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人进来,我要洗脸。”苏钰说着,己经坐到梳妆台前。
她对妆容向来不太在意,但现在不同了,她想好好打扮一番。
“时辰还早,小丫头们还在睡,我去叫婆子来。”绿川说着,走到外间把值夜的婆子唤醒,“热水还要等一会,姑娘稍等。”
“那我就先看看今天要穿什么。”苏钰径自打开大衣柜,开始挑选今天出门的衣服,又对绿川道:“你也帮我参谋参谋。”
“姑娘乃是天人之姿,穿什么都好看。”绿川笑着道。
这虽然是玩话,却也不算奉承。男装的苏钰都是大美人,更何况现在要精心打扮。
“衣服有点少啊。”苏钰把大衣柜里的衣服挑了一遍,总觉得好像差了一件。
绿川笑着道:“姑娘若是觉得少,吃了早饭我就派人寻多宝楼的娘子进府,好好做几箱子衣服,连带着首饰也一起打了。”
苏钰的衣服并不少,只是一半是男装。
现在苏钰爱起美来,自然不会再穿男装,也就显得衣服少了。
倒是首饰部分,苏钰素来不带,只有每年国公府的份例。不管是数量还是款式,都有不少。
“妥当,就这么办。”苏钰说着,突然想了起来,“也不知道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说着,苏钰顺手推开窗子,黑漆漆一片,寒风呼啸,漫天雪花飞了进来。
苏钰赶紧关上,满脸失望,“竟然又下大雪了。”
“己经入冬,少不了雨雪天气。”绿川委婉劝着,“外头还黑着呢,姑娘何必如此心急。”
昨天回来之后,苏钰整个人就处于兴奋状态。
虽然绿川也很高兴笔友是薛迟,但是苏钰似乎太兴奋了。说了半夜疯话,天不亮就要兴冲冲去晋阳长公主府,再是笔友,也不太妥当。
“也是,天还黑着呢,我似乎起的太早了。”苏钰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我做梦都没想过竟然是他,昨天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其实,今天我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虽然与她相熟的世家公子许多,但她从来没有爱恋过谁,这种喜悦又纠心的情绪,一直占据着她的感情,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
连将来以后,甚至于嫁给薛迟的事情都顾不上去想,她只是想着薛迟这个人。
“姑娘……”绿川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如何劝。
苏钰的第一次恋爱,她既不懂,也帮不忙。
洗梳,吃饭,梳妆打扮,一系列完成天也大亮了。虽然时间上还早,苏钰却似乎等不及了,就要急冲冲出门去。
“姑娘若是想见薛大爷,派人送个贴子,约他品花楼相见就是了,没必要非去家里找他。”绿川笑着说。
从昨天回来苏钰就处于兴奋状态,她也被带偏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见面没什么妨碍,苏钰天天跟世家公子们打交道。关键是地点不太对,直接冲人家家去,怎么想也不合适。
“是噢,我竟然没想到。”苏钰乍然恍过神来。这种做法才最合理,她竟然全然没想起来。
绿川笑着道:“现在也来的及啊,姑娘现在写贴,我马上派小厮送过去。”
“但是我昨天亲口说的,要去他家找他。”苏钰犹豫起来,“算了,下次再约外头见面,今天就去公主府。”
绿川顿时无言以对,她算知道什么叫做恋爱脑了。
没带绿川,苏钰从西角门上车,去了晋阳长公主府。就在她车驾驶出时,谢无衣骑马到了国公府正门。
“我是谢无衣,来找苏钰。”谢无衣对前门管事说着,语气凝重。
收到王林的回报后,他第一时间赶来苏家。
昨天苏钰是出意外了吗,还是有什么变故?
