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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忙活下来，上午已经过去大半，赵承等人小憩后恢复了些精神，大家都念着家里，在这边也帮不上忙，就打算和柳家人告辞。
左右柳岚的伤口处理好了，接下来只需休养，于红英干脆拍板一起回去，省得在医馆过了病气，柳岚身子正虚着，可不能再遭罪了。
一辆骡车显然坐不下这么多人，秦蓁便托周大石驾了辆车过来，林青娘还备了床薄被，毕竟柳岚受了伤又发热，得盖着挡挡凉风。
林青娘见秦蓁脸色有些发白，当下心里一紧。“阿岚没事吧？”
“没事，青婶放心。”
柳岚也靠在秦蓁怀里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姑爷出了事，周大石和林青娘怎么说都得去帮帮忙，一行人便驾着两辆车慢慢回村。
第51章 释然
柳家出了事, 有来关心的亲友，也有看热闹的闲人，不过后者不敢在于红英面前叫唤, 否则路过她家门口都得被骂上几句, 柳家其他几个嘴皮子利索的也不会旁观, 能把人骂得直躲着走。
谭月一直注意着外边的动静, 看到柳望山他们回来后立马过去开门。
骡车停在院子里, 赵承他们帮着把柳岚扶进房内，他另一条腿只受了点轻伤，借着旁人的力道勉强能走动, 不至于像个废人一样只能被人搬来搬去。
随后李兴等人一一告辞，柳岚一家人都在这，他们就不多打扰了, 后面的日子又不是不能来拜访。
赵承从随身带着的包裹里取出一个木盒, 他叫住送客的秦蓁，将木盒递给她。
“赵大哥, 这是？”
“阿岚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 他也是为了以后的日子，你别怪他。”虽然柳岚没有明说, 但赵承多少能猜到一些。
柳岚是个稳重的人，很少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芝草的名声赵承也曾听说过，柳岚做了这么久的山货郎, 没道理以前不知道这个东西。既然他今年才去找寻，除了成家这个原因，赵承想不到还能是为了什么。
对于一个家来说，少了汉子出去养家糊口，一家老小的日子都会很难过。即便秦蓁能养活他们两个人, 日子总归是不一样的。
况且他们俩成亲才一年，柳岚休养十天半个月便算了，可两三个月的时间过长，恐怕会引起矛盾。
本就是赵承没有照顾好兄弟，总不可能还让柳岚夫妻俩因此产生隔阂，只能尽量解释开来。
秦蓁听着赵承努力说清进深山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柳岚受伤时的情况，接过木盒点头道：“赵大哥放心，我和阿岚会好好的。”
她隐约能察觉到赵承在担忧什么，往后的时日还长，无人知晓未来会是怎样的光景，但秦蓁能向他人保证，她和柳岚一定能相互扶持到白头。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赵承示意秦蓁留步，自己几步跨出门外回家去。
几位长辈出了卧房，让柳岚跟前清净点，刚受了伤得静养，别吵着他歇息。
在这个家是秦蓁管事，所以于红英刚刚没有去揽活送客，而是将其交给她。
不过招待亲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周大石夫妇俩和李青山等人不常过来，难得有这个机会，怎么说也得表表心意。
“蓁蓁，要不今天在家里请你周叔周婶吃顿饭？”虽说自己家离得近，可总不能把柳岚一个人或他们夫妻俩留在这边自己做饭，不如把米和肉菜拿过来，万一柳岚有不方便的时候也好搭两把手。
快到午时了，秦蓁望向在堂屋坐着的林青娘几人，点头道：“伯娘尽管动手，油盐和米面这些位置一直没动过。”
“欸，那好。”
于红英叫住正准备出门的谭月：“月月，家里还没做饭吧？”
“刚把菜择好。”
“走，咱们把东西拿来，今天在阿岚这边做。”于红英回身对林青娘两人说道：“待会啊，让亲家和亲家母尝尝我的手艺。”
