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叶,你人在哪儿?”
“大嫂,是我,陈白。”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从耳边拿开手机,仔细看一眼屏幕上的备注,是苏承叶三个字没错,她不记得自己给过陈白电话号码。
“你怎么会拿着他的电话?”
姜品糖再次将手机贴近耳边,疑惑的问陈白。
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像迟疑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比平日低沉好些,少了些轻浮气。
“我哥在医院。”
耳边“嗡”的一声,姜品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心口又开始痛了,疼的扶着岛台干呕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承叶怎么会在医院里,他走的时候还看起来很好,脸色红润,使不完的力气。
“大嫂,大嫂?”
陈白在电话里喊她,声音焦急,没听到她的回声,又继续说道。
“我哥在进手术室的时候,喊了你的名字,你......”
“告诉我,哪个医院!”
姜品糖几乎是用吼的语气去问他,她的声音听起来电话那头的陈白更着急。
紧接着她的手机弹出一条微信信息,是陈白用苏承叶的微信给她传送了一个位置。
“我马上过去。”
她看一眼医院的位置,正准备挂断电话跑出去,突然想起来什么,脚下的步子停住,目光死死的盯着公寓紧闭着的密码门。
“陈白,告诉我,十八楼的密码是什么?”
姜品糖严肃着脸,快步走到门前,一手握着亮着屏幕的手机,另一只手已经准备输入密码了。
听筒里很快传来陈白疑惑的声音。
“什么十八楼的密码?”
“门,开门的密码。”
“我不知道啊,我哥从来没带我去过十八楼,我只听说温榆公寓的十七楼和十八楼都是他的,连公寓的保洁人员都进不去十八楼,你是怎么上楼的?”
姜品糖犯了难,腾出来的手攥成一个拳头,咬着唇站在门边。
她没心思跟陈白多解释什么,必须想办法把面前的门打开。
陈白久久的没听到她说话,不敢挂断电话,突然,“砰”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同样的声响,像是用铁棍砸门的声音。
“大嫂,大嫂!”
他连着喊姜品糖好几声,电话那头砸门的巨响掩盖住了他的喊声。
姜品糖早就把手机丢到一旁了,她两只手攥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翻找出来的铁棍,比她的手臂还要粗,约莫是装修时候的残留材料被人顺手塞在了某个柜子里。
挥棍几下,面前厚重的合金门中间凹下一块,也仅仅是表层伤,触及不到里面繁琐复杂的开关装置。
她看准门把手,举起铁棍,重重的砸下去,这一下,用尽全力,门把手被蹭掉了一层漆面。
“苏承叶,你大爷的,装这么好的门干什么,你在十八楼藏金库了啊。”
她气急败坏,痛骂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下又一下的冲着门把手咂过去。
铁棍表面不算光滑,她手心被磨破了也没发觉,直到血倒流到手腕上,沾在她的白色衬衣衣袖上,像是一朵绽放的鲜艳的红芍药。
她看着手心里的积血,铁棍上沾满了粘腻的血,眸色一顿,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逼仄的小巷里,她也是这样手握着一根铁棍......
彼时,她眼前是醉酒企图强迫她的陌生男人,此刻,她眼前是一扇破损却打不开的是实心金属大门。
唯一一样的是,她打倒醉汉,再一抬眼看到的是从天而降的苏承叶,她打开这扇门,见到的也会是活着的苏承叶。
一定,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只要她能出去赶到医院见他......
她用手拉了一下微卷起来的衣袖,衬衣袖子完全盖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任由血流从破皮的手心流到小臂上。
再一次挥起手中的铁棍,她紧闭双眼,用力朝着门砸过去,“啪”的一声,门把手折断,整扇门发出警报声,最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灯,闪烁着红光。
她拉开门,跑了出去,身后是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长廊,穿透她的耳膜。
她脚下的步子比身后闪烁着的红光还要快,一眨眼的功夫跑进十七楼的专用的电梯,电梯门一开一合,往下降落。
与此同时,旁边的客梯升上来,两个一身黑西装,耳朵上带着白色细线的蓝牙,身形魁梧的男保镖匆匆走进紧急通道。
两人站在十八楼的长廊上,看着被砸碎的高档防盗门,其中一个保镖默默按下传呼器,讲道。
“快,给苏先生报信。”
“我们怀疑有人潜入十八楼入室抢劫,大概是个力气很大头脑简单的成年男性。”
“如需立刻介入,请指示。”
......
