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则是郯王妃递来的消息,颜玉皎马上十八岁了,生辰礼是准备在静澜轩办,还是在昀梧殿办?
先帝子嗣虽多,但死在沙场上的更多,圣上更是子嗣单薄,以至于嵒朝建立十余年,王爷的数量一个巴掌就能数完,且大多数王爷的辈分都不亚于郯王爷。
因此,皇室中有许多人都不服楚宥敛,觉得郯王爷尚且在世,楚宥敛年纪轻轻的凭什么也当王爷。
郯王妃便有意把颜玉皎的生辰大肆操办一二,将这些皇亲国戚都请过来聚一聚,缓和一下关系。
颜玉皎听完樱桃复述的话,便知道郯王妃想在昀梧殿办她的生辰礼。
此事对楚宥敛有好处,颜玉皎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但谨慎起见,她还是问了问楚宥敛的意见。
楚宥敛伤还未好,晚食半个时辰后就开始喝药,他一向怕苦,之前还需要颜玉皎哄着才肯喝药,如今更是喝了一口药,便要吃一口蜜饯。
听完颜玉皎的话,他淡淡蹙眉:“不必,我不想你嫁给我后的第一个生辰,就夹杂了这么多的人情算计,还是回绝母妃罢。”
颜玉皎本就和郯王妃关系僵硬,还想借此缓和一二,自然不想回绝:“生辰每年都过,花样就那些,我都过腻了,今年就交给母妃办罢,我也不想和夫君走出门,连一个待见我们的亲戚都没有……”
“旁人如何不必理会。”
楚宥敛沉下脸:“娇娇,我娶你为妻,不是让你为了我忍气吞声的,我的王位也绝不是需要其他皇亲国戚的认同才能坐稳的。”
“从今以后,无论是谁在你面前装腔作势,尽管以势压人。”
颜玉皎:“……”
这话说的好生威武,让人胸中平添了几分豪气,而且细想起来,楚宥敛权倾朝野的势力确实撑得起这话。
也是此刻,颜玉皎后知后觉,她究竟是嫁给了一个怎样厉害的人物……
只是回绝郯王妃的借口,还需要再斟酌一二,最好是不回绝……那就只能再劝劝楚宥敛。
颜玉皎想了想,等楚宥敛把药喝完,就默默把自己塞进楚宥敛怀里,娇声娇气地道:
“我夫君如此厉害,我怎么会怕他们?只是母妃一片心意,你我也不好辜负,更何况你我夫妻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过一个生辰礼而已,便交给母妃办罢~”
楚宥敛掀起眼帘:“一辈子?”
他这话疑问的奇怪,但颜玉皎一点儿没多想,嗯嗯点头,继续撒娇:“哎呀夫君~少庸夫君~楚哥哥,交给母妃办罢……你我还免得操心了,等白日生辰礼过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趴在楚宥敛宽阔的肩膀,小声地道:“晚上我就随你去山顶泡温泉看烟花,到时候,随你……随你怎么样……”
第43章 天赋异禀
楚宥敛却有些不吃这一套,把颜玉皎从他怀里扒出来,执拗地问道:“你方才说要和我做一辈子夫妻?”
颜玉皎一怔:“对啊。”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和离的王爷和王妃,她既然嫁给楚宥敛,就定然是要和楚宥敛做一辈子夫妻啊……
“这话有什么奇怪的?”颜玉皎疑惑地道,“夫君怎么了?”
她撒娇竟然没用……
不太正常。
楚宥敛眸色沉沉,片刻后,将颜玉皎重新搂入怀中:“我希望娘子,永远记得自己说的这番话。”
颜玉皎:“……”
莫名其妙的。
不过楚宥敛到底还是同意郯王妃操办颜玉皎生辰礼宴之事了。
按照颜玉皎所说,等那日晚上,他二人再去城外山顶的温泉山庄。
.
夜幕降临后,院中生出薄雾,不消片刻,细雨又飘了起来。
静澜轩的侍女们穿着青色宫装,提着灯,行走于楼阁亭台之间。
渐渐的,唯有寝房及附近殿宇的透出些许幽茫灯光。
颜玉皎沐浴归来,发现楚宥敛不在寝房内,心中不由疑惑。
四处一瞧,窗户微微开着,丝丝夜雨的凉意泄进来。
颜玉皎便走到窗前,准备把窗户关上,抬头却看到楚宥敛在窗外的不远处和人交谈。
她连忙喊道:“夫君!”
楚宥敛背影好似僵了一下,他也没有立时回头,直到他身旁的人行礼离开了,才慢慢回身。
他面色如常:“夜风大,娘子快关上窗户罢。”仿佛刚刚只是和人在进行普通的交谈。
颜玉皎的细眉却微微蹙起。
是错觉吗?
