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绎被纱布缠裹着的右手十分明显。
周颂宜关切地看了几眼才抬头望着他:“给你留了晚饭,都是你爱吃的,要不要去楼下吃一点。”
“我在公司吃过了。”
“好吧。”周颂宜有些失望:“对了,你手还疼吗?”
这么久没有见到谢行绎,说不想念那是假的,尤其是知道他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自己后,周颂宜更是想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
谢行绎轻声回她:“不疼了。”
周颂宜明白他心情不好,所以也只是无措地抿着唇靠近。
谢行绎正在脱腕表。
他伤的是右手,此时掌心被白色纱布包裹,活动起来并不是很灵活,摘表松领结这样的细小容易的常事他做起来却相当困难。
周颂宜看着他解了半天都没成功,便主动上前帮忙,她凑到谢行绎身边,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腕想替他解表带。
只是手指刚碰上,谢行绎就淡淡地将被握住的手抽回。
周颂宜的手僵在原地,但也没气馁,她瞥了一眼谢行绎后,趁他不注意又抓起了那只手。
她三下五除二摘下手表,还一口气扯掉了他的领带,谢行绎现在伤了一只手,行动肯定没有她灵活。
周颂宜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你是不是在生气?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些幺蛾子,如果你生气的话,你和我直说就好,不要冷落我。”
谢行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有冷落她,也舍不得冷落。
流言蜚语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些让他痛苦的过往被一遍又一遍地提起,而这些过往在其他人看来居然是美好的初恋爱情故事。
谢行绎承认,他会为此感到难过和痛苦。弥花集项目最开始计划的时候他就不情愿,但周颂宜喜欢,她想去做,那他就愿意无条件支持。
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以为的敏感多疑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全世界都能看出来,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的名字是不是要永远和叶柏衍绑在一起了?
一次又一次撤热搜就好像是在闹笑话,他看着周颂宜和叶柏衍被很多人提起,他们都在为那段逝去的感情而惋惜。
照理说应该是生气,但想念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愤怒,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冷静片刻。因此,等心情缓和后,他就立马回家来见她。
谢行绎面色苍白,他揉了揉胀痛的眉头,无奈地和她解释:“颂宜,我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在生气。”
没生气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冷淡,而且这声“颂宜”和以往很不一样,疏离到好像她是个不太熟悉的室友,她倒是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人。
周颂宜愣了一下,她明白谢行绎内心的烦闷,所以也愿意安抚:“你放心,这种事情一会绝对不会再发生。”
“我明白。”他就说了三个字,并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
周颂宜撇着嘴,她伸手主动索求拥抱,再一次示软:“那我允许你抱抱我。”
谢行绎却下意识地将她推开。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下午去过医院,身上并不算太干净,而周颂宜已经洗完澡了。
但这样的行为在周颂宜看来无疑是伤人的,伸出的双手僵在原地,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着谢行绎,眼眶也逐渐湿润泛红:“你推我?”
微博热搜的解决方案她想出来了,也已经安排人去做了,这是她第一次学着哄人,谢行绎却一点也不配合。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明白他的痛苦,所以一下飞机就主动提出求和,可他每一句话都在拒绝。
她说过很多次不喜欢叶柏衍。
知道谢行绎在委屈,但她也会委屈。
周颂宜不喜欢谢行绎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不喜欢和这样淡漠的眼睛对视,也不喜欢他一言不发,将所有的情绪隐藏。
“我讨厌你。”她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连声音里都染上了哭腔,“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明明所有事情两人都可以一起解决,他却总是一个人面对,也不给她弥补的机会。
这是一种很无能为力的烦恼,好像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那样。
谢行绎此时心里一团乱麻,好一会才从周颂宜的那句话中抽出关键信息。
周颂宜刚才说,她也喜欢自己?
一颗心狂跳不止,就好像做梦一样,他在最痛苦的一天,等到了梦寐以求的答案。
等回过神,周颂宜已经要转身离开。
谢行绎心里一慌,他三两步上前抓住周颂宜的手腕,也顾不得自己还受着伤,着急询问:“你去哪?”
