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声闷哼一声,同时给他脑袋来了一下:“你泼脏水也有个度吧!到底谁害谁?我被人敲闷棍, 我还觉得冤呢!我找谁算账去?”
吵着吵着, 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狐疑错愕地看向他头顶以及上面醒目的一行字:“你这是?”俞声嘴角翘了又翘, 终究没忍住爆笑起来。
“你搞行为艺术呢?”他笑得几乎要岔气。
无毛被他气得脸色青白,咬牙切齿道:“你缺心眼吗?看不出来我被人打了?还笑?你怎么有脸笑?如果不是她拿着你的手机给我发消息,我怎么可能被她骗过去?!”
说到这个,俞声笑不出来了:“我的手机?我手机被人拿了?”他下意识摸衣服口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他登时头脑一片空白:“你是说这些都是符彧干的?”
“不能吧!她看起来不是这种人啊!”
他第一反应不敢相信。
毕竟那天见面她表现得非常有礼貌,脾气还很好。起码不像是会把别人剃光头,还写这种侮辱字样的人。
见他不肯信,无毛阴沉着脸:“那你说不是她,还有谁?”
他忌惮地远远看了眼休息室,低声道:“不找别人,只找我们,肯定是在报复我们那天嘲笑她。就是可惜,当时我们怎么没看出她竟然下手这么狠!要是告诉裴嘉因——”
“不好吧!”俞声忍不住打断他,“这不是在嚼舌根?而且你觉得裴嘉因难道不如我们了解她?”
这么一说,无毛莫名产生新的猜测。
他揣测道:“会不会就是裴嘉因帮她的?你说她又没有这栋楼的权限,怎么上来的?还有开头,你被人打晕又拖到卫生间,可那个时间她应该在给我们发消息。说明至少有一个人在帮她。”
“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裴嘉因!”
俞声其实也有些怀疑,但又觉得这么多年兄弟情应该不至于。
而无毛一看他那副样子就明白他想什么,他恨恨道:“怎么不至于?你没发现自从那天吃过饭,裴嘉因就不怎么和我们玩了?他这明显是和我们生分了,故意疏远我们!”
“这个再说吧,”俞声被他搞得心烦意乱,他的目光不觉停留在那只被冷水洗得通红的手,“你这又是怎么了?”
提起这个,无毛稍微恢复一点的精神气立即瘪了下去。
他声音干涩地艰难地说道:“我们大概要先打个电话叫救护车。”
俞声的目光顺着他的方向看见了休息室。或许是从无毛的语气中听出来什么,他的心蓦地一跳。匆匆忙忙赶过去后,两人却发现里面只剩下倒在血泊里的没牙,以及两个手机。
与此同时,墙面的钟跳到了十二点三十一分。
*
十二点二十四分,断鼻终于在疼痛中醒来。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感觉世界有一瞬的扭曲。视野覆盖的范围像低像素照片,模糊不清。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脸部的刺痛渐渐将他的记忆拉回被打晕的刹那。
“醒了?”一道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他看见有张熟悉的面孔对他友好地打着招呼。
断鼻顿时清醒过来。
他猛地起身,却感觉浑身疼得慌,好像被人当沙包殴打过似的,尤其是后颈,火辣辣地痛。但是这都不比符彧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来得惊悚。
“您……还有什么事吗?”他笑得像在哭,语气卑微到极点。
他就知道!哪有这种好事?赢一局就直接放他走?肯定有后手等着他!果不其然!
符彧蹲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问他:“今天你有见过我吗?”
断鼻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刚才我们不是见过了吗?”
“砰”地一声,他的老朋友电击棒使劲敲在他单薄的肩膀上。那一块没什么脂肪保护,冷不丁敲这么一棒简直要把他肩胛骨打断。可他倒抽着冷气,也不敢质疑对方。
他还算有点机灵的脑子迅速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说道:“没有!没有!今天您根本没来过这里,我没见过您!”