离开的那个人的身影……看着怎么那么像芭蕉?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十四岁时,芭蕉才进颜府,那时候她已经和楚宥敛决裂了,在迎夏宴之前,芭蕉都没见过楚宥敛。
不多时,楚宥敛进门。
他手里拿着一个白玉盒,见到颜玉皎坐在软榻上擦头发,便走过去,放下白玉盒,接过颜玉皎手里的白布巾,耐心地给她擦干长发。
“你方才在外面做什么呢?”
“昀梧殿的伤药比较齐全,我就令侍从给我带来了一些。”
颜玉皎默了默:“我怎么看,那个侍女长得很像芭蕉?”
“说来也是奇怪。”
楚宥敛换了一条布巾,继续给颜玉皎擦头发:“昀梧殿有个侍女确实和芭蕉长得一模一样。”
颜玉皎顿时想起来:“是青绿?怪不得……我瞧着那人冷静沉稳,确实不像芭蕉。”
楚宥敛没有作声。
他先前在忙公事,后来又忙着取药,至今还没有沐浴。等颜玉皎头发差不多擦干了,他便准备去浴房。
临走前,他俯身吻了吻颜玉皎的额头:“等我片刻。”
颜玉皎乖巧地点点头,望向他的眸眼中,满心满眼的依赖。
楚宥敛默了一瞬,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淡淡地走了。
半刻钟后,他便回来了。
此时颜玉皎正躺在软榻上,翻看让樱桃派人买回来的话本。
坊间时兴的话本,无非是穷书生和美艳女妖或者富家小姐的虐恋。
颜玉皎看的这本也是如此,讲的是一个名为角郎的书生,明明喜欢他的未婚妻易小姐,却贪恋女妖莲花的金钱和法力。
莲花妖和角郎曾有一段前缘。
彼时,莲花妖渡千年大劫,天降雷霆,劈得她花瓣凋零、奄奄一息。幸好角郎路过,将她带回家中细心养育,她才得一线生机。
日久天长的陪伴,莲花妖爱上了角郎,可惜角郎发现自己养的莲花是妖魔后,就把莲花妖抛弃了。
后来,角郎在花灯节与易小姐一见钟情,两个人便定下了亲事。
莲花妖得知角郎即将成婚,内心嫉妒不甘,竟下药勾引角郎与她一夜风流,还闹的人尽皆知,逼的角郎不得不和易小姐退婚,和她成婚……
颜玉皎看到这里,便忍不住合上了书,心里别扭极了,总觉得这本书好似在影射什么。
静静思索时,楚宥敛俯身,将颜玉皎抱起来,一步步走向床榻。
层层床纱帐自他们身后落下。
床榻内依旧是新婚夜的装扮,鸳鸯锦被红的刺目,四角都是琉璃瓦的明灯,一切都一览无余。
颜玉皎被放
在锦被上,抬眸便看到楚宥敛身着亵衣,浑身染着丝丝缕缕的水汽,发丝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苍白的指骨提着一盏灯。
这副墨发白面的模样,倒有些像话本里形容的莲花妖了。
颜玉皎噗嗤一声,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笑了起来。
楚宥敛似是习惯她这般,慢条斯理地撩开她的纱裙,往里面看了看。
颜玉皎:“……”
她瞬间羞红了脸,合起腿不让楚宥敛看,又实在太害羞,翻身往床里面滚了一圈。
楚宥敛也不急,把玉盒打开,探入其中勾出一丝药膏:“我瞧着只是微微红肿,只消今晚涂上,明早定能恢复如常。”
颜玉皎躲在床里面,死死地埋进被子里,一声也不吭。
楚宥敛轻叹,只得上床,和颜玉皎争夺被子:“娘子乖一些。”
颜玉皎才不肯,用尽所有力气,死死压住被子,不让楚宥敛掀开。
楚宥敛没抢几下,就放弃了,转而从被子的末尾探进去,握住一只细瘦伶仃的脚踝。
这下子,颜玉皎再也不能装死,掀开被子:“你等等!”
楚宥敛手指在她脚踝打着圈,眼尾扫过来:“叫我什么?”
