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菀菀:“……废话少说,脱。”
少年微耸肩,满不在意地解开衣襟,束腰随意抛掷一旁,扯松中衣系带。
他轻声说:“只是感觉师尊会很生气。”
但再不脱的话,她估计要更生气。
虞菀菀嫌他磨蹭,直接上手去扯。
他没来得及躲,后退间,斜领的中衣已经被扯开,露出心尖上几道反复割损的伤痕。
攥着衣领的指节立刻收紧。
虞菀菀咬牙:“该不会,薛家同意你跟他们学习,就是要你定期放心头血?”
薛祈安极小声:“嗯。”
脑子怎么长得?到底怎么长的?
她刚醒那日,薛祈安说他获得上课同意,就是这么获得的?
四肢都上锁链关起来就老实了。
虞菀菀被气得头晕目眩,揪着他衣襟,一时没站稳踉跄几步。
“嘶啦”一声。
虞菀菀愣住,忙不迭低头,看见那片白花花的、沟壑分明的轮廓,忍不住挑了挑眉。
挑完又觉得不对,现在是耽于美色的时机吗!
她抬眸怒目瞪去。
手却被抓住。
这回是十指相扣了。
“我当时不知道,确实是被忽悠过 去了,后来知道时想想也不算大事。”
反正都放过那么多年了。
答应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记得,一心就是要学好点什么,不叫她因他被旁人嘲弄。
“但薛明川肯定不会讨到好处,师尊相信我,然后不要生气。”
少年压着她的手腕,一点点掰开指尖,带着她触碰他胸前交错的瘢痕。
“我有点疼。”
他惯知道怎么让她心软,低下头,乌睫一颤,眸色湿漉漉地轻声问她:
“所以,师尊可不可以亲亲我?”
“就亲我一下。”
第69章 风满日沉(八)
纸笔掉落满地, 桌面青白衣袖交叠垂落,映着窗外融融日光,像被春意揉出不平稳的皱褶。
少年少女的身影投落于墙面, 似皎白画卷一抹缱绻笔墨, 密不可分地缠绕。
“薛祈安!”
束发的木簪不知何时坠落,乌发披散, 些微遮盖少女绯红面色。
虞菀菀手抵住他的肩膀,别过脸微恼:
“你刚说过我就亲你一下!”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地步,完全出乎预料。
她只是心软一瞬, 踮起脚亲亲他。
抽身而去时,却被扣住腰肢,抱起来放在桌面予取予求。
后背抵着墙,手被紧摁桌面,他挤进她双/腿间, 低头凶残地掠夺她唇齿间每一寸气息。
分离刹那, 他往往不顾她甚至没喘到一口气, 便再度咬住她的唇瓣。
完全是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架势。
好像练心关这些年,憋坏的不止她一个。
唇现在都又痒又麻的。
微风穿过比指缝大不了多少的窗隙,轻轻一吹, 湿润酥痒的凉意便渗入骨子里。
唇瓣被轻轻压了压。
少年眉眼含笑, 咬咬她的耳尖很温柔笑:
“嗯,又不是我只亲师尊一下。”
虞菀菀:“……”
这话,他是不是说过类似的?
面前那张瑰丽面容染着浓烈绯意,红痣一缀,似冬末春初繁花簇簇艳放。
漂亮得不像话。
虞菀菀目光游移, 不合时宜地废料一下。
‘你不是说了最后一次吗!’
‘是我,不是师姐。’
该说不说, 幸好他现在没有他俩双修过的记忆。
不然事情就会有点麻烦……
余光瞥见被她扯开的衣袍间,偏粉的瘢痕,她抬眸怒瞪。
还没说什么,他已经很识趣的:“我明白的,不会有下次了。”
虞菀菀这才满意点,伸手把他的衣襟合拢,趁机戳了戳胸肌。
少年一抖,摁住她的手。
手感真好啊。
她喟叹,看那愈合的瘢痕更是哪哪不顺眼,埋怨嘟囔:
“你亲我,你亲我到底有什么用啊?能让你伤好吗?”
