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述比楚浔还难搞。
除了这句台词,别的全靠临场发挥,这比上学时候物理课上开小差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还难――众所周知,晏宁这个学霸高中物理曾经考出过28的高分,愤而弃理从文。
她头大,自闭了,定了个闹钟窝在角落里不理人,盯着那张洁白崭新的A4纸,嘴里还念念有词。
萧知许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扭头看了眼陈述,确定距离足够远他听不见这边的声音,十分简洁有力地骂道:“陈述有病!”
眨眼的功夫,半小时到了。
灯光就位,晏宁放下那两张纸,叹了口气,几乎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第69章 第69章
晏宁从没试过这样的戏。
她挑了一把剑,站到镜头前,双手抱拳,笑道:“在下越关山。”
嗓音清亮舒朗,透着一股活泼的机灵劲,眉宇间又带着几分年轻人的傲气和倔强。
她自然是骄傲的,她是武林第一高手唯一的亲传女弟子,年纪轻轻就武艺超群,在山上打遍师兄弟,于是化名越关山,仗剑江湖打抱不平,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连名字都透露着睥睨的含义――
关山难越,她偏要越。
忍不住有窃窃私语:
“晏宁老师念台词还挺好听的。”
“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说不出来,总之看起来很厉害,她眼睛好有神啊。”
“跟郑柔比呢?”
“废话!她俩不能比!要我说,晏宁完胜!”
郑柔身上没有她这股劲,浑然天成的演技,有野心却没有攻击性,以及那张被上帝眷顾的绝美面孔。
几乎就是一秒间,陈述给一旁的武指递了个眼神,男人向前一步:
“幸会。”
导演没喊停,就得继续拍,这是演员的专业修养,晏宁连眉都没皱一下。
“递个门坎,”越关山收剑,下巴微抬望着来人,“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师承何派?”
“行走江湖,名字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那你来……”越关山笑吟吟地打量他片刻,忽然拔剑刺出去,寒光一闪,“试试我的剑!”
男人不欲与她交手,剑未出鞘,只挡,连连后退,被越关山逼至墙角,脚步轻移,巧妙地避开她凌空劈来的剑,两人的位置调换。
长剑绕着越关山指间转了几圈,接着裹挟着寒风向后刺去。
她剑法灵活,一招一式毫不相让,透着杀气,男人终于拔剑出鞘,“噔”的一声,越关山反身在掌心挽了个剑花,再次向后劈去。
兵刃相接,招招扫着剑风,寒光如流水般舞动。几招下来,越关山的剑尖抵在男人胸前,嗤笑一声,剑向上一抛,稳稳落入鞘中。
“你输了。”越关山说,“我对手下败将的名字没兴趣。”
陈述的视线从监视器缓缓移到晏宁身上,拍了拍掌:“晏老师名不虚传。”
他带了个头,几秒钟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卧槽!太牛逼了。”
“早就知道她能打,没想到这么能打!”
“太帅了!那剑风唰唰的!”
离了镜头,晏宁方才一身锋芒立刻敛起,温和地笑道:“谬赞,谬赞。”
“不要太谦虚。”陈述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大过年的把你叫来,麻烦了。小李――”
“哎!”助理应道。
“替我送晏老师回去。”陈述说,“我还有事,失陪。”
然后晏宁就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了。
他向来如此,性子有些孤僻古怪,但没有繁冗的往来应酬,晏宁还挺喜欢的。
“我掌心都拍红了,”萧知许摊开手,“他这就走了?”
“不然呢?让我们留下来吃饭吗?”她手上比划着出剑的动作,问,“我刚刚打的怎么样?”
萧知许说:“牛逼死了!剧本上有这段吗,还是你编的?”
“编的喽,反正前期越关山见人就打。”
萧知许还是那句话:“牛逼!我都给你录下来了,等电影上映的时候再发出来,我再给你买个热搜,内娱第一刀马旦舍你其谁!”
晏宁愣了一下问:“内娱现在还有别的刀马旦吗?”
这几年都没有导演正经拍过武打戏,上一批闯国际的刀马旦早已经退休养老了。
萧知许看她那真诚的目光,就知道她毫无嘲讽之意,而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拍过打戏的古偶女主都会这么营销自己。
“没有!”萧知许更真诚,“那些花拳绣腿和你不能比!”
晏宁显然不知道是哪些花拳绣腿,不过她也没在意,偷偷牵住沈濯的收,像考试考了一百分讨糖吃的小孩儿:“好看吗?”
沈濯弯下腰,趴在她耳边说:“怎么那么帅?”
晏宁嘿嘿地笑,想到他们现在是对外公开的情侣身份,也就不管有没有人了,钻进他怀里,心心念念着去滑冰:“我们去滑冰吧!”
萧知许翻白眼:“我不去!”
