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的脸,可怕,吓到您了。”男人言语断断续续,像是极为自责。
“不,很好,这样很好。”赵稚柔这一刻可耻地承认了自己的心,她没法忘记晏周,更无法忽视这张和晏周极为相似的脸。
男人眉眼微动,嗓音愉悦,“殿下喜欢,奴的这张脸?”
“……你和他很像。”赵稚柔笑了笑,脑袋昏昏沉沉,最后趴在了男人胸口。
男人大掌在少女颈间流连,“那殿下,要享用奴吗?”
“……”回答他的是少女绵长的呼吸声,男人垂眸看去,便见得少女安静的睡颜。
他将人抱在怀里,一同陷入绵软的床榻内,少女哼唧了一声,蹭了蹭他的心口,像是不舒服,一直皱着眉心。
“晏周……最讨厌……”少女呓语,尽显烦躁。
男人微叹,趁着未*尽的烛光,指尖轻柔她的眉心,嗓音温沉,哄着少女,直到她安心沉睡,方才止了声音。
他碰了碰眼角的伤口,想起少女方才留恋又充满痛楚的眼神,他庆幸自己,尚有一席之地。
“殿下,对不起,即便是,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我都无法松手。”
爱的太深,所以宁愿被厌恶,他也不会松手,除非有一日,少女亲手将匕首,送入他的心脏。
他愿用他的心和眼,虔诚供奉如神一般的她。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次日,天色晴朗,赵稚柔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她揉着发酸的眉心,青凝听得声响,捧着洗漱用品进了屋。
“殿下,可是醒了?”
赵稚柔低低应了一声,起身下榻,青凝将幔帐拢起,看着伸着懒腰的少女,笑道:“殿下这一觉睡得可久,昨日的醒酒汤没喝,可是头痛了?”
头倒是不痛,真奇怪,以前一旦饮了酒, 第二日醒来总是会痛的厉害,她摇头道:“还好,可能是酒的度数不高。”
青凝将热帕子递过去,想了想问道:“昨夜表小姐派人送了三位男宠过来,奴婢都已经安置在文笔阁中,殿下可要见一见。”
赵稚柔将脸埋在帕子中,任由热气蒸腾,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昨夜的梦,梦里好似也有一个和晏周极为相似的男人,说他是男宠。
“不急,表姐还说了什么?”赵稚柔将那个梦甩在脑后,劝自己也许是巧合。
“表小姐说她急着回趟永州,归期不定,让您好好照顾自己。”青凝一边说着,一边给少女挑选衣衫。
“表姐怎么突然回去了,你让人去许府问问。”赵稚柔洗漱完,又懒懒躺了回去,如今离开晏府,倒是没了家事的烦扰。
想起昨日陈氏匆匆而来的模样,到底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然而她却不愿委屈自己,即便只是暂时出走,但也能轻松一些。
“奴婢明白,殿下吃些东西再歇着吧?”青凝朝着外头吩咐了几句,便有侍女提心食盒走了进来。
赵稚柔点了点头,坐在软榻上,一边喝粥一边道:“今日都城可传了什么。”
“说来也奇怪,明明昨夜那些人嘴里还说着殿下的不好,今日就变成了是晏大人惹您生气,将您气回了公主府。”青凝今日特地找人去打探了一番,昨日的那番言论,已经被压下去了。
赵稚柔搅动着碗里的粥,淡淡道:“晏周那处如何了?”
“青岚让阿宋递了消息来,说家主已醒,不过身体依旧虚弱,日日躺在西厢房中,那神医几乎住在府里……”青凝说着,细细观察着少女的神色。
即便殿下不说,但她也能隐约猜出,殿下对晏大人,还心存几分在意,不然也不会因为被骗,而那般生气和伤心。
“让青岚注意着,药材补品都送过去,左右他不会出什么事。”赵稚柔面色平静,若说昨日生气,其实今日已经不在乎。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动怒,明明她已经不在乎他,罢了,可能是自己见过的男人还太少。
赵稚柔用了早膳,精神充沛了不少,她看着晴朗的天气,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将那几个人带来我见一见。”
青凝闻言一顿,笑着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安排。”
赵稚柔看着青凝离开,心里不知为何紧绷绷的,不知是忐忑还是逃避带来的紧张感。
不过两刻钟,青凝便回来了,她听着青凝吩咐他们等待的说话声,下意识透过窗子看去,隐约见得三个男人的身影。
“殿下,人已经带来。”青凝掀开门帘走进来,朝着外头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三人看着满身清正,看着倒像是读书人,不像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
