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会问什么, 薛祈安说:“现在的剑对我来说够用了,我没那么喜欢当剑修。”
只是老是有剑修想当她弟子。
很烦。
“那好吧。”
虞菀菀觑着他的神情, 不再强求:“你要是想要了就喊我去。包好的!”
薛祈安笑:“谢谢师尊。”
她耳边碎发被拨了拨,白衣少年走近点儿,立于她身前, 眉眼很温柔地望来。
他笑吟吟的:“那我出门啦?”
要去听薛家的讲课。
虞菀菀挥手:“加油喔,我的灵魂与你同在。”
她最开始是想陪他去上课的。
但……怎么说能,长期放假确实挺爽,不想上课。
少年却半天没动静,乌睫低敛, 遮掩眼尾稠艳秾丽的红痣。
就差明晃晃说:‘我不高兴, 快问我怎么回事。’
那好吧。
虞菀菀顺毛摸:“你为什么不高兴?”
薛祈安这才笑, 掀起眼皮:“师尊,今日还没抱。”
他向她张开双手,守株待兔似地等她往他怀里钻。
虞菀菀:“你几岁?”
这是好早前的事, 那时他比现在小好多。虞菀菀早中晚都要抱抱他, 弥补一下他缺失的温暖。
少年笑而不语,手张着压根没收回去。
眼尾红痣像瓣艳放的玫瑰。
算算时日,她有几年没亲他了?
这么一张脸真是……
虞菀菀咬牙拍掉他的手,恼火:“不抱,滚蛋。”
他眨眨眼, 不说话了乖乖转身。
转身刹那,后背一重。
少年一弯眉眼, 早有预料地托住她的双腿。
“你别老是惹我。”
虞菀菀张牙舞爪扑到他背上,一记泰山压顶。
她好馋。
成天对着他那张脸,又不能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啃两嘴。
等会他觉得她变.态怎么办?
“不然怎么样?”
他侧目看她,弯着眉眼笑问:
“办了我?”
语出相当惊人。
虞菀菀瞳孔地震,手一抖。
噗通!
“你、你从哪学来这种鬼话的?”
她仰面朝天,腿还被他抓着,摔倒在身后那张床榻,震惊抬眸。
薛祈安挑了下眉,松开她的腿,向她伸手。
虞菀菀以为他要拉她起来,他的手却擦过她耳边,从枕头底抽出一本红皮书。
少年轻飘飘看她眼,慢悠悠念:“《蚀骨婚宠:我和霸道会长的九十九个日夜》。”
作者:我靠通宵飞升。
“这位商会总会长‘冷厉寒’想必很得师尊喜欢,置于枕底日夜相伴。”
他又翻开一页,笑容和蔼:
“在客栈见的第一面,冷厉寒不幸中药,错以为前来退婚的未婚妻是在自荐枕席。”
虞菀菀头皮发麻:“等等。”
薛祈安不理她,睨她眼,莫名有几分控诉的不满,挺像在问:
‘师尊喜欢这么玩?’
少年掀起眼皮,唇边温和含笑,字正腔圆地一字一顿往下朗诵:
“女人被压于床榻,冷厉寒沉声说:‘丫头,你别老点火,当心我现在办了你——’”
“够了!”
再说下去,她脚趾都要抠出一栋新别墅。
虞菀菀一把夺走他手里的话本子,捂紧他的唇,恶狠狠警告:
“管好你的嘴哈!”
薛祈安哼了哼,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拿走那本话本子:“没收了。”
虞菀菀:“?”
薛祈安很平静:“我已经连续三顿饭没见到师尊人了。师尊不是沉迷话本子错过饭点,就是端着话本子来吃饭。”
“师尊喜欢看也可以。”
薛祈安微笑,话本子还给她:“尽管看,下次我念给师尊听好了。”
别,救命,别。
她真得会想换个星球生活。
手里话本子霎时成了烫手山芋。
虞菀菀想起她那堆不可描述的大尺度话本子,把话本子都过去,头皮二度发麻:
“……拿走拿走!我不看了!”
