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只九尾白狐,你们耐心教导她,在我不在时候,当一位合格代理妖王就行。”
“我之修行,就不劳各位长老费心。”
“毕竟,你们是娲皇陛下失职臣官,想必也护不住我这渺小后嗣。”
她嘲讽,言语凉薄。
“我在我师父座下一千五百年,他老人家不曾伤我一根手指。而你们……”
她明亮花瓣眸子,泛出蛇族幽冷,一一审视众妖:“却想杀我。”
长老们大呼不敢,惊慌跪下。
“臣等是为驱魔。”
时祺:“他是我心上人,伤他就是挑衅我。”
“可是……他……”
“苍与山然都不清楚缘由,不是你们杀他理由。”
时祺无法回溯时光,去到娲皇陨落之日了解她死之真相。
只能活在当下。
她与雍鸣心意互通,谁也休想将他们拆散。
妖不行。
魔不行。
天道也休想。
“若你们再敢对他存有歹念,我现在是无实力战胜你们。不过未来,我一定会复仇。”
她从记忆深处挖出游历时候,那些不知死活恶人嘴脸,自认为复刻完美,撂下狠话。
七妖不反对时祺当他们默认。
她走出寝殿,走向明媚日光,身影消失在门前,还不忘叫上师傅。
“师傅,走了。”
钧行仙君这才回神,轻咳几声,大袖一卷将雍鸣收入山河社稷图,背着手施施然跟随徒弟脚步走了。
老实说,钧行给人做徒弟那会儿不是爱出风头性子,终日与器物为伍,出门爱跟在师弟师妹身后寻求保护。
久而久之,外界都说昆仑大师兄废物。
后来,废物大师兄因他温厚与执着铸出惊艳六界法器,最后成了昆仑掌门。
第161章
既然坐上掌门大位,当然不能丢昆仑脸面,再不会遇到危险便躲去师妹身后。
今天忽然享受一把被徒弟撑腰滋味,顿时一扫月余憋闷,钧行仙君脚步有些飘。
师徒三人一走,七位长老起身,凑在一处探讨一番,然后围住狐狸。
狐狸汗毛直立,兽耳都被吓出来。
大王说她是傀儡来着。
她该下跪求饶保住小命么?
两股战战,根本无法直立,抱住柱子以防自己跌倒。
“她居然是苍后嗣,可太弱了。”
“苍刚来那会儿也娇弱的很,若非陛下用珍贵人参为他吊命,他早死了。”
“他们狐狸一族,一只只可不都一副狐媚样。”
“就是,也不知陛下看上他们什么了?”
“快别抱怨了,狐狸算什么。我们按照辅臣教导即可!”
“狐狸好歹是正经妖族,总好过一只魔!”
“是啊,是啊……”七妖齐齐叹气:“哎……”
他们凑在一起旁若无人讨论半天,烦恼过后,看向狐狸。
狐狸被他们威压震的直跪下去,仰望他们。
就见他们七个老妖阴森森问:“你叫什么名字。”
“清灵。”
“寿龄几何?”
狐狸抖如筛糠,声音细细:“七百八十岁……”
“把你九尾亮出来给我们瞧瞧。”
“……”
做什么?杀狐狸么!
狐狸抱住自己,两眼一闭,吓晕过去。
七位长老,老脸一黑,觉得陛下吩咐这事儿过分艰巨。
这狐狸不堪大用。
微笙近百余年过得十分别扭。
以往最爱偷懒去雍鸣那里躲闲,若是师傅问来,就说与二师兄谈经论道。
虽然,微笙进昆仑藏书楼寻书次数屈指可数。
以前雍鸣可不似眼下这般,沉闷。
二师兄温文尔雅,君子端方,是宗门榜样,怎是这幅沉郁样子。
雍鸣反常是从何时开始呢?
