁边跟着一起过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兄弟们都在那边守着，总不可能他一个人先跑了，像什么话。
秦蓁回身去屋里收拾了几件柳岚的衣裳和银钱，把家里的锁和钥匙交给谭月。
于红英扶着她上了骡车，路旁的高树和远山如走马灯一般掠过，等秦蓁回过神来，一行人已经到镇上了。
医馆此时的人少，很快能找到柳岚在的那间病廷。
屋里的汉子睡了一地，他们轮流把柳岚带下山，又连夜赶到镇上，早已筋疲力尽，只能在地上凑合一宿。
于红英见柳岚还在床上睡着，小声道：“哎呦，怎么睡在地上，可别着凉了。”
赵承揉揉眉心，同三个人交代道：“叔，婶子，阿岚还在发热，大夫说等醒过来就没事了。胁骨断了两根，好在没有伤到肺腑，腿上的伤大概要养两三个月。”
怕他们还担心，赵承出去把大夫找了过来。
半梦半醒间，柳岚只听到屋里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念叨着，手里有温润的感触，牵过这么多次，他当然能认出这是秦蓁的手。
也不知道自己伤得怎么样，腿有没有废，那株芝草还是完好的，他昏迷前有确认过。
柳岚胡乱想着各种事，他想起年幼时离家的母亲，想起日渐颓唐的爹，想起……
他想秦蓁还会不会要他，会不会嫌弃他以后是个累赘。
大夫走后，于红英看着床边的秦蓁，叹了口气，示意柳望山他们俩先出去。
已经和大夫确认过好几次了，柳岚没有伤及根本，休养三四个月之后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眼下只要等他醒过来。
他们两个老家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让小两口自己待会。
赵承和其他人被秦蓁劝说到附近的客栈里歇息去了，几天的风餐露宿和奔波劳累让大家疲惫，总得好好招待一番。
秦蓁像是缓过了劲，没了在车上时那副失神的模样，把事情安排好后还问于红英和柳望山要不要去周大石家歇歇脚。
于红英没有因柳岚的伤势慌张，倒是被她惊住了。
村里的年轻妇人要是碰到这种事，不是哭闹就是慌乱无措，少有人能做到秦蓁这样沉着冷静。
不过看她一直守在柳岚身边，倒不像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蓁蓁……蓁蓁……”
柳岚还在发热，只能发出模糊的气声，秦蓁听到动静后摸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之前那般热了，她凑到柳岚耳边安抚道：“阿岚，我在，我在呢。我去喊大夫和伯娘进来好不好？”
柳岚不知听没听清，小声说了句什么，秦蓁见没了下文，只好先到门外和于红英说了声。
看着秦蓁有些模糊的背影，柳岚喃喃道：“别……别不要我……”
秦蓁回来后立马握住柳岚的手，等大夫过来诊断才退到一旁。
“眼神清明，脉象转平，已无大碍。回家半月内左腿不能下地行走，伤药每日一换，药剂一天两次，早饭前晚饭后各一次，家里人跟老夫来取药。”
“欸，欸，好，这就来。”于红英松下一口气，拉着柳望山去拿药。
幸好出门匆忙也没忘了带上钱袋，否则连几副药钱都拿不出。
诊费和病廷的费用赵承已经付过了，因大病廷人多吵闹，赵承特地要了一间单独的病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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