/
虞菀菀例行去见完薛鹤之。
那日江春酒肆,她借绑胭脂一事,确实打消薛鹤之不少疑虑。
他待她,明显比之前熟络。
过几日,薛鹤之:“阁下请留步。”
虞菀菀收回迈出门的脚,客气笑:“薛家主请讲。”
薛鹤之却上前,做个“请”的手势,和她并肩向外:
“阁下有空的话,不若一齐来看看青云大会?”
青云大会,薛家主办的弟子切磋大会,十年一届。
参赛者均为各门派长老、仙尊的弟子,每人只具备一次参赛资格。
不具有过多权威价值,但具有极大的面子价值。
虞菀菀昏迷的那一年,正好错过最近一届青云大会。
转眼间又到新一届青云大会。
可虞菀菀说什么也不打算让薛祈安乱参加这种东西了。
薛鹤之看向她,眉宇间净是骄傲:“自我任薛家家主以来,每届青云大会的魁首都是薛家弟子。”
他说的薛家弟子,专指同他沾亲带故的那些。
他们的获胜,正证实他血脉之高贵。
虞菀菀:“哦。”
薛鹤之拧眉侧目,估计不太满意她的回应。
虞菀菀敷衍:“表扬。”
薛鹤之嘴角一抽:“阁下……真幽默。”
各大宗宗主、长老都有预留最近青云大会擂台的位置。
薛鹤之也不例外,姜雁回已经入座。
一见她,姜雁回立刻起身笑道:“阁下请。百闻不如一见,阁下果真修为深厚。”
据说有上古大能驻颜有术,一生童颜。最初为她实力震撼后,薛鹤之和姜雁回很快认为虞菀菀是某位千百岁的隐世大能。
虞菀菀没纠正他们的误会。
修仙界总是更尊重实力强又年纪大的。
三人入座。
正对面长宽两里的方形擂台,四边围石栏,正中一面赤金色大鼓。
擂台周围隐隐可见半透明纹路,似笼于透明罩中,是提防比武中招式误伤观众。
虞菀菀草草扫一眼。
没帅哥。
没认识的。
她不大感兴趣地移开目光,稍微在鼓后方如冰雕般的水晶盏停留。
盏内雕着只鲸鱼。
姜雁回注意到她的视线,主动笑着开口:“青云大会前三甲的奖励,由各大门派轮着筹备。这届正好轮到薛家。”
她整理衣袖,骄傲一扬下颌:“阁下有所不知,那是薛家藏灵阁的至宝之一,长鲸日月盏。”
南海长鲸何横绝,吞吐波涛喷日月。
这长鲸日月盏也是能吞纳灵力,辅助修行的绝佳法器。
据说能使人修炼事半功倍。
功效一出,虞菀菀立刻就晓得这是个什么法器。
书里提过的,薛明川苏醒后,薛家不遗余力栽培,掏出上古至宝助他修行,才使他后来居上,成为剑道第一人。
姜雁回又笑说:“今日也算下血本了。”
她和薛鹤之对视眼,心照不宣一笑。
虞菀菀很诚实:“你们对我可能有误解。”
能猜出他们的误解大概从何而来,她说:“薛祈安厉害,纯纯是他天生厉害,和我可没关系。”
“阁下谦虚,当真护犊心切。”
姜雁回一点不信,捂唇“咯咯”笑:“说到收徒,不知犬子可否有这个——”
荣幸跟随您学习?
“师尊。”
少年清脆的嗓音骤然打断他们。
白色身影如鬼魅般,不声不响出现在少女身后。
他一弯眉眼,状似毫不知情:“师尊怎么在这儿?在聊什么?”
问完,他又低敛乌睫,愧疚抿唇:“我不会打扰到师尊了吧?”
虞菀菀摇头:“没有!”
早把刚才姜雁回没问完的话抛掷脑后。
虞菀菀:“你找我有事吗?”
薛祈安并没直接回答,温声说:“师尊在忙的话,可以没事。”
他长长的乌睫一颤,那点嫣红的小泪痣都好似委屈。
虞菀菀立刻:“没有在忙!”
