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方寻青眉宇之间的担忧几乎溢出来,“她是抢了鸣锐的红顶金羽雀,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沈元白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手里那张薄薄的纸了。
红顶金羽雀速度极快,现在想要去找桑渡,根本就没有方向了!
“沈伯伯,发生什么了?桑桑呢?”
正当沈元白急火攻心,有些六神无主的时候,身后,盛逾的声音缓缓响起。
第81章 “我已经给自个儿讨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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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白转过身,他看向盛逾,眸光轻颤,却是久久没有说话。
盛逾心下微沉,他大步上前,视线落在了沈元白手中那薄薄的一张纸上,上头的字龙飞凤舞,却又不失清秀。
盛逾曾经顺着那样的笔迹描摹,千张万张的符咒。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为熟悉桑渡的笔触,甚至于,盛逾的脑子里都能描摹出桑渡写下那些字时的模样。
沈元白的脸色稍显得有些难看,他看向盛逾,挤出一个笑来,比起先前,他的态度柔和不少,“桑桑平日里被我们宠坏了,这次,颇有些任性了些。”沈元白转头看向方寻青,有些疑惑,“可是有谁惹她不痛快了?竟是闹得离家出走这般严重?”
方寻青摇了摇头,她看向沈元白,脸上稍显得有几分担忧。“我听最后遇见桑桑的人说,是在……”她顿了顿,“后山桑树林的方向见到她的。”
沈元白闻言脸色也是一变。
他并未告知过桑渡,那一片桑树林下,留存有桑镜明最后一丝灵气,桑渡是怎么想起去那儿的呢?
沈元白与方寻青这头,尚未搞清楚其中关联。
另外一边的盛逾,却是心绪微沉,他眸色微暗,开口道,“我同二位一同去寻桑桑。”
沈元白看起来,因为方寻青方才说的话心事重重,听到盛逾的话,他不曾细想,下意识回绝道,“我会派人去寻桑桑……”沈元白声音顿了顿,他抬眼看向盛逾,“盛公子虽说与我们桑桑有婚约在身,只是桑桑毕竟与你不熟悉,若是让盛公子你寻得,说不准那孩子会受到惊吓。”沈元白找补道,他抬手,对着盛逾拱了拱,“事出突然,还请盛公子自便。”
盛逾眸光轻转,他不曾强求,也不曾再说什么,只是抬脚往外走。
陆舜同宗尧候在外面,见盛逾出来,两人抬脚走了过去,只是尚未靠近,便发觉盛逾的脸色并不好看。
陆舜与宗尧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宗尧轻咳一声,他转头看了看旁边摆好的一串礼物,“宗主,这些东西……”
盛逾的视线扫过去,宗尧立刻噤声,抬手有些局促地摸了摸笔尖。
“将礼单交给呈莱宗的人,我们有急事去做。”
听盛逾说是急事,宗尧与陆舜登时认真起来,他们应了一声是,不再去猜测方才发生了什么,而是严肃起来,按着盛逾的吩咐去做。
宗尧与陆舜一路,盛逾单独一路。
宗尧与陆舜二人,虽不知晓他们要找的人究竟是谁,但仍旧是按照盛逾吩咐的,每隔百里,就放出盛逾给他们的寻人的符咒。
只是,这一路走下来
,放出去的符咒并未奏效。
宗尧和陆舜两人虽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无一例外,两人的神色皆是越发凝重。
另一边,盛逾肚子回了须弥宗。
须弥山上,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若是硬要说出个什么不一样,那便是须弥宗上,盛逾原先住着的院子,在不久前,他着人大刀阔斧地修改过。
原先的院子,大却寂寥,山石冷肃,就连院子里的那一汪池水,都仿佛被冻上了一般。
改动过后,院子柔和了许多。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了院子,原先在后头忙着的人急忙迎了出来。
“宗主,您回来了。”迎出来的人,面容熟悉。
若是桑渡在这儿,定是能认出来,从后头走上前来的,是这个时间,不该出现在须弥宗上的松雪以及贺若二人。
盛逾瞥了眼松雪,“他怎么样?”
松雪闻言面上有几分纠结为难,“小公子同先前一样,不认人,我们也近不了身。”
盛逾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大步走向一旁的厢房。
厢房外,是盛逾设下的阵法,只见他抬手一挥,门上的阵法应声而落,盛逾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地上稍显有些杂乱。
显然,这屋子里头的人,并不安分。屋子里,有略显冲鼻的饭菜味道,显然,先前松雪他们给夜逢送饭过来,叫被绑在那儿的人打翻了饭菜,这才让屋子里弥漫着饭菜的味道。
床上的人缩在角落里,手腕脚腕上都有细细的银链捆着,这让夜逢只能在这间屋子里活动。
察觉到有人靠近,夜逢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呜的威胁声。
只是那样的威胁,于盛逾而言,近乎于无。
只见盛逾抬手捏住了夜逢的下巴,夜逢双眸瞪圆,喘着粗气,鼻翼微微向两侧动着。
盛逾微微皱眉,“先前不觉得你这样执拗。”
不知为何,夜逢身上的兽性一直不曾消散,即便盛逾像先前那样,给过夜逢教训,也给了他甜头,他依旧不太认人。
看着面前眼里几乎喷出怒火的人,盛逾眸光微黯,只见他抬手于盛逾手臂上轻轻一滑,鲜血立刻溢了出来。
闻到血腥味,夜逢整个人更显得躁动不安,仿佛下一刻就要失控暴走一般。
他喉咙中的呜呜声一声大过一声,像是一只受到了威胁的小兽。
只是,他的下巴被盛逾牢牢抓住,这让夜逢半点也挣扎不开。
盛逾扔出一张透明符咒,符咒浸了血,显得有几分诡谲。
取走符咒,盛逾松开了钳制住夜逢的手,他垂眸看向面前的少年,声音低沉,“倘若不是她看重你,你早就没命了。”
也不知夜逢能不能听明白盛逾在说什么,只是在盛逾说出没命了几个字后,一直暴怒状态的夜逢仿若受到了什么刺激,他缩回了角落,呜咽着,像是黑暗中受了伤正默默舔舐的小兽。
盛逾并没有什么心思同夜逢多说什么,他只看了夜逢一眼,离开屋子时,声音竟是难得柔和了几分,“你总要让自己活到我找回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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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渡这一路,称得上畅通无阻。
红顶金羽鹤日行千里,天黑之前,桑渡已经到了沂梦涧附近的镇上。
镇子里,修士颇多,所以桑渡的红顶金羽鹤倒也不显得引人注意。
桑渡决定在镇上歇上一晚。
镇上的客栈不算豪华,却也并不简陋。
当桑渡仰面躺在床上时,自己离开呈莱宗这件事,才渐渐有了实感。
镇上并没有宵禁,即便入了夜,外面依旧热闹得很,属于修士的市集刚刚开了摊。
桑渡站起身,她走到窗边抬眼往外看,外面,人头攒动。
靠着床,桑渡看着下方来往的人潮略有些出神,直到房门被人敲响。
“姑娘——”听声音,是客栈的小二。
桑渡没有动弹,她只是回头应了一声,“何事?”
