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
两人对视一瞬,互相都知道这话里的怀疑对象是商庭洲。
虽说明丽与商庭洲有婚前协议在先,但明丽的事业是在婚后才蓬勃发展,她当初并没有做细致的资产隔离,还有一部分产业和公司分红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所以明丽一旦离世,商庭洲便可以利用遗产继承权获得更多的利益。
商庭洲有足够的动机。
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商庭洲策划了车祸。
“先不说这个。”
明庭冷静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保证公司正常运行,你帮我盯紧商庭洲,董事长那边有我应付。马上通知李总助,让他帮我安排和意大利那边的人明天见面。”
“好。”
明庭虽年轻,但明丽的心腹却很服他。
与意大利超跑品牌的合作,明庭功不可没。
虽说在明丽眼中,明庭只是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年,但若不是他几次往返意大利与品牌方交涉,又靠着他对跑车和品牌文化多年的研究,顺利拿出了一份适应国内市场环境的规划书打动品牌方,恐怕这代理权早已花落别家。
他目前处境不利,但却在公司里拥有不少支持者,他们都相信以明庭的能力可以管理好公司。
毕竟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肖文康起身欲走,明庭突然想起什么,顺口问了句:“签委托书那天,只有你和明丽在场么?”
肖文康肯定点点头。
明庭灭了烟,微抬下巴示意肖文康可以离开了。
但肖文康走了一步又停住,说:“那天是舒明远跟在明总身边,也许舒明远知道些什么,但......”
明庭垂下眼眸:“好,我知道了。”
肖文康终究还是担心明丽,又面带忧虑道:“我这些天查了很多资料,也咨询了几个植物人康复治疗的医疗团队,晚点我将资料发给少爷,兴许会对明总的恢复有些帮助。”
明庭略颔首:“肖律师费心了。”
“应该的。”
舒遥洗漱完,一开门就听到这话。
植物人?
舒遥心中一惊。
她开门的声音吸引了明庭视线,一转眼眸,她正好与明庭对视。
她洗漱完没找到吹风机,一头长发湿润凌乱,还往下不断滴着水,这时候被明庭注视,她一时心慌,赶紧将发梢收拢攥紧,还摊开掌心接着往下滴的水珠,像是生怕弄脏了地板。
“哥哥我......”她有些紧张,小声说:“我没找到吹风机。”
肖律师进了电梯,明庭站起身来,淡声道:“过来。”
舒遥赶紧上前。
她跟在明庭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紧张的情绪被悄然缓解些许,她没好仔细打量明庭的房间,只知道结构和她那边很像,软装的颜色更深,窗边立着两把电吉他。
进了浴室,这里的香气更浓了一点,她既觉得舒心,又紧张。
明庭在洗漱台前站定,拿起了手边的吹风机。
舒遥刚想说她想借一下,吹好就送回来,但明庭已经在叫她过去。
她一走近,明庭就伸手扶过她肩膀,让她站到了他身前。
吹风机被开启,呼呼声响从她耳畔拂过,她在镜中看见明庭执起她潮润的长发,用暖风从上往下仔细地吹着。
爸爸还在时,也是这样替她吹头发,差不多的场景,她却拥有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对爸爸是理所当然,对哥哥......她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
有些紧张,又有点高兴,吹风机让洗发水的香气充盈整个浴室,这香暖让她感觉不太能喘得上气。
她心跳得很快,无意识攥紧了身上的裙子,一双灵动的眼时不时偷看镜中的他。
像是被察觉,她听见明庭问了句:“在看什么?”
舒遥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磕磕巴巴地,她竟然说了句:“哥哥......好看。”
明庭没抬眼,只是平淡道:“想看就光明正大看,我既然答应了你爸要好好照顾你,那你以后就是我妹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在你的家里做什么说什么,不必看谁的眼色。”
真的可以吗?
舒遥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出神时,明庭追问了句:“听懂了么?”
舒遥猛然回神,重重点了点头。
“好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明庭拍了一下她的肩,示意她可以离开。
但舒遥并没有走。
她刚才听到了那个词——植物人。
她并不清楚明阿姨的具体情况,但她猜想,一定是不容乐观才会让哥哥忧思不断。
哥哥拯救她于水火,还给了她一个家,那她应该用什么来回报哥哥?