姜品糖在楼下拦截一辆计程车,一路上不停的催促司机快些再快些,见她着急,司机抄近路飙车,硬是将四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二十分钟。
车子停到目的地,没等熄火她的手已经攥上了车门把手,司机刚一熄火,她打开车门,朝着医院门口狂奔而去。
“诶,小姑娘,还没给钱呢......”
司机摇下窗户大喊一声,姜品糖已经跑出去百米远了,她挤进电梯,直奔楼上的VIP病房。
医院十七楼,整层楼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走廊上是两排保镖,靠墙站着,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
她不过刚下电梯,朝着这边跑过来,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半百头发的老人,穿着深黑色绸缎大褂长裤,像是武行出身的人,一张脸慈眉善目,眉宇之间却有着说不上来的严肃感,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这位小姐,您是迷路了吗,那边不能过去。”
姜品糖摇摇头,急着说:“没有,我就是来这里的,我要找人。”
老人凝眸看她,细细的打量她,问道:“你找谁?”
老管家猜想她一定是来找陈白少爷的,她看起来比小少爷小不了几岁。
“苏承叶。”姜品糖喊出声。
“你说你找谁?”
沧桑有力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隐约有些不满的情绪。
老管家还没来的及跟眼前的小姑娘说话,看到苏老太爷拄着拐杖走过来,立刻上前搀扶。
姜品糖扭头,看到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脸色凝重,一身灰色唐装,胸前挂着一块有些年头的铜色怀表,身躯并没有因为年迈而佝偻。
虽然手上拄着拐,脚下的步伐却十分稳健,不紧不慢的朝着她走过来,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姑娘,你刚才说你找谁?”
老人再问她一遍,眼神莫名变的深不可测,这丫头长得像一个故人。
姜品糖咬一下唇,重复道:“苏承叶,我是来找苏承叶的。”
“你好大的胆子!”
老人突然冷脸,用拐杖重重的敲击一下地面,医院走廊的地是瓷砖的,紫檀木敲击在地面格外响,还有回音。
第56章 纯菠菜喂养 “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要……
姜品糖被吓了一跳, 神色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她做什么了就好大的胆子?
场面一度僵持住,姜品糖两手攥在身前, 手心疼的厉害,摩梭着指腹, 焦灼的目光望向走廊尽头的病房,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她不敢硬闯, 眼前的老人死死的盯着她, 周边全是穿着制服的保镖,一个个身形魁梧, 气势吓人。
“您......”
她几欲开口哀求, 瞥见陈白的身影,眼睛瞬间睁大, 招手喊道:“陈白!我在这里。”
“大嫂!”
“你可算来了,快跟我去见我哥。”
陈白绕过苏老太爷和老管家, 抓上姜品糖的手腕, 两人正要走,苏老太爷又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
这一声, 足以威震住“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和小姑娘。
陈白没松手,将姜品糖护在身后,扭头对一旁的苏老太爷说:“外公,大哥在祠堂跪了一宿, 您罚都罚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苏老太爷不吭声,站在一旁,眼神扫过陈白,极为不悦。
原来是这小子偷摸往外给人递信呢, 他还真是跟他大哥一条心。
陈白没得到苏老太爷的允许,不敢忤逆他的意思,贸然带姜品糖进去,几乎是祈求的口吻。
“您就让大嫂进去吧,说不定大哥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就醒过来了呢。”
姜品糖眉心一蹙,仰头看向陈白,打断他的话。
“苏承叶还没醒过来吗!?”
