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叶元倾实在不想再听他说这些,打断他的话,道:“你冷静冷静,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这样做。我们当初的诺言作废吧!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了。”
“作废?”他有些心痛地冷笑了一声,“为何你说作废就作废?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他不想提那个人,但他还是气氛地说:“因为傅朝寻,全都是因为他,若是没有他,你也不会这样,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想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吗?这么多天我又忍了,我忍着他一次次靠近你,我忍着他牵你的手,拥抱你。那日,那日……”
他激动的额头上的青筋爆起,脸颊通红通红,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那日,大街上那么多人,他,他把你扛在肩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了我温衍的未婚妻坐在傅朝寻的肩头,然后……然后……”
他说着说着有些喘不上气,脊背渐渐弯了下来:“然后……我无可奈何地看着。”
“叶元倾。”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你怎么那么狠心呢?十几年呀!我守了你十几年。”
是啊!他守了她十几年。
泪水已经一滴一滴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冰的,她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见她哭了,又心疼起来,抓着她的一双手臂,轻轻摇晃着说:“叶元倾,醒一醒,你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家庭什么处境,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的生活。我可以给你一切,呵护,疼爱,尊重,金钱,地位,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只要我们在一起,生活一定会非常幸福的。为什么……”
他还是不明白:“妹妹,你看上他什么了?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叶元倾依旧垂首不言,泪水无声地落着。
他见她依旧不说话,依旧不反驳,一颗心终是死了,他已经叫不醒她了,也唤不来了。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叶元倾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把手里的盒子塞到他手里,颤声道:“念在两府亲戚的份上,还希望表哥去请求太后收回成命,恕我不能答应嫁给你。”
亲戚?不嫁?
不嫁。
她一直都未敢看他,说完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妹妹!”
“叶元倾!”
他在身后叫她,她头也不回,越走越快。
随着“啪嗒”一声响,盛着白玉珠子的盒子落在了地上,顿时珠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声响。
叶元倾疾步前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听着他威胁的话。
他说:“你若真这么无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终归,他们还是翻脸了。
温衍回去生了一场大病,舅舅来将军府找了好几回,温衍的叔父甚至还在朝堂上参她的二哥叶元萧。
明明是亲戚,明明是要好的两家人,最终还是走上来决裂的路。
温衍的私塾还开着,叶元倾再也没有去过。
转眼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叶元倾都没有见过傅朝寻,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不是听不到,是她刻意回避着不去听。
这一个月她只坐在房间里看书,不过问外界任何事情。
祖母过来找过她几次,无论祖母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不做声。
看书看累了就趴在窗前看看院中的大树。
树叶早就掉光了,枝条也干巴巴的,应该很快就下雪了吧!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冬天真正到了,到处天寒地冻。
但是今年却迟迟不下雪。
温衍病了两个月,叶元倾一次都未去看他,中间叶卓来了好几次,每次简单说几句话,见她心情不好就离开了。
叶宁也过来找她,总是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这日下起了雨,屋外格外地冷。
伶儿过来给火炉子换煤炭,见叶元倾坐在桌前默默看书,几次欲言又止。
她换完最后一块煤炭,倒了一杯茶端给了叶元倾,看着小姐一天天消瘦的脸颊忍不住叹气。
叶元倾听到叹气声,抬头看她,轻声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伶儿憋了好几天,纠结了好几天,终是道:“姑爷他,他回来了。”
姑爷。
伶儿还叫着他姑爷,两个月未叫,叶元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伶儿瞧了一下她的脸色,说:“其实,他当初没有去边疆,请命去了西域,当时西域收复以后,那里的民众不服,总是闹事,有些人肆无忌惮地开始杀人放火,安排过去的郡守都被暴徒杀了,皇家派兵镇压,结果激起民愤,全西域的民众开始游街反抗。皇家派了好几波人都镇压不住,后来傅朝寻请命过去才镇压下来,现在整个西域民众都被他治的心服口服。”
伶儿看了一下叶元倾的反应,继续道:“姑爷还是很厉害的,半个月就平息了民愤,然后成了西域郡守,后来他在西域治了一个月,又辞去官职回了京城,一回来,皇上就给他封了爵位,好像是……”
伶儿想了一下:“好像是什么宁远侯,还赐了一座府低给他。不过他回来以后很低调,也没有举办升职宴,如今还在亲王府里住着,没有搬到新家去。”
他竟然回来那么多天了?
一次也未来找过她。
“不过。”伶儿突然说,“皇上好像准备给他赐婚。”
赐婚?
伶儿又去看她的脸色,皱了皱眉道:“但伶儿觉得,全京城里,应该没有其他姑娘与姑爷相配了。”
“伶儿。”叶元倾叫她,严肃说:“以后不许再叫他姑爷,他现在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总是这样叫,会被人误会的。”
伶儿点点头:“好的小姐。”然后问:“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毕竟升官封爵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我不去。”叶元倾把书放下来,起身往窗边走,说:“我为何要去?”