她忽地转身,用双手环抱住明庭。
她一无所有,只有一颗温暖的心。
爸爸曾告诉过她,拥抱可以让人感受到被信任、被支持、被爱,所以她在每一次应激的时候,都极度渴望爸爸能抱抱她,拥抱可以让她安定,让她有勇气去战胜恐惧。
而现在,她想抱抱哥哥,让哥哥也感受到她的信任、支持、和爱。
她仰起头看明庭,干净的面庞上绽开一个腼腆的笑。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明庭笑,兴许有惊讶的成分在,明庭不动声色,只是安静看着她。
她还不到明庭胸口高,心脏就贴在他腰腹的位置,快速而杂乱地跳动着。
她一向听话,明庭让她不必看谁的眼色,她便按自己的心意对他说:“哥哥,我记得爸爸以前对我说过,明阿姨工作很多,很忙,常常忘记吃饭,睡觉也睡不好。所以我猜,明阿姨一定是觉得太累了,才会想要安安静静睡上一觉。”
“爸爸说花草有灵,只要用心养护就会开出漂亮的花,那人也一定一样,只要我们用心照顾,等明阿姨休息好自然就会醒来了。”
舒遥悄悄红了眼,有太多情绪猛然涌上心头,她却强行忍住了泪意。
她说:“哥哥你别担心,如果我还能梦见我爸爸,我一定会让爸爸求求菩萨,保佑明阿姨平安健康,早日醒来。”
明庭松散的刘海随他低头的动作往前垂落,一点细碎遮挡视线,很好掩去了他眸中的情绪。
其实他很讨厌这种无意义的煽情和安慰。
但一想起自己在天台上对她说的那番话,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此看来,这软骨头也不至于太笨,留在家里解解闷儿也挺好。
他抬手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随口应了声:“好。”
第7章 fix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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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梦带着水果的香甜,舒遥梦见碧蓝的天,浓绿的山林,清凉的小溪中间冰镇着西瓜,手边还有爸爸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脆桃。
她坐在小溪边一块平整的石板上,手拿画笔描绘着眼前的溪景。
大人们谈话的声音就在身后,她甚至听见爸爸在教别人唱歌。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爸爸的家乡,惠县宜合镇小棠村。
在村里同龄人的眼中,她是城里来的漂亮姑娘。
穿纯白色的连衣裙,戴粉红色的蝴蝶结发卡,拎香槟色的小包,踩一双银光闪闪的小皮鞋,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睫毛很长,身上还香香的。
这里的大人和小孩都很喜欢她,或者说是稀罕。
他们很难相信舒明远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更难相信舒明远竟然将她养成这般娇贵的小公主模样。
她用心作画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公主”。
她回头,看见大伯家的儿子,舒扬帆。
在来这里之前,爸爸跟她说过,大伯家的哥哥是唐氏儿,长得不太好看,说话也不利索,十四岁的年纪只有三四岁的智商,很可怜。
她其实有点害怕这位长相怪异说话结巴的堂哥,也对他手里的芒果过敏,但一想到村子里的孩子都不跟他玩,就连他的亲妹妹也嫌弃他时,她又不忍心拒绝他递过来的芒果。
她放下手中画笔,准备伸手接过他掌心的芒果。
可她才刚刚伸手舒扬帆就突然向她扑过来。
黑影如山倾覆,她失声尖叫,猛地睁开了眼。
刚醒过来的舒遥还处在愣怔之中,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闯入房间的舒扬帆压在了床上。
舒扬帆的体型比同龄人矮小,但对付八岁的舒遥绰绰有余。
他迅速用双腿桎梏住舒遥,一双手蛮力撕扯着她的裙子。
吊带紧勒着舒遥肩膀,白嫩的肌肤立马浮上红痕。
刚才那可怕的梦境就在舒遥眼前上演,她惊声尖叫着,大声喊着爸爸,爸爸。
她拼命挣扎,不断击打着舒扬帆的肩膀和头,又随手抓起身侧的小枕头砸他。
舒扬帆丑陋的面庞凑在她眼前,上斜的双眼,宽大的鼻头,肥厚的嘴唇向上咧着,露着发黄的牙齿和萎缩的牙龈,口中臭气熏天,不断往她脸上喷着口气。
此番刺激之下,她才记起自己是在二楼的卧室午睡,爸爸饭后就跟着大伯和大伯母去了同村亲戚家里看望一位生病的老人。
舒扬帆并没有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智力,却有着他那个年纪的性冲动和生理本能。
“呲啦”一声,舒遥的吊带裙被舒扬帆用蛮力撕烂,她虽年幼,但爸爸已经提醒过她无数次,不可以让别人碰她的身体,她也在一瞬间明白舒扬帆想要对她做什么。
她想起家里还有个十二岁的堂姐,心想着堂姐也许可以来帮帮她,所以她大声喊着:“姐姐,姐姐!救命!救命!”
