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确定。”
明天是大年,也是傅朝寻的生辰,叶元倾本来是打算陪傅朝寻的,孰料突然要去皇宫赴宴,若是一直回不来该怎么办?她不想让傅朝寻等。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叶卓又说:“今年的年夜饭两府一起用,用完饭我们去湖边放烟花,我已安排好了,今年一定要痛痛快快地放一场,下一个新年,不知我还能不能与大家一起过。”
等他回禹国接任了太子事务,应该不会再有时间来这里了。
叶元倾一直都在想她和傅朝寻的事,并未听进去他说的话。
二人到了院中,叶卓见她心不在焉,停下来,掏出一枚发簪递给她,道:“妹妹!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
叶元倾微微愣住,看了看他手中的发簪,没有接。
这是一枚非常昂贵的用黄金和玉器打造的簪子,上面的雕花精美独特,十分漂亮。
叶卓见她不准备接,忙道:“宁妹妹也有一个,我也送给了她。”
即便如此,叶元倾依旧没有接,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叶卓虽然是真心喜欢她,但是他却不曾与叶宁说清楚讲明白,也许他是怕伤害到叶宁,但他总是这样,也是在无形地伤害叶宁。
她思忖片刻,道:“卓哥哥,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要先和宁妹妹说清楚,不然对谁都不好。你送我东西可以,我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但是你不能怕我不接受顺便送给叶宁,以前我们不知道她对你有心思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你再这样做会让她很难过。”
她看向他,认真地道:“有些话,我也要和你说明白。我和傅朝寻已经情定终生了,我和你不会再有可能。在我心里,你是我兄长,就像元恒哥哥和元萧哥哥那样,我很感谢你的诚意,但是恕我不能接受你。以后若是你还愿意把我当做妹妹,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待你,不会刻意躲避你,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们也可以永远不见。”
永远不见。
清晨格外地冷,说话时还飘着雾气,叶卓试想过很多次她拒绝的话,但是真的听到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全身就像僵住了一样,哪哪都动不了了。
他拿着发簪的手一直僵在半空,过了许久才叫了一声“妹妹”。
叶元倾觉得与其让他不断的探索希望,还不如直接断了他的念想,他也该回禹国了,就让时间帮他冲淡忧伤吧!
她又道:“你应该知道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我想卓哥哥也不希望我和喜欢的人分开,然后一直痛苦吧!”
感情就是如此,既然选择去喜欢,就要做好受伤害的准备,没有人有责任为你的感情负责,相爱就在一起,不相爱就不必纠缠,她希望叶卓能明白这个道。
叶卓始终都未说一句话。
叶元倾也不想再多言,行礼后就离开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京城里的鞭炮声早已不绝于耳。
将军府和太师府门前也开始放起鞭炮,小丫鬟们开心的给周围的孩子撒糖果,府上的公子小姐凑到一起点灯笼。
叶元倾和叶宁负责点灯笼,哥哥们则负责把点好的灯笼挂到树上去。
他们在太师府挂完灯笼又去将军府挂,把两个府都挂的灯火通明。
天上突然飘雪了,光影灼灼下特别漂亮。
几个人开心地去院门外堆雪人,他们堆了一排的雪人,个个都有姓名,里面还有一个叫傅朝寻。
叶宁在叶卓那个雪人下面用树枝画上他的名字和一个笑脸,对他说:“二哥哥,你去禹国以后,京城里下了好几场大雪,那天我和元倾姐姐在门前堆了四个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那时候我还问元倾姐姐,我怎么那么想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没多久,你就真的回来了,妹妹见到你,真的很激动很激动。以后,无论卓哥哥在什么地方,是什么身份,在我们叶家,永远都有你的位置,宁儿也希望,卓哥哥永远都是那个会疼人的善良人。”
会疼人的善良人。
雪越下越大,落在她的头上,她的眼睫上,在白茫茫的雪景下,她看起来就像一只闪闪发光的精灵。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可爱的姑娘呀!她配的上世上最纯真的爱情。
不知何时起,他的鼻子已经酸了,内心的复杂比任何时候都要浓。
当他准备为爱就此一搏的时候,上天却偏偏让他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喜欢上了他。
渐渐地,他的执念被动摇了。
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握在掌心里,再打开,雪花已经化了。
有些感情或许就像雪花吧!虽然很美,但是稍微有点温度就会融化。
“叶宁!”他团了一个雪球,叫了她一声。
叶宁转过身来,喊了一声“二哥哥”,接着只听“啪”的一声,雪球砸在了她的身上。
她瞪眼愣了愣,立马团了一个雪球砸回去,仰着小脸道:“二哥哥,你竟然砸我。”
她叫叶元倾:“元倾姐姐!二哥哥欺负我,你快帮我砸他。”
“好嘞!”叶元倾团了一个雪球跑过来。
叶卓见两个人气势汹汹地要开战,转身就跑。
叶宁和叶元倾捧着雪球在身后追他,叶宁边追边喊着:“二哥哥你胆子大了,竟然拿雪球砸我,今天我要让你好看。”
“啪!”
