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逾抬手结印,灵气如同波纹一般,被他推了出去。
只是灵气被推送出去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盛逾垂着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耐,他再次抬掌,这次的灵气比起上回,狠厉不少。
“给我滚出来!”盛逾低喝一声。
一道人形,缓缓地出现在了高树下方。
那是夜子元,不久前,盛逾还与他见过面。
夜子元脸上的神色倒不是轻松,反倒比起盛逾,还显得凝重几分,他皱眉看向桑渡,“你来做——”
声音骤止,夜子元瞳孔放大了两分,他抬了抬手,看向横在自己脖子处的朝阳,做出投降状,“盛逾,你这是不是有些不讲规矩?这儿是沂梦涧,是我的地盘,我可不曾出去找你的不痛快——”
“你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盛逾道,朝阳往里送了两分,夜子元的手举得更高了些,他脖子微微往后,像是想要躲开朝阳。
在夜子元的脖子上,赫然多了一道红痕。
“抓夜逢的是我。”夜子元道,“夜逢本就是我们魔族人,为了我们牺牲,也轮不到你来管。”
“再说,我抓了他,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吗?”夜子元看向盛逾,声音有些急促,“你应该明白,外头的那个阵法若是被毁,魔族比起你们,更焦头烂额些!”
盛逾看着也夜子元,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了朝阳。
夜子元见状咳嗽两声,退了好几步,离盛逾远了些。
他抬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见指尖染上了一片红,夜子元晃了晃手,嘶了一声,“盛逾,我们怎么说也算是达成过共识的盟友,你这样做,颇有些不厚道了。”
盛逾抬眸看向夜子元,他声音发冷,“上次春宁村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听盛逾提起春宁村,夜子元有些心虚地咳嗽两声,“盛逾,现在可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我用夜氏一族同你起誓,这段时间,我会约束魔族,不趁着阵法松动逃出沂梦涧——”
盛逾盯着夜子元并没有接话。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夜子元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了,才听到盛逾的声音响起。
“我要你在魔族中,帮我找一个人。”
夜子元微微挑眉,“什么人。”
“盛启泽,我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兄长。”盛逾道,“我怀疑,他知晓了当年的事情。”
第76章 盛逾,有很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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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梦涧发生的事情,藏不住。
就算当时事情的细节外人无处知晓,可是,沂梦涧出事儿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呈莱宗的人,倒是在消息扩散前,从赶回来的沈慈昭口中,得知了沂梦涧出事的消息。
沈元白没有耽搁,他领着一小部分人,赶往沂梦涧。
而沈慈昭则是马不停蹄地往须弥宗去,得给须弥宗的岑山月送一封信。
沈慈昭先前常上须弥山,所以须弥山上的人认出了她,并未阻拦她。
直到上了药修一门所在的山头,沈慈昭才被拦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宋辰拦住了沈慈昭。她皱眉看着面前的人,视线在沈慈昭身上上下打量着,片刻后,他微微凝眸,“你不是须弥宗的人,进不得我药修的山头。”
沈慈昭正是最着急的时候,眼见宋辰出来拦路,她声音严厉两分,“识趣的让开,我是替你们宗主夫人来给岑山月送信。”
宋辰没动,他看着沈慈昭,大有一副绝不会让人从这儿离开的架势。
沈慈昭没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同宋辰纠缠,她手腕一翻,抬掌推了出去。
宋辰眸光微凝,他提剑去挡,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仿若下一刻就要当真打起来了。
“宋辰师兄!”盛年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盛年手里正捧着药草,他走过来时,眼里有些疑惑,“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夫人这两日同宗主不在山上呢。”
沈慈昭看向盛年,她没有回答盛年的问题,而是负手而立,“我要找岑山月。”
或许是因为沈慈昭的声音很是急促,盛年眨了眨眼,倒是难得没有扯东扯西,他看向宋辰,“宋辰师兄,剑修长风长老那一边正催着各门弟子过去,您是大师兄,还是快些过去,不要耽搁了。”
宋辰看向盛年,他眸光深沉,晦暗如海。
见他不动,盛年往前走了些,他抬手,半推着宋辰的肩膀,“师兄快去吧,见过长风长老后,您还要去找师父回禀一二。”
宋辰猛一甩袖,大步从沈慈昭身边跨了过去。
而沈慈昭也不再耽搁,抬脚往上,盛年险些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察觉,沈慈昭已经
走出去很远了,他急忙跑了上去,“沈姑娘,沈姑娘,你等等我。”
沈慈昭脚下的动作没停,“多谢你方才替我解围,我找岑山月有急事。”
“急事?你找师父是有什么急事?”盛年跑着追上了盛年,他接连问出好些问题,半点不曾打愣。“夫人让你来的?可我不曾听说夫人与师父有什么交情,你是不是找错了人了?还是夫人病了?”