第63章 ·秋绥· 哄人
“不用你管。”周颂宜挣开了他的手, “也不要碰我。”
“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谢行绎哪里还有一点气。
周颂宜脾气上来只需要人哄,也完全听不进去他马后炮的解释, 只是重复了一遍:“可是你刚才推我。”
光是想起来他的态度, 她就觉得鼻头泛酸。
眼圈又变得湿润, 湿漉漉的眼神几乎要把谢行绎溺在懊悔里无法喘息。他的心变成了一团任她揉捏的棉花,被抓到生疼,只能不停解释:“没有要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下午刚去过医院,身上不干净。”
他主动递出台阶,上前想将人扯进怀里,但又一次被拒绝。
周颂宜又往后退了几步:“你明明可以和我直说。”
“对不起,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他也不敢继续抱她,只是低声哄道,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
在她的世界里,有矛盾就该提出来,倘若不提出来, 每次生气都是冷淡地回应,哪里能解决最主要的矛盾。
一次两次愿意哄,那很多次呢?他们岂不是要在无止无休的猜忌中把所有的爱意消耗干净。
周颂宜吸了吸鼻子:“要是你下次还这样, 这个家不是你滚出去就是我滚出去。”
“不要生气了,我滚。”谢行绎没听清,以为周颂宜生气到今晚就要走, 他听话地披上外套, 似乎是要照着周颂宜说的那样滚出去。
让滚就滚,他伤的究竟是脑子还是手?
她根本不需要他滚,她只需要他哄!
周颂宜忍住想扇他的欲望, 双手挡在门前,拧着眉训他:“你是不是欺软怕硬?”
她发誓,自己这辈子最低眉顺眼的时候就是几分钟前,可谢行绎不仅不买账,还忽视了她难得的耐心和温柔。
“没有。”
不是欺软怕硬,只是他不太清醒才会犯蠢。
谢行绎态度很端正,他手上的那只手还悬在半空,但整个人却站得笔直,一副洗耳恭听,任凭周颂宜发落的样子:“都是我的错。”
“哦。”周颂宜严重怀疑这是他使出的苦肉计,她昂着下巴,无视了那只被纱布包裹的手掌,“那你就好好反省。”
说完就转身往另一边走。
谢行绎始终站在门口,直直地盯着她,周颂宜不吃这套:“如果今晚你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那我就真的不会再和你说话了。”
周颂宜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伸手比划,眯着眼威胁道:“老规矩,三八线。”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会是她这两天和谢行绎说的最后一句话。
关上门,抽出一张纸擦干眼泪。
房间里太久没住人,被子上有些阴沉沉的气味,周颂宜嫌弃地坐在沙发上,按铃让人上来换套新的床单。
佣人抱着全新的床单上来,对面房间也同时打开,谢行绎靠在门框上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却不敢越过那条根本不存在的三八线。
莲姨一眼就看出他们在吵架——两人这段时间都是一起睡的,今天却莫名其妙要分房。
其实早有预兆,下午小姐早早就让她准备少爷爱吃的菜,在楼下满心期待地等着,最后却收到了少爷不回来吃饭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刚才两人是不是有过争吵,但光看这点就是少爷的不是,她语重心长地说:“虽然说夫妻之间是要相互体谅的,但犯了错的一方就必须道歉。”
被训斥的某人点点头,想顺着这句话再次道歉,好让周颂宜消气理理自己,谁料还未开口,周颂宜就抢先一步说:“没有吵架,谢行绎手受伤了,我睡觉爱乱动,怕害他被二次伤害。”
谢行绎:“……”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她睡觉很安稳,好像被人点过穴位一般,整晚基本都是固定的姿势,就算真压倒了也没事,他只是被玻璃划伤,又不是骨折。
可莲姨却信了,她注意到谢行绎被缠得严严实实的右手,“哎呦”一声就心疼地走了过去,捧着上看下看:“这是怎么弄伤的”
谢行绎皱着眉躲开,他抬头朝周颂宜望去,但视线已经完全被遮挡,只能看见卧室门口梨花木架上摆着的盆栽。
几秒后,关门声响起。
他放弃了挣扎,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
翌日一早,谢行洗漱完照常亲自给狗狗的盆里装上猫粮。
小家伙最近长大不少,毛茸茸的像朵蒲公英,每天懒洋洋地趴在窝里,时不时舔着毛整理自己,很是可爱。
谢行绎将她喝水的盆往窝边推了推,自言自语着:“妈妈是不是还在生气吗?”