一个大雪球砸在了叶卓的脸上,乐得叶宁哈哈大笑。
漫天风雪中,几个人开始一边追逐一边嬉笑,就像小时候住在叶家大院里一样,每到大年三十,大家都会在院子里打一场雪仗,那时候,叶卓总是被砸的最惨的一个。
这场雪很美,对叶卓来说意义不凡。
——
偌大的亲王府里格外地冷清,烟花炮竹没有点,连院中的灯笼都是灭的。
二十几年来,亲王府一直如此,每到过年这两日府上均是一切从简。
时下周围府邸的鞭炮齐鸣,显得亲王府更加冷清。
今日一大早傅亲王就差人到大寺通知傅朝寻,说今天让他早点回府,晚上一起吃年夜饭。
为了这顿饭,即便手中的事情麻烦,傅朝寻也提前处完了,他快速回了亲王府,先是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卫知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新衣服。
卫知比他还兴奋,一边帮他着,一边笑道:“待会儿公子到了殿里先给王爷行礼敬茶,吃饭的时候多看看大公子怎么做的,能不说话的时候就少说话,以免说错了搞得气氛尴尬。卫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礼物,都是根据大家的喜好准备的,到时候你看看他们有没有互相送礼,若是送了,你叫我,我再把礼物拿过去送给大家。”
卫知就像一位老母亲,贴心地嘱咐着。
傅朝寻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穿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他今天比以往都要精神。
一切准备完毕,他和卫知去了前院。
前院里很安静,院中的灯也是昏暗的。
管家见他过来,迎上前来,道:“公子先到殿里坐着,王爷还要晚一点才能到。”
傅朝寻不了解他们以往怎么安排的,今年能邀请他,他已经很满足了,他点着头,进了大殿。
傅呈延和傅峥临已经在殿中坐着,见他进来,也没打招呼。
傅朝寻看了看偌大的餐桌,不清楚自己坐在哪里比较合适。
他思忖一会,走到傅呈延的一旁坐下来。
傅峥临见亲兄弟坐在了一起,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三兄弟难得凑到一起,却神色各异,各怀心事。
殿中安静了好一会,傅峥临突然问傅朝寻:“三弟何时把元倾姑娘娶回家?”
第64章 “你若是再敢靠近她……
傅峥临,外人面前温润儒雅的贵公子,父亲面前乖巧懂事的二儿子,亲王府三子中最受宠的一个,也是吏部尚书的外孙。
他外祖父梁氏一族世代为官,前朝时期曾与温家被誉为京城之中最大的两个家族。
梁家人员众多,家中官员也多,上到朝中大臣,下到地方小官,都有梁家的人。
梁家人很聪明也很低调,近年来因为温衍的舅舅梁珂多次拐骗幼女一事风评非常不好。傅峥临的祖父也是个狡猾的人,和王妃很像,表面温和善良,实则野心很大又嫉妒心极强。
当初傅朝寻的母亲刚过头七,王妃就用一些特殊手段火速上位,然后带着她的庶子傅峥临在亲王府里一飞登天。
傅朝寻从来不会去评判父亲对王妃的宠爱,毕竟母亲已经去世,父亲也需要继续生活,重新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王妃和她娘家的人野心很大,总想为身为庶子的傅峥临争取一些嫡长子的权力。
这些年,若不是父亲拿着傅朝寻的功劳去提携傅呈延,也许将来的亲王府都是傅峥临的。
傅峥临从小就看不惯亲兄弟俩坐在一起,会让他觉得自己在亲王府的地位受到威胁。
三兄弟在同一个屋檐下活了二十多年,彼此都了解一些对方的心思,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是由父亲压着,平日里都不敢造次。
时下,傅峥临突然提起叶元倾,神情里还带着一些挑衅,让傅朝寻极其不舒服。
傅朝寻冷眼看他,并没有回答。
傅峥临铁了心想聊聊这个话题,又继续道:“三弟和元倾姑娘的爱情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弟连叶元倾的青梅竹马温大少爷都能挤走,说明不是个寻常人。如今,你升官加爵,和叶元倾身份上也算配的上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二人为何一直不成婚?难道只是一时冲动,已经没有了激情?”