沈慈昭觉得有什么在她耳边一直嗡嗡响个不停。
“闭嘴。”几乎是从牙缝中溢出来的声音,沈慈昭瞪了盛年一眼,脚下的动作变快了许多。
盛年连拦都来不及拦,快步跑在前面的人,几乎是撞开面前虚掩的院门。
跟在后头的盛年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与忽然安静下来的院子一起,仿佛坠入了深渊。
院子里的人冷眼看了过来。
盛年最是清楚岑山月的性子,虽说平日事关自己时,他不大看得明白脸色,可是现在,盛年确实反应得比谁都快,只见他人还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声音便已经传了出来,“师父,是夫人让她过来的,您先莫要生气!”
岑山月手里的东西,这才没有扔出去。
“岑大人。”沈慈昭停在了岑山月面前,她压低了声音,递出了手里的信,“这是桑桑让我交给你的。”
听到桑渡的名字,岑山月明显愣了愣,她深深看了沈慈昭一眼,然后抬手接过了信。
岑山月看得很快,而脸色,也越发难看了起来。
盛年看着岑山月,他心头突突直跳,转头看向还在院子里待着的新修士,忙不迭地抬手赶人,等院子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看向岑山月,“师父,发生什么了吗?夫人怎么会给你寄信过来呢?”
岑山月被盛年问得心头烦躁,她瞪了盛年一眼,并没有回答他那一连串的问题。
只见岑山月将那封信收进袖口,抬脚便往外走。
“师父!”盛年也顾不上沈慈昭,急匆匆地跟了上去,只听岑山月有些急促不耐道,“你给我留在这儿!”
盛年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他虽说有些轴,可并不是个笨的。
桑渡有事,却谁都不找,偏偏只找他师父——
盛年觉得自己快要想通什么了,他眸光闪烁,紧盯着岑山月。
岑山月瞥了眼盛年,她叹了一口气,知晓盛年那个牛脾气,自己倘若不交代清楚,说不准自己前脚走了,他后脚就会头默默跟上去,“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问莺韵,总归有什么,等我们回来再说。”
盛年眼睛瞪圆了些。
等他们回来再说——
另一边,沈慈昭也跟上了岑山月。
盛年看着两个人从视野里走远了,思索片刻,抬脚去寻嵇莺韵。
嵇莺韵正在晒药,盛年突然闯晒药的后场,叫嵇莺韵吓了一跳,“盛年师兄,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若是叫师父知道了,定时要训斥你的。”
盛年停下了步子,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着气喘匀了,才盯着嵇莺韵,颇有几分深沉道,“师父让我来找你。”
嵇莺韵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些,她抬眼看向盛年,“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师父让你把夫人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盛年将笑意藏到了深处,她看着嵇莺韵,眸光闪烁,即便面前的人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却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难怪师父会说等她们回来了再说。
桑渡分明就是拜了师父为师,根本不像她先前拒绝自己的那样,说什么自己只想安安稳稳地。
盛年打心眼里高兴。
等师父和夫人回来,一定要热热闹闹地,同门一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
桑渡没什么睡意。
毡帐分给了伤了的三个人后,便只剩下一个,宗尧与谢安淮自然是让桑渡用剩下的那个毡帐休息。
只是桑渡在毡帐中,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索性便不睡了,她出了毡帐,示意谢安淮与宗尧轮番进去歇一会儿,而自己则是在外头,围着篝火一起守夜。
宗尧原先推辞,还是谢安淮先应了下来,他看向宗尧,“我们两个现如今没有受伤,若是出事,便要靠我们两个保护好他们,我们轮番休息好,才能更好地应对之后的事情。”
宗尧这才被劝动了。
