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问题都怪罪到了她的头上。
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叶元倾不想与他在这里争吵,起身要向门外走,他一把拉住她,冷笑道:“逃什么?在皇宫里都不觉得丢人,在这里却觉得丢人了,现在还有什么可丢人的,全京城都知道我们的事情,我在这里多说几句又何妨?”
他像得了失心疯,叶元倾终是失望透顶了,原来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原来,他所谓的爱情是这样的。
前世,纵使她嫁给傅朝寻,即便他再激动,也不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如今,他却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指责她。
这是真心喜欢她吗?真心喜欢一个人,会说出这种话吗?
她使劲往外抽手,他却紧紧抓着不放。
她忍无可忍地冷言道:“温衍,你休要在这里发疯,赐婚是你一声不响地求来的,你去求赐婚的时候,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有尊重过我吗?你现在凭什么来怪我?”
周围的人都向这边望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们。
叶元倾的情绪也有些难以控制了,她使劲甩开他的手,气愤地跑出店门。
温衍急忙追上她,见她流了眼泪,冷静了一下后又开始道歉:“妹妹,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方才是我太激动了,没有控制住,是哥哥不对,你骂我,你打我。”
他说着,抓起叶元倾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锤。
叶元倾使劲往外挣脱,他抓着不放,满面痛苦地恳求道:“妹妹对不起,都是我不对,是我不清醒,是我喝了酒犯糊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等我们成了婚,我会好好待你。”
成婚?
他刚才不是说取消婚约吗?
他真可笑。
叶元倾失望地看着,冷笑道:“温衍,你真的真的让我另眼相看,也让我极其失望,以后,别再找我了,此生,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你。”
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他?
他听后愣了好一会,突然咳嗽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几近疯狂地冷笑着:“叶元倾,你就这么鬼迷心窍?你就这么爱他?是你移情别恋啊!是你不要我了。”
叶元倾见他吐血,有些慌了,前世记忆瞬间扑面而来,那时候,他也是因为她几句拒绝的话被刺激到,然后一病不起,再也没有好起来。
“温衍,你别激动。”她慌乱地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有些崩溃地蹲下身来。
当初那种内疚和迫不得已的窒息感让她心口发疼,让她难以招架。
为何,为何,两世他都这样逼她?
他这般激动,难道现在还要因为她的几句话去世吗?然后继续让她内疚一辈子?
温衍见她哭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蹲下身,抓住她的胳膊道:“妹妹,你别难过,我没事,死不了,我只是,只是太难过来太难过了。”
她也很难过。
她蹲在地上,趴在腿间流着眼泪,无奈,痛苦,已经让她彻底崩溃了。
她慢慢站起身,擦着眼泪往前走。
温衍叫了一声“妹妹”又想跟上,叶元倾冲着他怒喊一声:“不想让我死就别跟着我。”
温衍惊了一下,头一次见她如此愤怒,他停下来看着她,看着她痛苦不已的模样,慢慢垂下头来,一直笔挺的脊背也弯了。
他好像再也追不回来她了。
他的元倾妹妹,彻彻底底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雪又下了,寒风吹来,很冷很冷。
叶元倾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思绪凌乱的要发疯了,委屈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
这一晚,叶元倾一直都没有回家,将军府的人到处找都找不到。
叶元恒冲到温衍家中,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叶卓和叶宁也满京城里找她。
天越来越黑,大家越来越担心。
直到深夜,傅朝寻终是在亲王府附近的后山上找到了她。
她一个人坐在山顶淋着雪。
“元倾!”傅朝寻激动地叫了她一声。
叶元倾没有回应。
傅朝寻扔下火把跑到她跟前,只见她僵挺地坐着,脸都冻僵了。
“元倾!”他又心疼地叫了一声。
叶元倾慢慢掀起眼皮,回了他一声“傅朝寻”。
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一双手动也动不了。
“元倾!我们回家。”傅朝寻解下氅衣披在她身上,弯身把她抱起,快步向山下走去。