舒扬帆看到舒遥光滑白腻的肌肤时,一双厚厚的嘴唇向上咧着,双目发出狼一般锐利的光,喉咙挤压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舒遥后背冷汗狂冒。
舒遥不断挣扎,却依旧阻挡不了舒扬帆朝她脖颈俯身。
“啊——————————”
突然的肌肤接触让舒遥浑身寒毛直立,一股强烈的恶心从胃部疯狂往上涌,她想吐。
也许人在极端状况下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舒遥捏紧了拳头一拳砸向舒扬帆太阳穴,这疼痛让舒扬帆懵了一下,他下意识抬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舒遥也找到机会一把推开了他。
重获自由的舒遥快速跑向紧闭的房门,可她拼命扭动门把手也没能将门打开,她反复转动着锁扣,发现门并不是从门内反锁,而是从外面锁上了!
缓过神来的舒扬帆看见舒遥想跑,又立马起身扑向她。
惊恐中的舒遥慌不择路,乒呤乓啷撞倒了屋内的板凳和风扇,可这狭小的房间可供她逃跑的位置并不多,她几乎是立马就被舒扬帆逼到了墙角。
“你别过来!”
她的吊带裙只有一边挂在肩膀上,另一边破了条大口子,裸露的皮肤上是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她缩在墙角试图厉声逼退舒扬帆,可他一个只有三岁智力的人哪能听得懂她的话?
舒扬帆嘴里喃喃念着:“公主,公主......”
舒遥出了一身汗,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缩在墙角。
舒扬帆突然大笑着猛冲向她,她惊叫着一个闪身,“砰”一声撞到玻璃窗上。
屋外艳阳正盛,树上蝉鸣不绝,淡蓝色的玻璃窗开着一个缝隙,一丝凉风拂进,她一把拉开窗,大声朝外呼救。
就在她转身呼救的间隙,舒扬帆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她往回拖,巨大的拉扯力量让她瞬间抓紧了窗台。
她不断用脚往后踢着舒扬帆,可她浑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臂,以致她踢在舒扬帆身上跟抓痒似的,丝毫没起作用。
她绝望地喊着爸爸,爸爸,眼泪断了线般簌簌往下落,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是本能地抓紧窗台,不想被舒扬帆拖回去。
力气快速流失,她感觉自己就快支撑不住,她将自己整个上半身都往窗外探,试图用重力和惯性与舒扬帆对抗,她的挣扎让她半截身子都悬在空中,只要舒扬帆一放手她就会坠楼。
可她已经顾不上许多,她只想逃脱舒扬帆的控制。
奋力挣扎中,她一脚踢在舒扬帆脸上,舒扬帆的视线突然被遮蔽,下意识伸手去拨舒遥的脚。
他的手一松,舒遥的身子立刻向楼外倾斜。
世界天旋地转,地面变成黑色的漩涡,舒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往下坠......
突然一声巨响,舒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梦。
是梦。
眼前一片昏暗,她还像梦里一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梦中梦让她备受煎熬,她的心口咚咚直跳,眼角还残留着恐惧的泪痕。
“没有我,你和你妈什么都不是!”
突然的怒吼吓得舒遥猛抽了一口气。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舒遥看向窗外,花园里亮着昏黄地灯,依稀可见园中百合随风摇曳身姿。
她终于想起来,她在芳蕤园,在哥哥的家里。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随便带个孤女回家,一句‘对遗孤负责不能离开’我就会同意你留在这里?”
孤女?是她么?
舒遥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我还没死!还轮不到你来替你妈做主!”
“你给我听好了,婚,一定会离;你,必须跟我回去;钱,商庭洲一分都别想拿!你以为你妈这些年是白手起家?你以为没有我这个老头子在帮衬,你妈的事业能这样顺遂?你以为别人愿意合作真是因为你那企划书?”
“你究竟几岁了还这么爱发梦?!”
明庭端坐在沙发,视线在茶几停留,垂在膝头的右手正往下滴着鲜红的血。
他丝毫不被明君珹的怒火影响,依旧平静地说:“酒店和俱乐部是明玺的产业,您拿回去。品牌代理权百分百归曜扬所有,那就是我妈的独立事业,无需您插手。”
“您早就将我妈赶出了明家,断了她几方臂膀,还扬言不管她死活,连她身边的人也被您警告不许给她提供任何帮助,这些年您从未过问她的事业与生活,既如此,往后我和我妈的死活便不用您费心。”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协议书您不签,那酒店和俱乐部我还帮您代管着,您大可以从港城派人过来监督,我会全力配合,但曜扬的事情,您没资格插手。”
“梅姨。”
明庭扬声喊道:“送客。”
明君珹闻声震怒,起身执起手杖就朝明庭挥过去,明庭虽快速闪身避让,却依旧被明君珹一手杖打在肩膀。
一声闷响,明庭一声不吭,反而更端正了坐姿。
明庭挺腰的动作激怒了明君珹,他抬手又是一手杖。
明庭一双眸如鹰隼锋锐,直直看向明君珹,他虽坐着,气势却如山高,眼神更是无比笃定,毫无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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