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暗河,往下走的话,一定能顺着暗河找到出去的通路的!大家不要灰心,至少,那些官兵看见我们掉下去,都以为我们必死无疑,谁知道这里头还有那样大一方天地。”
沐江恩开始宽慰众人道。
这时,戚央央从怀里摸出一些扎好的压缩得很小的干粮,将这些干粮分派给大家。
“大家都分着吃点吧,吃完才有力气继续走,听沐大哥的,定然能走出去。”
有个将士跳了出来,“可是,在里头走既看不见太阳,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辨别方向的东西,我们再这么走也是瞎走啊!”
这巨坑中辽旷无比,大家走了许久仿佛又在走着原先走过的路似的,在里头根本没有任何可用以参照的物,这就使众人无比地气馁。
“方向...吗?”戚央央嚼着干粮,突然眼睛又亮了亮。
“那这个呢?这个兴许能派上用场!”她从身上摸出一个能助辨别方向的小小罗盘。
第30章 他不可再扰乱她心神!
是个小巧的用虎骨木所制的小小罗盘, 上方有多种刻度,以吸磁石作为指针,不但能测方向, 测方位,还能判定天气和风向。
有了这罗盘, 大家再也不怕走不出这巨大漆黑的无底洞了。
“央央你...这是何时张罗这种东西的?”甄氏很是纳闷, 她知道她家央央能干, 但管家经营那些才在行, 她竟不知她何时也如裴陆戟一般,喜欢涉猎天文地那些广袤的知识了?
大家顺着罗盘所指的方向走, 没多久,终于看到一片先前没见过的水域, 终于不再在原地兜转了。
可是没多久大家发现,这片水域里竟潜藏着许多水蛇。
那些水蛇在潮湿昏暗的环境下, 顺着滑石从水域朝将士们滑来。
“用火!用火烧!大家赶紧用火烧它们!”
谁知那些蛇压根不怕火似的, 还一个劲地往人身上爬, 从裤腿顺爬上来, 把人的腿越缠越紧,火红的舌头嘶嘶吐着。
火光下肉眼可见的头发丝那样多的水蛇, 一窝蜂地往人身上涌,甄氏也被吓得够呛, 就唯独在戚央央身边,那些蛇半点不敢靠近。
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这回从里衣的暗袋里翻出一个用手帕裹好的东西, 打开一看,发现竟是雄黄。
难怪那些蛇不敢靠近自己。
戚央央将那些雄黄,抠成小块小块分发给大家, 很快,那些蛇就退去,不敢再上前缠绕了。
“戚妹妹,你好像很熟悉这个地方,都提前知道这边什么环境和情况,还能备好了进此山坑所要用到的东西一样?”
沐江恩自愧弗如道。
甄氏也很好奇,“央央,你上哪弄来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被羁押期间你竟能往身上藏这么多东西?”
刚才见她拿出罗盘,甄氏就觉得奇怪了,没成想她竟连雄黄都有。
“是...啊,”戚央央自己也感到诧异,摸摸自己身上的其他东西道:“我好像...身上还带着药...”
她把腰间塞的药包掏出,沐江恩嘱军中懂点医术的人过来看了看,尝了尝药粉,随后道:“这些是治蛇咬的解药。”
“央央,你为何会备有这些东西?”甄氏此时按捺不住了。
戚央央想了想,“这些是...国公爷给的。”
“裴晟给的??”甄氏惊道。
那是流放前两日,裴陆戟来她的羁留室中,扔给她的,说是英国公让他拿来给她和姨母的。
“这个地方朝廷常年都有派人来剿匪的,国公爷知道这个地方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奇怪,但是,他临行前明明说了陀州那边有安排,又如何能提前知道我们今日会落在这种地方呢?”
戚央央百思不得其解。
甄氏她心中惶惶,却又不敢对她说出更多。
她嫁来英国公府十多年,自然知道,英国公是剿过匪,但他从不曾参与过这禺山附近的剿匪。
要说到来禺山剿匪的话,倒是在太子十二岁那年,裴陆戟从羌北回来没两年,他就曾跟随过太子前往剿匪督军。
听说那会战况激烈,裴陆戟回来受了严重的伤,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那时候也是像他们现在一样,误坠进这才逃过一劫,却在坑底吃尽了苦头。
而他居然能准备这些东西,证明今日她们的逃脱,也是裴陆戟一早就预料好,或者说是由他一手一脚推动的,可见他应该不是她当初想的那样,是为了报复她才做出那些事。
她看着央央如今跟沐江恩相处感情逐渐升温的样子,肯定不能对她说那样的话,再扰乱她心神。
不论如何,裴陆戟他都不值!