叶元倾的脸贴在他身上,渐渐有了一些知觉。
傅朝寻带着她快速下了山,把她抱到马车上,让车夫快马加鞭地赶去宁远侯府。
到了侯府,他一边交代着下人准备洗澡水,一边抱着叶元倾快步往卧房里走。
到了卧房,他把她放在床上,先给她喝了一杯热茶,又解开自己的衣衫把她裹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暖着。
她身上就像冰一样凉。
卫知搬来好几个火炉子,又跑去厨房准备热饭。
叶元倾躺在傅朝寻的怀里,有了知觉以后身子开始轻轻颤抖。
傅朝寻心疼地揉着她冰凉的脸颊,眼睛早已通红不已。
他抱着她暖了很久她才缓过来。
叶元倾抬眸看着他,轻轻叫了一声:“傅朝寻。”
傅朝寻点着头:“别怕,我在。”
叶元倾眼睛红了,泪水也挂在眼眶里。
她今日在街头和温衍吵架后,一声不响地跑到后山上挨冻,让他既心疼又气愤,他略有指责地道:“明明是别人的错,何苦惩罚自己,就算是去杀人也别折磨自己,若是你不敢杀,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杀。”
他说的认真,叶元倾苦涩地笑了:“是我太傻了,以前傻,现在也傻。”
他知道她指的什么,他也苦涩地笑了:“不多经历几次,怎么能辨别人心。现在什么也别说,以后不许为任何人惩罚自己,任何人。”
她点着头,想从他怀里起来,他抱着没松手,说:“别动,再暖一会。”
她担心道:“你身上有伤,我身体这么凉,别把你冰坏了。”
他笑了笑,道:“我身体刀枪不入,怕什么。以前每年冬天吃年夜饭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冒着大雪站在院子里等着父亲招我进屋一起吃,我等了又等,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今日一次都没有进去过,不过,我却锻炼出了一个不怕冷的强壮身体,这也算是有收货了。”
他在努力哄她开心。
她又苦涩地笑了,说:“以前你的事情,你从来不与我说,你过得如何,有什么困难,从来不曾对我透露一丝一毫,若是你以前多与我说说,或许我也不会迷茫那么多年。”
以前,已经悔不当初了。
他扯来毛巾帮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有些愧疚地回道:“以前是我不知如何说,以后会多说多做。”
这话她听着心里暖暖的,心情也好了。
他又抱着她暖了一会,然后带着她去隔壁房间洗漱。
叶元倾停在门前,轻声说:“算了,我还是回府吧!”
傅朝寻揽住她:“你衣服都湿了,身子冰冷,不暖透了很容易着凉,听话,快去洗。”
叶元倾还是觉得在这里洗澡不合适。
傅朝寻见她犹豫不动,催她:“去吧!我不看你。”然后背过身去,“多洗一会,不用着急,我在这里等着你。”
叶元倾犹犹豫豫进了房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关上了房门。
屋里放了一个大浴桶,浴桶里放了很多花瓣,房间里有很多火炉子,暖暖的,也香香的。
她走到浴桶跟前,看到旁边架子上挂着的一件新衣服,是一件绣着梨花的粉色锦衣。
他,竟然连衣服都为她准备好了。
她慢慢褪去衣衫踏进浴桶里,接触到温水以后身上瞬间舒展开来。
她泡了很久,又洗了头发,等身上彻底不凉了才出来。
她穿上那件粉色衣衫,扯了一条毛巾擦着头发,轻轻打开房门,只见傅朝寻还在门前站着。
他转过身来,望着一袭粉衣身上散着热气的她,愣在了原地,她湿漉漉的秀发滴着水珠,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很是诱人。
他的耳朵又红了。
叶元倾见他看痴了,轻声说:“洗完以后舒服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府里的人会很担心。”
傅朝寻一听她要走,忙道:“不着急,今晚在这里睡也可以。”
在这里睡,怎么可以。
“不行。”她连忙拒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门外走。
傅朝寻去追她,扯住她的衣袖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先吃些东西。”
叶元倾还想拒绝,他又道:“元倾,今天陪我吃一顿饭,找了你一晚,我也饿了。”
他就是不想让她走,还想留她过夜。
叶元倾琢磨了一会,说:“那好,我吃了饭再回去。”
他连忙点头,帮她把头发擦干,带她去了膳厅。
侯府的院子里挂了很多灯笼,还有那天他们在河边看到的十二生肖。
他现在很用心。
二人到了膳厅,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摆了一大桌子。
傅朝寻拉她坐下,把筷子递给她,道:“以前总没有时间陪你吃饭,以后我会多留下来陪你。”
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刚成婚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尴尬地说着别扭的话。不过这一次有点不一样了,他已经学会说好听的话。
叶元倾指了指最中间的玉米羹:“我最爱喝那个,你给我盛一碗。”
他听话地立马站起身帮她盛了一碗,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他舀了一勺糖放进碗里,问她:“你要加糖吗?”