林青娘也不瞎客气，“那我和老周今天有口福了。蓁蓁好几次都说她大伯娘做饭的手艺好呢。”
“诶哟，你说这孩子。”于红英笑得不见眼，随后带着谭月回家一趟。
屋里的秦蓁将赵承转交给她的木盒放到桌子上，柳岚应该是刚刚睡着，秦蓁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摸着不烫了，才放心出去忙活其他的事。
“蓁蓁，晚上煎药拿这个药罐煎，别和平常用来煲汤的瓦罐弄混了。”
“知道了，伯娘。”秦蓁以前照顾她娘亲的时候便知晓这些忌讳，不过伯娘是好心叮嘱，应下就是了。
于红英和谭月在灶台弄午时的饭菜，秦蓁则在一旁给柳岚熬粥。
大夫说这两天先喝点容易克化的粥水，等后面身体恢复过来了再吃其他清淡的吃食。
“阿岚，阿岚，起来喝点粥好不好？”
柳岚被秦蓁轻声叫醒，他睁开不甚清明的双眼，应道：“好。”
秦蓁一勺一勺喂完，给他擦擦嘴，问道：“拿两本书过来给你看看？”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可就睡不着了，还是得做点什么消磨时辰。
柳岚刚恢复些精神气，但在床上干躺着也无趣，不如翻阅书籍修身养性，以往总不得闲，如今倒是能闲上一两个月了。
因家里没备什么东西，于红英只炒了几道小菜，不过有肉有鸡蛋，一桌人吃着也不算差了。
桌上没有备酒，毕竟柳岚还受着伤，这个时候喝酒总归是不妥的，等他日后康健，两家人再喝个痛快也不迟。
饭后，于红英带着林青娘在院子里转悠，乔迁宴请那天人多，各个地方林青娘只粗略看上一眼就走了，正好借这次好好看看。
这房子看得出柳岚是费了心思，格局和秦家那边差不多不说，用的料子都是顶好的，还在院子里栽了花。
她听秦蓁提起过，有些是柳岚特地去山上挖下来的，天天伺候着，跟宝贝似的。
走到柴房时，林青娘看到半个屋子的柴火，突然道：“这柴火是不是不太够啊？等天冷了可烧不了多久。”
照以往来说，这些柴火足够一户人家烧上一两个月，不过柳岚伤了腿，这几个月之内肯定不能上山去砍柴，就算他早日康复了，冬时也不好去山里打柴。
于红英以为她要说柳岚在这事上没做好，只听林青娘接着道：“正好老周闲着没事，让他去山上砍柴去。”
林青娘说做就做，立马把和柳望山闲聊的周大石赶起来，“阿岚和蓁蓁入冬的柴火不够，你去砍点回来。”
“欸，欸，怎么能让亲家去呢，改天让望山他们父子俩挑几担下来就是。”
于红英还想拦着人，结果周大石也不含糊，问了秦蓁柴刀在哪就要出门。“亲家母别客气，动动手的事，哪里要劳烦亲家和柳夫子。”
不过他还是朝柳望山问了一句，毕竟屋外就他们两个汉子，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
地里的活暂时不着急，空出一天去砍柴也不要紧，柳望山便答应了下来。
等两人来回挑了两趟，就到了周大石他们该回去的时候。
于红英挽留道：“亲家母不如住一晚上再走？”
“不了，明天家里还有事，否则还能多留几天照顾照顾阿岚。”林青娘把她带到角落，在外面看不到的地方塞了一锭银子给于红。
“来得匆忙，阿岚出事，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能拿点银钱出来。辛苦亲家母照顾两个孩子了，我家蓁蓁有时候不懂事，还请亲家母多担待担待。”
“哎呦，亲家母，这可使不得。再说了，蓁蓁是个好孩子，阿岚不知道修了多少年的福气才娶到她。”
两人互相推拒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被林青娘硬塞了过去。
对秦蓁的嘱咐已经说过了，林青娘不多流连，和周大石驾车离去。
于红英偷偷瞧了一眼，竟然是五两重的小元宝！
哎呦！谁家丈母娘给姑爷五两银子养病哟！有良心的给个一钱两钱都算多了，更别说那些一文不给还骂仗的。
于红英找到秦蓁，开口道：“蓁蓁，你周婶拿了五两银子，阿岚养病哪里用得上这么多？咱们是不是得找个日子随礼随出去？”
秦蓁知晓林青娘的性子，淡笑道：“伯娘安心收下吧。青婶性子倔，要是还回去了她保管生气，咱们两家以后时常走往不就全了这份心意？”