赵稚柔想起表姐说过的话,笑眯眯道:“表姐说他们都是良家子,家中大多是因为遭逢变故,或急需钱财才卖身为奴。”
青凝点了点头,又道:“原来如此,不过其中有一个戴着面具,只隐约看清下半张脸,还真是奇怪。”
“面具?”赵稚柔心里一紧,想起昨夜的梦,嗓音不稳道:“你让他们去外屋等着。”
青凝出了门,赵稚柔心里砰砰砰地直跳,昨晚男人的亲近和触碰,温热真实,而且那血脉喷张的臂膀和胸膛,逐渐鲜活起来。
她忍不住捂脸,想将面上的燥热压下,听着青凝的声音从外屋传来,赵稚柔揪着衣角,犹豫了半晌,方才出了内室。
此时屋内站着三个高大的男人,顿时显得有几分逼仄,她第一眼便看向那个戴着玄铁面具的男子,和昨晚梦中人,一模一样。
她连忙敛了目光,坐在上首,而站在下首的三个男人,自然也知眼前人便是公主,三人齐齐跪下,“见过公主殿下,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坐着说话。”赵稚柔抬了抬手,三人道谢坐下。
其中一人看着坐在上首,金枝玉叶的少女,率先道:“奴裴子言见过公主殿下,奴擅武骑。”
赵稚柔闻声看去,便见得一个身着红色衣袍,面容俊俏,笑意张扬的少年郎,宛若枝头盎然的春意。
“奴陈楚给公主殿下请安,奴擅音律。”一旁的温柔公子也出了声,陈楚笑意如江南春水微漾,嗓音温和,是玉树临风的端正君子。
赵稚柔有些目不暇接,不等她开口,戴着面具的男人嘶哑低沉的嗓音响起,“奴迦隐,见过殿下。奴擅伺候人,殿下若是需要,奴随时随地都听从殿下吩咐。”
男人醇厚低沉,如几分沙砾落在琉璃发出的嘶哑,不轻不重落在她耳边,好似会蛊惑人心,不知有意无意,那“殿下”二字缱绻缠绵,赵稚柔忽而想起昨晚,他也是这般称呼她。
她此时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眼前这迦隐,便是昨夜出现在自己房中的男子,想来是表姐示意,让他进来伺候她。
即便是醉了,但她也隐约记得他的脸,当时觉得同晏周有七八分相似,但如今一想,应当只是眉眼相似。
“殿下?”男人低声唤了一声,赵稚柔连忙回神,猝不及防对上面具下炙热滚烫的目光。
她连忙低下头,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声道:“你们进了公主府,便是公主府的人,只要恪守规矩,本宫不会亏待你们。”
“多谢殿下。”三人齐齐开口,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悦耳动听,让赵稚柔心尖微动。
她没想到,自己也有享齐人之福的一日,然而心里的那道坎,却又让她游移不定。
赵稚柔对上三人真挚又直白的目光,咳了一声道:“你们先退下罢,我有需要自然会找你们。”
三人之前听过许静窕的吩咐,裴子言和陈楚对视了一眼,躬身应是,正打算退出去,便听得一旁的迦隐道:“殿下,奴有事相求。”
赵稚柔捏着茶盏的指尖一紧,对上男人饶有深意的目光,想起昨夜的事,她有些不自在道:“那你留下来罢。”
少女温软的嗓音响起,惹得裴子言和陈楚连连看了迦隐好几眼,冷不丁对上迦隐浸着寒意的目光,两人头皮发麻,眼观鼻鼻观心离开了。
外屋顿时只余下赵稚柔和迦隐,男人衣袖微动,原本拢挂着的门帘随之而落,将觊觎遮挡在外。
赵稚柔并未注意到男人的举动,只当是那两人出去后门帘随风而落,她凝眸看向迦隐,“你想问什么?”
“殿下昨夜睡得可好?”男人嗓音温沉醇厚,在冰浸的寒冬里,宛若陈酿温热,醉意撩人。
赵稚柔这下是终于确定,昨晚真的确有其事,她饮了口茶,“昨晚我喝醉了,你就当没发生过罢。”
男人闻言,低声一笑,抬步行至少女跟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赵稚柔下意识往后躲去,然却是避无可避。
“殿下不必担心,臣身份卑微,再如何也越不过那位大人。”男人说着,单膝跪地,伸手将面具取下,露出和晏周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
果然如此,昨晚她先入为主,将晏周的脸代了进去。但他不是晏周,晏周绝不会露出那般情动的目光。
赵稚柔闻声,面色微冷,她居高临下看着男人,“你怎么知道他是谁?又或者,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初二花灯节,奴远远见过一眼,奴想着这张脸若得殿下喜欢,便是奴的福气。”男人嗓音低沉,胆大妄为地牵着少女的手,贴上眉眼那处伤痕,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如今天色明亮,赵稚柔看着眼前男人的伤疤,即便愈合,也能看出此处曾深见眉骨。
不等少女开口,男人牵着少女的手,扯开衣襟,露出平坦完好的心口,靠近心脏处,并无伤口。
“那日那位大人受了伤,奴亲眼所见,殿下若是怀疑,不如亲自验证?”