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桑渡盘腿坐在篝火前,看着面前的火苗上下跳着。
“桑渡。”背后有声音响起。
宗尧原先坐在稍远些的地方,听到声音后,他登时警惕了起来,盯着从毡帐中走出来的人,缓缓站起了身。
桑渡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盛白璃。
盛白璃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看起来,不似先前那般寻死觅活的了。
“我想和你说说话。”盛白璃道。
桑渡眨了眨眼,而后动了动,往边上坐了坐,“坐下说。”
盛白璃没动,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缓慢僵硬地在桑渡身边坐下。
只是,她坐下后,也不曾开口说话,四周又只剩下了噼里啪啦的火苗声。
“你想说什么?”桑渡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她偏头看向盛白璃,夜风吹得盛白璃脸上的白纱轻动,遮盖着的伤口仍旧看得出来,只是比起先前淡了很多。
盛白璃动了动唇,她并没有看向桑渡,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很讨厌你。”
桑渡微微挑眉,并没有说话。
“桑渡,你以前,听说过阿逾……”盛白璃顿了顿,她眸光轻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顿了顿,“听说过盛逾的事情吗?”
桑渡轻轻点了点头,“天下第一剑修,宗门之主须弥宗的宗主盛逾,即便是我,也是听过的。”
盛白璃笑了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有几分惨然,“你既然听说过,那么应当知晓,这世上,有多少女修想要与盛逾成为道侣。”
桑渡笑了笑,她偏头看着盛白璃,一只手托着下巴,“自然,你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须弥宗上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复杂。
桑渡自然清楚,其中有些,是觉得自己身份也好,修为也罢,都不该嫁给盛逾。
还有些,是因为本不喜欢盛逾,那么自然,对自己这个宗主夫人,也喜欢不起来了。
至于盛白璃,桑渡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盛白璃对盛逾有些男女之情,而这份情谊,让她格外看不惯自己,找到机会就要与自己起些龃龉。
身边的人并没有说话,盛白璃盯着篝火略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了笑,“盛逾向来是生人勿近的。”
在盛白璃眼里,盛逾这个表哥,很温和,少有见他发脾气,或是脸色难看的时候。
在盛白璃的记忆里,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哥时,他便已经因为独自从沂梦涧出来而名扬天下。
如同一块璞玉。
那是盛白璃对盛逾的第一印象,这个印象持续了很多很多年。
盛逾对谁仿佛都是温和的,可跟谁也都没有那么亲近。
所以,面对待自己总是淡淡的盛逾,盛白璃并不觉得泄气,她有天赋,又姓盛,与盛逾亲上加亲,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情。
只是,就在盛长风准备张罗她与盛逾的事情时,桑渡却是在其中,横插了一脚。
倘若桑渡是个天赋异禀的女修也便罢了,可是她是个灵脉残缺的普通人,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配得上盛逾呢?
所以,盛白璃讨厌桑渡,她性格张扬,讨厌一个人自然要去找她的不痛快。
只是上一回找了桑渡的麻烦,转头盛白璃便被盛逾训斥禁足了。
那个时候也是气的,只是时间久了,她便又忘了,只记得盛逾在她心中的好,直到不久前——
被盛启泽打入阵法的盛白璃,起先并没有反应
过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魔气涌现,她被困阵法之中,盛白璃虽有些慌乱,却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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