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宗的修士居住的院子缓缓关上了门。
宋辰沉着脸吩咐与他一起在镇上的几个人,“守好,别人无关的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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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逾找到了盛启泽闭关的地方。
他眸光微凝,这一次的时间线上,盛启泽尚未出关,先前,盛逾要处理的事情繁多,暂时没有空出时间来找盛启泽的麻烦。
而现在,去找桑渡之前,盛逾先来找了盛启泽。
这种闭关的地方,多数在山壁石窟。
盛启泽这个人心思缜密,闭关石窟的具体位置,并未告诉任何人。
即便是盛逾,如今也只知道盛启泽所在的山头,至于具体是哪个石窟,盛逾并不知晓。
只是,那并不妨碍什么。
只见盛逾抬手结印,气流涌动,树叶发出巨大的飒飒声,好似天地将塌,它们正发出最后的哀号。
轰的一声,面前的高山,竟是隐隐出现了裂纹。
这山中石窟无数又如何,劈开山,盛启泽总无处可藏——!
第82章 伤他的人,出的皆是杀招……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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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倒塌间,轰鸣声阵阵。
盛启泽这些年一直在闭关修炼,他藏身于石窟之中,与天地相接,想要让自己的修为在天地之间灵气流转中,更进一步。
所以,高山受外力被劈开的第一时间,盛启泽就察觉到了。
他快步后撤,翻身躲过了那些轰然倒塌的山石,眼眸之中闪过惊讶诧异。
磅礴的灵气犹如浩瀚波涛,朝着盛启泽的方向涌来,盛启泽眸光一变,矮身想要去躲。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四枚由高山玄铁锻造而成的锥刺便藏在那汹涌的灵气之中,贯穿了盛启泽的手腕,脚踝。
盛启泽心中一惊,他已然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被牢牢钉死在身后并未受到波及的山壁上。
落石从他上方身侧落下,在他身下扬起了高高的尘土。
盛启泽闭眼侧头躲避,他的心里却是击鼓一般懵然。
伤他的人,出的皆是杀招。
可是,这世上谁会这般毫无顾忌地动手杀死自己呢?
盛启泽眸光颤动,他的眼睛几乎要盛不住那些抖落的情绪。
就算不知晓他盛启泽的,也绝对不会这般贸贸然地得罪须弥宗,他是须弥宗前任宗主的大儿子,须弥宗上上下下,就算他未曾能坐上宗主之位,众人也要尊称他一声大公子。
伤他盛启泽,便是与整个须弥宗为敌。
被钉在山壁上的人,脑子里将有可能的人飞快地过了一圈,都不曾想到会是谁,骤然发难,对自己下杀招。
心绪微顿。
盛启泽的眼睛被轰然飘起的尘土迷住,这样充沛的灵气,这样高深的修为。
一个人的名字,缓缓出现在了盛启泽的嘴边。
可是,怎么可能呢?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动手?弑兄的事情传扬出去后,他自己难不成还能活?
天下众人,悠悠之口,便是一人一句,也足以要他以死谢罪了。
只是,盛启泽还没有将这念头压下去,纷飞的尘土之中,便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让他恨到牙痒,一个光是想起来,就彻夜难眠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盛逾。”盛启泽一口牙几乎被他咬碎,他盯着尘土中缓缓靠近的那人,眸光闪烁。
情绪被盛启泽尽数压下,他看着面前的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面上满是痛心疾首,“阿逾,你这是做什么?”
盛逾的衣袍上方,难免沾上了灰尘,黑色的衣袍上,尘土仿若暗夜中的星子,星星点点。
见盛逾不答,盛启泽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盛逾,眸光恳切,“阿逾,是不是有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兄弟,如今你我是这世上最为亲近的人了,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盛逾终于停在了盛启泽的身前,他抬眸,眸光清冷,不带丝毫的情绪,他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低沉,“你是如何同魔族的人通信的?”
盛启泽叫盛逾这忽如其来的一句惹得一愣。
他面上的表情虽说不曾表露什么,可是心头却是狂跳。
盛逾是从何知晓这件事情的?!
为防事情败露,盛启泽做这些事情时皆是亲力亲为,怕得便是大业未成便折戟沉沙,盛逾究竟是从何处知晓的!