她心里微松,指尖用力摁在男人眉眼的伤痕处,淡声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她明明是那般想远离晏周,但他为自己宁愿舍命,不得不说,和他模样生的相似之人,就足以让她侧目。
“这条命,如今便是殿下的,殿下若喜欢,只需拿匕首划开此处”男人将少女的手摁在心口,引诱道:“然后用力搅动,就能看见那颗猛烈跳动的心脏。”
男人眉眼含笑,如高山雪莲坠入凡尘,染了几分嗜血之意,妖冶迷人,让她止不住心惊,眼前人和晏周骨子里透出的清冷相悖。
“你、你大胆!”男人的心口传来心脏的跳动,震得她掌心发麻,赵稚柔欲抽回手,然而男人却微微起身,将少女禁在圈椅中。她看着他眸中露出的痴迷,忍不住红了脸。
晏周只有情动之时,才会如此,即便如此,也只是一瞬,继而便深陷教条和情yu的反复之中。
“殿下,奴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您把奴当做他,有何不可?”男人的诱哄,磁性悦耳,像是迷途羔羊回家时遇到了好心指路人。
赵稚柔对上男人灼热的眼眸,像是烙红的铁,有一瞬间,好似和晏周重合,她想就此沉沦也没什么不好。
“可我厌恶他,你确定要成为他么?”
男人垂首,眸中染了几分笑,“殿下不想尝一尝,染了污泥的高岭之花么?君子不愿做的,奴都能做。”
赵稚柔被眼前人肆意的言语惊得心尖发颤,她垂着眼,他为何会知道自己心底的欲……这不该。
少女的反应,如同林间受惊的小鹿,男人微微抬头,薄唇覆上少女微微颤动的眼睫,试图安抚受惊的蝶一般,“殿下,别怕。”
赵稚柔能感受到眉眼传来的温热,她不由紧抓着男人的衣襟,心里陌名生出一种背德感,不待她多想,耳垂处染了一抹wen湿。
男人的舌尖轻tian,将少女耳垂上坠着的珍珠耳铛,卷入口中,反复厮磨,像是品尝甜糖一般,吸shun舌忝弄。
赵稚柔感受到男人粗沉的热气喷洒在自己颈间,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她只觉得止不住地身子发软,令她不由浑身颤栗。
这样的感觉实在可怕,又极为容易失控,太过陌生。
赵稚柔趁着眉目尚存几分清明,还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眼前人,咬了咬唇,冷声道:“放肆!”
男人被推的微微往后仰,似笑非笑tian了tian唇角,眸中的占有和餍足,像是伺机而动又浅尝辄止的猛兽,等待下一个良机。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青凝急促的声音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进来罢。”赵稚柔平复了一下心情,示意跪在一旁的男人起身,迦隐心领神会,复又戴上面具,退至少女身侧。
门被推开,青凝走进来,手中拿着帖子,“殿下,皇后娘娘派人送了赏花宴的帖子来,让您和晏大人五日后一同进宫。”
赵稚柔接过帕子,略略扫了一眼,“我知道了,你派人去晏府说一声,让晏周好好修养,不必勉强进宫。”
“奴婢明白。若晏大人那处说可以进宫,那该如何?”青凝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家主子身侧的男人,总觉得有些怪异。
“随他去,左右我并不打算和他同行。”赵稚柔毫不在乎摆了摆手,她如今还没想好,要如何和晏周相处。
“方才阿宋说,您吩咐的药材和补品,青岚那处都已经交给了白神医,不过白神医说……”青凝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迦隐。
赵稚柔朝着一旁的男人道:“你先下去罢,我若有事自会找你。”
迦隐颔首,深深看了一眼少女,转身离开,青凝听着身后脚步声逐渐远去,方才继续道:“白神医说晏大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心里郁结成伤,怕是折了寿。”
青凝还是委婉了说,赵稚柔哪里听不明白,她心里一紧,“折寿?不是受得皮外伤吗?为何会如此?”
“听闻自从您回了公主府,晏大人醒来便咳了血,茶饭不思,如今连下榻的力气都没有。”青凝说着,也觉得心惊。
“不可能,明明昨日他还生龙活虎。”赵稚柔下意识否认,不是那里不行么?怎么感觉命都快没了?
“奴婢也觉得疑惑,会不会又是为了想博您同情,所以才……”青凝如今是彻底看不懂,平日冷心冷肺的晏周,如今想的是什么。
但唯一一点她可以确定,就是这晏周如今对殿下爱而不得,什么方法可能都会试。
赵稚柔只觉得烦闷,想到那个同晏周相似的男人,莫名心虚,她想了想道:“你亲自回去看看,若是晏周问起我,就说我过段时间回去,让他好好修养身体。”
青凝领命离去,赵稚柔揉了揉眉心,回到内室,翻出以前买的话本,又让婢女备了茶点,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
然而话本里不是虐恋情深,便是恩爱不疑,看来看去,脑海里想的都是晏周受伤的场景。
她不由地哀嚎了一声,只觉得无趣,在软榻上翻来覆去整整一个时辰,赵稚柔静不下心,正打算睡会儿,便听得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殿下,乌娘子来了,说是给您送东西。”
“快请。”赵稚柔将话本推到一旁,拍了拍脑袋,将占据了自己脑海的晏周甩在脑后。
须臾,侍女引着乌娘子进了外室,乌娘子看着少女懒懒靠在榻上,黑密的发间只斜斜簪了一支银钗,小脸精致,清纯无暇,宛若一朵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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