晏宁偏头看她:“也没叫你啊。”
气得萧知许追着她打。
最后萧知许还是和他们一起去的。三人先钻进附近的胡同里吃了顿午饭,餐后不宜剧烈运动,晏宁被沈濯按着喝了半个小时的消食茶,她又不喝茶,只能吨吨地喝白开水。
半小时一到,晏宁再也坐不住,迫不及待地冲出去。
萧知许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兴致,被她拉着一路狂奔,好像慢一秒钟就会被沈濯抓回去再喝半个小时的茶一样。
“慢、慢点!沈濯没跟上来!”
冬日的什刹海,残枝枯柳,黑瓦之上残雪未消,阳光照在上面勾勒出远山的轮廓,冰场外面挂着一圈大红灯笼,喜庆,热闹,人声鼎沸。晏宁回头一瞥,在人群中找到那抹疏朗挺拔的修竹一般的身影。
沈濯正从一家杂货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厚实的毛线围巾、手套和帽子。
晏宁眯着眼仔细瞧,景区店里款式有限,帽子和围巾是大红色的,手套上画着HelloKitty。
俨然是小时候会被奶奶买回家的那种风格。
“不好。”她火速买了票要溜进冰场,谁料刚迈出一步,下一秒就被沈濯拽着后衣领拉回去了。
沈濯开始慢条斯理地把那些丑东西一件一件往她身上套。
晏宁表示抗议:“不要,太丑了!”
沈濯装听不见,系好围巾,小心地帮她整理头发:“感冒就不丑了。”
晏宁说:“我一点也不冷!”
沈濯不由分说地给她套上手套和帽子,满意地看了一眼:“哦,不信。”
在红彤彤的毛线帽和围巾的衬托下,晏宁气色粉润,喜庆的像门画上的福娃娃。
沈濯忍不住在她腮边啄了一口,眼见她脸色从很臭变成也没那么臭,笑着哄她:“一点也不丑,特别好看。”
晏宁半信半疑,从包里翻出小镜子照,理了理被帽子压塌的刘海,小声嘀咕:“还是很丑,幸亏我长的好看。”
萧知许一脸没眼看,晏宁拍戏的时候上下班恨不得披个麻袋就去了,也不管一大片粉丝在剧组外蹲守,这会倒知道顾及形象了。她扭头就走,眼不见为净,自己挑了个橙色小海豹自己慢慢滑。
沈濯又亲了她一口,寥寥几句把她夸的心花怒放:“你最好看。”
很普通的曾经听过无数遍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奇异地可信。晏宁捂着脸,唇角已经忍不住扬起来了,眸中还是佯装嗔怒:“你属啄木鸟的吧?”
晏宁从他怀里溜出来,挑了个蓝色小海豹骑上就走,一转眼就没入人群中,速度之快,说她这几年没偷偷来滑过冰都没人信。
萧知许正慢悠悠地欣赏美景,午后余晖泼在无垠冰面上,像一捧打翻了的橙色颜料盒。各色的人穿梭其中,空气清冷,她深吸一口气……
“哐当”,有人从后面撞上了,把她撞飞两米远,萧知许手脚并用,及时刹车,怒气冲冲地一转脸:“长没长……晏宁?!”
下意识的嗓门很大。
“嘘!”晏宁伸出食指挡在唇前,然后两只手拼命倒腾,溜远了。
幸好冰场足够大。
萧知许花了一点时间才从角落里找到她,她正抱着手机,跟沈濯开微信实时共享位置玩捉迷藏。
“快跑快跑!沈濯追过来了!”
“你别动。”萧知许拽着她围巾,“给我拍两张照再走,回去记得发微博啊!”
“快点快点!”晏宁比剪刀手,笑的甜美,从牙缝里挤出来,“好了吗?沈濯真的要过来了!”
“幼稚。”萧知许评价。
晏宁整理了下围巾,刚要走,一低头瞥见手机屏幕上两个小点挨得已经很近了,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濯声音中笑意满满:“抓到你了。”
隆冬寒风刺骨,只有他怀中温暖如春。晏宁满足地伸出手环着他:“那我……”
那我就是你的了。
话没说完,余光中两只模型哈士奇拉着车跑过去了,晏宁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兴冲冲地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我也要玩那个狗拉爬犁!”
玩了一下午,晚上又在外面吃了顿烤肉。回去时萧知许开车,晏宁坐在后座,窝进沈濯怀里打盹。
可能是太累了,她睡的并不安稳,细眉拧着,偶尔嘀嘀咕咕地说两句梦话,沈濯贴近了,也没听清。
晏宁梦见自己在一座废弃的园子里,剧情七零八落,连不上线,一会儿是夏天,一会儿是晚秋,跟在她身边的人也变来变去。
然后终于,她醒了。可眼皮沉沉的睁不开,反复做着同样醒过来的梦,浑身像困在厚重的茧里动弹不得。
梦魇了……
她慢慢放松下来,注意力集中在脚趾上,扭了扭,猛然惊醒。
醒来时车子仍然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窗外夜色沉沉。她坐直身子,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旁边是沈濯,慢慢靠回去,眉间恹恹的,明明刚睡醒,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沈濯问:“做噩梦了?”
