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几句后,温书确定了,这是上次在慈善宴会让她难堪的女人,盛京延说过,她叫夏灵烟。
沉住气,温书没表露情绪,走近,看见马尔斯先生端了个偌大的果盘放在檀玻璃餐桌上,他很和蔼的招呼他们,“胥,叫你的朋友们一起过来吃。”
谈胥调整了下手腕腕表的时间,抬头对他笑笑,“谢谢你,马尔斯。”
他们交谈着,走近餐桌还没上菜,现在只是摆满了饭前的小吃和水果,两瓶自产的葡萄酒也放在上面。
而夏灵烟收起手肘,把逗小孩的葡萄吃了,一脸不善地看向温书。
她身边的小孩约莫四五岁,蓝瞳金发,穿着件红色的小T恤,脸上看不出开心,有点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看着他们这群不认识的陌生人也只是嘟着嘴,大眼睛漆黑安静,没说话。
夏灵烟戳了他一下,“你怎么不笑,笑呀?”
那金发小男孩才咧开嘴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
马尔斯看见那男孩在笑,立刻就愉快道:“夏和凯伦玩得很好,她来的这几天,凯伦都不淘气了。”
阙姗撇撇嘴,贴温书耳边说话:“我看那小男孩像被欺负了,才不敢说话淘气的。”
她看了眼夏灵烟的装扮,绿色蝴蝶结发带带了纱,眼影也是偏绿色的暗闪,一身绿色短裙,装扮得像个大扑棱蛾子。
“那女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阙姗悄悄吐槽。
温书轻轻握了下她手,示意她安心,走近,弯腰刚拉开凳子坐下。
谈胥走到旁边去帮马尔斯取冰镇在喷泉下的冻梨,这边就剩下他们几个女生和那个小男孩。
夏灵烟手里拿着把扇子慢悠悠地扇风,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温书,却又有点牙痒痒,恨又说不出话。
把身旁的位置留给阙姗,温书刚牵她手过来,就听见夏灵烟哼了声。
“书书姐姐,我都知道你是谁了。”
“京延哥哥不让我找你麻烦,好,那我就放过你咯。”夏灵烟眼神轻慢,下一秒伸手指着阙姗,带着笑,天真又残忍道:“不过,你就要小心了哦。”
她语气轻快,笑得活泼可爱,拉了拉身旁小孩的手,“有姐姐陪你啦。”
她看向阙姗,眨眨眼,“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别说,我也不想听,以后你要是难过想哭别怪我呀,要怪就怪你是书书姐姐的朋友。”
“怪她还觊觎着盛哥哥。”
“咳。”阙姗捂嘴,要吐了,抬眼看着夏灵烟,“劳驾,您幼儿园刚毕业吗?”
“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姐姐的,没戒奶就出来混,早晚我亲自送你回去。”
“还觊觎你的盛哥哥,谁稀罕,你自己抱回家一起玩泥巴吧。”
懒得理她,阙姗掏出手机玩。
温书也头疼,她弯腰对她身边的小男孩笑着开口,“凯伦,过来,来姐姐这儿。”
“那个扑棱蛾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你叫谁扑棱蛾子?”夏灵烟气愤。
温书不理她,继续向小男孩招手。
小男孩大眼睛懵懵懂懂的,却也本能想远离夏灵烟,刚下凳子,手就被夏灵烟掐住,他疼,他就不走了,眼泪汪汪地坐回去。
“温书你最好像她说的那样。”夏灵烟冷冷道,瞥了眼阙姗,“你以后就知道了,惹我的下场。”
阙姗翻了个白眼,伸手堵住耳朵。
看着那小孩那模样,温书看不下去,“夏灵烟,你松手。”
“让他过来,否则别怪我把你掐他打他的事告诉庄园主,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在这待下去,还怎么追你的盛哥哥。”
“哼,”夏灵烟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双手抱胸,放凯伦过去。
温书摘了串葡萄递给凯伦,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温柔道:“是不是不喜欢待这儿?”
蓝眼睛澄澈,凯伦点了点头,“嗯。”
“那过去玩吧,以后如果那个坏阿姨再欺负你,就来找我。”
凯伦抬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牙齿很白,不过门牙却掉了一颗,有些稚气的可爱。
“谢谢姐姐。”
他抱着葡萄跑到一边去玩水去了。
夏灵烟气得牙痒痒,“你竟然让他叫我阿姨?他叫你姐姐?”
懒得和她纠结这些,温书开门见山,“夏灵烟,上次在宴会你干的事我都记得清楚,你接下来的几天不来找麻烦,我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不过,如果你为难阙姗,或者我身边的人,那就连带着以前的,一起奉还给你。”
端起桌上的加冰的水杯,温书喝了口,白皙漂亮的脸上冷情无比。
夏灵烟被她刚刚的眼神冷到了一瞬,心里竟然有点后怕,不过很快又恢复那副高傲的表情,“哼,那就走着瞧咯,书书姐姐。”
…
谈胥和马尔斯回来,带来冰窖里的大块冰和冻梨,盛放在长餐桌上,拿刀切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切好。
一切收拾就绪,马尔斯对身边佣人说了句话,他们便回厨房去推餐车上来。
“书,姗,欢迎你们来莱登庄园,你们等久了应该很饿吧?”