颜玉皎一顿,眼尾的红潮更甚:“夫君……”
楚宥敛“嗯”了一声,握着颜玉皎脚踝,将其放在身两侧,也正好把颜玉皎堵在床的最里面。
“乖一点,上了药,明日便能好彻底,我想带你去羽龙卫的官署,让你了解我的日常。”
颜玉皎一怔,内心顿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该高兴楚宥敛愿意带着她走入他的工作和生活,还是该忐忑羽龙卫官署这等森严的地方,她进去参观是否合适……
思绪翻滚时,楚宥敛已然勾出药膏,探入其中,仔细抹起来。
冰凉的异样,也于顷刻间,冰住了颜玉皎的脑袋。
她什么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像只被压住命门的兔子,老老实实地缩在床榻内,任人施为。
楚宥敛瞧了颜玉皎好几眼,见她睁着水色的大眼睛,迷茫呆滞地抱着被子,实在乖巧可爱,心中微动,药也抹得不规矩起来。
……
夜雨下得更急了,风也呜呜。
楚宥敛自床榻红纱帐内,面色淡然地走出来。
他提着一盏灯,将打湿的锦被随手扔在地上,又熟门熟路地从衣柜里翻出全新的锦被,半抱着回了床榻。
红纱帐缓缓合拢,遮住里面玉体横陈的旖旎风光。
……
次日,天大亮。
楚宥敛早起练武归来,一撩开红纱帐,颜玉皎正趴在枕头上,眼皮困倦地掩着。
她白皙般的面容,还残留几道愉悦至极时流下的泪痕。
楚宥敛默了默,缓缓掀开被子,瞧了一眼,也不由惊了下。
颜玉皎见他神色不明,轻声道:“怎么了?”
楚宥敛回眸望着她,眼神有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许久才道:“娘子着实天赋异禀。”
颜玉皎:?
楚宥敛回身躺在床上,枕在颜玉皎的枕头上,和颜玉皎面对面,轻声道:“其实昨夜我骗了娘子。”
颜玉皎心道,那确实,哄着她用她的腿满足他,真不要脸。
她沉着脸,不想理楚宥敛。
“就算抹了药膏,今日也不全然消肿,可是……”他轻笑了笑,眸中异彩连连,“娘子全然恢复了。”
颜玉皎:“……”
他凑近颜玉皎,盯着她的眼睛:“娘子的体质,让我想起了前朝的一位贵妃,据说也是恢复极快,让灵帝流连忘返,与之夜夜笙歌。”
颜玉皎抬手捂住耳朵,根本没在意楚宥敛都说了什么,反正自己耳朵肯定遭了罪,恼怒地道:“再胡说,我就把你踢下床!”
楚宥敛便收了笑意,故作讨饶:“别气,为夫向娘子道歉!”
颜玉皎捂住耳朵不想听,翻身又滚进床榻里面了。
也是昨夜,她终于发现了大床的好处,若是楚宥敛做的过分,她就踢开楚宥敛,滚到床里面,然后不等楚宥敛捉住她,再翻滚到床外面。
虽然搞的楚宥敛心里不爽,捉住她后狠狠收拾了她一番,但她确实也借此避开了不少折腾。
闹了好一会儿,颜玉皎困得实在睁不开眼,又埋进被子里睡觉了。
寝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侧耳倾听,只能听到扰人烦的更漏声和门外淅沥沥的雨声。
楚宥敛静静抱着颜玉皎。
他盯着床纱帐,面容沉肃,浑身的气势也冰冷锋利起来,全然没了面对颜玉皎时的小意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发觉颜玉皎已经睡沉了,楚宥敛才收回胳膊,缓缓地从床塌上起身。
他推开门。
满院风雨中,跪着数十个身披甲胄的羽龙卫。
包括胳膊淌血的顾子澄。
李锦弓着身走过来,将寝房门死死合拢,又规矩地立在楚宥敛身后。
“说吧,”楚宥敛掀开眼皮,语气藏不住的血腥,“本王不过在家歇了一日,刘文杰就被劫狱了?”
羽龙卫们垂着头,身影沉重得好似山峦一般,不敢言语。
楚宥敛从怀中抽出一张手帕,这还是刑讯场那日,颜玉皎喂他药,顺便为他擦唇时,他趁机收入袖中的。
“谁救走了刘文杰?”
他扫了一圈,眼神定在顾子澄身上,轻笑道:“连这个也不知么?”
顾子澄抱拳回道:“回禀王爷,恐怕是……连炿盟的小盟主。”
楚宥敛慢慢将手帕收回怀中,目光深远地望着雨幕。
忽然道:“他叫什么名字?”
顾子澄疑道:“谁?”
然后不等楚宥敛望过来,顾子澄就已经明悟,回道:“据暗线来报,连炿盟的小盟主名为韩子明。”
楚宥敛不由眯起眼。
“明?”
第44章 暗暗吃醋
今年的雨水犹为丰沛,直到午后也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雨下的太久,街道行人稀少,已然被薄雾笼罩,倏忽间,一匹雄健的黑马穿破雾气,哒哒的马蹄狠狠踏过石板,一时积水四溅。
楚宥敛抬手,撑起一柄青色的油纸伞,将飞溅的积水都挡在身前,目送那匹黑马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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