管事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道:“谢大爷寻大姑娘有何事?此时三老爷正在府中,我马上去请三老爷。”
苏钰虽然经常跑出去玩,但还没有人这么找上门来,尤其是谢无衣顶着这么大的雪跑过来,又脸色不善。
多半是来找茬的吧,那就要赶紧通知苏天佑了。
谢无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出格,被当成踢馆的了,解释道:“我不是来找茬的,只是有几句话要与苏钰说。请她到前院来,我与她说了就走。”
管事迟疑一会,道:“谢大爷客房稍坐,我马上派人去后院通报。”
若是两人只在前头院里说几句话,倒是没什么妨碍。就是苏钰打不过他,前院还有那么多护院在。
谢无衣翻身下马,跟着小厮进倒座客房休息。
小厮奉茶上来,谢无衣虽然焦急,也只能耐心等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管事终于进来,道:“谢大爷来的不巧,大姑娘出门去了。”
“出门去了?”谢无衣失望之余也十分惊讶,“这么早就出门去了??”
管事点点头,道:“确实出门去了。”
“她去了哪里?”谢无衣追问。
管事摇摇头,道:“大姑娘出门,从来不交道去处。”
这是实话,苏钰一直在西门出入,需要车马就派人传话。
谢无衣想了想,问:“她可有生病?或者哪里受伤?”
“府里并没有传大夫,大姑娘应该身体无恙。”管事说着,莫名其妙看着谢无衣。
“那她昨天出门了吗?”谢无衣继续问。
管事越发莫名,回答却十分谨慎,“大姑娘的行踪,下人们从来不敢过问。”
谢无衣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虽然满心失望,也只有起身离去。
管事亲自送谢无衣出门,小厮把缰绳奉给谢无衣。
谢无衣翻身上马,心思却有几分恍惚,没找到人,让他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苏钰,竟然是苏钰。
虽然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京城的闺秀也只有她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才华横溢,奇思妙想,敢作敢当,热爱生活。这是信里的苏钰,与现实中的苏钰完全对的上。
这个人,这个人……
“大爷,大爷……”
墨砚喊着,几乎是一路狂奔而来。
谢无衣停下马,看着墨砚问:“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苏大姑娘……”墨砚上气不接下气说着,“苏姑娘来公主府了。”
“什么?”谢无衣顿时大喜,挥着马鞭就想往公主府走。
苏钰竟然去找他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不在府里。
看来他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虽然昨天没有见到,今天却是早早起来去见彼此。
“大爷,大爷……”墨砚眼疾手快,赶紧拽住马头,“苏姑娘找的是大公子……”
“什么!??”
第34章
苏钰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入临流草堂,先是通传,然后回报,再然后管事领着她进去。
又因为大雪冰封了河面,无船可坐,从正门进花园,只能绕了一段路才到临流草堂。
“大公子正在前院等您。”管事恭敬说着,心里却是疯狂吐槽。
苏家大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上次会芳园宴会,与谢无衣打架打到关禁闭。
这趟自己杀过来,却是来找薛迟。神奇的是,薛迟竟然请她到临流草堂。
每天来找薛迟的人很多,大部分拒绝,小部分前书房相见。苏钰虽然不是唯一进入临流草堂的客人,却是第一位女客人。
“多谢。”苏钰说着。
管事自行离去,苏钰却不着急进门,抬头看看门匾。黑漆大门,配着金色笔墨,临流草堂四字乃是草书,笔法却是格外刚劲工整。
跨过门槛进入院中,前后两节大院,青石铺地,正房厢房,抄手游廊,四方工整,却因太标准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大雪依然下着,院中虽然不见下人,地上却没什么雪花。
“苏姑娘,大爷正在屋里等您。”衣貌整齐的小厮快步走过来,恭敬说着。
“薛迟都不出来迎我吗?”苏钰笑着说,却不禁把声音放大了,“喂,你这架子也太大了,这么大的雪我都来了,你却面都不露。”
话音刚落,正房门帘挑起,薛迟从屋里出来。
他一身梨花白道衣,头发随意挽起。身上严肃高冷之气收了许多,显得休闲而儒雅。