“今天,请的是我们法国的厨子,食材正在运过来,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马尔斯和善地对他们微笑,招呼他们吃饭。
片刻后一名佣人取了一瓶珍藏的红酒上来,到马尔斯身边说了句话。
马尔斯拿刀叉的手放下,他笑笑,“看来,今天中午的聚会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盛会。”
谈胥一手抓着酒杯,杯中红酒轻晃,“看来马尔斯先生还有别的客人。”
“我的哥哥,他要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过来。”
阙姗从手机里抬起头,隐隐期待,贴温书耳边念叨,“许医生会过来吗?会过来吗?”
“过来了过来了过来了。”阙姗摇她手,温书端着酒杯的手晃动,玻璃杯里的酒溅了滴出来,落在手背上,冰凉。
她抬眸看见,盛京延在葡萄藤前停下,一手插兜站着。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腕表银白,细细的银丝框眼镜,虎口处的黑色纹身在冷白皮肤上很显眼,身形颀长,气质清冷矜贵。
那双平时看人总显淡薄的桃花眼,此刻对上她的目光时,眼神像一颗糖化在湖底,黏得腻了。
作者有话说:
夏灵烟出来,昂,就是会虐渣的,不会憋屈了,相信我!
第34章 不舍
◎嫉妒得要发疯◎
一条近半米长的金枪鱼被运上来, 法国籍的厨师站在一旁现场切刺身,盛放在桌面上。
杯盏晃动,气氛平和。
马尔斯和谈胥交谈,聊着酿酒需要注意的事项, 温书在旁边听着, 默默把其中细节都记下。
莱特和盛京延他们坐在长桌另一侧, 一直商讨的是他们庄园里小众品牌的红酒和创驰的合作项目。莱特很有激情, 展望了一大堆, 盛京延手拿着刀叉,指骨修长, 漫不经心地应几声,目光全分给温书。
“所以说不同种的酒酿好了, 更重要的是调酒师的调配, 按不同比例混合才能成就一个品牌?”温书轻问。
马尔斯对她笑笑, “对的,这也是调酒师的舌头比金子还珍贵的原因。”
他拿起桌上那瓶珍藏红酒, “来,尝试一下这一瓶,这是庄园建立初期,我和莱特的祖父酿造调配出来的酒,至今已经存放超过二十年。”
拔开木塞, 浓郁的酒香漫出来,马尔斯用玻璃杯先倒了一杯递给盛京延,“盛总,请尝尝。”
余下其他人分别分得一小杯。
品茗鉴赏, 几人聊得都很愉快。
对制酒来了些兴趣, 温书问的也就多了, 吃东西就顾不上,一顿饭才吃几小口。
谈胥注意到,在一旁剥了冰川虾,给她喂过去。
温书咬了口,碰到他餐勺,她咬进嘴里,弯唇对他笑笑,“给你换个干净的勺子?”
“嘭。”重重一声,盛京延把勺子拍餐盘上,冷冷地看着谈胥,“佣人呢?”
旁边侯着的佣人连忙上前来,恭敬地叫他,“盛先生。”
“给那位谈先生,准备十套餐具备着,不能让他碰到别人沾过嘴的勺子。”嗓音低沉,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佣人照做,连忙上前去收了谈胥手里的勺子,给他换了个新的。
手中落空,谈胥挑眉看他,颇玩味,“盛总,这么照顾我?”
盛京延偏头跟旁边的厨师交代了几句,那厨师便直接停下切刺身的动作,走到温书旁边去,手法娴熟地把桌上剩下的冰川虾全剥皮去虾线,蘸好蘸料,用新的碗盛好放到温书面前,“温小姐,请品用。”
阙姗在旁边都看呆了,咂舌,和温书耳语,“他这是干嘛?”
看着自己面前这一碗虾,温书抬头看了眼盛京延,“你干什么?”
“不是想吃这个?”顿了顿,盛京延理了理衬衫袖口,银丝眼镜下的眼睛蛊惑蛊惑人心,嗓音低哑。
“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剥。”
桌上众人屏住呼吸,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们。
没胃口了,温书放下碗筷,看着自己面前这一碗虾,把它们分给阙姗和谈胥,才下餐桌,和庄园主道谢后。
她走到旁边葡萄架,拿手机给盛京延发信息。
ws:【过来。】
收到消息,盛京延弯唇淡笑了下。
下餐桌,一手插兜,手里玩弄着一块硬币。
走到温书旁边,背对他们,在这荫蔽的光影下,俩人颇有些密会的感觉。
温书靠墙站着,面前是木栅栏,一串串紫色的葡萄坠下,鸟雀啼叫,气息清新,直到一凛冽的薄荷烟草气息袭来。
睁眼,看着他,他人高,一站这,狭小的空间都显得逼仄起来。
温书抬头看他,眼神疏冷,没什么情绪,她问:“盛先生,你病好了吗?”