“嗯。”
“经常这样?”沈濯抬手抚平她眉心,“睡眠质量这么差。”
“还行吧。”晏宁舔了下干涩的唇,“我们这行经常半夜赶通告,凌晨不收工,睡眠质量很难不差。”
她偏头望着窗外沉思,把一切怪在中午尝了一口他杯中的金骏眉上。
第70章 第70章
迈巴赫停进车库,几人陆续下车,萧知许说手机忘记带了,又折返回车上找。
晏宁和沈濯站在院子里等她。
晏宁尚未从梦魇中缓过神,白房子里漏出暖黄色的灯光,透过树影,从落地窗望进去,依稀能看见楚浔和于年正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沈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颇为不满:“他们要在你家待几天?”
“不一定,按理说楚浔今天就会回家了,他可能怕于年一个人待着无聊。至于萧萧……”晏宁飞快地向后瞥了一眼正弯腰探进车内收拾东西的萧知许,贴在沈濯耳边说,“她和关泽那套房子还没卖出去,暂时也不想回去住,可能会在这住久一点。”
萧知许分手的事情沈濯也有所耳闻,提到这个,他没做评价,只是一垂眼,看见晏宁脸上落寞的神色,似乎也在为别人的爱情而黯然神伤。
“分了也好。”沈濯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她说,“我第一次见关泽的时候,就觉得他和萧知许不是一路人。”
晏宁想了想说:“我也这么觉得。”
萧知许是个很有趣的人,她追名逐利,又舍弃不掉骨子里的理想主义。晏宁能和她搭档这么久,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而关泽不一样,很多时候,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拥有成功学中最倡导的那种性格,永远理性,永远利益为先。
这样的人会因为寂寞而出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别想这些了,说点正经的。”
晏宁不解:“什么正经的?”
“今晚去我家。”
晏宁眨眨眼,理解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有点无语:“沈濯,我以前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这怎么不是正经事了?”夜凉如水,沈濯摸到她冰凉的手指,顺手牵着揣进大衣口袋里,拧眉教育她,“这是人最基本的生理欲望,和吃饭喝水一样普通。”
居然有几分道理,晏宁抿着唇犹豫,心底冒出一个隐隐带着几分期待的声音,然而紧接着就有一道声音冷冷地谴责她――
“年轻人太频繁了对肾不好!”
“不对,我们已经不算年轻了。”
“不年轻了更要好好爱护肾……身体吧!”
“这个频率是正常的吗?”
她内心还在天人交战,沈濯已经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了什么叫“心动不如行动”,一把抱起她,大步向外走。
“墩墩还在家!”晏宁回头,看见小狗已经从屋里跑出来,隔着铁艺栏杆与她遥望,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时不时可怜兮兮地“汪”两声,妄图以此挽留他们俩。
沈濯好像没听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萧知许刚拿上手机从车库走出来,只看见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和墩墩并肩而立,一人一狗的目光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别担心,不是还有萧知许?”
晏宁幽幽地叹口气,不忍再看。
真可怜,明明父母双全,却还要当留守小狗。
回家,开灯,正巧物业管家送东西过来,沈濯随手丢在茶几上就上楼洗澡去了,晏宁以为是新年贺礼,看包装又不像,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避孕套,很多盒,各种品牌各种味道,但无一例外都是最大号。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揉揉滚烫的脸颊,也去洗澡了。
长夜岑寂,仅仅一个吻就可以点燃。他们像刚在一起的小年轻,迫切地需要靠什么来证明彼此的存在和所有权,又食髓知味,从浴室到衣帽间,再从衣帽间到卧室,直到第二次才有机会慢下来好好说会话。
晏宁身上最初穿的那件粉色真丝睡袍已经不知道扔哪去了,细细的带子却不知怎么被带到了床上,妩媚的粉混在沉稳矜持的灰色床品中,随着两人的动作起伏晃动,像一条蜿蜒的河。
晏宁整个人像刚被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浑身汗涔涔的好不可怜,长发黏在被汗打湿的额头上,一双眼睛里也蒙着水汽,沈濯一动,那里面的水就晃了晃,好似随时要化成泪流出来一样。
沈濯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身上,最初难耐的甚至有些鲁莽的阶段过去后,他的动作开始越来越温柔,激烈的刺激变成细细的折磨,晏宁垂着眸,唇也被他吻住,细碎的声音尽数被封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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