盛启泽心下微沉,嘴上却是在替自己喊冤,“阿逾,你怎么能这样侮蔑兄长?!”
盛启泽看着盛逾,痛心疾首道,“当年,宗门中有人拥护我,觉得你的母亲身份不详,不满你成为宗主……”盛启泽顿了顿,他望向盛逾,咬牙道,“我为了你可以安安稳稳坐着须弥宗宗主的位置,这么多年离群索居,闭关修炼,鲜少外出……”
“阿逾,兄长待你这样一片赤诚之心,你如今却来……”
盛启泽表演得声泪俱下,任谁看一眼,不得感叹一句好兄长。
可是盛逾却已经没了耐心,桑渡的失踪让他对一切都失去了耐心,也不想再陪盛启泽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只见他抬手握住了穿过盛启泽右手手腕的锥刺,而后猛地向内推去——
盛启泽脸色猛然一变,他虽不曾惨叫出声,可是骤然苍白的脸色,轻轻颤动着的双唇以及额角沁出的大颗汗珠无一不彰显着,盛逾这一下,几乎让他疼得撑不住。
盛逾垂眸,视线落在盛启泽脸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需要继续演戏——”盛逾声音微顿,他的手仍旧按在那根锥刺上并未松开,“说,你究竟是怎么与魔族的人通信的?!”
盛启泽大口喘着粗气,他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盛启泽才平缓了些,他抬眼看向盛逾,忽地笑了起来,“我不曾与什么魔族通信。”
盛逾眸光微凉,他盯着盛启泽,没有继续动作。
而盛启泽倒抽两口凉气后,渐渐平复过来,他看着盛逾,眸光中那近乎变态的笑越发明显,“盛逾,你如今毫无凭证便重伤兄长,可曾想好如何同宗门长老交代,如何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须弥宗是第一大宗,你身为须弥宗的宗主,更是不能走错半步!如今你重伤兄长,手足相残……”
“盛启泽。”盛逾忽地开口,他打断了盛启泽的话,“我不是当年那个只握得住一把匕首的小娃娃了。”
盛启泽声音一顿,他看向盛逾,眸光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他不知道盛逾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心里却是不停地打鼓。
他与这个弟弟,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因为,盛启泽第一次见到这个弟弟的时候,他便拿刀杀死了那个女人。
“盛启泽,你当今日过
后,你还能见到外人,表演什么兄友弟恭吗?”盛逾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像是一块不透光的,黑色的幕帘将盛启泽兜头盖住。
盛启泽心中的慌乱更甚,他甚至忘记了掩饰,往常不曾有过什么波澜的脸上,竟是有几分扭曲,“盛逾,你想做什么?!”
盛逾的眸光冰凉,落在盛启泽的脸上,与看一个死人也无异。
“我既然来找你,便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你。”说话间,盛逾抬手结印,“你没有答案也无妨,那便慢慢想。”
盛启泽慌了,他盯着盛逾越来越快的动作,声音也变得沙哑,有几分变形,“盛逾,你要做什么?!”