“请进。”薛迟说着。
苏钰笑着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进到屋里,小丫头上前侍侯着苏钰脱了大氅。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大氅上沾了不少雪花。
“还是屋里暖和,这么一路走过来,真冷。”苏钰不禁说着。
她最讨厌冬天,虽然下雪比下雨好些,但不管下雪天外出还是下雨天外出,都一样讨厌。
“管事没有安排车驾吗?”薛迟说着。
苏钰道:“倒是准备了,我懒得坐。雪天马车走的慢,坐在车里又冷,还不如走路。”
管事倒是没有怠慢她,她是讨厌这种天气。
“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薛迟说着。
他甚至没想到,苏钰真会冒着大雪前来。
“没有热茶吗?”苏钰丝毫不客气,“还要手炉,我要暖暖手。”
“是我怠慢了。”薛迟说着,唤来婆子吩咐一通。
他没有同龄人朋友,也甚少于同龄人来往。进他书房的姑娘,苏钰更是第一个。
他也很想体贴周到些,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来你家,竟然是你拘谨了。”苏钰笑着说,却是环顾四周打量空间布局。
五间正房完全打通,堂屋是客座,两侧各摆着四把椅子。
东西稍间墙上皆有书架,东梢间放的是文卷,西梢间放的是书籍。
书案摆在东梢间,除了笔墨纸砚,上面还堆着满满的文卷,应该是薛迟日常办公所在。
西梢间窗外摆着罗汉床,旁边是棋桌和画案。
家具阵设并不多,摆放的十分整齐,打扫的一尘不染。
“你这屋里好冷清。”苏钰忍不住说着。
这是一间标准的书房,就像外头的院子一样,太标准了,反而少了点烟火味。
难道这就是现实与虚构的反差吗?书信里的他,虽然时尔阴郁,时尔刻薄,但很会享受生活,活得十分精致。
“这边坐。”薛迟招呼苏钰到罗汉床上坐下。
小丫头端来热茶,婆子拿来手炉和碳火,屋里顿时暖和起来。
苏钰抱着手炉,喝着热茶,烤着碳火,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你这屋里的地龙是不是碳不够,总觉得冷些。”苏钰说着。
也可能是她怕冷,下人便把她屋里的地龙烧的格外暖和。
“我倒觉得还好。”薛迟说着,“你若是怕冷,再让婆子加些碳火。”
“不用,这样就够了。”苏钰笑着说,却不自觉得歪头打量薛迟,“你与我想像中差了许多。”
薛迟轻轻笑着,问:“那你想像中,我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嘛……”苏钰笑着,却是话音一转,“我不告诉你。”
一封封书信,真实中带着虚幻,仿佛雾里看花。而眼前的薛迟,却是真实存在。
没有必要为此纠结,她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薛迟就够了。
薛迟轻轻笑着,却没有言语。默默喝着茶,享受着这一刻的愉悦。
苏钰,太有活力,扑面而来的热情,几乎要把人烧起来。只是这样看着她,就觉得很高兴。
兴奋中的苏钰继续说着,“我昨晚想了半夜,还想着中午去品花楼吃饭,结果大雪下个不停,真讨厌。”
“雪天出行是有些不方便。”薛迟说着,“等放晴了再去也是一样。”
“那就说定了哟,等放晴了,我们一起去。”苏钰笑着说,“说起来,你去过品花楼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她是品花楼的常客,不但上上下下都认识,常去宾客也都相熟。以薛迟的知名度,他若是去了,老板肯定得大肆宣扬一番。
“去过。”薛迟说着,“与户部尚书李大人同路,谈完事情就离开了。”
“呃……”苏钰顿时哑然。
她倒是认识李大人的儿子,薛迟与人家老子同路,跟她完全不是一个圈子里的,就是同去一个地方,也不会碰上。
“我见了你挂在品花楼的诗句。”薛迟称赞着,“好诗,好句。”
苏钰的诗句在品花楼名列三甲,被裱起来挂在品花楼最显眼的地方。
潇洒豪放之中却带着几分婉约,他看到时就有几分赞叹。
苏钰虽然行事与众不同,但是她的才华也是高人一等。
“我可是很厉害的。”苏钰笑着说,“你也不错啊,只是从来不外露。”
书信来往中,他写了不少诗句。虽然不是句句精品,但不管数量还是质量,放在京城才子圈里也是超一流的。
这些诗句从来没有外露过,也是觉得没必要吧。薛迟本身并不走才子科举的路子,他的仕途早就一片光明。
信手拈来的诗句,写过好友看看就好,犯不上传到外面博名声。
“公务繁忙。”薛迟淡淡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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