垂下眼睫,盛京延玩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硬币,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颓废,还有那天在黑暗中拥到的唯一温暖。
她说出的话有多伤人,以至于那段时间,他心口一直隐隐地疼。
不想让她担心,盛京延低低回:“好了。”
“那你今天又演的哪一出戏?”温书盯着他的眼睛,质问。
硬币反面扣在手心,盛京延低眸看她,微微戏谑,“我从不演戏。”
清澈杏眸里无一丝波澜,温书看向他,语气嘲讽:“是吗?我看你今天饭桌上那一番操作就是想让我难堪。”
“耽搁你和你深爱的人五年,你就非得报复我,让我现在的生活都过不安生对吗?”
“你一直这么想我?”他嗓音沙哑低沉,有点低落情绪。
“不然我还能怎么想你?”温书声音冷冷的,眼眸里再不见一丝爱意。
心底的隐痛感又开始浮现,盛京延安静地看着她的脸,他们相距很近,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睫毛纤长根根分明,鼻尖挺翘,随着呼吸起伏,眼睫轻颤。
很好看,很喜欢,想拥进怀里亲吻。
不自觉靠近,到咫尺之间,唇快落到她眉间,温热的气息抚过两人之间。
盛京延伸手,想捏她下巴,却被温书生硬躲过。
“你想干什么?”
长指蜷缩,骨节凸起,盛京延往墙上一靠,轻轻闭上眼睛,嗓音很低:“最近,我总想起以前的事。”
“那时候,我做了很多混蛋事,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温书抬眸看他,他陷在光影之间,侧脸线条凌厉,眉目深刻,骨相优越的一张脸,能迷惑很多人。
听他提从前,真是活久见。
那五年,温书已经看透了他,他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少年时期再好又怎样,还不是会变,变成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想多了。”温书静静看着他,说出的话冷漠而残忍,“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不相干的人,我犯不着惩罚你。”
手指戒痕深刻,温书嗓音很轻,她淡淡开口:“不过谢谢你,让我认清,下定决心离开。”
“认识了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人,他让我体会被爱,让我成长,让我放下……”
长指攥紧,听着她这么深情眷恋地描绘另一个男人,盛京延眼尾泛红,嫉妒得要发疯,可又做不成伤害她的事。
只能冷冷开口:“闭嘴。”
“温书,你总懂得怎么消磨我的耐心。”
从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可从没今天这么无奈,这么失控。
温书抬头,看清他眼睛里的红血丝,隔着玻璃镜面,斯文扫地。
他有什么变化呢?骨子里还不是那头撕毁一切的野兽,西装下还是那残虐暴徒。
叹了口气,温书转身,不想再和他交流。
却被一只大手勾住手腕,分明不舍,留恋。
“放手,盛先生,自重。”
无法言喻的痛楚蔓延,盛京延拉着她的手,这个倔强温柔的姑娘,这个他亲自从地震里救起来的姑娘,这个爱了他十三年的姑娘。
他辜负她那么久,他不想放开,也绝不放开。
嗓音低哑,如晨间掺的一把雾,盛京延开口:“以后,我都不会再放手。”
怔了下,温书调整情绪,挣了挣手腕,十指碾磨过他粗砥干燥的手心,轻触到虎口的疤痕,黑色蝴蝶纹身纹路向下,带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他力气太大,根本挣不脱分毫。
“你非得我以后躲着你,是吗?”冷静下来,温书说的话也与那喷泉里被冰块降温过的水无异。
阳光落在水面上,却泛不起一丝暖意。
垂下眼睫,盛京延胸口沉闷得厉害,起伏难定,他缓慢地,从衣兜里拿出一块草莓软糖放在她手心。
轻轻开口:“苏苏,以后,我不会让你吃苦了。”
软糖质地很软,上满铺了一层白白的糖霜,很甜,有一点粘牙。
温书十二岁的时候,在福利院,与同班的小胖子打架,打得嘴巴脏兮兮的,抢到了一块软糖,形状歪歪扭扭是个小熊,吃进嘴里化开,很甜很甜。
吃那一块糖时,小胖子回去叫比她年纪大几岁的人来出气,一个人按住她,打她嘴巴,让她把糖吐出来,另一个人抓地上的沙子往她脸上砸,扔进眼睛里,眼泪不停地掉。
可温书死咬着嘴里的糖,不松开,没哭出声,带着泪水和沙子一起吃下去。
后面她再没吃过那么甜的糖,她在日记里写:
如果能一直吃小熊软糖就好了。
好喜欢吃甜的,不想吃苦了。
闭了闭眼睛,温书抓着那块糖挣脱出他手心,她转过身,抬头看他,瞳眸黑白分明,眼底漠然如霜雪。
扬手一扔,她把那块糖扔回去,砸在他胸口透过衬衫纽扣向下,很快,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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