不如让她想法子给他祛疤呢。
“不能。”
他颤了颤乌睫,松开她的手背。
不待虞菀菀松口气,那只有力劲瘦的大掌牢牢箍住她后脑勺。
少年俯首凑近:“但能让我开心。”
很开心。
/
青云大会赛程十五日。
和现代的体育竞技项目很像,分上半区,各区再分小组对决,上下半局的最终胜者角逐魁首。
薛明川的事还在查着,资格嘛,毫无疑问被取消了。
这是薛家有史以来丢过最大的脸。
虞菀菀坐在上首,以杯盖拨了拨游浮的茶叶,慢条斯理抿口茶。
身侧时不时有人来:
“虞仙尊真是教导有方,弟子年纪轻轻就如此出众。”
“是啊是啊,当初谁能想到废灵根能修至如此高度。那些‘灵根定论’原来是空话!”
“还是虞仙尊教得好。”
除薛家外,各门各派的生面孔来和她攀谈两具,共同望向擂台傲然而立的少年。
不论哪门精英,最多在他手底撑五招,他连位置都很少移动。
有些招式,甚至连他们都难看清。
早知道当初测灵根,他们还是该抢这孩子的。
众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虞菀菀却神清气爽。
看见身侧,薛鹤之如生吞苍蝇般难看的面色,更是“扑哧”笑出声。
今日是青云大会最后一天。
魁首已出,毫无悬念的是薛祈安。
他是上半区的获胜者,三招就赢了下半区那位获胜者。
创下青云大会有史以来最快的获胜记录。
虞菀菀这几天都来得很早,就想听听他们夸薛祈安。
每夸一次,薛鹤之脸色便难看一点。
势必有人提起薛明川舞弊之事。
姜雁回被气走了。第二日起就没见到人影。
长鲸日月盏,薛家至宝被交至薛祈安手里时,虞菀菀清晰听见薛鹤之“咔咔”的咬牙声。
她忽地恍然大悟。
长鲸日月盏本来是给薛明川准备的,但他和姜雁回都没料到薛明川会卷入舞弊风波,丧失参赛资格。
反倒是给旁人做嫁衣。
但这怎么了?
薛家对薛祈安做任何一点好事,虞菀菀都不会存任何感激之心。
她心肠歹毒她先说了。
这是薛家欠他的。
薛鹤之脸色最难看的时候,虞菀菀刷地站起来用力鼓掌。
雷鸣般的掌声紧随着响彻一片。
“好!”
“年少有为!”
“虞仙尊育人有方!”
嘈嘈杂杂间,颁奖的长老笑着将抔绚烂繁花交于少年手中,连带那只折射明朗日光的长鲸日月盏。
少年掀起眼皮,向她扬眉轻笑,身后游云恣意,他眉间也似横生股矜然傲意。
好漂亮。好漂亮。
虞菀菀欢喜地一弯眉眼。
青云大会的获胜者需要绘制画像,悬于某处供后人瞻仰。
本该离场的少年,却和身侧长老低语几句,穿过人群向她而来。
咔。
虞菀菀刚津津有味咬开个瓜子。
瓜子壳已然被顺手拿走,丢入另旁的偧斗中。
少年将那只千金难求的长鲸日月盏塞入她手中,讨赏似地一弯眉眼:
“我没给师尊丢脸吧?”
她说过的:‘我这人好面子。’
虞菀菀本人却没想起这事,拍拍他的肩膀,用力摇头:
“也很给你自己长脸!超厉害!”
他“扑哧”笑出声,耳坠的小辫子被风扯动。
一瞬寂静。
忽地听见薛祈安轻轻的:“等会我来找师尊吗?”
虞菀菀懵:“找我干嘛?”
少年微挑眉,抬手拈走她头顶坠落的青叶,衣袖垂落挡住她右颊。
“我的奖励。”
他偏过脸,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咬了下她的右耳耳垂。
好痒。
那么多双眼看着,虞菀菀绷紧身体,面颊发烫。
偏偏薛祈安还装着一无所知。
他直起身,半弯下腰和她平视,笑意很温柔:
“怎么了师尊?身体不舒服吗?”