·
相比于犯罪连坐的罪臣家属,一个杀人手段凶残,穷凶极恶的歹徒走失明显让官衙的失职更加严重。
罪臣家属不见,他们还能使点关系在陀州那边找几个人代替她们的活,干几年到期限了也就没人知道了,可那些必须锁着终身劳役的罪犯却不同。
官衙那边每隔个数年就要来检验的,死了倒还好,要是人活着,隔个几年再出现,他们是几条命都不够斩的。
所以这会儿官府的人都在忙着找鸩九,戚央央和甄氏的失踪倒是无暇再了。
戚央央和甄氏从那山坑走出去之后,就被沐江恩等人安排送往荆王的属地,封州。
封州虽然是极南之地,好歹距离柳州那边近了,等来日她洗清父兄冤屈,行动自由了之后,就能去柳州那边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戚央央和甄氏来到荆王府时,荆王已经在王府等候她们多时了。
“你们就是...戚天明戚大将军的女儿和妻妹吧?”荆王提起戚将军时,眼神哀落,“上次在京城时,只远远地见过一次,如此看来,你俩倒都有几分像戚夫人,戚姑娘的话,眉宇间还有些戚将军的影子。”
这些年甚少再听人同她提起父亲的戚央央,眼眶没一会就红了,“荆王爷,我爹他...他不是那种会贪军粮饷的人,求王爷明...”
“本王知道...”荆王叹道:“要说起这件事,倒是本王害得戚将军死后也不得安宁,那些人之所以将罪行诬陷栽赃到戚将军身上,完全是冲着本王来的,本王一定会搜查证据,还戚将军和甄先生一个清白的。”
“王爷若是有用得上央央的地方,央央万死不辞,定当全力助王爷的!”央央拜求道。
·
戚央央和甄氏被安排住在荆王府的风清园,同沐江恩住的前院仅仅隔了一个小院,从右边的小门就可以过去。
甄氏时常鼓励央央多去前院找沐江恩,“你不是想了解证据找得怎么样了吗?你多去找小恩这孩子问问呀,他不是救了你两次的救命恩人吗?你该同他多接触、多活络下关系才行。”
戚央央却显然犹豫不已,自打逃脱来到此地,她就老是有意无意躲着沐江恩,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你到底在怕些什么?”甄氏忍不住问道。
“我...”戚央央有些无措,“我从前撞伤头失忆,把他给忘了,没能守约救出他不止,在过去的十年里,还把别人错认成他,以致于姻缘错付,像个笑话,我...我再也没脸见他...”
“原来你没把我认出来是因为曾撞伤头失忆?这十年里你一直在找我?难道你嫁给英国公世子,是因为一直把人认成是我,才以身相许成了亲?”
她话落完,身后明朗饱满的声音传来,然后沐江恩人就如一道春光般投射到了面前。
他的笑容像是极富感染似的绽开:“原来我小时候长得跟裴世子很像吗?以至于你会错认,裴世子可是公认的大晋第一如玉公子啊,相貌谪仙般俊美绝伦,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他,但夸他好看的人我可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这么说来,你会把他误认为我,我长得应该还不赖吧?”
他玩笑似的凑近朝她一笑。
他这一笑,惹得戚央央不禁抬眼打量起他来。
沐江恩此人虽然长得不如裴陆戟高,不如他皮肤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黢黑,五官没有很完美但也勉强算得上俊朗,还多了一丝裴陆戟所没有的武将的粗犷,一笑更是能融化冰雪。
不知怎地,她开始觉得,沐江恩比他长得更好看。
“不...不是的,在我看来,你...最是好看。”
她刚脱口而出此话,就不禁想打自己嘴巴一下。
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绝不再犯花痴围着男人转,平生惹人厌烦吗?
更何况,她才刚刚和离,如果立马又对别的男子产生想法的话,岂不是会惹人轻视吗?
她不能叫真正的救命恩人厌恶她,不能再当痴心女,更何况,如今父兄的事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以外,她不去想别的。
“那个...沐大哥这么好,将来也肯定能找到好女子嫁的,长得好不好都不重要...”