“到底怎么一回事,什么跪祠堂,什么昏迷,他昨晚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陈白不知该不该跟姜品糖说实话,她要是知道大哥为了她,甘愿跪祠堂受家法,她肯定会自责很久的。
苏老太爷用拐杖敲击地面,沉声道:“都给我住口!”
他目光移动到姜品糖的脸上,眸子一眯,看她越看越像是多年未见的一位故人,可惜那位故人的孙女无福跟承叶在一起,倒是便宜了眼前这个小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
这边话音刚落,姜品糖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一个护士隔着好远的距离,站在病房外喊道:“家属呢,家属去哪儿了?病人醒了!”
姜品糖挣开陈白圈住她的手腕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过去。
苏老太爷没发话,一旁的保镖自然没有要上前阻拦她的意思,她畅通无阻的跑到病房外,气喘吁吁的跟护士说:“我,我是家属。”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护士拿出登记表,扫了一眼,并没看到家属一栏里有这么一位年轻女人。
姜品糖没立即回答她,沉思一下,抬头又低头,底气不足的样子。
“我是他的妻子......”
“配偶是直系亲属,既然是妻子,你犹豫什么?赶紧进去吧。”
护士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心里郁闷,她刚才还以为自己能有机会认识病房里这个有钱又帅气的年轻男人呢,没想到人家有老婆了。
果然啊,这种各方面条件顶尖的男人都不在市场上流通。
姜品糖点点头,推开门走进去。
苏承叶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脸色比平日白了很多,没有气色,破碎感油然而生。
姜品糖轻手轻脚走进来,稍不留神,脚碰到床边,发出声响。
“滚出去!”
床上的男人没有睁开眼,只是苍白的薄唇动了动,声音沙哑掷地有声。
被他一吼,姜品糖鼻尖一酸委屈起来,站在床边不再往前走,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房间里充斥着药水的味道和血腥气,也不知道是她手上的血还是别人的。
细微的抽噎声扰得苏承叶心里烦得慌,他要把陈白喊来,告诉他门锁的密码,叫他去公寓把姜品糖送过来,他得看见她,才能放心。
“把陈白叫进来。”
床上闭眼躺着的男人又发话了,声音毫无情绪起伏,命令的口吻,冷着一张脸,除了嘴巴,连眉头都不舍得动一下。
姜品糖冲他轻哼一声,撂下一句话,转过身去。
“那我走。”
还没来得及离开床边,手腕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攥住,耳边急切的话。
“我不是说你。”
“让陈白滚。”
姜品糖不转身,也不吭声,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她伸出手去掰男人的大手,怎么也掰不动。
都住进医院了,还这么大的手劲,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纯菠菜喂养吗?
苏承叶手臂稍用力,整个后背的伤口便会撕裂,他能明显感觉到脊背一阵暖流,是鲜血流下来的感觉。
血可以流干,但她不能走。
他有些撑不住,眸色一深,轻咳了起来,低下头,额间的碎发随着他咳嗽而晃动,落在脸上的剪影也显得可怜。
姜品糖猛地转过身来,担忧的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询问。
“你没事吧,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苏承叶不抬头,又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不像是背上受伤,倒像是得了肺结核。
姜品糖抽手,赶紧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盛着温水的玻璃杯,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递到他面前。
“你快喝点水,我去叫医生。”
她也搞不懂苏承叶是伤到哪儿了,陈白说话没头没尾的,她只记得有祠堂还有家法几个字眼,谁知道他们家家法是什么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苏承叶半靠在床头上,嘴唇干裂,虚弱的抬起眼皮,脑袋微微一侧,看向她,眼神清澈。
“抬不起手,伤的太重了。”
姜品糖只好把手往前凑凑,让杯壁贴着他的唇,缓慢的抬起手腕,看着水一点点流进他唇瓣之间的缝隙里。
她盯着他的唇,监督他把水都喝光。
他凝视着她的脸,眼底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杯水见底,姜品糖松了一口气,把空杯子放到桌子上,收回目光就发现床上的男人眸中带笑的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什么。
老婆真好,还会喂他喝水,老婆手里的纯净水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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