大概是随大师姐外出游历两年回来以后。
两人关系自那以后似乎也不太好,疏远许多。
细节就是雍鸣房内往日总是随处可见点心,再难见到。
可见师姐不常到访。
“或是醉心修炼。”辉光猜测。
“他还要修成什么样?”微笙生气。
雍鸣本就天资纵横,成为宗门新进弟子领头人物。
百年一次仙门大比,他又得了魁首。
连神界战神鸿腾都来观战,扬言要培养雍鸣做战神继承人。
艳羡者有之,嫉妒眼红者有之,唯有他们师傅和当事人雍鸣沉下脸,无任何欣喜之色。
拒绝。
鸿腾却不在意,每每邀请雍鸣攀谈。
微笙嗤之以鼻。
雍鸣可是掌门弟子,他实力如何,宗门众弟子有目共睹,心下默认他是未来昆仑继承人。
谁乐意去仙界伏低做小。
“跟我回九幽都比去神界逍遥。”微笙嘟囔。
庆贺典礼上,女修眼睛几乎黏在雍鸣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见雍鸣随掌门师伯应酬完仙门一众掌门,得片刻休息,马上有一群女修围上去。
交谈不外乎。
雍鸣仙君,可有婚配,可有心仪女修,可有双修道侣,可愿与我春风一度……
微笙支棱耳朵听她们越来越露骨,喷出一口酒来。
得亏雍鸣脾气好,谁敢来问微笙,微笙绝对会让她后悔出生。
微笙还未考虑过道侣事情。
冥神曾在九幽宴会表态,言微笙婚事自己做主。
瞬间从有子待婚顽固老子形象变的大度开明,将自己摘个干净。
有意联姻官员都来问他。
幸好微笙跑的快。
“明日还要早起送客……”微笙碎碎念,“当掌门弟子真是辛苦。”
幸好他不是。
他转头同辉光搭话,就见辉光一瞬不瞬盯着雍鸣身后遥远位置,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微笙开玩笑:“有什么绝世美人隐身在那儿。”
辉光感知那抹气息离去,才收回视线,微不可见点头。
微笙奇了,一跃过去,身影潇洒落地,引得女修惊呼一阵儿。
厅内所有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一见两位俊挺仙君并一群貌美仙子,会心一笑。
谁还没年轻过。
一位仙子捂住砰砰跳动心脏责怪道:“微笙仙君,您突然出现,真是被你吓死。”
微笙走到雍鸣身边,并肩而立,不在意笑道:“无妨,我让黑白无常回去,保证不带走你魂魄。”
“真是晦气,仙君胡说什么!”仙子嗔怪。
众人话题又聚到微笙哪里,老话重提。
微笙头大,他攀上雍鸣肩头,“抱歉,诸位,我与二师兄有要事相商,就不奉陪了。”
也不待众仙子回答,将人带走。
辉光见状,追着他们身影飞离。
厅上最耀眼三位仙君都消失,这宴会滋味瞬间少去一半。
仙子们聚在一起,一边比较三人差距,一边饮酒。
微醺之下,提议莫不如直接将人绑走,得到大家一致认同。
顿时哄笑开来。
欢快氛围也感染到厅内,大家推杯换盏,可谓百年难得这般快活。
师兄弟三人落在雍鸣院落,盘坐对饮。
一墙之隔打坐时祺,却陡然呕出一口鲜血。
她迅速布下结界遮掩气息。
百年前自妖界归来,两人心照不宣都未再提当时之事。
雍鸣在二师叔那养伤十年,才渐渐康复。
时祺觉察他刻意疏远。
她看着他长大,对他心思了如指掌。
估摸着他在心下盘算怎么在不损害各方名誉情况下消失。
时祺自然不愿。
可她心知也不能逼迫雍鸣太紧。
修行者若都无杂念,三十三天岂不要塞满神明。
魔子出身是雍鸣终生避不开劫难。
时祺希望,当他无路可走时,她会成为他最后避风港。
百年时光于修行者而言眨眼即过。
时祺闭关几十年,今日隐身去看雍鸣,却觉他陌生很多。
他瘦了很多,轻薄脸皮裹着立体骨骼,更加清俊。
也更加疏离。
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笑,与仙子们交谈。
似是分外投机。
他难道没觉察仙子们对他垂涎么,还一个劲儿冲她们笑?
时祺懒得再看,回来打坐。
想着等雍鸣回来,两人谈谈。
打坐之时,他不达眼底疏离与众仙子欢声笑语一幕一直萦绕在脑海不散。
时祺笃定内心顿时疑虑起来。
盘桓在神魂已久,一道模糊意识,这会儿突然开口:“他变心了。”
时祺呕出一口鲜血。
再闭目找寻那道虚魂踪迹,却似生出两个自己。
时祺:“你好大胆子。”
她第一反应是有魔物趁机魅惑她。
可护山大界百年来未生任何异样,哪里会有魔进来。
这不是偷袭之魔,是她生出心魔。
“我就是你,”它完全不理解她遁走行为,觉她懦弱:“你纵容他作甚。”
“你修为远在他之上,亲近他不费吹灰之力。”
“何苦忍耐。”
是。
它所言不假。
时祺是想亲近雍鸣,热情亲吻他,向他诉说思念之情。
可,雍鸣他愿意么?