傅峥临长相温和,多有几分书生气质,但是说起话来却非常尖酸刻薄。
这么多年了,因为傅朝寻了解他的为人,早已习惯。以前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但是他今天提起叶元倾他就在意的不行。
傅朝寻看他的眼神愈冷,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哐当”一声甩在桌子上,冷声道:“我们的事情,无需你来操心。”
傅峥临这个时候提起叶元倾很明显是在刺激他。
傅峥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匕首,挑唇笑了,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祭奠这两日,是不宜提起婚嫁的。”
祭奠。
他娘亲的祭奠,也是他出生的日子。
二十几年来,傅朝寻头一次坐在这里,却不止一次听到这种风凉话。
傅峥临,一个本来可以安安静静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却一二再而三的挑衅傅朝寻,还专挑了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
傅朝寻握着杯盏的手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已经爆起。
傅峥临见兄弟俩都沉默不言,知道他们不敢在今天惹乱子,又故意道:“去年大哥就想过去将军府提亲,只可惜没去成,与元倾姑娘错过了姻缘。不过没关系,三弟把她娶进家一样是……”
“啪!”
傅峥临话还未说完,傅朝寻手里的杯盏碎片就已经向他飞去。“刺啦”一声响,傅峥临感觉脸上一疼,下巴上就被碎片划出一道伤口,鲜血也开始往外流。
傅峥临吃疼地“啊”了一声,立马用手捂住下巴,一拍桌子道:“傅朝寻,你竟敢对我动手?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们的婚事,你别不识好歹。”
傅朝寻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眉眼间尽是凛然,瞳仁又变得黑如墨色,他紧握的碎片已经扎入皮肉里,冷声道:“若不是在亲王府里,方才我甩出去的不是碎片而是刀子。”
“你……”
候在门前的管家见状急忙让人去叫医师,然后拿了帕子帮傅峥临按住流血的伤口。
傅朝寻挑唇冷笑,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芝麻大的伤口都顶不住。
“临儿。”
王妃慌慌张张地跑来,看到傅峥临脸上流了血,担忧地问:“临儿,怎么回事?怎么受了伤?”
傅峥临安慰王妃道:“娘,别担心,我没事。”
他说着,看向傅朝寻。
王妃立即懂了他的意思,蹙眉问傅朝寻:“寻儿,这是你下的手?你竟然对你兄长下这样的狠手?”
傅朝寻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没有回答,依旧笔挺地坐着。
一旁的傅呈延也默不作声,这么多年他一向如此,无论府上发生任何事情,好像都与他无关一样,永远都是一副高在上的姿态冷眼看着。
王妃见傅朝寻手中握着碎片,冷笑道:“寻儿,你说你到底想要如何?每次家中只要有聚餐你就会出来捣乱,不是说一些难听的话,就是冷着脸,现在竟然开始动手了。为了能让你一起吃一顿年夜饭,我和你二哥在王爷面前为你各种求情,结果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出手伤人。”
他们帮他说的情?傅朝寻不仅在心中冷笑,这母子俩最会演戏。
“王爷!”
这时候,一袭黑衣的傅柏弘踏进殿门。
他在殿前停下,扫视了一圈,厉声道:“怎么回事?在门外就听到你们大呼小叫。”
王妃看到他,立马拉着傅峥临走到他跟前,含着眼泪道:“王爷你快看看,寻儿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对峥临下这么重的手,都流血了。”
傅柏弘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
“寻儿。”他冷喝一声,“要不要跟为父解释解释你为何出手伤人。”
傅朝寻自知躲不过去,站起身来,回道:“二哥说了一些我听不惯的话,我一时动气就出手伤了他。”
“你听不惯的话。”傅柏弘皱眉,“你听不惯的话多的是,怎么,每次都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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