她这画蛇添足的一句,引得沐江恩“噗”一声笑了出来,“即便我长得不如你那位前夫君,你也不必如此诚实吧?我可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哄骗我一句让我高兴高兴也不行啊。”
他这样更是惹得央央羞涩满脸,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不逗你了,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不经逗,你想知道调查你父兄的案子情况进行得怎么样是吧?跟我来,我详细跟你说。”
这时候在京城那边,裴陆戟刚刚升任兵部尚书,受秦相接见。
“恭喜你啊,裴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前途不可限量啊。”
秦相将他扶起,笑道。
裴陆戟恭谨作揖,“晚辈也是受丞相大人推荐,如若没了丞相大人提携,晚辈什么也不是。”
“贤侄过谦了,这些年,若不是你跟在太子身边,像淮南的洪灾、山陵的贼匪、化州的蝗祸,哪一桩太子不是在你的帮助下办得漂漂亮亮的?你干得了事,圣上不会不知晓。”
“哦,对了,听说你和我侄女兰沁,准备议亲是吗?”
裴陆戟一听,眸光骤然变冷,再揖道:“回大人的话,下官刚刚才与犯罪连坐的内子和离,如今名声正是不好,恐怕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考虑议亲,以免给人添麻烦。”
“是吗?”秦丞相幽幽地看向门口处袅袅走来的人,“可是,我们家兰沁对你,可是已经仰慕已久,你俩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就真的要继续蹉跎下去吗?”
话说完,秦兰沁已经来到二人身边,“大伯父,裴世子。”
“兰沁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说话了。”
秦丞相刚走,裴陆戟眉头紧锁,也想着找些什么由然后开脱离开。
可秦兰沁却突然叫住他:“裴世子请留步!”
她从怀里,拿出了那个裴陆戟找寻已久的,装有萤石发出幽幽萤火的琉璃瓶子。
“世子可是...一直在找它?”
第31章 他头回有种心乱如麻、六神无……
当初在淮东与一辆车相撞之后就不知所踪的、后来他抓到那辆与他相撞的车的人怎么逼问都逼问不出来的琉璃瓶子, 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出现在他眼前。
他吃惊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瞬即就想明白了。
“裴世子还不知道吧,你前往淮东前一天, 我来找过你,那时你被太子殿下叫走, 我趁着你直房没人, 这萤石是那时候被我拿走的。”
“兰沁这次回来, 是下定了决心绝不辜负世子的, 可是...世子如今却只会将目光放在戚氏身上,还时常在衙门拿出她送的石头来看, 难道就...就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你变心了吗?”
“男人果然还是只喜欢长相妖艳的女子!”秦兰沁拿着琉璃瓶忿然背转过身。
裴陆戟盯着秦兰沁手里的琉璃瓶, 仿佛看见了戚央央看见自己费了大心思给他张罗来的萤石被送到了别的女子手上,那种失落难受的样子。
兴许, 她还被人当面奚落过、对他失望过、心死过, 兴许她当时提出和离, 并非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而是这些年当真对他失望透顶,才会在明明还爱着的时候, 就已经无力再坚持下去了。
他还在懊悔自怨中,秦兰沁见他这样, 更是不爽开口道:“太子殿下原本是要世子娶昌华公主的,只是若世子要娶公主的话,戚氏就只能降妻为妾了, 世子你不忍,所以才拒了昌华公主,退而求其选择跟兰沁...”
“就因为兰沁曾负过你, 又是二嫁之身,可不必当正妻,也不影响戚氏的地位,是吗?”
“或者你还当真有想过,先纳了我,先哄骗着秦家,等太子的位置稳固了,你随手将兰沁丢弃,就可继续跟你的戚氏恩恩爱爱的,是不是?!”
秦兰沁此时红着眼像个泼妇,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温婉贤淑。
“你或许也不知道,在你去淮东之前,戚氏把那些和你一起去挑选的衣裳首饰,和你特地买给她的礼物,都一并送到我秦府去吧?”
“可这并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当日和她去买这些东西时,亲口说的——”
秦兰沁一字一句道:“你说,找她帮忙选一选,你说是因为我不方便出来,让她帮忙选的。”
“没想到吧,那天我也在,听见了你们说的这番话。”
“真是好笑,裴世子,裴大人,你想给自己的夫人买礼物,竟然要撒谎说是因为不方便同别的女子出来,让她帮忙选自己喜欢的,你究竟在怕什么?别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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