他已在为离开做准备,自是要与她划清界限。
这个傻瓜,离开昆仑,他要去哪?
六界之中,哪里能容忍一只伪装身份,窃取仙门秘法魔族。
魔神一直打着寻妻名头,丝毫不曾提过儿子一句,可见根本不在意。
“师傅,当年您应该……”
时祺与钧行仙君对弈时候忽然抱怨,最后却没说完。
不将雍鸣带回,任其自生自灭,也不是解决之道。
况且,登天梯,是他用那副孱弱人身,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他,通过昆仑考核,得到昆仑认可。
钧行仙君瞪她一眼,痛心疾首:“为师容易嘛,若不是故人所托……”
行。
罢了。
师傅一向任性妄为,做徒弟不能苛责。
不然,她如何能破壳。
谎言终有戳破那日,时祺苦心修炼,默默等着。
“我没有忍耐,我在等待。”
没想到,执念生出心魔。
它就是她,如何不了解她,嘲笑:“他都准备抛弃你了。”
“闭嘴。”
时祺猝然睁开眼。
明媚花瓣眼瞳失去往日澄明,隐在窗棂斑驳月影里,闪烁无尽贪婪。
她修为如今早在师傅之上,昆仑上下于她而言再无秘密。
一墙之隔,三人话语宛在耳畔。
微笙醉醺醺,迷蒙眼睛:“雍鸣……阿父来信要我准备回幽冥,你可愿与我一同回去。”
雍鸣温声拒绝:“我准备出山游历。”
“可如今六界并不太平,魔界随时准备点起战火,你去哪也不得安生。”
辉光在侧附和:“没错,神界已经准备朝魔界发兵。”
他劝雍鸣:“二师兄若想历练,跟我回天界也行,鸿腾神君想必会十分高兴,乐意带你巡游。”
雍鸣不知在想什么,对着月亮看了半晌。
凉月幽光,洒在他周身。
越发衬托他清雅无双,超然脱尘。
修行本是修心不断抛却杂念过程,微笙与辉光这一刻忽然觉得,雍鸣或已悟道。
安静很长一段时间,雍鸣摇头。
“多谢二位师弟美意,我已经同师傅禀明,师傅同意了。”
辉光讶然,冰凉嗓音发出疑惑:“那……大师姐怎么办?”
是啊,雍鸣,你要我则呢么办?
时祺屏息听着,等他回答。
这次,雍鸣沉默更久。
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候。
第162章
雍鸣再次开口:“她有璀璨前程,作为师弟,我会祝福她。”
什么祝福?!
她是娲皇后裔,带天地气运出生,得天独厚,谁敢为她批命,谁又敢对她施咒!
时祺悲愤交加。
她这一刻忽然明白,雍鸣决意舍弃他们之间情义,一去不回。
可他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天真,以为她会放手。
钧行仙君从不曾在任何方面亏待过时祺。
她总能轻易得到一切。
师傅说:“也不知你何时能体会到这求之不得之苦。”
当下,承师傅所言,她感受到了。
可雍鸣又不能简单驯服豢养,况她也不舍得。
“瞻前顾后,迟早一无所有。”
识海里,它声音越来越清晰。
时祺冷然,“我会得偿所愿,站在众神之巅,让雍鸣再无顾忌。”
她闭上寒光熠熠眼瞳,施法入识海。
仿佛分离最细韧情丝,将那团黑气,与神魂生生与分割开。
神魂分割之痛,锥心蚀骨。
时祺蜷缩身躯侧躺在地,宛若濒死鱼,无力喘息。
细汗密布全身。
身体表面渐渐凝出一层冰霜,神魂却如坠幽冥被烈火炙烤。
半死半生间,终于将它分离。
它脱身而出,立刻化作虚影。
那身影如她一般曼妙,拖着妖娆蛇尾,欢快游弋。
它不知愁,也没有痛。
残魂只有一道意念,不惜一切得到雍鸣。
“时祺,”它轻轻唤一声地上奄奄一息少女。
嗓音轻快,带着时祺独有清脆与软糯:“我时常觉得,雍鸣,是娲皇按照我心意捏成。”
“你看他样貌清朗,如月皎洁,让人为之倾倒。”
时祺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在掌心,渗出血来。
它深深吸一口诱人清香,俯视少女艰难坐正身体。
时祺冷声:“皮囊而已。”
它笑:“很完美。”
待气力稍稍恢复。
时祺凝视只有棱角没有五官面孔残魂,念咒将其束缚住。
它挣扎反抗,问:“你分割我出来作甚,炼制傀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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