狗狗喵呜几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昨晚一整夜都睡不好,后悔钻进心里,像烈酒一样灼烧着五脏六腑,他总是断断续续地醒来,最后干脆直接睁眼等到五点,下楼去运动找回状态。
早上八点。
他换完衣服在周颂宜卧室门口站了一会。按照周颂宜昨晚说的那个约定,他甚至都不能靠近这个房间。
但三八线本就不存在,就算存在,他变成小狗也不能不见她。
里面有一点动静也没有,谢行绎只能放弃,先下楼吃早餐。
莲姨今早只准备了一人份的食物,桌上也只摆了一副碗筷。谢行绎随意一瞥,拉凳子的顿住:“颂宜今天不吃早饭?”
“小姐昨晚和我说今天要睡懒觉睡到十点,我想着早饭热太多次会不好吃,所以就打算等九点再重新做一份。”
谢行绎的心沉下去,知道她应该没消气:“她睡醒了记得通知我。”
-
十点半,周颂宜才睡到自然醒,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微信发消息给Jimmy。
【粥粥很甜:帮个忙,下午去君悦把我的东西整理出来放回工作室。】
Jimmy发来一个试探的表情。
【鸡米花:谢总还在生气?】
【粥粥很甜: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明明我都想好了解决方案,那样的热搜也不是我想看见的!】
她昨晚就已经订好了机票,今天直飞纽约,这个圣诞节,这次生日,她都不想看见谢行绎,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的行程,这趟旅行所有的流程都是周颂宜自己着手安排的。
下午三点,周颂宜在京州机场登机时,Jimmy正在君悦顶层总裁办收拾着她的办公用具。
太要命了,这样危险的任务简直就是为难打工人。
Jimmy屏住呼吸,飞快照着提前列好的清单把周颂宜的东西塞进一只箱子里。
只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刚才从大堂上到顶层,一路有人护送,现在就连单纯地卷铺盖都有人看。
虽然有些紧张,但Jimmy还是保留了一点理智。老板不能真的和谢总闹掰,也是早晚要回来的,与其到时候得想方设法和好,倒不如她现在就偷偷藏个台阶。
她偷摸留了几样必用品在办公室,为了不让人发现,还特意藏进了抽屉里。
谢行绎面色阴沉地低头办公,五分钟过去,文件连一面都没有翻过去。
刚才前台来电,说周小姐的助理在楼下等待,当时他还一喜,以为是周颂宜终于消气了,他今天发了很多条微信消息,但周颂宜全都装作没看见。
结果等了半天,居然是来收拾东西搬走的。
何成济望着自家老板的面色,心里无奈地哀嚎着,他轻咳一声,很礼貌地询问:“周小姐是要去出差还是临时换了办公地点?如果地方远的话,这么多东西你恐怕也搬不动,需要帮忙吗?”
至少让他知道是搬去哪里吧。
“不用。”Jimmy听出何成济是在套自己的话,防备地拒绝。
谢行绎点开微信,犹豫片刻才在聊天框中输入了一段话:【是不喜欢这里的办公环境吗?可以照着你喜欢的重新装修一遍。】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就出现一个鲜艳的红色符号,谢行绎头疼地深吸一口气,指尖焦灼地点着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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