叶元倾本来不想加,但是又觉得嘴巴苦,点头道:“加一勺。”又问他:“你以前不爱吃甜的,怎么也加糖?”
傅朝寻帮她加了糖,一边搅拌着一边回道:“以前确实不喜欢吃,但是现在很喜欢,只要是甜的东西我都喜欢。”
他把搅好的粥递给她。
叶元倾喝了一口,夸赞道:“加了糖确实好喝很多。”
傅朝寻也喝了一口,道:“口味和我们以前喝的一样,你以前最爱吃这个厨子做的饭菜,今天这顿饭也是他做的。”
叶元倾惊喜道:“我说口感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我们以前的厨子。”
他竟然连他们以前的厨子都请来了。
“元倾!”
“嗯。”
“以后,能不能经常过来陪我吃饭?”
“我不确定,这次回去,父亲估计不会再让我出门了。”
“那我就去将军府找你。”
“要是我家里人愿意让你进你就去,不过,你现在是侯爷,也没人敢拦你。”
他说:“但我也是傅朝寻。”
是啊!他是傅朝寻,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傅朝寻。
她扬唇笑了笑,喝了一口粥,感觉又甜又暖。
叶元倾喝完粥又吃了很多菜,这顿她饭吃的非常开心,很多菜都是她前世喜欢吃的,现在再吃上,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两个人吃完饭,叶元倾想要回府,傅朝寻却堵着门不让她走,还让她陪他到院子里坐坐。
二人又坐在了院中的秋千上。
傅朝寻拿来氅衣帮她披上,然后轻摇着秋千。
秋千晃荡着,叶元倾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回忆曾经,温声说:“以前,咱们家院子里也有一个秋千,那时候我也喜欢坐在上面。”
傅朝寻也抬头看着夜空,回道:“那个秋千是我亲手安装的,我害怕不安全,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记得有一次你一个人坐在上面荡着,我站在一旁看着你,你问我当时在想什么,我没有回答,因为那时候我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当时在想,明明那么柔弱的一个人,为何睡觉的时候那么大的劲,胳膊撞得我肋骨生疼。”
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疼。
叶元倾愣了愣,回忆起来,红着脸说:“是你总压我的头发,拽也拽不出来,只能去撞你。”
“还有。”他又道,“每到冬天睡觉的时候,被子总是在你身上,我每晚都被冻醒,你紧紧抱着被子不撒手,我一冻就是一整晚。”
“是你非得盖一床被子,我怕冷,只能多盖一些。”她无辜道,“那时候我明明不喜欢吃青豆糕,你为何每次都买,买来了还要看着我吃?”
他觉得冤枉:“是你指着绿绿的糕点说很爱吃,所以每次看到都会给你买,买来后你也都能吃完,我以为你是真的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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