他怎么不来找她?走时不说,回来了也不说。
但是他能封官加爵,她确实挺为他开心的。
既然他越来越好,那就更没必要牵扯不清了,以免再像以前那样惹来麻烦。
何况,她和温衍的婚约还没有解除。
现在困在笼子的人换成了她。
只要温衍不开口,只要皇家不开口,她就一直是温衍的未婚妻。
明明该开心的事情,但她心里却乱糟糟的。
她也不得不佩服傅朝寻,他竟然能绝地求生打了一个翻身仗。
就像她当初与祖母的那样,只要给他一点光,他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这一次,他终于冲破束缚了。
伶儿见她又趴在了窗前,拿了氅衣帮她披上,说:“这事其实府上的人早就知道了,老夫人见你一直关在房间不出门,就没让大家透露给你,今日伶儿实在没忍住才告诉了你。姑……”
伶儿突然不知道该叫什么了,最终改口道:“侯爷他,应该是有要务在身没来看你,想必过两日忙完了就来了。”
叶元倾没做声,一直望着院中的大树发呆。
伶儿说,傅朝寻公务繁忙,可能过两日就来看她了,但是转眼又过去半个月,叶元倾仍未见到他的人。
一开始她还很失落,后来就想开了,分开和时间是可以冲淡感情的,两个多月过去,也许他现在已经改变了。
她和温衍的婚约也没有那么容易取消,太后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只要有这道赐婚圣旨在,将军府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如此太后就可以轻松拿捏他们。
温衍两个多月毫无动静。
这日,叶元倾去督稽司给二哥送饺子,饺子是娘亲亲手包的,娘亲说二哥最近太忙,很少回府吃饭,怕他饿瘦了,便给他包了饺子让他送去。
她到了督稽司,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凉亭里与二哥下棋。
他穿了一袭绛色衣衫,秀发高高挽起,发带垂在一侧,脊背端坐时挺的笔直,一只白净的手捏着棋子,听到动静后停在了半空。
叶元倾怔在了院子里,远远地看着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久久缓不过神来。
不过俩个多月未见,却恍如隔世一般。
“妹妹!你怎么来了?”叶元萧看到她,激动地站起了身,然后走出凉亭迎上她。
叶元倾稳了一下心神,回道:“娘亲让我给你送些饺子过来。”
她说着把饭盒放到他手里,垂眸低声说:“二哥你慢用,妹妹先回去了。”
她转了身就要走,叶元萧一把拉住她,笑说:“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没有给侯爷打招呼。”
侯爷。
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更不好了,二哥明明全都知道,瞒着他不说就算了,还与他坐在一起下棋,现在又让她给侯爷打招呼。
很有意思。
她往凉亭里看去,那人还坐着不动,转头看向她,眼神好像不一样了。
因为什么?因为升官加爵了?
她微微俯身道:“民女叶元倾拜见侯爷。”
现在行过礼了,总能走了吧!
她转身又要走,身后终是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元倾!”
叶元倾停住脚步,眼眶瞬间红了,强忍着心中酸涩转过身来,只见傅朝寻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叶元萧看了看二人,提着饺子出去了,还支走了院里的其他人。
督稽司地方不大,院子也不算大,不一会他就走到了她跟前。
叶元倾抬头看着他,两个月未见,他清瘦了不少,但是身上的气质有些不一样了,稍微沉稳了一些,眉眼仍旧是好看的。
两个人互望着,都未说话。
他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有点忧伤又有些幽怨,好似心里有怨气有委屈。
她努力了一下,终是叫出了口:“侯爷。”
多么疏远又陌生的一个称呼。
他动了动唇,嗓音清冷地说:“之前你说,我搬出亲王府那日,你会过去给我庆祝,我一直都未搬,在等你。”
他还记得这句话。
叶元倾没有做声。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叶元倾再去看他,发现他与以往看她时有些不一样。
短短两个月怎么就变了?
他这个神情前世有段时间出现过,在她救助江不讳的那一年,那一年他很少回家,每次回来都是冷漠不语,受伤回来也只是趴在她肩头缓一会。
有一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携着一身凉气和怨气回来,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话也不说就亲她,还撕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有些霸道地亲吻她,索要她。
她慌张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回答。
他亲的很用力,带着怨气,动作不温柔,弄疼了她。
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他把她按在地上,跟个狂徒似的一直索要着不松手,嘴唇都被他亲肿了。
一阵云雨之后,他帮她穿着衣服,只说了一句:“记住,你永远都是我傅朝寻的妻子。”
他的语气不如动作那么霸道,他一直如此,即便是吵架时也不会对她大吼大叫。
那时候他们已经很多天未见面未说话了,也许久未睡在一起,心灰意冷的她早就不想做他的妻子了。
他突然回来,由也不说就一顿占有,让她摸不清头脑。
现在,又是这个眼神,和那时一模一样。
“侯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叶元倾心情很不好,很想回家。
她说完,转身就走,他也没有留她。
他竟然没有挽留她。
她有些疑惑地出了督稽司,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眼睛也湿润了。
叶元倾回到家中,坐立难安,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傅朝寻为何突然变了?
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第43章 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拔也……
这几日天气愈发冷了,大雨过后,屋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渣子。
夜色渐浓,傅朝寻忙碌一整日,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亲王府,停在门前,再看向门匾上“亲王府”三个字,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侯爷!”
正在拆条幅的家仆见到他,急忙弯身行礼,条幅是傅呈延上次抢功庆祝时贴的,不过数月,现在已经拆下来了。
张管家跑来,笑脸盈盈地问:“侯爷可有用饭,要不要老奴去给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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