符彧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他:“你的伤哪来的?”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说是被她亲手打的。
于是他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情形,战战兢兢回答道:“是俞声约我们去休息室打游戏,结果中途太上头,我们几个不小心打起来才受伤的?”
话音刚落,对面便响起一声笑。
那根电击棒被举起,似乎又要落在他身上,断鼻下意识护住脑袋。
然而,竟然只是不轻不重拍了他几下。
他有些意外地从手臂的缝隙间偷偷看她,心里反倒有些受宠若惊的感激。断鼻明白这是自己摸清路子了。他第一次大着胆子主动开口问道:“您是要我给您做人证吗?”
符彧没理他,只是继续漫不经心地对他吩咐道:“过会儿你的手机里会收到一段监控,你今天下午找个时间发给学生事务管理中心。能做到吧?”
“什么监控?”
断鼻茫然不解地问道。
“刚刚就在你走后,”符彧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并对他投去微妙的眼神,“你的两个好朋友为了抢东西打起来了。然后,其中一个将另一个给捅了。”
“现在你需要做这个举报的人,明白吗?”
她难得耐心地给他仔细掰扯清楚。
“捅……捅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说话都开始结巴,“这……这是真的吗?他们谁捅的谁?人怎么样了?”
“不会死了吧?”
最后他声音发虚地问道。
符彧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闪躲的眼神,然后语气轻快地安慰他:“没死,放心好了。只是捅人的出于害怕,临时跑了。所以,我特意把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留给你。”
“怎么样?感激我吧?”
断鼻顿时一噎,他支支吾吾道:“这……这恐怕不好吧?既然伤势不算多严重,要不就算了。本来大家都是朋友,只是个意外而已。没必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局促不安地反复观察琢磨符彧的表情。
符彧的嘴角登时从上扬变成下撇。她不开心地随手拿过一个小玩意砸向他的鼻梁,直到看见他面部肌肉都扭曲了才冷哼一声道:“你又在和我谈条件!”
“你忘了之前我和你说过什么了吗?”她威胁地问道。
不等她重复,断鼻立即上道地跪在地面,狗腿似的卑躬屈膝道:“我记得!您说的对!怎么能让一个潜在的杀人凶手轻易逃掉呢?这不是对全校师生的不负责吗?”
他做出一副忏悔的样子,义正辞严地向她保证:“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给您办得漂漂亮亮!保管别人查不到您身上,绝对给您摘干净!”
符彧乐呵呵地问他:“给我摘干净?”
“啊不是,”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当即纠正改口说,“口误!是我一时口误!您今天都没出现过,我也没见过您,这事本来就和您没关系。都是他们的错。”
“那就好。”
符彧轻飘飘地斜睇他一眼,仿佛若不经意地感慨道:“说起来啊,我这个人吧,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收集一些视频和照片。诶,你说巧不巧,最近找到的资源里面有个人怎么就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呢?”
“真是奇了怪了,你说对吧?”
她似乎求证一样好奇地看向他。
刹那间,断鼻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迅速回放起自己曾经那些黑历史,每一样拿出来都足够他社会性死亡千百次。
他讪讪地赔笑道:“大概是巧合吧。”
“这样吗?”符彧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她有些苦恼地说道,“本来我还在想如果是你,肯定要放到学校账号底下去卖,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感兴趣的。可既然不是——”
“那就还是请您继续留着吧,这种东西就算贱卖出去也赚不了几个钱,还浪费您的时间精力。您要是需要,我卡里还有点……”他轻咳一声,讨好地笑笑。
断鼻感觉自己简直是被人打了左耳光,立马又主动送上右半张脸。他突然联想到之前闹大的段危亭的事,又不觉记起病房里排着号的几个人,心里渐渐浮起一个猜测。
不会那也是她干的吧?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符彧故意不说话,就这么抱着手臂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他。
断鼻被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欲哭无泪。他再次主动对她表忠心:“您放心,我就是朋友没得做了,也给您把事情办好。后面不管谁问我,我咬死都不会认的!”