“姑娘,下头有人想问问您的红顶金羽鹤是如何照顾的,长得那般好。”
桑渡眸光微凝,她并不想引人注意,遂开口道,“金羽鹤是家中长辈的坐骑,我只是借用,还请店小二同那位修士说上一声。”
外头似乎没了声响。
桑渡收回视线,她看着街道上的人群,片刻后,抬手关上了窗户。
迟则生变。
桑渡决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沂梦涧。
只是桑渡睡得并不安稳。
上一回的那些事情,走马灯似的在桑渡脑子里闪来闪去,盛逾的模样在他的脑子里时而清晰,时而又有些模糊。
就在这样一波一波的情绪中,桑渡忽然听到了声响。
那声响是从屋外传过来的,窸窸窣窣的,似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破开房门。
桑渡眸光微凛,她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躲在了柜子后头。
一根细长的草秆缓缓伸进了屋子,桑渡眸光闪了闪,她抬手掩住口鼻,将先前准备好的药粉捏了在掌心。
片刻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桑渡当机立断,在那人冒头的瞬间,将手中的药粉洒了出去。
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桑渡垂眸看向倒在门边挣扎着的人,并没有说话。
直到这惨叫声惊得客栈上上下下的人都醒了过来,店里的掌柜冲上了二楼,见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时吓了一跳,“哎哟,这是怎么了?”
桑渡抬眸看向那店掌柜,她声音微冷,“我倒是要问问,你们这店是怎么开的,倘若不是我警觉,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那店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他低头看向地上的两个人,“哎哟,你们不是先前想要问问这姑娘是怎么照料红顶金羽鹤的那两位修士大人吗?”
“人姑娘不知道,你们也不能半夜摸进旁人的屋子呀!”店掌柜道,他抬头看向桑渡,赔着笑,“姑娘,为表歉意,我将房费退还给您,这两个人,我也随您走一趟,将人送到须弥宗的修士大人手上。”
猝不及防听到须弥宗这三个字,桑渡浑身一滞,她垂眸看向地上两个脸上高高肿起的男人,没有说话。
那店掌柜继续道,“修士以须弥宗为尊,想来须弥宗的修士大人定能给姑娘讨个……”
桑渡抬手,打断了店掌柜的话。
只见她往前走了半步,而后抬脚,踹上了地上那人的腰窝,一人一下。
人被她踹出了屋子,“用不着。”桑渡抬眼看向店掌柜,“我已经给自个儿讨回了公道,你们这店我也不住了,劳烦让让。”
一时之间,围观的人竟是都叫桑渡的气势给镇住了,他们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柔弱的姑娘,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得远了。
直到这时,才有人去看地上那两个人的情况。
那两个人脸上已经开始发红溃烂,看起来骇人极了。
“那姑娘是位药修吧?”人群中,有人低声道。
旁人附和着,“是,定是药修,这伤口看着,就是那姑娘自制的毒。”
“这毒,得找位厉害些的药修解了吧,我瞧着不一般,不知在场可有人能解?”
混乱中,只见众人纷纷摇头。
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嘴,“去找须弥宗的修士吧,或许他们能有办法。”
看着找上门来的人,宋辰眼眸深处有几分不满,只是那不满被他藏到深处,他看向面前的人,“诸位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儿吗?”
几人让开,将那疼得要人抬出来的人送到了宋辰面前,“这两人半夜想要闯进别人姑娘的屋子,叫人姑娘教训了一顿,我们瞧着,应当是
中了毒,不知大人能否替他们解毒。”
宋辰也是药修,闻言低头去查看那两人身上的伤口。
片刻后,他皱着眉起身,“将人放在这儿吧,我会处理的。”
或许是宋辰身上的气息令人有些不敢靠近,将人送过来的几人互相看了看,便告辞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宋辰才不曾遮掩面上的神色,他略带些厌恶地转头看向院内,“来两个人将这俩抬进去。”
宋辰倒不是当真想要救这两个人,只是他自觉修为不低,这些年于药理,制毒上,皆是颇有建树。
可是方才那一打眼,他却没看出该如何解这两人身上的毒。
将人抬到院子里后,宋辰蹲下身子仔细查探,越看他便越发觉得心惊,这毒是由什么制成的,他当真半点看不出来,连是由什么制成的都看不出来,自然无从说去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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