她起身和薛鹤之夫妇说:“那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青绿水袖垂落,几欲坠落地面。还没来得及捡,被少年先一步拢起来。
虞菀菀抬眸,对上他盈盈含笑的眸。
薛鹤之和姜雁回当然没法拦。
等少年少女稍走远,姜雁回才微蹙眉:“你觉不觉得他们关系不像普通师徒?”
薛鹤之不在乎:“那又如何?”
他冷呵:“大能都在乎面子。等明川将她那弟子打得落花流水,她就会想广收门徒了。”
“也是。”
姜雁回笑:“明川哪点不比他强?”
回眸望向少年,眸中净是轻蔑。
/
擂台后层层掩掩的竹林间,青白交叠的衣袖如春意与游云相融。
虞菀菀拨开竹枝:“你怎么在这儿?”
薛祈安轻轻的:“师尊不想见到我?”
虞菀菀:“?”
虞菀菀:“我哪来这个意思?”
薛祈安立刻就笑:“那就是师尊想见我。”
虞菀菀感觉有哪里不对,仍如实说:“算是吧。”
少年轻笑,眼睫却遮挡眸中一缕暗色,嗓音依旧轻柔:
“我还以为刚才打扰了师尊很重要的好事——”
“你好漂亮喔。”
话语被打断,脸被捧住,那颗已经长得很秾艳的红痣被揉弄着。
虞菀菀:“怎么做到的每天都这么漂亮,呜呜。”
少年深吸口气,身体微微发抖:“虞……”
她更先地应:“嗯?喔,什么很重要的好事?你现在就在打扰我很重要的好事。”
“讲真,你干脆让我办了你吧。”
“……师尊。”
我丢,忘形了。
虞菀菀一个激灵:“对不起!”
这可是她的小徒弟,和漂亮小龙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区别就在于后者可以随便玩。
她三百六十度鞠躬,痛心疾首:“我心思龌龊,我脑袋有问题,你打我吧。”
地面那道漆黑的影子动了动,向着她头顶一拍。
虞菀菀闭紧眼,脑袋低低。
纤长有力的指节穿过她发间,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少年慢悠悠的:“早想干了,师尊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
一瞬的功夫。
虞菀菀顶着乱七八糟的鸡窝头震惊看他:“你在做什么?”
薛祈安笑而不语,眉弯如月。
咚!咚!咚!
听见远处的三声擂鼓,预示着青云大会拉开序幕。
按规矩,先有各宗准备的队伍表演。
薛祈安随意瞥了眼:“师尊没有给我报名这个。”
虞菀菀:“嗯。”
“那假设有天我参加了,我赢了,师尊可以给我个奖励吗?”
下一次青云大会又十年了。
他想参加吗?也是哦,要个盼头也很合理。
虞菀菀很大度:“好呀。”
少年立刻眉开眼笑:“那师尊等会能只看我吗?”
虞菀菀愣:“什么?”
薛祈安耐心解释:“过会儿,按抽签顺序就该到我了。”
……?
虞菀菀猛地反应过来,炸毛跳起来:“你故意让我以为是下届青云大会,冲我装可怜让我答应!”
薛祈安很坦荡地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漂亮温柔的师尊。”
神情看着还挺得意。
“……”
虞菀菀恼恼去揪他辫子。
手却先被扣住。
也不知有意无意的,少年纤长漂亮的指节穿过她三个指缝。
差一点就十指相扣了。
他干脆借着这个力,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
“师尊看的话本子把这叫什么?约会吧。”
簌簌枝叶间,少年含笑的嗓音噙着炽烈夏风灼灼袭来。
他说:“赢了的话,我想约师尊。”
/
擂鼓响的第三声。
有道竹青色身影不动声色从人群里远去,向着某间屋子冲去。
“少主。”
“进。”
门被小心地推开。
床榻坐着面容苍白的青年,乌发披散,透着行将朽木的死气。身侧侍从正将碗黑乎乎的药递给他。
竟然是薛明川。
他看清来人,稍稍惊讶:“阿泽?”
薛泽目露担忧:“少主,您真还准备参加这次青云大会么?不若多歇几日,你刚醒没多久。”
薛明川摇头,一身正气:“此次大会能人辈出,反倒是薛家收得弟子不如往年多。我若不去,岂不是叫薛家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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