五两银子，于红英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大的一份礼，听秦蓁说完，她一想，觉得还是秦蓁说得对。
林青娘既然能拿出这么多银钱，自然是希望小两口能好好的，这夫家和娘家关系亲近点，夫妻俩也能少些口角。
“那银子伯娘先收下，你一个人要照顾阿岚，平常怕是不得空出门，伯娘就拿着这银子做主给你们买点肉和老母鸡养养身子。”
“好，辛苦伯娘了。”
“不辛苦不辛苦。”
……
吃过晚饭后，柳岚家渐渐传出一阵药味，秦蓁守着火，看药熬得差不多了，便先去备上几块蜜枣和甜糕。
柳岚爱吃甜，药剂这么苦，可不得吃点甜的压一压。
滤好的汤药倒满了一碗，秦蓁小心端回屋，果然看到柳岚皱起的眉头。
秦蓁难得在心里笑了一会，暗自道：像小孩一样。
“晾了一会，已经不烫了。”
柳岚看了秦蓁一眼，直接端起碗灌下。
极致的苦涩蔓延开来，柳岚强撑着吞下最后一口，在他放下碗的同时，秦蓁把那一小盘甜食端到柳岚手边。
他含住一颗蜜枣，甜味冲淡了苦涩，终于让人觉得好受些。
夜渐深，秦蓁帮着柳岚仔细擦洗干净后洗漱躺下。
为了方便柳岚起身，他依旧睡在外侧，秦蓁半枕着柳岚的肩头侧躺，对于她来说，今天一天可谓是跌宕，疲累是在所难免的。
柳岚正准备搂着她入睡，突然发现肩膀处的衣料有些湿润和凉意。
只听到安静的夜里，枕边人小声说道：“周叔来报丧的时候，也是在早晨。”
柳岚模糊记得自己被抬下山时已经有了暮色，赵承他们能在夜里平安赶到镇上算是不易，应当不会再冒险回去。
歇息一晚等早晨再过去是合乎情理的事，不过没料到的是竟会和秦蓁爹死讯传来时的情形如此相似。
柳岚难以想象当时的秦蓁会有多恐慌。
“蓁蓁……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不怕，不怕。”说到最后，柳岚也有些哽咽，他不便侧身，只能拥着秦蓁不断亲她的额头安慰。
是他一开始便想错了，他娘是他娘，秦蓁是秦蓁。
秦蓁不会嫌贫爱富、贪慕虚荣，她向来不看重金银珠钗，倘若乞巧那天只有一支桃花木簪，想必秦蓁也会嫁给他。
他原本打算买的那些首饰，在秦蓁心里大概远没有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来得重要。
第52章 打算
翌日, 柳岚打开装着芝草的木盒给秦蓁看。
“这就是芝草？”秦蓁轻轻拿起，入手滑润细腻，倒有几分像木头, 长得和大多数菌子相似。
“对。”柳岚在书籍上看过多次, 也确认能同其他山货郎所说的特征对上, 大概只有两成的几率认错。“原本是想换成银子给你买首饰……”
如今他可不敢私自做主。
秦蓁打断他, 不赞成道：“买首饰做什么？”
买回来也是放在妆匣里, 还不如买几斤米和肉实在。
年少时最喜欢银楼里那些精致好看的发簪、镯子和耳珰，自从一个人为生计忙活后，才发觉再华美的首饰也比不上一斤油盐米面, 一根素净的簪子同样能束发。至于其他，不过是添彩的物件。
“那我们是把芝草留下还是，还是卖出去？”
留下便代表日后可能会有用到的地方, 秦蓁私心里自然不愿柳岚和身边的其他人遭遇不好的事, 干脆卖出去好了。
“这一朵芝草能卖多少银钱？”秦蓁重新放好，问道。
有四五道云纹, 应当是五十年份的芝草, 柳岚估摸着能值一二百两银子。
“一二百……”秦蓁嘀咕着。
“不如这样，”她仔细盘算着, “托我哥把芝草出手，镖局在府城也有点门路，比你自己去找要好。咱们按规矩付佣钱, 余下的银钱看看能不能在县城买座院子，日后也好去那边落脚。”
芝草这种珍贵的药材不缺富人出钱买，这样一来，柳岚得了银子，周安也能把名声传出去, 两家互利互惠，怎么想都不亏。
虽说镖局是周家的，但有外人在还是多加不便，不如自己家另寻一处小院子，往来方便不说，日后柳岚和柳罗一起去县城也能自在些。
柳岚琢磨了一会，说道：“这事得和周叔商量商量。”
他们俩没经历过事，只怕会有纰漏。匹夫自是无罪的，能免去祸患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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