……想抽他。
虞菀菀磨了磨牙,又不舍得对那张清绝瑰奇的面容动手。
“没有呢。”
借着衣袍遮掩,她微笑踩他一脚。
/
颁奖典礼后,青云大会人最多。
各宗长老列座位席,等着主办方——这回是薛鹤之,说两句后闭幕。
擂台上空,却积压层厚实乌云,远处墨色浓郁得抹不开。
要下雨啦。
虞菀菀抿口茶,咬住一枚茶叶,弯着眉眼吞入腹中。
嗙!
薛鹤之刚起身,忽地一阵地动山摇,后山腾起一片似是火药爆裂后的白烟。
空中弥漫一股焦味。
不少人都正色起身往后山望去。
薛鹤之面色微变:“诸位不必——”
“兄长!那不是薛家的禁山吗?”
粉饰太平的话却被紧张惊慌的语调俶尔打断。
薛逸之也“嗖”地起身。
薛鹤之拧眉轻呵:“逸之!”
话语里带警告意味。
薛逸之却想没听出来,指向后山,吓破胆般惶然道:
“要不,要不我派人去查探吧?万一禁山里的东西出来,伤到其他宗门精英可不好啊。”
每个宗门都有禁山禁地。
多是长老们研制新事物的地方,譬若豢养未驯服的高阶灵兽,或是实验未完善的阵法。有时也关押犯人,或是供修道入歧途、走火入魔者修身养性之处。
但总归不是什么能向大众开放的地,“禁”有“禁”的道理。
诸位长老本无意参与薛家的私事。
可薛逸之那话一出,大半脸色都变,立刻热络不少:
“何必那么麻烦,在座可都有点本事,我们离得近去看便是。”
“是啊是啊,这些小事就省得另外找人了。”
大宗门最重脸面,都带了不少优秀弟子来参加青云大会。
折损任何一个,都是巨大损失。
有些人甚至阴谋论,认为是薛家意图铲除威胁。
人声纷纷,薛鹤之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没法拂了地位同他相差无几的这群修士。
他扯扯嘴角,勉强一笑:“鹤之多谢诸位鼎力相助。”
目光和某位弟子对视,微颔首。
一行人浩浩汤汤向后山去。
“诶,你可以帮我个忙吗?”虞菀菀忽然拦住一名弟子,笑着问。
正是和薛鹤之对视的那名。
他很着急,却又不能拒绝:“仙尊,我让其他——”
“什么其不其他的,多麻烦呀。”
虞菀菀已经把盘塞他怀里,拍拍他的肩笑说:“走吧,带我去找点瓜子,谢谢!”
看戏当然要嗑瓜子啦!
/
山南为阳,山北为阴。
阳侧人满为患,薛鹤之带人深入林间,神态渐渐放松:
“劳诸位费心了,禁地确实无碍。”
阴侧,青绿衣裙的少女却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踩过截截枯枝。
咔嚓咔嚓。
咔。咔。咔。
嗑瓜子和枯枝断裂的声响连成诡谲奇怪的乐章。
虞菀菀蹦蹦跳跳往前。
那边隐约听见薛逸之高昂夸张的嗓音:“这儿怎么这么浓郁的妖气?定有玄机!烦请诸位长老切莫轻敌松懈!”
可就在她脑海里。
男人沉稳的嗓音,好心情地带笑:“我能拖他们大概三刻钟,你抓紧,成败还得看仙尊。”
灵海传音的交谈是没法被任何事物记录,更不必担心旁人窥探。
虞菀菀笑着应好:“薛大长老马上要得偿所愿啦。”
薛逸之也笑:“放心,到时薛家定然有仙尊一席之位。”
虞菀菀:“好哦。我都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看到他们完蛋的日子。
灵海传音挂断。
虞菀菀拍拍手,弯腰在地面画了个阵法。
山体一阵晃动。
东西南北四象忽地浮现四个偌大漆黑坑洞,日光一照,才看清似四条往地底的甬道,壁上海残留斑驳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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