见他吓得够呛,符彧也懒得再和他继续磨蹭下去。她挥了挥手,十分宽容大度:“行吧,我就信你一次。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走,你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吗?”他谨慎地询问。
“不!”符彧示意他看向背后的墙,她语气淡定,“这个点,隔壁要有动静了。”
“什么动——”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不禁回过头去,但门关得很严实,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依稀能听见熟悉的嗓音着急地命令道:“快!赶紧把人送过去!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大概是个医生之类的人清晰地回答道:“您放心,都准备好了。您要跟救护车走吗?”
“不用了,你们快点带他走。”
“好的。”
一阵喧哗过后,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正当断鼻转过头想要问符彧自己能不能离开时,会议室的门猛地被路过的人踹了一脚,并发出了哐啷的声音。断鼻立即被吓得神色惊恐地看向符彧。
符彧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似乎完全不担心会被发现。
她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然后摸出俞声的手机,笑嘻嘻地给无毛发出了新的消息:【真是不好意思,走的时候忘了说了,你捅人的样子我都给你录下来了。】
【不要太感激我哦。】
【也不用找我了,因为现在已经是我的饭点了。想念我的话,就来食堂找我好了。不过就怕你不敢来呢!毕竟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样子,怎么好意思出门见人呢!】
门口开始响起俞声的劝慰:“别激动,别激动,冷静一点。”
符彧一边愉快地听着,一边麻利地敲下最后两句话。
【像你这种人渣,活着还真是有够扫兴的啊。】
【要是被捅的人是你就好了[微笑]】
隔着一堵门,俞声惊叫道:“诶,等——”
“砰”地一声,有什么被砸裂了。
一道压抑至极的声音响起:“还等什么?在这傻站着丢人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如果不是你这个蠢货被人算计了,我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十二点五十七分,门口彻底安静下来。
无毛小心翼翼打开门——一个手机静静躺在他的脚下,而上面的屏幕早已四分五裂。
第47章 开局四十七条鱼
裂掉的手机被断鼻捡了放在符彧面前的桌上。
他人一走, 她立即用脚后跟向后踹了一下。沙发底下顿时发出一声痛呼,惊得黑墨镜都愣住了。他不知所措地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没骨头似的从下面的空隙爬出来。
符彧的目光从黑墨镜脸上挪到一脸不情愿的岑溪身上——他倦怠地揉着胳膊,上面还留着鞋底的灰印。眼皮都没完全睁开, 脸上还带着困气, 显然是刚才一直躲在这里睡觉。
不等他开口,符彧就先发制人说道:“你竟然偷听我说话!”
“我真是服了你,颠倒是非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吗?到底谁先打扰的谁?”岑溪不耐烦地反问, 他侧过半边身体,厌烦地扫过黑墨镜,“明明是他闯进了我睡觉的地方!”
黑墨镜立即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符小姐, 是我来的时候没检查仔细。”
“你是有问题, 这个再说,”符彧不在意地对他挥了挥手, 转而指责岑溪道,“那你就不能吱一声吗?哪个正常人睡沙发底下?要不是我刚才发现有个黑影,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岑溪揉胳膊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好气道:“哦, 我中途出来给你当靶子吗?当我傻?你怎么不说是他打人的动静太大了, 吵醒了我?”
一提到打人, 他立即皱起眉, 面上的表情隐隐有些烦躁:“你能让他找个机会再打第二个三下吗?”
符彧:“你和第二个有仇?”
“我都没看清他的脸, 鬼知道他是谁?”岑溪立刻反驳,他忍着烦躁继续说道, “你的保镖打了第一个人十七下, 但是只打了第二个十四下。这不公平!”
“哦,所以你是在替第一个打抱不平?”
他否定了, 表情十分认真:“是对第二个人不公平。他比前一个少挨了三下,可是凭什么呢?难道不应该每个人的待遇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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