可是,盛逾并没有要回答盛启泽的意思。
他抬掌往外推,灵气丝线一般,拧成了一股一股地,将盛启泽一点一点地缠了起来。
“兄长——”盛逾低声道,声音中,竟是有几分戏谑,“你在这座山闭关多年,想必早就习惯了,那么从今日起,往后的每一日,你就都留在这山里吧。”
“盛逾!盛逾!你要做什么!”盛启泽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层层叠叠的灵气包裹着他,将他缓缓拉入山壁深处。
那半截不曾叫盛逾劈开的山中,从今日起,会出现一个腔室,那腔室,便是盛启泽今后的监牢,亦是他死后的坟墓。
山中,烟尘弥漫更甚。
淅淅沥沥的雨飘在了盛逾的脸上,他半抬头,脸上是微微的凉意。
这凉意,很多年前也曾出现过。
那个,该被他称作母亲的女人,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那时候,盛逾与那个女人生活在后山,那儿总是有着经年不化的积雪。
盛逾垂眸,他看向自己的手掌。
摊开的那一只手,骨节分明,很是白皙。
只是在很多年前,并非这样的,那时候,盛逾记得,自己的一双手,总是红红肿肿的,如同烂在地里的萝卜一般,只是,他也顾不上疼,每日仍旧要在山里刨野菜果腹。
与他一起的那个女人,虽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可是难得清醒过来时,却是会十分温柔地同盛逾说话,而后想方设法下山去,给盛逾弄些食物回来。
盛逾手掌虚虚握起,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间竟是有些颤动。
从前……再与桑渡成婚之前的从前,他几乎不会想起那个女人,就算偶尔旁人提起,他的思绪飘回那座常年积雪的高山上,他的情绪也没什么波澜。
可是现在,他心中却是颤颤。
就好像那经久不息的雪,竟是穿过了这漫长的时间,直到现在,才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在那个女人的恳求中,幼时的盛逾不知道那个女人遭遇了什么,只是今时今日,盛逾却多多少少能够猜到。
渐在他身上的血温热。
那是即便到今天,也分明的感受。
盛逾微微垂眼,他将那些过往从脑子里摒除。
如今最要紧的,是先找到桑渡。
盛逾微微凝眸,盛启泽嘴硬,自己与他耗下去并非良策,如今盛启泽应当还没有将事情谋划详细,现在他将盛启泽关押在山体腔室,无论盛启泽想要做什么,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法子了。
而盛逾要在这段时间,找回桑渡。
只是,桑渡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呢?
盛逾呼吸微顿,按照上一次的时间来看,桑桑应该是要想法子找到自己,想方设法嫁给自己才是。
可是,本该在呈莱山上的人,却是留下一张字条便离开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处。
盛逾眼眸微垂,或许,桑渡和自己是一样的。
只是,自己的轮回是他求来的,桑桑为什么也会在这轮回之中呢?
盛逾的眸光愈发幽深,过往种种,丝线一般缠绕在一起,让盛逾有些找不到线头所在的位置。
*****
从客栈离开后,桑渡一路上称得上畅通无阻。
进入沂梦涧后,桑渡停了下来,于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歇脚。
包里的干粮有些发硬,咬下一口,桑渡感觉要嚼上半辈子都不见得能将那块干粮嚼碎,最后还是混着水吞进了肚子里。
填饱了肚子,桑渡精神好了些,只是,她的脸色并没有松弛下来,反倒更显凝重。
这一路太顺利了,顺利到桑渡觉得,沂梦涧正在等着自己。
或者说,封印在沂梦涧深处的魔族,正在等着自己。
桑渡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杂乱的念头摒弃,她蹲下身子,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张空白的符咒。
先前,她偷学过。
以血为墨做符,可以找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的父亲倘若是魔族,那么这符咒就可以帮着桑渡找到魔族的入口。
就在桑渡准备割破指尖做符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风。
“等等!”
桑渡一愣,回头去看,是有些狼狈的照空。
照空是狸奴的模样,身上原本油光水亮的黑色毛发焦了好几块,看起来,像是从什么火场逃出来的。
“照空?”桑渡看着那十分狼狈的狸奴,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狸奴一瘸一拐的,看起来爪子也受了伤。
只见他走到了桑渡面前,然后抬起爪子,按在了桑渡面前的空白符咒上,“你想要去找你父亲?”
照空的语气说不上好,听起来,竟还有几分不满。
桑渡咬了咬唇。
只是她的沉默落在照空眼中,便成了默认。
小狸奴似乎低声骂了两句,只见他有些费劲地跳上了桑渡的肩头,“我知道怎么去被封印的魔族地盘,我和你一起去。”
桑渡有些惊讶,“当年的封印有错漏吗?!”
小狸奴趴在桑渡的肩膀上,看起来有些恹恹,也没什么精神。
听到桑渡的话,照空哼了一声,“鲜少有人知道,就算有,路上的东西也足够让里头的魔族出不来,外头的修士进不去了。”
桑渡按照照空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听照空这话头,显然照空是知道怎么安全通过那条路的。
桑渡眸光微凝,照空会知道,只可能是当年桑镜明告诉了他。
可是,桑镜明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照空呢?
桑渡眸光轻闪,她并不知道,趴在她肩膀上的小狸奴也在等着她开口。
照空想,桑渡一定会问些什么。
他一定要将桑镜明当时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好好地说给桑渡听,最好能将人劝回去。
谁料,桑渡的确开口问了,只是问的问题与照空所想的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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